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他随手拿了個馬卡龍直接塞……
路南溪來的這個點兒，晚飯已經吃過，但老太太還是讓廚房做甜點留她和關睿吃夜宵。
路南溪這一天下來都在發愁，沒吃幾口東西，到餐桌上饞蟲就全被勾起來，并沒和老太太多客氣，一邊品嘗甜點一邊還評價幾句。
關睿在心裏給路南溪加了個形容詞：聒噪。
他被老太□□頓，坐在她旁邊，聽着她喋喋不休，趁着老太太扭頭和關父說話時，他随手拿了個馬卡龍直接塞她嘴裏，湊近她壓低聲，“閉嘴。”
路南溪嗚嗚兩聲，伸手要拿掉，他偏不允，擋着她的手。
老太太回頭瞥見，笑着對關父道：“你看他們感情多好，睿睿什麽時候給人喂過東西？”
路南溪：“……”
她都快被噎死了好嗎。
關父神情也松懈了些，眼底有了笑。
關睿看着路南溪憋屈的表情，尋到點樂趣，手指又在外面戳了下那個馬卡龍，對她說：“聽話，吃掉。”
路南溪懷疑關睿想用馬卡龍謀殺她，她艱難吃掉嘴裏的東西，伸手端起杯子喝水，就聽見老太太又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她險些被嗆住，動作頓了下，但還算鎮定，關睿今年大概有二十七了吧，老太太現在生病，會着急他的婚事是正常的，但這個問題不屬于她能胡亂忽悠的範疇，所以她目光投向關睿。
所有人都看着關睿，他靠着椅背，坐姿帶着幾分慵懶，瞥路南溪一眼，“不急，南溪還小。”
老太太：“我像南溪這麽大的時候，都開始帶孩子了。”
關父适時插話：“媽，現在和那時候不能比了，現在的年輕人普遍結婚要晚點。”
老談談嘆口氣，“我就怕我等不到……”
氣氛一時凝滞。
路南溪也有點難受，強打精神和老太太說：“不會的奶奶，您精神這麽好，會長命百歲，肯定能等到的！”
老太太笑了笑，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那你們可要快點，我還等着抱孫子呢。”
夜宵結束，老太太被保姆推着輪椅送去樓上，路南溪一直堆着笑的臉垮得非常快。
她和關睿被關父叫進了書房。
……
關父名叫關正航，他是寰亞實業的董事長。
關家祖上就是有錢人，據說關家的發財史可以追溯到民國時期，那時候做的是一些投機的生意，還有的見不得臺面，直到關正航這一輩，關正航創立了寰亞實業，趕上金融地産行業開辟新世界的風潮，不但繼續發財，而且讓大筆財富合理化合法化了。
路南溪只是聽說，但也因此對關正航存着幾分敬畏，所以她态度比較小心，和關睿并肩站在書房裏，沒敢貿然出聲。
關正航在書桌後面的木椅上坐定，擡眼時視線掠過路南溪，最後落在關睿臉上，“現在說清楚，怎麽回事。”
氣氛有些嚴肅，路南溪偷偷瞄關睿。
關睿反問：“爸，你不覺得現在問有點遲？你都已經自作主張和奶奶說她是我女朋友了。”
老太太本來身體就很脆弱，血壓忽然升高，關正航這一天焦頭爛額，壓根就沒顧上和關睿細問這事兒，現在看老太太狀況穩定了才問，關睿覺得有些好笑。
關正航冷着臉，“不然呢？說你在外面玩女人？你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以前也沒搞出過這種事，這次到底怎麽回事？”
路南溪聽出點端倪來，看樣子關睿還沒和關正航解釋清楚。
關正航問完話又順帶皺眉看她，她被看得心裏一慌，下意識就往關睿身後縮了縮。
非常慫。
并且，很像個在尋求自己男友庇護的小姑娘。
