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日之計在于晨
喬稚和異性約會的次數不多,而晏玳在這方面更是一張白紙。考慮到他的身份以及一些客觀因素,她才将第一次約會地點定在了電影院。看完電影後若有時間,再繼續安排別的節目。
她買的是周六上午的半價折扣票,十點開場。而前一晚狐貍興奮激動得通宵沒睡,早上六點不到就在屋子裏竄來竄去。她被擾得不得安生,扔給他十塊錢,打發他出去買早點。他很乖地接了錢下樓,買了她喜歡吃的湯包和蔥花餅後,想着她還特別喜歡吃哪家的骨湯小馄饨。可那家店卻是搬到隔了幾條街的小區,他一路打聽過去,終于找到了地方。
原來一碗三塊錢的馄饨漲到五塊錢,狐貍一摸口袋,心想壞了,錢不夠。風吹過路兩邊的行道樹,枯敗的樹葉嘩啦啦地掉在地上,一疊疊地堆起來,金燦燦地。他回頭看了一眼,又堅決地扭過頭去。
不能犯擾亂金融秩序罪。
晏玳問:“老板,可以要半份嗎?”
“半份?”胖胖的老板連頭也沒擡,“不賣。”
他掏出身上僅有的錢:“那能不能煮一碗三塊錢的。”
“沒有煮三塊錢的,”胖老板粗聲粗氣地,“一份五塊!要買就買,不買拉倒。”
晏玳捏着錢,很誠懇地看着他:“我就三塊錢,可以幫個忙嗎?”
胖老板不耐煩地擡起頭要轟人,可突然間他圓滾滾的臉上浮出一種奇異的迷離神色:“哎呀,哎呀……三塊錢的很少啊,您夠不夠吃呀?”他雙眼放光地邁出竈臺,無比熱情地說道:“來來來,別在外面站着。快裏面坐,裏面暖和的。”
他嘴角微翹,慢慢地踱步進去。周末人們都愛睡懶覺,店裏很冷清只有他一個客人。找了張最幹淨的桌子坐下,他手指輕點着桌面,說:“麻煩煮三塊錢的,不要香菜不要蔥,加點醋和胡椒粉就好了。打包帶走。”
胖老板大手一揮,橫眉怒目:“什麽三塊不三塊的。您別和我談錢!急了我可翻竈臺了。”扭頭往後廚吼:“阿財,把你媽剛包好的霸王馄饨拿出來。”
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磨磨蹭蹭地端着一個竹編的大盤子出來,嘴裏嘟哝着:“周末也不讓人多睡一會兒,鬼吼鬼叫的吓死人……啊,對不起。”
晏玳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他:“沒關系。”又好意提醒道:“地滑,小心點。”
假如阿財頭上浮着血條,那此刻早已經掉光了。他紅臉低頭,耳朵嗚嗚地往外冒煙。一步五回頭蝸牛爬似地走到父親身邊,“這些夠嗎?”
“嗳耶,你阿媽這馄饨包得這麽小,這怎麽叫霸王馄饨?”老板很憤怒,“怎麽能偷工減料?人家吃不飽怎麽辦?”
阿財瞬間和打了雞血似地:“阿爸,還有肉圓。我去拿,我現在就去拿!”說着呯呯呯地往後廚跑,沒一會兒就提着包肉圓跑出來。他沒有立刻把東西交給父親,而是腳步粘滞地走到晏玳跟前,結結巴巴地問道:“裏面,有,有包了蒜頭,可,可可以嗎?”
