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二月十二的時候,國內數一數二的娛樂周刊《圈中人》聯合業內百家主流媒體,由千萬民衆參與,數百名娛樂記者聯合票選,從知名度、影響力、作品素質、活躍程度等方面綜合考量,評選出了每年更新一次的演藝圈最新系列排名,薄熒前年正式出道的時候是在六月,出道後的第一部電視劇《問仙》開播的時間也是在去年六年,所以她錯過了兩次,今年還是第一次登上這個在業內頗具權威的系列榜單。
和衆多藝人一樣,薄熒也把這份系列榜單當做對自己過去一年工作的某種認證和考核,當她在片場拍完自己的戲份,回到自己的小保姆車,看到梁平發來的提醒短信後,她馬上登錄了微博,在《圈中人》的官方微博上找到了這份在短短四分鐘裏已經轉發過萬的系列榜單。
把每張榜單看完,她一共在三個榜單裏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電影演員評價榜上,她位列第25位。
電視劇演員評價榜上,她位列第16位。
廣告代言評價榜上,她位列第10位。
除開一個歌手品牌評價榜,她登上了這份系列榜單的每一個榜,從榜單上可以看出,她在電影市場上只是二線,電視劇市場上是準一線,成績最好的反而是她的廣告代言,僅僅接過兩個代言的她,一舉就站到了一線的位置。
除了這四個演藝人分類榜單,《圈中人》還有兩個類似頒獎典禮上最佳男女主角一樣的特別榜單——四小花旦和四小生。
去年的這個時候,評選出的四小花旦是元玉光、岑夢昭、羅莎、孟潔娅,今年的四小花旦只有一個名字有變動——孟潔娅的位置變成了“薄熒”兩個字。
薄熒按捺住心裏的激動和喜悅,面上不顯分毫,她繼續往下面看去,在四小生這個名單上,去年是薛洋安、白澤和、唐星、辛為承,今年就變成了薛洋安、白澤和、李陽州、唐星。
一個藝人的名字從這兩份榜單上消失的原因只有兩種,一,被更有實力的人擠出榜單,二,獲封王冠,優雅地從這份評選年輕一輩的榜單中退出,林淮屬于第二種,他在前年也是四小生的一員,自去年一月他在國劇盛宴上獲封影帝後,他就自動退出了四小生的評選。
在獲得王冠之前,薄熒要做的不僅是守住四小花旦的位置,她想要站到最前面去,元玉光的前面——成為四小花旦的第一人。
因為自己的工作獲得了認可,薄熒在喜悅之餘第一次有了認認真真慶祝一次生日的想法。
在戶海影視樂園拍攝自己第一部電影作品的林淮在休息的時候收到了薄熒的一條短信。
“林淮哥,下個月的十八號是我的生日,晚上我想請朋友們在我家吃個飯,如果有空的話,可以請你來參加嗎?”
林淮看着手機屏幕,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擡起頭,看向一旁整理自己拍攝服裝的助理賀瀾雅:“下個月的十八號晚上我有行程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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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瀾雅被他冷不丁一問,一時也想不起來,她在手機上翻了翻經紀人傳給她的林淮的行程表,說:“現在還是空的。”
“把那天晚上空出來,我有私人行程。”林淮說。
“哦。”賀瀾雅沒有多問,在這一天的晚上備注了私人行程幾個字。
收到薄熒短信的還有幾個人。
金薇玲看到短信後,面色古怪地把手機放到一邊,坐在駕駛席上的經紀人從後視鏡裏看到她的表情,問了一句:“怎麽了?”
“沒什麽……”金薇玲說。
過了一會,她又補充了一句:“下個月十八號那天晚上,我有工作安排嗎?”
