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妄之災
自從上一次膳食風波後,這還是莫然第一次進入臨華殿,想起上次,她現在還心有餘悸。莫然看了看守在書房門口的兩個穿着黑衣勁裝的侍衛,停下腳步,深呼口氣,不出意外的話,以後自己可是要一直在這裏當值了。
上次臨華殿的那些個木樁、靶子給了莫然深刻印象,莫然猜測這慕容楓頂多是一介武夫罷了。沒想到,雙腳剛踏進書房,莫然便被撲面而來的墨香吸引了。莫然腳下一頓,很快又恢複平靜,擡頭看了看正在揮筆疾書的慕容楓,沒想到他寫字的時候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奴婢參見王爺!”阿醜向坐在紫檀桌案後的慕容楓見禮道。
“嗯!”
莫然見慕容楓沒有特殊的吩咐,為慕容楓倒了杯雨前龍井後,便乖乖的站在一邊等着伺候。
書房比莫然原本想象的要大得多,陳設倒是很簡單,六章紫檀椅子依次排在兩邊,正中間是紫檀書案,牆壁的四周都是紫檀書櫃,上面擺滿了書,莫然目測下怕最少也有上萬本了。
“阿醜……”
正在擡頭環顧着四周的莫然被這突然的一聲驚了一下,“王……王爺……。”莫然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低着頭。
慕容楓看着莫然,面色出奇的柔和,說道:“阿醜,本王上次記得你說現在宜城有很多的流民?”
莫然剛聽完就愣了一下,自己說的那些個話自己都早忘了,都過去了那麽多天,這個慕容楓他倒是還記着。
“回王爺,是的!”
“嗯!你給我講講!”慕容停下手上的比,把寫好的書信塞進了信封,遞給了同樣站在一邊的追風。
“是。王爺想聽哪些?”莫然覺得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你之前說那些流民都是從鳳陽來的?”
“是,只是……也有從別處來的……”莫然想了想說。
“哦?不只是鳳陽,還有哪些地方?”慕容楓面色雖是柔和,但是語氣卻依舊是往日的冰冷,這樣的男人一定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溫柔”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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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爺,還有從南方來的!”
“南方?”
莫然注意到,自己說到“南方”時,慕容楓明顯皺了下眉,心下也有些明了,其實這也是自己一直擔心的。雖然南王一直忌憚北王慕容楓,可是野心家是絕對不會安于現狀的,只怕這天要變了。
“是的,王爺,奴婢當時也問過一個老人家,那老人家說南方征兵得厲害,他們才會舉家逃到了北方來。”
莫然裝着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十分自然的順口說了出來,顯然這個消息很重要,慕容楓聽到後,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從南方來的人多嗎?”慕容楓擡頭盯着莫然又問。
“奴婢不知,奴婢也是恰巧碰到了這戶人家。”這倒是實情,當時莫然都自顧不暇,哪有這麽多閑工夫管別人的事兒?
“嗯!阿醜,依你之見,改如何處理流民?流民太多,對本文百害而無一利,不如全部趕出城去吧!”
莫然心下覺得有些好笑,慕容楓向來精明的緊,怎麽會把流民趕出城呢?他這是要套自己的話罷了,可是堂堂一個王爺,怎麽會問一個奴婢的看法!難道他開始懷疑自己了?
莫然心裏有些焦急,“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故意顫巍巍的叩頭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個三等丫鬟,豈能有這番見解?”
“哦?是嗎?”慕容楓顯然不信,低頭跪趴在地上的莫然感覺自己的背都要被那陰沉的目光凍僵了,好一會兒,慕容楓揚眉試探地說道,“能說出‘靜以修身,儉以養德’的人,這世間怕也少有了……”
“呵……”莫然幹笑了兩聲,不敢擡頭,“這句話奴婢也是聽來的,并不是奴婢說的。”
“哦!阿醜是聽何人所說?這樣的人才本王可不能錯過!”
莫然真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麽拙劣的理由誰會信!更何況面前的還是精明的要死的北王慕容楓!莫然緊閉雙眼,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慕容楓眼眸流轉,嘴角帶着戲谑的笑意,目不轉睛的看着匍匐在地的莫然,心裏暗想:“本王看你裝到幾時!”
“回王爺,找不到那人了,死了!”莫然深吸口氣,一咬牙,有些沒好氣的講。
“死了?”慕容楓心下也覺得好笑,這丫頭倒是有趣的緊,這樣的謊話都能編,他揚眉,斜着眼看着莫然的腦袋又說,“如此,甚是可惜啊!”
幸好,他沒有繼續追問,莫然心裏暗自慶幸,哪知——
“你之前也是個乞丐,你就從乞丐的角度說說本王應該怎麽做呢?”
無語問蒼天,“慕容楓啊慕容楓,你今日不把我逼瘋是不肯罷休了!”莫然無奈的眨巴了兩下幹澀不已的眼睛,微微嘆了口氣。
“王爺,奴婢只是個奴才,若是說錯了話,還望王爺恕罪!”
慕容楓挑眉,心想,這丫頭果真精明的很,居然還懂得先要個護身符!
“好!本王不會怪你!”