“可以的。”
男孩臉的綻放得像盛開的喇叭花,跑到竈邊打開袋口一股腦地将肉圓倒下去。很快馄饨和肉圓都煮好了,可份量太多打包的盒子裝不下。老板找出一個嶄新的帶蓋小鍋,不由分說地全倒了進去。原本還要讓兒子連人帶貨一起送回去,晏玳堅決地拒絕了。
這要讓喬喬知道了,肯定會判他個盅惑人心罪。
晏玳走出老遠,馄饨店父子還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看着。
老板:“哎耶耶,怎麽能這麽像啊,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阿財:“阿爸你也覺得像啊,我也吓了一大跳啊。簡直就和寧冰兒從海報上走下來一樣啊。我差點沒吓尿啊,太美了簡直。”
老板:“胡說,人家明明長得像你阿爸我的初戀情人小芳芳!你阿爸當年要是多加把勁,她就是你媽了。唉……”
晏玳到家後先分裝好早點,又把家裏稍稍拾掇了一下。八點整,他去叫她起來。喬稚睡飽了心情會特別地好,在床上扭身打呵欠,半眯着的眼睛裏含着瑩瑩水意,格外誘人。
他半跪在床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身上輕拍着:“喬喬,起床了。我買了你喜歡吃的,現在溫度剛好呢。”
女人是吃哄的,特別消受男人的溫言軟語和俊俏臉蛋,更不要提他眼巴巴出去買回來的愛心早點。當下心花怒放,摟着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啵啾’一聲,賞了枚香吻。
“你再給我睡一會兒嘛。”她撒嬌,“就一會兒。”
狐貍像是被燙了似地一下跳起來,僵硬地站在床邊。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還沒問怎麽了,就見這狐貍很迅速地将自己的衣褲剝掉,掀開被角咻地一下又鑽進來。
人囧了:“你幹嘛?”
狐貍很羞澀:“你不是要我給你睡一會兒麽,我就來給你睡啦。”
人繼續囧:……
狐貍很期待:還要別的服務嗎?
人囧啊囧啊:……不要亂動。
狐貍很失望:确定不要嗎?真的,不要嗎?
人囧囧發光狀:會趕不及看電影的。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肢,戀戀不舍地來回流連:“那,再親一口好不好?”她眉眼彎了彎,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将身子貼近他,唇慢慢地粘到了一起。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可他還是十分小心。他将她的唇瓣含在齒間,她的氣味和津液像香醇滑甜的蜜一般滑進喉間。她軟軟的舌頭在他唇上掃過,輕輕地舔勾着。心髒仿佛被一個尖銳的小勾子勾住,随着她的動作一拉一扯。有些許的疼痛,可比疼痛更強烈的是難以言述的快意。 一股前所未有的征服欲從心底湧起,就像身經百戰的戰士對血腥殺戳與勝利有着天然渴望,狠狠地獨占,霸道地獨享。
她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可力氣太小掰扯不開。突然想到電視劇裏有類似的橋段時,必須咬對方舌頭啊,一咬一個準,然後再灑兩滴眼淚就能安全脫身了。可怎麽她非但咬不到,反而還讓他以為她在**,于是愈發熱烈起來。舌糾纏在一起,像是深陷**的蛇一樣擰動着,互相絞殺。肺部的氧氣快耗盡,她再沒力氣了,只能徒勞無功地揪擰着他的耳朵,嘴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大早上的難道就這麽被狐貍給吃掉了?
約會怎麽辦?
電影怎麽辦?
他怎麽能跳過這些步驟直接上壘?
這是作弊啊!
作弊!
好在這個時候原本定好的鬧鐘響了起來,叮叮咚咚地吵着,打破了滿室的旖旎暧昧。他松開她,輕輕地喘着氣。目光迷離地看着吵鬧不休的鬧鐘,再看看她,眼底裏淨是無辜。
她突然想,這死狐貍不會說都是她說‘再給我睡一會兒’惹出這事情來的吧。他要敢推卸責任,她絕對會打歪他的臉。
可他不過猶豫了十幾秒,很快便從她身上翻下來坐在床沿,雙手撐在身側粗粗地喘着氣。他寬闊的背微微地顫動着,似在極力壓抑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的緣故,她仿佛在他背上看到某種奇特的紋路,宛如盤纏的花枝藤蔓,沿着血管神經的脈絡鋪開去,中間填充着鮮赭的血色。