關睿心底嫌棄，但沒表現出來，不動聲色握着她手臂重新将人撈到前面，“沒什麽好解釋的，不都說了嗎，她是我女朋友。”
男人手裏用了勁，路南溪覺得有些疼，側過臉看他，他遞了個眼色給她，暗示：別亂說話。
路南溪秒懂。
他被她仙人跳，到底不是什麽值得扯出來誇耀的光榮事，他因此覺得丢臉，所以打算連他親爹也一起騙。
關正航臉色還是跟冰塊一樣，沉默片刻後開口：“真的？”
“真的。”關睿毫無負擔地說着謊，“之前沒和你們說，是因為交往時間不長，還不穩定。”
關正航又看路南溪一眼，問她：“真的？”
這人不相信自己兒子，路南溪有些意外，但配合關睿表演，點了點頭。
關正航眉心皺得更緊，忽然問路南溪：“你家裏做什麽的？”
路南溪沒料到這麽快就進展到查戶口環節，愣了一下。
關睿将自己拉出來的人又給拽了下，身子一側擋住她，對關正航道：“爸，她膽子小，你別吓到她了，我和她的事情順其自然，以後怎麽樣還說不定。”
關正航這一天被老太太折騰得累極，看着關睿這護短的樣子不像有假，聞言便也沒繼續追問，只說：“你奶奶日子不多了，這段時間你們不穩定也得穩定。”
關睿默了幾秒，“嗯”了一聲。
……
從關宅出來，路南溪坐上了關睿的車。
十點了，關睿沒讓司機來，他自己開車，在別墅區拐了個彎，他靠邊将車停下。
車裏非常安靜，路南溪坐在後座上，心裏七上八下，就等着他開口。
結果男人開口就是一句：“下車。”
路南溪怔住了。
別墅區很大，而且區內不通公交，地鐵站出租停靠點距離這裏還很遠，她對這裏不熟，靠步行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車出去。
關睿從內視鏡看了一眼，路南溪那張精致的小臉快皺成一團。
她表情挺豐富的，他想，這一點也不像那個人。
路南溪糾結一陣，最終還是伸手去開車門，一邊問了句：“我已經配合你哄奶奶和你爸了，熱搜的事兒……就算是完了吧？”
關睿從內視鏡看到她的手在車門那裏磨磨蹭蹭，他垂下眼，唇角輕扯了下，“你覺得這就完了？”
路南溪心裏一抽，“那你還想怎麽樣？”
“你沒聽見我爸的話麽，奶奶時間不多了，暫時要我和你穩定。”
路南溪安靜幾秒，誠懇發問：“所以這是要演……連續劇？”
關睿被她的說法逗笑，但很快他又斂了笑，“不會太久，奶奶這次化療已經很辛苦，不能按照醫生規定的周期做下一次，她……”
他頓了頓，沒說下去。
路南溪想了想，忽然說：“我是願意幫忙的。”
她的表情誠懇，“只要你放棄渭河那塊地就行。”
關睿神色冷了幾分，“原因？”
“路萬成是我爸，我知道他想賣地給你……那塊地，本來我媽要留給我的，你……”她還是不太想說自己家的那些惡心事兒，和他沒有那麽熟，她幹脆找了個借口：“你就當我在争我媽的遺産吧。”
争奪遺産是個很站得住腳的理由。
關睿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叩了幾下，再次瞥向內視鏡時，恰好與她目光在裏面相撞。
她那麋鹿一樣無辜可憐的眼睛眨了眨，好像是有些緊張，他又看到那顆淚痣，慢慢別開眼，心底湧動着一股莫名的煩躁。
好一陣，他才出聲：“明天我會調查今天的熱搜和照片來源，一切等查完再說。”
這就是不相信她了。
路南溪在他面前也确實是個騙子，不敢提信任這茬，沉默着推車門，瞥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她給摘下來，往前面遞了下，“奶奶的镯子，還給你。”
镯子是上好的冰種，價值不菲，老太太是真将她當了孫媳婦對待。
