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她伸出手，試探性問：“那……
話題進展方向詭異，耍流氓路南溪不在行，幾乎算是落荒而逃。
關睿切菜的動作繼續，半晌，想起路南溪臉紅卻又說不出話的表情，唇角又慢慢勾起。
兩人吃飯時，路南溪還別扭着，也不看男人。
倒是送進嘴裏的湯讓她足足愣了幾秒。
她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擡眼看餐桌對面的關睿，“你這肯定不是第一次做。”
關睿說：“這種事我有必要騙你？”
路南溪又夾起冬瓜，吃了一塊之後還是皺眉，“你哄我，肯定不是第一次。”
排骨冬瓜湯的味道很好，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竟從裏面嘗到類似餘岫做的那種味道，只是更清淡一點，她懷疑他看的視頻裏用料講究和餘岫的用料習慣差不多。
但就算是巧合，這也是個讓她喜歡的巧合，她還是說：“雖然不是第一次，不過，你做得很好吃。”
關睿懶得和她争論，他确實是第一次做飯，她也算給出個中肯的評價，其他的就沒必要太在意了，他給她盛了米飯，“吃點主食，一會兒把藥吃了。”
這頓飯，氣氛難得和諧，兩人話雖不多，但并不覺得尴尬或是不自在。
路南溪很久沒有嘗到這個味道，外面的飯店也買不到，她的傷感被食欲戰勝，吃了不少，飯後主動請纓洗碗。
關睿卻沒讓她幹活，“有洗碗機，你去吃藥吧。”
路南溪暗想，生病的待遇真是不一般，要不是太痛苦，天天生病也值。
吃過藥後她悶頭睡了一覺，再睜眼時，聞見屋子裏一股淺淡的煙氣。
她慢吞吞翻身，便看到靠近窗口站着的男人身影。
關睿側靠着窗戶，嘴裏咬着煙，煙氣宛如紗帳一樣彌散，聽見聲響回頭往床上看了一眼，就對上路南溪雙眼。
她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毫無形象，嘟囔了一句：“怎麽夢裏都有你啊……”
而且她覺得夢裏的他比較帥，看起來非常酷，并不招人讨厭。
“……”關睿轉身将煙按滅在旁邊桌上的煙灰缸裏，說：“白癡。”
這倆字将路南溪的魂兒給拉回來了，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睜大眼，從床上立刻坐起身，“你這人……你怎麽能不經過我允許就進我房間？”
“我敲門了，”他從桌上拿了個盒子，走過來放在床上，“你半天不應，我以為你死了，至少得進來給你收屍。”
可當他進來，發現她睡得好像死豬。
或許是因為藥物作用，他叫了幾聲都沒能叫醒她。
路南溪低頭往盒子上一看，發現是手機。
買的是最新款的蘋果，也沒什麽好挑剔，她自己并非數碼控，手機功能內存夠用就行，她立刻就拿了過去，遲疑一下，擡頭問：“我打開了？”
其實關睿不欠她什麽，他們之間就是相互利用的關系，至于赫滿月推她落水的事情，嚴格追究起來他事先也沒料到，全怪在他身上并不公平，這麽拿他的東西，她總感覺有點兒訛人的意思。
關睿在床邊坐下來，“需要我幫忙？”
她就不客氣了，拆封之後就想試試自己的卡還能不能用。
關睿看着她安卡，道：“和你談件事。”
路南溪沒擡頭，“什麽？”
“我的家人，還有來往比較多的朋友，你都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見過了。”
她“嗯”了一聲。
“雖然這個身份是假的，但事已至此，為避免任何風聲傳到奶奶那邊去，我會對外宣稱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就以這個身份暫時住在這裏，”他語氣好似安排工作的領導，“對你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你有了我女朋友這個身份，路萬成不至于再随便對你動手。”
路南溪安好卡正開機，反應幾秒才擡頭，“你是想和我訂一個長期契約嗎？”
“這要看奶奶的身體情況，”他手裏把玩着個打火機，“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希望是長期，你有什麽意見，也可以提出來。”
路南溪感覺自己好像面對甲方，不由得緊張了點，“我們總得規定一下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吧。”
關睿覺得好笑：“你想出個合同？”
“合同就不必了……”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我們既然是盟友，總要互相幫助的吧？”
“只要你別獅子大開口，”關睿道：“能照顧的我會盡量。”
有些話在路南溪腦子裏囫囵一轉，但最後還是被她咽下去了。