“下個月十八號?”經紀人擡眼從後視鏡裏望了她一眼:“你要是有事,我可以把那天晚上的時間給你空出來。”
“……我再考慮下吧。”金薇玲神色複雜地說。
另一邊,曾慧也收到了同樣的短信,她的反應就好懂多了,至少周圍三十米以內的人都能明白這個拿着手機在街上又叫又跳的女生心裏充滿激動和喜悅。
最後看到短信的是剛剛上完一期綜藝節目的的李陽州,自認高傲不羁的他常年不用手機這玩意,他的手機通常都被保管在經紀人邬貴河那裏,所以當邬貴河拿着手機把薄熒的短信拿給他看的時候,距離薄熒發出短信已經過去了七個小時。
“哼。”他把手機還給邬貴河:“不去。”
“哦。”邬貴河習以為常,自打出道後,李陽州還沒有答應過哪個女星的私人邀約,所以他在把手機拿給李陽州之前,就猜到了他的回答。
過了一會,李陽州忽然又說道:“算了,我還是去吧。”
邬貴河擡起頭,看見李陽州一臉凝重的決意和自我犧牲的痛苦。
“你咋又改變主意了?”邬貴河疑惑地看着他。
“看她可憐的份上,俺就犧牲一次吧。”李陽州痛苦地搖了搖頭:“一年只看一次的話,俺還是能忍的……”
邬貴河倒是明白他說的“可憐”指的是什麽,局外人往往看得更清楚,如果不算那個把薄熒當做偶像來崇拜的曾慧,薄熒在圈內似乎一個同性好友也沒有,因為李陽州和薄熒不太親近,所以其他人在李陽州面前談起薄熒的時候也沒有那麽避諱,連帶着他也聽了不少,女藝人們在說起薄熒的時候,大多有些複雜,即算不上惡語,但也談不上有好感,在去年的國劇盛宴上,他就撞見過兩個緊排在薄熒後面走紅毯的女藝人為了不在薄熒之後第二個出場而争得氣氛險惡,而男性好友,他也只聽說林淮和她走得比較近而已,這樣一算,薄熒可能是娛樂圈裏朋友最少的藝人了。
想到這裏,邬貴河同情地點了點頭:“是啊,你就去吧……小妞也不容易。”
“人間自有真情在,這說的就是俺啊。”李陽州感嘆道。
薄熒生日那天,除開先前就在她家和她讨論工作的梁平,最先到達她家的是薄熒意料之中的人。
林淮不僅來了人,還給她提了一個八寸的大蛋糕,第二個來的是曾慧,她一進門就給了薄熒一個激動的熊抱:“熒寶生日快樂!”
她手裏的蛋糕差點撞薄熒身上。
等到帶着一身壯士斷腕的悲壯感的李陽州來了之後,桌上的蛋糕就變成了三個。
半個多小時後,金薇玲也到達了。她看着桌上的三個蛋糕,一愣:“……我忘了買蛋糕了。”
“不用,蛋糕已經多得吃不完了,你人來了就夠了。”薄熒笑着說:“謝謝你的到來。”
金薇玲對薄熒有點苦手,笑了笑,嗯了一聲。
人都到齊了以後,梁平就從客廳進入了廚房,很快廚房裏就傳出了炒菜的聲音。
林淮站了起來:“我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都是從酒店打包回來的現成的,熱一熱就可以了。”薄熒攔住他,重新把他按回了沙發:“讓客人幫忙太不好意思了,我會進去幫忙的。”
“我還以為晚飯是你做。”李陽州斜了她一眼。
“我做的菜有一點……”薄熒頓了頓,改正道:“很差。”
李陽州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上不了廳堂,你至少要會下廚房啊!”
“陽州。”林淮責備地看着他,曾慧也怒瞪着他,李陽州嘁了一聲,扭過頭,不服氣地不說話了。
薄熒提前準備的都是現成的菜,熱一熱就能上桌,十分鐘後,一桌大餐就準備好了,所有人準備落座的時候,薄熒提議道:“我們能拍一張合影嗎?我想上傳到微博上。”
幾人都沒有意見,合影的時候,薄熒站到了餐桌前面,曾慧一溜煙地站到薄熒身邊,緊緊挽住了她的手臂,李陽州和林淮坐在餐桌一面的兩條餐椅上,擡頭看着薄熒用自拍杆舉高的手機。
在薄熒的強烈要求下,梁平也加入了兩個男士的行列,坐到了鏡頭裏。
“這裏還空一個位置,你快來呀!”曾慧朝身後的金薇玲叫道。
“不了,我就坐在這裏吧……我臉大。”巴掌大臉的金薇玲笑着說道,搬起椅子坐到了李陽州和林淮中間稍微靠後一點的位置。
“好,那我準備拍了。”薄熒說着擡高手機,确保将所有人都框進了畫面:“3、2、1——”
林淮露着和煦的微笑,梁平一臉笑容,李陽州敷衍地拉起嘴角,視線緊盯着桌上的烤乳鴿,金薇玲在李陽州腦袋後面比出兩個兔耳朵,曾慧在鏡頭裏比出一個大大的v,薄熒按下快門,将所有人定格在這一刻。
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慶祝生日。
盡管遇上了許多不好的事,盡管她的人生大多數時候都是被自我厭惡充滿,但是這一刻,薄熒的心裏還是湧上了一個小小的念頭:
從前的她曾多次問過自己,就算是生活在岩漿之中,也一定要生存下去嗎?就算是活得沒有人的尊嚴,也必須像生存在岩漿之中的蠕蟲,不顧一切的活下去嗎?
如今的薄熒可以回答自己——就算是生活在岩漿之中,也一定要生存下去。
堅持是有意義的,如今她不是等到了嗎?
她遲來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