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散香之計 一朝被蛇咬的人會十年怕井繩……
扶風受寵若驚, 立刻跪下行禮:“門主盡管吩咐,弟子必将盡力而為。”
柳玉珂收回手,負在身後,仔仔細細打量着扶風。
一想到自己女兒的橫死, 她就覺得自己的內心好似有一團烈火在灼燒。
若是不能将不順眼的人全部誅殺, 只怕這團憤怒的烈火會影響到她的道心。
本以為合藥宗那兩個小弟子不過是蝼蟻, 輕輕擡手便可碾碎。
誰知萬泓出師不利, 反而給萬柳門惹了不少的麻煩。
如今的萬柳門中人多眼雜,并不好動手。
柳玉珂特別挑中在弟子中并不起眼的扶風, 想要由他來繼續執行這個決定。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要試一試這個扶風的忠心才行。
想到此處, 柳玉珂眼瞳之中隐隐有金色火光在跳躍。
這是柳家獨有的金火瞳術,中了金火瞳術的人只會說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憑着這一門獨家功夫,柳玉珂從來不擔心會有人敢騙她。
“你擡起頭來。”
扶風果然擡頭,眼神猝不及防撞入了柳玉珂的瞳術之中。
他愣了愣,有神的眼神慢慢變得僵硬,面上表情也變為木然。
柳玉珂一邊盯着他,一邊問:“你對萬柳門, 對我,可是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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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毫不猶豫地答道:“願為門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果——我是要你殺人呢?”
“門主要殺, 弟子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 完成門主的吩咐。”扶風的聲音朗朗, 帶着不易察覺的冷意。
這個答案讓柳玉珂很滿意。
她又問:“萬一我要你殺的,是無辜的人呢?”
“門主要殺的人,弟子只管執行, 不會管他是否該死。”
柳玉珂點點頭,沒有再問。
金火瞳術之下,沒有人能隐藏住自己的心思。
扶風已經通過了她的考驗。
她對着柳依然點點頭,吩咐道:“這個弟子可以用,你來安排吧。”
“是,母親。”
這邊廂,正在閑逛的寧舟和楚奕還不知道扶風即将接下殺他們的任務。
他們出來之後,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将金翼飛雲石取出,而是先去找龍宇會合。
兩人在秘境的這段時間,龍宇一絲不茍執行着之前約定好的計劃。
對于如何對付柳玉珂,合藥宗的幾人在出發之前,經過數次讨論,先後列出過數種方案。
一開始,不喜歡太麻煩的寧舟表示:“我在身上帶一個千沉香的香囊,等到柳玉珂渡劫的時候想方設法接近她不就好了?”
都不用楚奕反對,龍宇就先搖頭:“柳玉珂要渡劫的時候,必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有諸位長老護法,必然無法輕易接近。雖然寧師姐修為超凡,但終究寡不敵衆,行不通的。”
寧舟又說:“那找個柳玉珂的随身之人,想方設法在她身上挂上香囊不就好了?”
龍宇又搖搖頭:“柳玉珂用這種卑鄙手段害死自己親姐,自然也十分防備。她素日裏借口不喜歡香味,從來不準身邊人佩戴香囊一類的東西。”
一朝被蛇咬的人會十年怕井繩。
放蛇去咬別人的人,自然也會對井繩有陰影。
特別是柳玉珂當年親眼見識到自己姐姐由于千沉香而心智大亂陷入瘋狂的模樣。
盡管是她一手促成,但這一幕,依然成為了同樣修行摘葉飛花訣的她的陰影。
因此,對于所有帶香味的東西,柳玉珂都敬而遠之。
這下又美又飒大師姐不高興了。
她嘟起嘴來,不滿地看向楚奕:“你有什麽主意嗎?”
楚奕手撫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龍宇毅然決然道:“我在萬柳門中也算有些人脈,雖然都是些人微言輕的小角色,但扮成下人混進去應該不難。對付柳玉珂,我早已經做好了舍生取義的準備。”
他這是打算用自己的一條命去換。
且不說混進去的難度很大,就算龍宇混進去了,千沉香香味濃郁,氣味根本就無法遮掩。
只怕還沒能靠近柳玉珂,就會被發現。
就算是用自己的生命,也未必能保證百分之一百的成功。
寧舟搖搖頭:“不行,合藥宗的人,不能因為這種事情就平白無故犧牲了性命。”
“可是……不這樣的話,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帶着千沉香接近柳玉珂。”龍宇知道可行性極低,可他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這句話似乎給了楚奕一點靈感。
他輕輕撫掌,嘴角含笑:“我們是不是鑽到了一個死胡同裏面?”
