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電光火石 有趣的對手更勝其他
姜妍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說迷。
畢竟這是最便宜又最惬意的休閑娛樂方式, 只要幾句話就能讓人忘卻自己身處如何慘淡的人生，做一個美輪美奂的白日夢。
她打開劇本就當做小說讀了起來。雖然劇本的形式和普通小說不同，但是好故事就是好故事, 哪怕只是對話也足夠引人入勝。
“妍妍，妍妍, 這孩子真是的, 一看書就聽不見別人說話了。”姜媽媽不好意思地跟鐘博聞道歉。“鐘導不好意思啊。”
“沒事, 沒事。她這樣我比較高興。”鐘博聞回答完，又自言自語道。“說明這是個好故事吧。”
姜妍正好讀完了薄薄的劇本，意猶未盡之際, 剛好聽見了這句話，激動得站起來。“這當然是個好故事，不過，結局是什麽，為什麽沒有結局！”
鐘博聞有些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來。“對，對，就是這樣。你是不是一個好演員還要另說，但你确實是一個好觀衆。這反應真棒。”
姜妍看完她這古怪的反應，忍不住轉頭瞟了眼蕭赫。上一個這麽誇她的人, 就是這個變态。
蕭赫仿若毫無知覺地沖她笑了笑。
嗯，果然還是想打他。
“雖然這是個好故事, 但是我還不知道您想讓我演哪個角色？”姜妍看完了整個劇本，場景是單調的沙漠, 角色也只有三個, 但角色沒有寫明男女。“如果讓我演反派的話，我不幹。”
“那你戲路走窄了。你這樣的氣質很适合的。”鐘博聞終于顯露出自己內裏那單蠢的一面來，完全不知道婉轉。
什麽叫氣質很合适！
姜妍還沒來得及生氣, 就聽見鐘博聞接着說。“你這樣正義的氣質，很适合做揭露反派時候的反轉。一般來說就算猜兇手也不會選你的。不過，這一次，我想讓你演的是角色A。”
角色A呀。姜妍回憶起劇本裏對這個角色極盡的贊美，非常爽快地答應了。“那可以。”
“哦。你喜歡就好。但我需要看你演的合不合适。”鐘博聞導演真是個古怪的人，覺得姜妍氣質形象合适，千裏迢迢冒着大雨來見她，又不怕得罪她一定要求試演。
“也可以吧。但是說老實話，我到現在都還不是很清楚什麽是演戲。”姜妍也很坦白。
蕭赫聽這兩個直白的女人聊天，只覺得沒有吵翻天就說明她們還真是合得來。明明每句話都像在戳刀子，全然沒有顧及社會固有的滑潤原則。
姜媽媽在旁邊倒是聽得很高興的模樣，興致勃勃地還拿出瓜子來。
然後衆人便磕着瓜子，看姜妍試演劇本的片段。和南導的正規比起來，這還真是兒戲得叫人覺得好笑。
不過當事人的兩位很是正經，面色嚴肅地讨論起要演的片段來。
“我之前演的角色都和我本人有點重合，所以嚴格說起來，也不怎麽算演戲。不過，我有一次演的時候有那個感覺了。”姜妍想了想，說。“如果你要看我擅長的話，就選打戲。而且這裏有人打對手戲。”
沙包蕭赫微笑點頭。
“可以，這個先來一段吧，看看你的長板。然後再選個你不擅長的，讓我看看有沒有挽救的可能。”鐘博聞認同地點頭。
蕭赫站起來幫忙搬桌子，移開凳子等雜物，挪出塊空地。
說是空地，其實也就剛好供兩個人站下罷了。
“狗哥，看下，簡單點，就是你從背後襲擊我，然後我把你撂倒。哦，我手裏還抱着個人，媽媽給我個抱枕代替。也沒有說怎麽打，那我們就自由發揮吧。”
蕭赫很想給姜妍提個醒，但是很顯然她現在剛看了故事，腦子熱血沸騰到完全想不到其他，更別說是看她平時就看不懂的眼色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随機應變了。
姜妍抱着自家的軟綿綿抱枕，站在蕭赫前面背對着他。
這是演戲，這是演戲……不行。
“狗哥，你收斂一點，感覺太明顯了。跟針紮一樣啊。”姜妍忍無可忍地轉身吐槽蕭赫。“你興奮過頭了。”
“啊，有嗎？”蕭赫純良的反問，臉上的笑意卻壓也壓不住，眉眼飛揚，整張臉都生動起來。就好像是黑白畫片，一下子就變成了七彩動畫，驚豔得在場三個女人不由地齊齊吸氣。
這家夥真是有一副好皮囊。
鐘博聞用手指組成方框來試看鏡頭效果，忍不住叨叨。“他不去娛樂圈，真是屈才了。光是站着不動就夠了。”
“鐘導，站着不動不就變成照片了？”姜妍說完，悠悠地嘆了口氣。她是最早脫離蕭赫效果的人，因為這家夥在無限游戲裏總是追着她跑，她都産生免疫了。
當然這家夥當時追着她跑的原因不是為了追求她，就是因為戲弄她好玩。
簡單地說，這家夥就是想找她打架。
雖然出了游戲，他好久沒犯病了。但是現在這個熟悉的設置，可能又有些激發他的點了吧。
姜妍轉過頭，惡狠狠地掐了下他的臉。“狗哥，你是想現在就出局嗎？”
蕭赫立刻打了個激靈，瘋狂地搖頭。“才不要。”