關睿想起老太太的笑容，眼神有些黯淡，末了一言不發忽然又踩下油門。
奶奶一直很疼他，但老人到了最後這個階段了，他居然沒法讓她高興，還要靠路南溪這個騙子。
路南溪猝不及防，身子後仰了下，反應過來問他，“你幹嘛？不是要我下車嗎？”
關睿沒理她，沉默地開車。
路南溪看他面色陰沉，不大敢說話，心裏惴惴不安。
十多分鐘後車子在最近的地鐵口臨時停靠點停下，男人這才出聲：“镯子你拿着，以後每次見奶奶都要戴着，現在下車。”
覺察到男人情緒不好，路南溪也沒敢多說話，拿着镯子下了車。
她乘地鐵回家，在路上收到楊彤微信。
楊彤問她和關睿面談的具體情況，她握着手機有些茫然，最後避重就輕回複楊彤：他要調查熱搜究竟是誰在操作，說等調查完了再談。
關奶奶的事情她沒有提，她這會兒全身心被疲憊席卷，不想說話，也不想打字，何況關睿确實沒給她個準話。
她樂觀地想，他願去調查也是好的，畢竟這事兒确實不是她所為，他搞清楚了說不定會看在她幫忙哄奶奶的份上對她網開一面。
這一天發生的事兒太多，路南溪只想盡快回家睡覺，沒想到在小區樓下碰到老熟人。
曲倩倩正在樓下跟男友付承澤吵架，說吵也不算吵，場面算是經典的男默女淚。
路南溪正好經過，就看了個熱鬧，在心裏說：打起來最好。
曲倩倩看見路南溪，趕緊抹眼淚，喊了一聲“姐”。
路南溪輕哂：“別亂攀親戚，誰是你姐。”
“南溪……”付承澤也出了聲。
小區的路燈昏黃，付承澤身形高大，面容卻消沉，看着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路南溪瞥他一眼：“你女朋友管我叫姐，你叫我南溪，你覺得合适？”
她都懶得吐槽這倆人了，徑直往樓口走。
很不幸，路南溪有個前男友，就是付承澤。
曲春芳做了餘岫婚姻裏的第三者，曲倩倩做了路南溪戀情裏的第三者，這一對母女讓路南溪懷疑，小三也有基因遺傳。
而且她們身上的綠茶氣息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想當初，曲倩倩也是那樣聲淚俱下可憐巴巴地告訴她，因為醉酒，自己和付承澤發生了關系。
路南溪當時大三，剛跟付承澤在一起，還不到半個月，這男朋友還沒在手裏捂熱乎就已經髒了，髒得讓她震驚，世界上這麽多女人，付承澤就連劈腿也要選她最讨厭的人。
曲倩倩哭着對她說：“我不會影響你們的感情的，我會放手的。”
路南溪腦中空白，隔了許久才道：“別放，你可千萬抓牢付承澤，鎖死，你們倆天生一對，就別出來惡心別人了。”
和付承澤的分手其實不是很順利，他糾纏了一段時間，說自己和曲倩倩之間只是意外，路南溪那段時間根本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麽，她被氣得上火，失眠幾天，牙龈疼了幾天，然後有個早上醒來，發現因為上火，臉上長了一顆痘痘。
路南溪被一顆痘痘擊潰了，她以前皮膚都很好，就不長痘痘，但那天她對着鏡子哭出了聲。
那時，她非常想與餘岫傾訴，但她不敢，曲倩倩是曲春芳和路萬成的女兒，個中關系要是和餘岫理清，她不知道身體過分孱弱的餘岫能不能受得了。
從回憶裏抽身，路南溪已經用門禁卡打開樓口大門，付承澤在這時候追過來，又喊她，“南溪，我想和你談談。”
路南溪沒理，直接往進走，付承澤手擋開門，望着她背影，他聲音在樓道仿佛帶着點回音：“南溪，我和曲倩倩分手了……我一直忘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