“起來吧,時間不早了。”他的聲音格外沙啞,“今天我們不是還有很多活動嗎?”原本要覆上的手輕輕地放了下來,她扯過衣服,說:“我要穿衣服,你先出去。”他不肯走:“我不會偷看的。”她嗔道:“哪也不行。”他沉默了片刻後,說:“我就在這裏等你,穿好了我背你出去。”
她的目光凝在他背上,仿佛要看穿出一個洞來。他只是不動,直起的上身挺拔巍然。她記得自己父親的背也是如此地寬闊堅定,像最堅實的堡壘保護着她,也像最溫柔的大地托承包容着她。心底最柔軟的那塊被觸動,态度便完全松軟了。
她很快換好了衣服,耍賴似地往他背上一撲,手臂緊緊纏着他的脖子和他咬耳朵:“呆子,向前進,進,進~”
早上這麽一折騰,原本很充裕的時候變得緊張。好在影城離得近,交通也方便,總算在開場前一分鐘趕到入場。
他們看的是這陣子熱炒的一部喜劇電影,男女主角皆是有名的諧星,劇情也安排得不錯。喬稚時不時笑得前俯後仰,連晏玳也看得津津有味。散場後她猶未盡興,問:“晚上還有一部新片,要不要看?我們可以吃完午飯逛一會兒街,正好趕上趟呢。”
晏玳表示一切聽她的,喬稚便興沖沖地去櫃臺打票。取好票回來的時候卻看不到他的人影,她有些慌張。因為他不是一個喜歡四處閑逛的人,而且影城位于廣場中心,支路四通八達,初次來的人很容易迷路。
她急得團團轉,可又不敢大聲叫嚷。慌亂之際眼角掃過觀影通道入口處的電影招牌,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有些惱怒地走上前去,可是越往前走離他離近,心頭的無名火卻慢慢地熄了下去。
那是一副怎樣美的畫面。
他靜靜地站在夢幻般的雪景背幕前,修長的身形投映在布幕上,像寫意山水中的墨竹。只是靜靜地伫立着,卻是有一種飄逸乃至超凡脫塵之感。他的衣着再簡單不過,白衣黑褲襯着他的眉目格外清俊分明。他的眼睛略帶丹鳳之姿,有有一種古韻的典雅。他的目光清澈明亮,可只要稍不留神便很容易深陷其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最近的他比起之前越發讓人移不開眼。他越來越容易成為被人注目的焦點,一個中心,一個不動聲色的‘支配者’。
這是一個從骨子裏都透出誘惑的男人。
标準的狐貍精。
顯然這麽一只出色的狐貍精,吸引的肯定不止她一個人。她緩緩地走近,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上前拉他的手,“怎麽跑這兒來了?也不說一聲,讓我好找。”他反手抓住她的,十指交握:“抱歉,剛才看到這個覺得挺漂亮的,不知不覺就走過來了。找了很久嗎?”
她搖搖頭,拉着他往前走了幾步,回頭:“這是繪皮2的電影廣告,你想看嗎?”突然想起來繪皮的內容,不由有些興奮地低聲說道:“說起來這個電影的主角,也算是你的同類啊。”
晏玳向布幕,上而那白發赤衣嘴唇鮮紅的美豔女子雙眼迷離,嘴角邊一朵凄豔的笑容。他浮起一絲輕鄙的笑,輕輕搖頭:“她不過是精魅。”
她愣了一下。原本以為只有晏璨會将血統階層挂在嘴邊,沒料到他也會在意這個。不過很快他便解釋道:“精魅喜食人血肉,更以人的怨氣和恐懼為食,用以葆容延年。原本就是旁門左道的出身,哪怕修煉千年萬年,也終會被天誅。”
“不過,精魅也是會動真情的吧。”她說,“雖然這樣的很少,可并不是沒有。”
“天理萬物,不是上元修身便不會有絕對舍棄自我的犧牲覺悟。”他耐心地解釋着,“萬物皆可成精成妖入魔得道,只是在生死取舍的關頭,卻是會遵循着生存的本性。不過,像是你說的那樣,卻也不是沒有。”
她笑了笑,心裏卻滑過一絲苦澀。她倒不要求他為她犧牲成全什麽,兩個人哪怕再相愛,也有各自的道路要走,不過牽手一起走和分道揚镳的區別。而她所求的,不過是和他一起走完自己的有生之年。哪怕這些年對他來說,僅僅是白駒過隙一般。
“喬喬,別擔心。”他輕輕地扯了扯她的手,仿佛保證一般:“一切有我呢。”
她輕咳一聲,扯開話題:“晚上我們們換換口味,看武打,大峨嵋。”她問,“峨嵋山你去過嗎?是不是真的很有靈氣?”他将她拉近些,順勢環上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聲說道:“峨嵋山什麽的我不知道,不過要我說的話,我還是最喜歡今天早上爬的那雙險峰,真是風光無限。”
她嗷得一聲紅了臉,扭動着掙開要打他。可他的力道雖不重,但手法卻極有技巧,她怎麽掙紮也松脫不開。這麽扭扭纏纏,打打鬧鬧,就像這來來往往的熱戀男女一般普通尋常。
這樣的幸福時光。
在他們離去後不久,一位姿容豔麗的女人在幾個黑衣墨鏡的男人簇擁下來到影城。當她從那幅巨大的雪景背幕前經過時,她的臉色陡然一變,像是見到不得了的東西似地驚叫一聲。
當班經理知道這位當紅影星的經紀人脾氣很大,趕忙過去畢恭畢敬地問道:“眉小姐,您怎麽了?”