就姜妍那鐵石心腸，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
“那就行了。你稍微收斂點。”姜妍都快被他的戰意激起殺氣了。
“那你也別那麽敏銳啊。”蕭赫無奈道，他都把氣息收斂到最低了，如果他不說話，普通人根本就注意不到他。但是這對姜妍不起作用。
說到底，兩個人是旗鼓相當的對手，都相當熟悉對方了。有時候對方動一動眉毛都能猜到在想什麽。
姜媽媽和鐘博聞兩個只覺得一頭霧水。
鐘博聞無奈道：“你們還要讨論多久？阿嚏！”
“哎呀，鐘導這可不行，先等等，我去泡個感冒藥，妍妍去拿小毯子。”姜媽媽急忙地起身，絆倒了桌角，一個踉跄。
“小心！”鐘博聞趕緊伸手去扶，卻落了個空。
姜妍搶先一步将媽媽抱了起來，好似一陣風般刮過去的，看得鐘博聞眼睛眨都不眨。
“這個好厲害。果然從鏡頭裏看的時候就知道了。你絕對是真身上陣的真家夥。”鐘博聞大加贊賞之詞。
姜妍放下媽媽，泡好藥拿出毯子遞給鐘博聞，這才笑道。“行啊，這次讓你看真本事。”
說罷，姜妍和蕭赫重新擺好姿勢。
蕭赫半蹲在姜妍身後一步的距離。
這就是片段的開場。
救了人質的主角在松懈的一刻，被反派襲擊了。
蕭赫收斂了氣息，完全溶于姜妍的影子。
鐘博聞吃驚得瞪大了雙眼，她明明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卻感覺那個幫忙對戲的男孩子消失在視覺裏了。
接下來發生的，更是颠覆了鐘博聞的感官。
蕭赫半蹲在地上，雙腿用勁，肌肉飽滿得鼓起來，只用一瞬間的彈跳，便到了姜妍的頭頂。他毫不客氣地射出拳頭，直沖姜妍的太陽穴。
姜媽媽緊張得都快叫出聲來了。
這一切都真實得可怕，那拳頭看起來那麽的強大那麽的威風，好似前面就是一面結實的牆也會被輕易打穿，更何況是一個弱女子。
“不要！”一個母親即使知道這不過是演戲罷了，卻依然完全無法冷靜。因為那是她最珍重心愛的人。姜媽媽失聲叫了出來。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戰局便變化了。
姜妍一只手托着那抱枕，一只手應對。當蕭赫拳風刮起之時，她已經側過了身體，仿佛是聽見了聲響一般。她抓住了那只拳頭。
不、不對，她是抓住了蕭赫的手腕。雖然手被占了一只，但是腳還是靈活的。她一腳踹在了蕭赫的胸口，手臂翻轉，腰身扭動，直接就将一米八幾的蕭赫背摔出去。
這一切竟然都只發生在同一剎那，看得人眼花缭亂，心髒砰砰作響，幾乎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啊！那邊可是陽臺外面啊！”姜媽媽吓得臉都白了。
“什麽？”鐘博聞差點就吓趴下來了。
那種事情當然不會發生。
被摔出去的蕭赫輕飄飄地落在了陽臺欄杆上，和一只狡黠的貍花貓一般，優雅至極。完全沒讓慘劇發生在大家眼前。
“我們算好的。”姜妍笑眯眯地解釋道，還是被吓了一跳的姜媽媽好一陣埋怨。
其實，并沒有。
剛剛兩個人只是動了真格罷了。
“妍妍，我的手腕拉傷了。”蕭赫湊過去給姜妍看自己被姜妍扭紅的手腕。
姜妍先看了一眼媽媽沒注意，就毫不客氣地用力拍了上去。“哼，活該。”
“妍妍~”蕭赫像只打狗，貼在姜妍的肩膀上撒嬌。“很疼的。而且我是為你受的傷。”
“哎呀，小蕭你受傷了嗎？那可不得了，妍妍，你怎麽能用那麽大的力氣呢。紅花油，紅花油在哪？”姜媽媽看了趕緊去拿藥。
姜妍斜眼：你這家夥故意卡的時機吧。
蕭赫純良地微笑。
絕對是故意的。
姜妍對這家夥的本性實在是太熟悉了。但是偏偏他在媽媽面前僞裝得很好，叫姜妍完全沒辦法說出真相。
算了。
“媽媽，我來幫他塗就行了。”姜妍笑眯眯接過紅花油，一把拉過蕭赫。“來，狗哥，我替你擦。”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妍妍。”蕭赫心滿意足地笑道。
剛剛一言不發的鐘博聞導演都被遺忘了。她實在是太興奮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那個……真的很精彩，謝謝你，姜妍，所以接下來能演這一幕嗎？”
姜妍把蕭赫擦得忍不住龇牙咧嘴，才轉過頭來看鐘博聞手裏翻的那頁劇情，念了出來。
“她走在沙漠之中，喝盡行囊裏的最後一滴水，擡起頭來望了望天上的太陽。”
姜妍一臉懵。
這是什麽很難的劇情嗎？
鐘博聞不得不坦誠，她在姜妍之前找到的演員幾乎都折戟在了這普普通通的一幕裏。
連這屆鳳鳴杯的最佳女主角都沒有通過鐘導的考驗。
因為鐘導她寧缺毋濫，寧願找不到最合适的女主角停滞劇組拍攝，也不肯湊合，當然更不肯對資本妥協。
這個故事，一個字，她也是不肯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