她想要那塊地，但是就如關睿所說，沒有遺囑，她很難合法拿到那塊地，這一點關睿就是願意幫忙也很難找到門路，她不能蹬鼻子上臉地為難他。
她伸出手，試探性問：“那我們……合作愉快？”
關睿睨着她的手幾秒，最後伸出手，捏着她蔥白的手指非常敷衍地握了下，“那就這樣。”
路南溪心裏穩了點，當初她只是和關睿扯上點關系公司那邊都能對她好點，她覺得關睿女朋友這個身份應當更好用。
關睿收回手，又順便叮囑：“我和你的真實關系暫時不要告訴別人。”
路南溪“啊”了一聲，“我已經告訴楊彤了。”
“你嘴巴是漏鬥？”他站直身，居高臨下有些鄙夷地看她，“她嘴嚴麽。”
路南溪自覺做錯事，低下頭按手機，“我會讓她別和別人說的。”
關睿站了兩秒，又見她擡頭，眼底已經帶了笑，“我的手機卡還能用！”
他發覺這個人說話非常跳躍，思維也是，他反倒有些跟不上，索性沒回應她這句，轉身要出去時候，卻又被她喊住。
路南溪坐在床上，聲音小，表情有點別扭：“那個……謝謝你。”
“哪個？”
她扭頭躲避他的目光，“就……手機。”
其實不止手機，但其他的，她此時又別扭到說不出口。
氣氛因為她這個道謝變得有些微妙，關睿在門口站了片刻，末了只說：“好好休息，不舒服的話就叫我。”
然後他就走了。
路南溪聽到腳步聲遠去，門沒有被帶上，她擡眼看了片刻，然後握着新手機滾進被子裏，臉在被子上使勁蹭了蹭，也不知道是要緩解心底升騰起的什麽情緒。
……
路南溪的感冒持續了三天有餘。
關睿的全職保姆只做了一天，第二天他必須去公司，早晨他叫來何念薇，讓何念薇去照顧路南溪。
何念薇震驚無比，“關總，她住在您家裏？”
“對，”他表情平淡，解釋說：“她是我女朋友。”
關睿有不止一個秘書和助理，何念薇是活兒最雜的一個，要兼任生活助理，他對她說：“南溪感冒好之前，你不用來公司，照顧她就可以，她需要定點去醫院輸液，你陪着她去，有事和我彙報。”
何念薇自然沒有辦法拒絕，她是個拿錢給人幹活的。
她開車去接路南溪，将人送醫院的途中，不斷從內視鏡看後座的路南溪。
路南溪覺察到了，皺眉看向何念薇，何念薇就立刻收回視線。
這下子，路南溪覺得莫名其妙。
輸液的最後一天，何念薇終是忍不住，在醫院陪路南溪時說：“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影後蘇嫱？”
路南溪不以為意，“有啊，還不少，當時找我簽約的模特經紀人就是說我好像蘇嫱，可以考慮拿這個做噱頭出道……”頓了頓，“不過我不是很喜歡打着別人的名頭。”
何念薇沉默幾秒，笑說：“但關總可能就是喜歡這種長相，你知道嗎，蘇嫱的好幾部電影，關總都有投資。”
路南溪愣了下，八卦之心沸騰起來，“那他們認識嗎？”
何念薇想了下，“這個我不知道，關總不喜歡別人打聽他的私事。”
路南溪覺得這八卦沒看頭，如果只是投資電影，實在不能代表什麽，畢竟蘇嫱現在那麽紅，是個投資人只要有實力也會看得出給她投資肯定賺錢。
她對蘇嫱是沒有什麽感覺的，談不上喜歡，也不讨厭，只是自己總被人拿來和那人做比較，多少會有些不舒服，但她不認為關睿和她合作有蘇嫱的關系，原因很簡單——關睿多半是被情勢所迫，畢竟奶奶的病情實打實地放在那裏，她又在那時候給他設局仙人跳，他遇到她，也算倒黴，又不是他主動找上來的。
這天輸完液回去，路南溪已經恢複精神，關睿從何念薇打來的電話裏聽說時，他在酒局上，一桌人裏一半是影視公司的人，正在聊蘇嫱的新片。
蘇嫱最近勢頭非常好，大家都很看好她，有人提到她為宣傳新片進行路演，接受各種平臺采訪，又開直播，作為一個已經拿了大獎的影後，可謂非常拼。
還有人說，聽聞她累到生病，發燒卻堅持直播，就連粉絲都擔心她身體，叫她将事業心放一些在照顧自己身上。
關睿端着酒杯，話越來越少，多數時候，只是聽。
直到有人話頭轉向他，說他這次的投資肯定賺大發了，他才舉杯笑笑，一飲而盡。
蘇嫱确實讓他賺了錢，但最初他投資她并非為了賺錢，他也不希望她為了搞事業毀了自己的身體。
蘇嫱這兩個字，總是會将他拉入一段非常無力的回憶裏，這導致酒局散了之後他回到家，心情依然低迷。
他進門才換鞋，路南溪已經聞聲出來，她站在客廳中間，穿了一套淡粉色的家居服，臉上有種莫名其妙非常咄咄逼人的氣勢，“你那天給赫滿月拿的是不是我的綠色裙子？”
他坐進沙發裏後擡眼看她，“怎麽，拿不得？”
“那是我唯一一件香奈兒，唯一一件！”路南溪不可置信，“我最貴的裙子，被你拿給赫滿月！”
關睿沒立刻說話，路南溪的表情非常豐富。
他一路都在想蘇嫱，想他曾經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那段回憶因為腦中的濾鏡加工有種別樣憂傷卻美麗的氛圍，但是路南溪一下子将他拉回到充滿煙火氣的雞飛狗跳裏來。
酒精讓頭腦眩暈，他的手抵着額頭，忽然低低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