莫然擡起頭,挺直了些身子,但依舊跪着,緩緩的說:“既是流民,就都是些無家可歸之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先解決他們的生計問題,而後是定居問題。”
慕容楓眼前一亮,自己果然沒有看錯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王爺可以先向流民發放糧食,當然要制定具體救濟标準,先穩定下他們的民心,但是一直如此,朝廷必然也承受不了如此的壓力。因此奴婢以為同時還要給他們安置住所,給他們土地,鼓勵流民耕種田地,并許以減免租賦的優惠條件,對于他們來說有了土地就有了根,而且也減少了朝廷的壓力。對于一些身強力壯又願意參軍的年輕人,王爺可以征召入伍;對于一些想回家的流民,王爺就幫助他們返鄉。這樣一來,王爺也會得了民心。”
莫然依舊在那裏侃侃而談,完全沒有看到慕容楓越來越亮的目光。
“為何不讓他們都入伍得了,省的麻煩!”慕容楓眸光雪亮的看着莫然,帶着深深的探究。
“奴婢以為,這些流民中有很多本就是為了躲避征兵,若王爺把他們強制入伍,怕會損了民心。更何況,兵員并非越多越好,若是太多,造成冗兵,對朝廷反而造成另一項壓力。”
民心!冗兵!好一個莫然,說她只是個乞丐、只是個奴婢,誰會信?
慕容楓眼中帶着驚喜,卻更多的帶着深思和探究,甚至還有懷疑。
莫然擡頭直視着慕容楓,分明的看出他眼中的那抹複雜,自己知道若是這番話說出後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可是她已經決定做司馬姝,已經決定為她報仇,已經決定助他,那麽這些都只是個開始,若是她要站在他的身邊,就必須先得到他的賞識,更要得到他的信任!
——
蘭林苑內
“奴婢參見王妃,參見夫人,王妃吉祥,夫人吉祥!”秋月站在廳內,恭敬的朝着端坐着的獨孤媚和方菲行了禮。
“嗯!起來吧!”獨孤媚依舊帶着招牌式的微笑,不了解的人還真會以為她是面慈心善的人。
“哎喲,秋月妹妹,快過來!”坐在一邊的方菲站起來走到秋月身邊,熱絡的拉着她的手說,“妹妹伺候王爺定是辛苦了,王妃常在我的面前誇你呢,說妹妹是個玲珑剔透又清秀可人的佳人,如今我這麽仔細一瞧,王妃姐姐還真是一點都沒誇張,若是我能多個你這樣的妹妹幫助我們一起伺候王爺那該多好!”
秋月聽到這話一愣,随即心裏便是一陣驚喜,心想自己可真的盼着這麽一天啊!
方菲看着秋月那樣的表情,轉頭朝着獨孤媚揚了揚眼梢,又笑着繼續說道:“妹妹這是害羞了?咯咯……姐姐我知道王爺也是中意妹妹的,這幾年王爺可不是一直寵着你嗎?”
秋月聽這麽一說,心裏更喜了,王爺果真喜歡自己?秋月紅着臉擡頭看了看方菲,有看了看獨孤媚,害羞的低下了頭。
“咯咯……”方菲又是掩嘴一笑,“妹妹還真是臉皮薄的人,姐姐,您看什麽時候就跟王爺說說促成這樁美事?”
秋月聽方菲這麽一說,有些着急的擡頭看着依舊端坐着的獨孤媚,獨孤媚朝她溫柔一笑,說道:“妹妹說的正是,趕明兒吧,如今可是有件棘手的事情要辦呢!”
說話間,獨孤媚原本含笑的臉變得愁苦焦慮。秋月一聽心裏急了,自己伺候王爺都好幾年了,可是天天盼着這麽一天呢!到底是什麽棘手的事情礙了自己的道?
“王妃,到底是什麽棘手的事情,看奴婢是不是能幫你?”秋月自然是要拍獨孤媚的馬屁的,更何況還關系到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呢?
“哎!你也知道如今王爺的心思怕是被那個阿醜勾走了,這幾日可是整日待在書房,連我這蘭林苑都不曾來過,若說這個阿醜是個可人兒到也算了,克偏偏是個這麽醜的……這事要是傳出去,還不丢了咱王爺的臉面?”獨孤媚雙眉緊蹙,雙目含哭,語氣也甚是傷心不已。
秋月一聽是這樣的事情,當下心裏咬牙切齒,一個醜女怎麽可以得到王爺的寵愛?怎麽可以跟自己的花容月貌相比?
“王妃,您要奴婢怎麽做?奴婢定當全力以赴!”
“這……”獨孤媚假裝微楞了一下,有些為難的看了眼方菲。
“哎呀,姐姐,您還考慮什麽呀!秋月妹妹遲早是咱們的妹子,您還有什麽不好開口的?”方菲面帶焦急之色的頓了頓腳。
“這……好吧!秋月,如今這事也只好你出門比較合适,今日你便找個理由讓阿醜自己到永寧殿……”獨孤媚抿了口茶,緩緩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說出。
永寧殿?秋月心下一抖,瞪大了眼睛看着優雅卻陰寒的獨孤珏,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