眉小姐沒理他,只是顫抖着手想要撫摸背幕。可手還未觸到便和燙了似地收回來,好像上面帶着電。她摘下鼻梁上架着的黑超,略帶着碧色的眼眸睜得老大,一遍一遍地看着那塊布幕。
當班經理簡直有些莫名奇妙了,可他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最好閉上嘴在一旁等着。
“今天,不,這幾天這塊幕板放在這裏,有沒有什麽人動過?”眉小姐厲聲問道:“有沒有?”
當班經理苦笑着:“眉小姐,這個當然有啊。影城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這麽多,這個又不是什麽特別要保護起來的,每個人都有機會碰到它,和它拍照。”
眉小姐的臉色發白,嘴唇都有些顫抖了。她猛地一擡頭,指着頭頂的監控錄相:“把這幾天的錄相,全調給我。”
“可是這個沒有允許……”
“我會和你們老板說的,”眉小姐的眉宇間又恢複了先前的淩厲,“你就把這裏這幾天的監控錄相悉數翻錄送到酒店來,要快。”
“好好,那眉小姐可以先到休息室一下嗎?總經理已經在裏面等您很久了。”
眉小姐冷笑一聲,“既然這麽久都等了,那就請他再等幾分鐘,我有個重要的電話要打。帶我去你們的休息室。”
進了休息室眉小姐立刻将門反鎖住,仿佛脫力般地一下子滑坐到地上。她顫抖着摸出手機來,調出號碼拔了過去。等了近半分鐘才有人接電話,很清脆活潑的聲音:“阿眉,怎麽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眉小姐先前壓抑的恐懼全數釋放出來,鼻頭一酸眼淚就下來了,“嬈……嬈嬈。”
“阿眉你怎麽了?”電話那頭的人認真起來,“出什麽事了?你的聲音這麽慌張害怕,是遇見了什麽嗎?”
“我不敢确定,因為留下的信息太少了。可是,可是那種感覺,”眉小姐咬緊下唇,“雖然我只遠遠地見過一次,可那種感覺我永遠都忘不了我……”
對方聲音尖銳地打斷她:“你到底碰到什麽了?”
“……狐王,九尾天狐一族的狐王。”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得和大家告個假。
因為家人生病了,得去外地照顧幾天,可能一周左右的時候吧,在這期間可能只更新一到兩次。日期的話我不敢确定,但時間的話就是早上和晚上的那個固定時間點。若沒有就是沒有了。
很抱歉讓大家等待。
只是家人永遠是最重要的,特別是老人家,辛苦了一輩子了,年紀大了反而要受病痛的折磨。而到這一步了,我們能做的卻很少很少。
願大家身體健康,願天下父母無病無災。
這章又出來兩只打醬油的,有報名的請不要大意地認領吧。
關于呆子的身份,最初的設定就挺高的。高貴和呆呆,也不沖突嘛。現在的呆呆完全可以保護喬喬,其實不必有多強氣勢法術要多精深,呆呆只要往那裏一矗,天生的王霸之氣四溢啊,擋也擋不住嗷~~~
有句話怎麽說的?爬得越高,看得越多。
無限風光在險峰,吸溜~~~(這口水流得很到位啊。)
傻阿呆,色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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