我的珠簾暮卷西山雨

第13章

兩個人在楚夏的老家過完了年就又回到了武漢，快要開學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湯小魏一直說要帶楚夏回他家讓他父母看看，這件事跟楚夏說過，打算暑假就回去。湯小魏滿懷着期待，期待着自己的父母和楚夏的第一次見面，期待着能得到家人的祝福。

放暑假了，可是楚夏遲遲沒有說起這件事，原以為是他忘了，可是這忘得讓湯小魏有些拿不準他在想什麽。

湯小魏等着，等着楚夏想起來。

等着早日接收到家人的祝福，可是，現在，湯小魏卻看着那幸福，像海市蜃樓一樣，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卻遠在天邊。

可是，一切來得都那麽讓人措手不及。

幸福像氣泡，不僅在于它像氣泡一樣容易破碎，也因為他碎的時候，就像氣泡一樣，你只能看着他破碎，束手無策。

當親眼看見那一刻時，湯小魏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可笑可悲了，覺得先前自己和楚夏的那些折騰，原來都是無用功......

以前因為那個女人，現在，依舊是那個女人——陳思微。

陳思微，那個女人......還有那個......那個孩子......孩子.....

湯小魏覺得自己已經不能思考了，一遍一遍地跟自己說不是的不是的，看錯了只是看錯了。楚夏，和陳思微只是剛好遇見而已啊，那麽多年的朋友坐在一起吃飯很平常的啊。沒事的沒事的，回家等着初夏回來就好了啊，只是家訪後剛好遇見的，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楚夏，你們為什麽那麽親密，那個孩子為什麽嘟着小嘴親你？

楚夏，你為什麽不回頭？為什麽不回頭看我？

可是湯小魏怎樣安慰自己都沒有用，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掉。

那是陳思微，是陳思微！是楚夏曾經最愛的女人。最愛......那自己呢？自己是楚夏的誰？楚夏曾經說是媳婦，媳婦？真的是媳婦嗎？

湯小魏顫抖着拿出手機撥出了。

湯小魏看着楚夏遲疑着接了電話，看着他笑着說正在和朋友見面。

“朋友？”湯小魏不經心地問出這句，魂不守舍。

“啊，”，湯小魏看着他尴尬地笑着，然後伸手摸了摸對面孩子伸過來的手，“普通朋友。”

普通？湯小魏強忍着挂了電話，就這麽等在拐角處，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散了吧，散了吧.......

湯小魏在街上晃蕩了一天，為什麽楚夏要對自己說謊？直說又怎樣？

湯小魏回到家，飯也沒吃，就坐在桌子邊，拿着手機呆呆地望着。

六點了，楚夏你為什麽還不回家？

六點半了，楚夏你到小區門口了吧？

七點了，楚夏，你在幹嗎？

七點零五分了，楚夏，快回來吧......

七點一十了，胃好疼，可是楚夏你在哪裏？你不記得我還在等你嗎？

突然電話響了，湯小魏以為是楚夏，連忙接起。

“喂，楚夏嗎？”湯小魏一邊按着胃一邊問。

“哦，小湯嗎，我是楚夏姑姑。他還沒回來啊？”

“哦，姑姑啊，我是小湯，他室友。”楚夏和湯小魏的關系老家只有姥姥知道，姑姑也只以為兩個人是室友關系，雖然姑姑半年前搬來了武漢，可是很少聯系，這次打電話不知道有什麽事。“楚夏他.....還沒回來，有事嗎？”

“小湯啊，你跟楚夏說一聲啊，讓他什麽時候帶着思微來我家做客啊，今天看見了還沒仔細談談呢，那姑娘真不錯。你有空也一起來啊.....”

姑姑後面說的什麽湯小魏都不知道了，思微？做客？湯小魏啪地一聲挂掉電話。真的是他們，連姑姑也知道了？

一個是室友，一個是可以帶回家的女朋友，還有......還有那個孩子......

湯小魏，就你最後一個知道！你還是人家媳婦呢，你是嗎？你是嗎？

“我是嗎？楚夏......楚夏，我是嗎？你為什麽還不回家？”湯小魏捂住胃，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楚夏......楚夏，我好疼......”

在疼得昏過去之前，湯小魏打通了沐雨的電話。這麽些年，一直和沐雨有着聯系，偶爾會出來見個面，或者去彼此家裏聚個會。現在這種情況，他不能求自己最親近的人，卻只能求助沐雨.....

電話接通了，湯小魏意識已經模糊，雖然知道打的是沐雨的電話，卻只能虛弱地一個勁兒地說着：“楚夏，我疼......”斷斷續續地，沐雨吓得不輕，邊往外奔邊打楚夏電話，可又打不通，只能十萬火急地趕到湯小魏家，結果發現湯小魏緊咬着雙唇，臉色蒼白地在地上蜷着。沐雨不敢耽擱，連忙叫了救護車将湯小魏送到了醫院。

還好只是小問題，就是疼得死去活來。

楚夏回家的時候剛好趕上救護車出小區。又是哪家出了什麽問題？楚夏想着進了電梯。

對門的黃太太看見了楚夏，驚訝地說：“楚老師，你沒去啊？”

楚夏疑惑地問：“我去哪啊？”臉上熟悉的打招呼的笑容，心裏卻隐隐有些不安。

“你不知道啊，你那室友，就剛才那救護車，就送他的，仁愛醫院的啊。”楚夏聽到室友就慌了，等到電梯一停下來就往外沖了出來，等不及坐下行的電梯，三步并作兩步地從樓梯往下沖。

等楚夏趕到醫院湯小魏已經脫離了危險，正在挂着點滴。楚夏好不容易找到湯小魏，看見沐雨，抓着他問湯小魏到底是怎麽回事。

沐雨看着楚夏，目光冷漠地說道：“他給我打電話，只說‘楚夏，我疼’。”

楚夏拿出手機，上面卻沒有未接電話的顯示。

為什麽？

“楚夏，你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湯小魏病了你在哪裏？你怎麽照顧他的？”

楚夏坐在椅子上，握住了床上湯小魏的手，用力地包裹起來，“我有點事，我沒照顧好他。湯湯，對不起！”

“要說對不起等他醒了再說，你好好照顧他吧，我去買點日用品給他。”

“謝謝”，楚夏歉意地說。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沐雨說完就出去了。

楚夏握着湯小魏的手就這樣陪了一夜，等到點滴打完，楚夏摸着那被針紮出來的淤青忍不住哽咽了——湯湯，對不起！

湯小魏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楚夏的臉，習慣使然地朝他一笑，雖然虛弱卻含着無限情誼，楚夏心裏更加心疼。

笑到一半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想起陳思微湯小魏不禁心往下一沉。轉過頭去不看楚夏，抑制不住的眼淚卻将枕頭沾濕好大一塊。

楚夏慌了，忙拉着他的手，掰過他的臉，逼迫着他看向自己，“湯湯，對不起，昨天我沒在你身邊，還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湯小魏咬着唇，搖了搖頭。

楚夏看着同病房的幾個人，忍着不去抱湯小魏。轉了會兒說：“湯湯，我抱你去趟衛生間吧。”

湯小魏繼續沉默地搖着頭，拒絕的那麽明顯。

楚夏不有由分說地抱起他，往衛生間走去，湯小魏只是犟着頭不去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