“哦?”寧舟回頭看他。
楚奕胸有成竹:“我們之前一直想的是,如何帶着千沉香接近渡劫的柳玉珂,這無疑是極為困難,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其中最難的點就在于,應該如何接近柳玉珂。”
“所以呢,我們該怎麽接近?”寧舟接着問,“就算你是氣運之子,我們與柳玉珂的實力相差太遠,氣運逆天也難以找到方法。”
楚奕輕笑:“我們應該要思考的是,如何繞過這個困難。”
“繞過?”寧舟沒有轉過彎來,“怎麽繞過?不接近柳玉珂,怎麽能讓她聞到千沉香?”
“寧舟,不知你還記不記得,鐵心道人的化神慶典?”
楚奕的這個問題讓寧舟一愣。
這還是楚奕第一次主動向寧舟提起鐵心道人。
鐵心道人是問心門的門主,更是一手締造楚奕悲劇命運的人。
他野心勃勃,用種種手段将問心門在短短數年內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變成了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宗門。
楚奕就是他手中的棋子,從小到大經歷過無數殘酷的訓練,更是被十絕蝕骨丹這樣的毒藥控制,身不由己。
看過楚奕的過往之後,寧舟偶爾想起鐵心道人,都會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回到五千年後,狠狠抓住這個賊老頭扇幾個大嘴巴子。
如今聽楚奕主動提起,她強行壓抑住內心湧起的憤恨,認真回憶起了前世參加鐵心道人化神慶典時的場面。
當時她作為長生宗的一員,出席了鐵心道人的化神慶典。
但是那會她已經看楚奕不爽,對問心門的人也十分讨厭,若不是師尊要求,她根本就不想去。
去了也不高興,她全程都在走神,根本就沒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麽。
……所以如今就算努力回想,她也完全想不起來有什麽線索。
而且還越想越氣!
就這種心都黑透了的人,竟然還能晉升化神!
她想得咬牙切齒,臉色轉眼間就不太好了。
楚奕這才發現自己失言,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寧舟的頭,打斷了她的回憶,主動道:“鐵心道人當時恨不得讓全天南界都知道他晉升化神,将化神慶典辦得隆重盛大。慶典上,鐵心道人出場之時,整個問心門內突然湧起陣陣檀香,馥郁芬芳,醇厚圓潤,仿若真的到了仙界一般……”
寧舟聽着,不由得瞪大了眼。
聽楚奕這麽一說,寧舟還真的隐約有些印象了。
鐵心道人出場那會,的确突然飄來一陣濃郁的檀香味。
當時問心門衆人都在觀禮,這陣香味是突如其來的,就像是被一陣風卷過來的一樣。
轉瞬之間,檀香味就充斥了在場所有人的鼻腔。
這——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這一招,若是用來對付柳玉珂——
簡直是完美!
她覺得豁然開朗,高興得一把拉起楚奕的手,急忙問道:“是怎麽做到的,用陣法?用符道?”
楚奕輕笑,并沒有賣關子:“為了做到這一步,問心門中人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他們特別鑽研出了一種叫做散香陣的陣法,沒有什麽威力,唯一的用處就是在陣法範圍內激起一陣細微的風,能夠将檀香的香味送到每一個角落。”
寧舟越聽越興奮:“那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将這個陣法布置在萬柳門中!而且沒有威力的陣法隐蔽性更強,就算萬柳門中有陣法大家,以我們目前的陣法造詣,恐怕他們很難察覺到!”
“是的。”楚奕點頭,“不僅僅如此。當時問心門為了保證在短時間內散發出大量的檀香,特意制作了一種蘊香丸,将檀香的香氣全部蘊藏于內,不會散發出去。用靈力激發之後,蘊香丸才會爆破開來,散發出裏面蘊藏的香味。”
問心門有鐵心道人這樣的門主,整個門上下從長老到弟子都不太對勁。
不好好修道不說,為了奉承鐵心道人,可謂是費盡心思,鑽研出了各種奇技淫巧。
不過說來也是奇妙,若非這幫“無聊”的人鑽研出這些個玩意兒,針對柳玉珂制定複仇計劃的過程也不會那麽順利。
兩人最終又聊了一會,确定下來以散香陣和蘊香丸的手段來對付柳玉珂。
龍宇在一旁聽着,神色有些複雜,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好像又沒聽懂。
問心門是什麽門派?竟然有個化神修為的門主?
這天南界中化神修為的人寥寥無幾,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龍宇自問對天南界十分了解,竟然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問心門。
他心中疑惑,卻只是放在心中,沒有詢問寧舟二人。
直覺告訴他,這是寧舟和楚奕的秘密。
只要他問了,寧舟和楚奕一定會告訴他。
否則如今他們也不會當着他的面就讨論起這件事來。
可是……這樣的秘密,少一個知道的人,就多一分安全。
想到這裏,他更是堅定了自己絕不打聽的心意。
等寧舟和楚奕将方案确定下來之後,他就成為了最有力的執行者。
在兩人參加百門大會秘境探索的這段時間,龍宇已經悄悄将萬柳門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确認散香陣應該如何布設。
寧舟二人找到龍宇的時候,他正在房間裏拿着一張紙寫寫算算,計劃着各個蘊香丸應該放置在什麽位置。
見他們推門進來,龍宇擡頭,又驚又喜地站起身:“出來了?結果如何?”
