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真的不會演戲 梁導:自己選的女主角……
“各部門準備，重申一遍，各部門準備。”
“以演員的安全為第一标準。”
“爆破準備。三、二、一！”
随着場記打板退開，姜妍按照預定的路線開始沿着走廊奔跑。
這場戲是女主胡桃發現閨蜜李雪已經上了屋頂，拼命地去追趕。然而背後策劃謀殺的犯人為了阻止她，企圖殺死她。
梁琬看過姜妍試戲之後，将這個劇情設計成連貫的長鏡頭，以增加氣氛的緊張程度，加強觀衆的代入感。
鏡頭将會追着姜妍的背影一口氣從一樓的走廊開始，拍攝她沿着樓梯沖上屋頂的全部動作。
支架軌道已經全部設置好，在不是正式拍攝的情況下，姜妍已經跑了三次，全部都準備好了。
然而衆人還是有些心慌。這個場景裏所用的小型爆破雖然危險度已經降到最低，但卻也是最貼近姜妍的。
想也知道，敵人是狙擊手，怎麽可能打得太偏。為了安全着想，可以強行降智。但當然是越靠近，越能顯示情勢的危急，和胡桃所面對敵人的強大。
梁琬本來是打算将爆破和奔跑分為兩個鏡頭組，但是姜妍聽完她原本的設想後，表示可以選長鏡頭拍攝。
“妍姐，真的可以嗎？這太危險了。雖然我已經給你上了最高的保險，但是我覺得還是不用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梁琬真的是忍痛才說出這句話的。
姜妍完全不在乎地回答。“沒關系。不會傷到我的。”
別說是定點爆破了，就算真的有個白癡拿槍來，那最後誰幹誰也都還是說不好的。除非是蕭赫那個混蛋。在無限游戲裏，唯一讓她吃癟的，就是這家夥。
怎麽又想起他了？
姜妍拼命地晃頭，将那雙金眸扔出思緒去。
這動作引得耳麥裏一陣驚呼。“妍姐，妍姐，沒事吧，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事，繼續。”姜妍壓低了聲音回答，腳步和動作都沒有任何的停頓。
她甚至順着晃頭的姿勢，做了一個觀察的動作，讓這個鏡頭看起來更真實一點。
坐在旁邊随時待命的編劇南子琪激動得站起來。“妍姐怎麽想到的。确實，胡桃應該要有一個觀察的動作，不然就會像……”
“噓！”梁琬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個時候打什麽岔啊，她緊張得心髒都要停拍了啊。
南子琪趕緊給自己的嘴拉上拉鏈。
而被三臺攝像機跟拍的姜妍這個時候倒是意外的輕松。
第一，在危險中逃跑這件事她做得不要太熟練。在無限游戲初期，她可是弱小無助得很，随便一只小怪就能讓她清空大半血槽。
第二，梁導說的，叫她不要介意鏡頭。既然都說不用介意鏡頭，那她就當鏡頭不存在吧。
從一樓跑上屋頂倒是很簡單，姜妍就是來回跑也不會累。唯一的問題是她要克制住自己超乎尋常的速度。
姜妍盡量地克制住自己想奔跑的心，沿着既定的路線移動。這裏要低頭，這裏要往左跳，這邊……等等，不對。
對于危險意識敏銳至極的姜妍下意識地腳尖一點，身形便輕盈地向窗邊飄，如被風吹起的氣球一般全無重量。
一直看着監視器的場記小吳看着姜妍那偏離既定路線，吓得叫出聲來。“啊，那邊不行。還有點啊。”
梁琬聽了，瞬間跳起來。“快快快，快停！”
爆破聲卻幾乎是同一時間炸響。
但竟然不是在姜妍靠向的窗邊，那是原本的固定點，而是在姜妍既定的路線上。如果姜妍剛剛沒有反應及時，那很有可能就會直接炸在姜妍身上。
集體工作人員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然而在事故現場的姜妍卻全然不在意，腰身輕扭，從窗臺借力，直接一個跳躍，跨過仍在冒煙的爆破點，飛快地向前奔跑而去。
仿佛剛剛出現的意外是早就商議好的結果，毫無阻礙。
不、不如說，姜妍表現得好似前方有一樣無比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不管遭遇了什麽人，都不能阻止她前進。
明明她沒有用任何的演繹法則，但是那堅定的背影所傳達出來的，沒有人會誤解。
這就是胡桃啊，這就是要用盡一切可能想拯救李雪的胡桃。
難道要在這裏停下？這場戲損耗的經費都是不可重來的。特別是在眼下劇組資金預算有限的情況下。如果停下，這場戲就注定要從劇本中被删除。
梁琬望着那在硝煙中奔跑的身影，咬牙。“繼續！”
跟拍的攝影師在半途停下，在聽到這句話後又快速地跟上姜妍。而沿着牆壁架設好軌道的攝影機則沒有任何停頓，早就按照設定一路拍下去。