“昀光劍只能是我的!”寧舟十分驕傲地仰起頭,洋洋得意回答。
楚奕笑起來,對龍宇簡單說了說他們在雲山秘境之中的遭遇。
聽說楚奕進秘境後,一屁股就坐在了金翼飛雲石之上,龍宇的嘴角一陣抽搐。
“氣運之子,竟然恐怖如斯……”
他誠心誠意地感嘆。
聽了這樣的好消息後,他也将自己這幾日的收獲對寧舟兩人說了一遍。
“要布設散香陣,我們需要在這些地方布置下陣法來。”龍宇拿出一張萬柳門的地圖,指着上面已經标注出來的幾個點。
一邊說着,他一邊皺眉,有些憂心忡忡,“我這幾日探查下來,萬柳門如今雖然人多眼雜,但是內部防守極為嚴密。很多地方都有弟子看守,根本不允許外人進去。有些地方我沒有辦法親自進去探查,是依照着從前的記憶畫下來的。”
寧舟低頭,專注地看着龍宇手中的地圖。
萬柳門占地極廣,若要保證散香陣将整個萬柳門籠罩,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
她靈機一動,提議道:“之前我們想得有些岔了,其實不需要将香味散布到整個萬柳門,只要知道柳玉珂選擇在哪裏渡劫,将那一片籠罩就可以啊!”
“寧師姐說的是。”龍宇若有所思地點頭,目光在萬柳門地圖上來回掃視,“可是,我直到現在都沒打聽出來柳玉珂究竟打算在何處渡劫。”
“明日就是百門大會的最後一天,柳玉珂應該會在會上宣布自己即将渡劫的消息。到時候,我們或許就知道她在何處渡劫了。”
“但願吧……”龍宇憂心忡忡,“我還是擔心,就算我們知道了柳玉珂究竟打算在何處渡劫,那個地方必然防守得十分嚴密,我們又該如何想方設法混進去布陣?”
“總會有辦法的。”楚奕拍拍他的背,“我們先找出幾個柳玉珂可能會選擇的地方,先将要布置的陣形确認下來。”
“好。”龍宇點點頭。
三人在桌邊坐下,繼續專心地研究起萬柳門的地圖來。
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後,萬泓只覺得疲憊萬分。
他從櫃子裏拿出來一壺上好的靈酒,坐在桌邊,自己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想到今天柳玉珂對他的斥責,柳依然對他的冷嘲熱諷,還有那個侍女對他有意無意的忽視,他心中憤懑之情愈盛,仰頭喝盡了一大碗酒。
如今就他一個人在,房中又有防止神識窺視的陣法,這會的萬泓放松了許多,忍不住低聲罵道:“這一家子都是些白眼狼,捧高踩低的玩意兒!”
最近幾年來,他過得越來越不如意,時常都是一腔悶氣。
本來是翩翩佳公子,卻染上了嗜酒的毛病。
雖然頂着金丹第一人的名號,但萬泓心裏知道,他其實是卡在了金丹升元嬰的關隘上。
若是這樣的現狀持續下去,只怕他此生都沒有踏足元嬰的可能。
柳玉珂和柳依然,真是一對令人厭煩的母女!
若是……若是她們都能消失,該多好?
喝了幾杯酒之後,萬泓醺醺然,擡起頭看窗外那一輪彎彎的月亮。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自己很久都不曾想起的人。
柳月。
那個如月光一般皎潔純淨的姑娘。
平心而論,雖然最後他跟柳月鬧到了那個地步,但在那之前,他和柳月之間,是有過一段好日子的。
那時他是萬家的後起之秀,修為速度遠超其他子弟,無疑是萬家這一輩裏最引人注目的人。
她是掌門親女,天資不俗,修為進境同樣很快,是柳家這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她純潔善良,溫柔體貼。
和柳月定下婚事的時候,萬泓很高興,仿佛得到了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他們時常見面,在一起讨論修為,切磋法術,一切都輕松而惬意。
——若不是,若不是那個初春的夜晚……
他那晚一直都有些精神不振,頭腦昏昏沉沉。
柳依然不知為何摸到了他的房中,穿着一身輕薄紗衣,在微寒的空氣之中微微顫抖,令人情不自禁生出憐惜的念頭。
她主動抓住他的手,哭得梨花帶雨,說自己早就傾心于他,哪怕不要任何名分,也想留在他的身邊。
那時的萬泓,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從來不懂男女之間的事。
面對如此主動的柳依然,他好像着魔了一般,最後竟然真的半推半就了。
等到第二日,摸着懷中熟睡的女子,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什麽混賬事。
醒後的柳依然十分乖巧溫順,對他說自己已經心滿意足,什麽也不求,只想這樣跟着他。
萬泓清楚地知道,這樣,對不起柳月。
若是被柳月發現,他和她之間将會萬劫不複。
可面對着妖媚大膽的柳依然,他卻完全把持不住自己,食髓知味,不知不覺間,一次又一次。
他一面與柳依然在歡好中放縱,一面與柳月山盟海誓,仿若兩個割裂而完全不相關的人。
但是,在與柳月婚期将近之時,萬泓最終還是狠下心來,在一次放縱過後,對柳依然冷冷說:“我們到此為止吧。”
“為什麽?”柳依然臉上還有紅潮,卻在聽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瞬間變為一片煞白。
“我和阿月很快就要成親了。”萬泓狠下心來,一字一句道,“我們之間本就是錯誤的,早就應該結束了。”
那一次,柳依然是哭着離開的。
後來……
後來,便是阿月的母親沖擊化神失敗,走火入魔隕落。
萬柳門受此一難,元氣大傷。
阿月不眠不休,在她母親的靈前受了整整七日,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萬泓極為心疼,一直在她身邊陪着。
可是,在有一次他出去的時候,柳依然又纏上了他。
她一如既往,穿得火熱而大膽,對着萬泓抛媚眼,嘴角的笑容志在必得。
萬泓本想呵斥她。
可柳依然一邊抱住他,一邊在他耳邊低語:“我母親很快就是下一任門主了。”
他的手僵了僵,沒有立刻推開她。
柳依然愈加得意,輕輕咬他的耳垂,聲音魅惑:“泓郎,以後,我才是門主的女兒。你是萬家最傑出的弟子,就應該與門主的女兒在一起。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是萬柳門的下一任門主,将我們的血脈永永遠遠地傳承下去……”
她抱緊了他。
這樣熟悉的溫度讓萬泓有些失去理智。
柳依然輕聲念着:“更何況,泓郎,我愛你啊,我比柳月愛你千倍萬倍,你看,你與柳月定親這麽些年,除了能牽牽手,她可有讓你碰過?而我呢,泓郎,我什麽都給了你,我是你的……”
萬泓試圖掙紮:“我們已經斷了——”
柳依然擡手捂住他的嘴,眼波如水:“泓郎,你退了與柳月的親事吧,我要嫁給你,我要讓你做萬柳門裏權力最大的那個男人。”
她又靠近他耳邊,呵氣如蘭,說的話令他心中突然湧出一陣火熱來:“泓郎,我知道你喜歡柳月,你放心,待我們成婚,我允許你納柳月為妾。不管怎麽樣,我和她都是姐妹,共侍一夫,不也是一段佳話?”
她的動作越來越放肆,萬泓的腦中念頭紛亂,一時間只覺得亂麻麻的。
他不得不承認,柳依然的話勾起了他隐秘的心思。
柳月如皎潔的雪蓮,柳依然則是熱情奔放的紅玫瑰。
若是兩人都屬于他——
不知為何,萬泓想得越多,心裏的念頭就越瘋狂。
最終,他沒有将柳依然推開。
月色清涼如水,萬泓回憶起往事,眼光不由得變得悠遠。
他想起自己當時的貪婪和糾結,滿不在乎地嗤笑了一聲。
到了如今,萬泓已經是個足夠成熟的男人,回看過去的自己,他只覺得自己當時幼稚得可笑。
柳依然不過幾句花言巧語,就将他玩得團團轉。
她說他要對阿月決絕一點,這樣才将退婚的傷害做到最小。
等退婚之後,她自會親自去找阿月說明白,想方設法讓阿月回心轉意。
他便信了。
于是,在柳依然刻意的安排下,阿月撞破了他和柳依然的事。
他按照柳依然教的,一字一句說着誅心的話語。
那時的柳月,眼角含淚,凄凄楚楚,像是随時都會碎裂的琉璃娃娃。
她聽着他絕情的話,卻什麽都沒有說。
萬泓狠了狠心,拉着柳依然就這麽離開了。
走的時候,柳依然還在他耳邊媚笑:“泓郎你放心,阿月那丫頭最是心善,這會惹怒了她,讓她把婚事退了。到時候你去道個歉,就說自己說的并非真心話,她自然就會原諒你的。”
萬泓想,是的,阿月對他,向來都是言聽計從。只要他開口道歉,再哄上幾句,阿月一定就會原諒他的。
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啊……
再次見到阿月,已是一具冰冷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