奔跑、奔跑、奔跑，任何的阻礙都不能阻止她，拼命伸展的雙手，從昏暗中破出，試圖挽救黎明。
光芒耀眼至極，将那雙拼盡全力，肌肉緊繃，血管暴起的雙手吞沒在白光之中。
看着那畫面，不管是誰，心中都會不禁地替她害怕擔憂，祈禱她能成功。那種源源不斷升起的希望，湧出熱血滿溢心口。
讓人不由地産生一種沖動。
“CUT！”
梁琬緊張地盯着畫面重放，一幀一幀的察看。所有人都屏息而待，直到梁琬高聲宣布。
“這一條過了。”
衆人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跟着歡呼起來。“梁導請客！”
梁琬高興得眉眼飛揚，大手一揮。“請。”
“啊，謝謝梁導！”“梁導最大方了。”“梁導你今天最帥。”片場一下子喧鬧起來，将剛剛拍攝的緊張和寂靜一掃而空。
而姜妍仍一個人站在屋頂上，安靜得出奇。
夏日的熱浪迎面襲來，揚起她那頭柔順茂密的長發，在風中輕盈地飛舞起來。
她忍不住張開手又握緊好幾次，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自己那空空的手掌心，面色蒼白，像是沉浸在什麽回憶之中。
“妍姐，梁導請大家吃下午茶。”姜妍的小助理姍姍沖上屋頂來，氣喘籲籲地詢問。
姜妍這才猛地驚醒一般，恢複常态，轉過身來又是平常那張漫不經心的臉。“冰奶茶？”
“那點心呢？要甜的，還是鹹的？甜的有蛋糕、菠蘿包……”姍姍完全沒注意到異常，笑嘻嘻地對姜妍報起菜名來。“對了，妍姐，還有冰激淩蛋糕。”
“就要冰激淩蛋糕好了。麻煩你了。”姜妍笑着回答，聲音在她自己聽來卻像是隔着一塊大玻璃，模糊不清。
姜妍兩三口吞下冰激淩蛋糕，一氣灌下滿滿一馬克杯的冰奶茶，舌頭都凍得發白，說話都冒起白煙來。
真是涼快多了。
正好是休息換場的時間，姜妍呆坐在自己專用的椅子上，雙手抱胸，在喧鬧的片場裏，打起盹來。
耳邊還持續不斷地響着大家夥說笑、看手機視頻的、道具挪動的聲音。真是熱鬧。
姜妍一邊半沉入夢境，一邊卻依然能感覺到自己身處人間。
“今夜是星光璀璨之夜，鳳鳴杯最佳導演獎，讓我們恭喜《高跷》，恭喜鐘博聞導演……”
這主持人的聲音還真是抑揚頓挫，感覺有點好笑。姜妍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一點點。
“你怎麽才在看昨天的啊。熱搜都爆炸了多少回了。”是場記小吳。
“昨天搞一晚上分鏡劇本，你說我有個鬼功夫看啊。死開，我要聽鐘導的致辭了。”這聲音是助理小朱。“我什麽時候才能說一遍這種話，真是帥爆了。”
“睡覺吧，夢裏什麽都有。”場記小吳繼續補刀。“你看我們梁導要錢有錢，要人脈有人脈，也沒什麽用。你就洗洗睡吧。人和人的區別比人和……”
“滾滾滾。”助理小朱笑道。
姜妍的腦袋越來越沉，陷入濃稠又曼妙的黑暗之中。睡不飽的人都能明白這個瞬間到底有多麽令人欣喜，給五百萬也不換。
夏日裏除了酷熱的太陽，還有諸多滋生的小蟲，特別是別墅這樣長滿花草植被的，更是防不勝防。噴多少防蟲液都無濟于事。
不知哪來的一只，才一粒芝麻大，非要繞着姜妍耳邊飛，嗡嗡聲不絕于耳。在極度渴望睡眠的深層大腦裏，這聲音不由地被扭曲，被幻化，引起心底深處記憶的共鳴。
姜妍突然一個激靈，猛地打斷了睡意。
“妍姐，怎麽了？你要不要一起看？鐘導超級帥，簡直就像當年的南導。”助理小朱拖着自己的小椅子，瘋狂地給姜妍安利。
“好。”姜妍随手揮開繞着自己飛的小蟲子，佯裝無事地說。
很快下一場戲場景已經布置好了，休息時間結束。
“妍姐，到你了。”小助理姍姍趕過來說。
姜妍站起來，掰了掰手指，上場。
目前為止，所有的戲都非常順利，因為梁琬一口氣把所有動作類的戲碼都提到前面來了。
看着姜妍一個人在畫面之中奔跑、跳躍、翻滾，那幹淨利落又充滿危險感的動作，飒爽英姿，何止是導演、編劇，就是路過的工作人員甲乙丙丁都有一種深深的錯覺。
這個劇還有救。
妍姐威武！
然而這種歡欣鼓舞的情緒，在第一次群像戲時迅速夭折。
助理小朱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妍姐她真的太厲害了，明明沒有一點出格的地方,但就是和別人不在一個畫面上。像PS上去的。”
梁琬痛苦、絕望，最後一臉茫然。
她的第一個女主演是個不會動的人形立牌；第二個就好多了，是個動作超帥的3D模型。
這是什麽大寫的悲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