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璇玑風華
“我的母親，如今的東儀帝後，原來是七皇子妃。你一定知道原來東儀的五龍奪位之戰吧？其實，那天晚上參與奪位的只有四位皇子，而我的父親，是在豐源取得勝利之後從自己的府邸之中抓去殺死的，只因為，”他握緊了手，眼底一片晦澀道：“他傾心于我母親的容貌。”
“母親年輕時候，是東儀第一美人。他也曾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最後母親沒有選擇野心勃勃的他，而是選擇了愛好詩詞花月閑散皇子的父親。”
“等他殺掉與自己争奪帝位的兄弟們之後，便想起了我的母親。而那時候他恰好有個很好的辦法能殺死我的父親。”
當一個人男人站在天下至高之處，他怎麽會忘記自己沒有得到的女人？那樣的傾國之姿，自然要有至高無上的男人來匹配，所以他用卑劣的手段殺了她的夫君。
女人，向來都是成功男人身邊的點綴。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我母親當時已經懷了我，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她本來欲與父親同死，後來卻因為我而忍受豐源的折辱，活了下來。成為了他的帝後，生下了我。”
“璇玑，你看，”司馬慕白道：“我其實不是傳聞之中那樣厲害完美的太子白，我的母親為了我忍受對于一個女子來說，世間最大的屈辱。我的父親死在了豐源的手中，而我卻還在天下人面前喚他帝父。璇玑，我其實是一個最惡心不過的人。”
葉璇玑沒有說話，她輕輕的抱住了司馬慕白。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擁抱，無關風月，全是安撫。她心疼這個讓全天下人都仰望的男子，他告訴了她一切，而她也明白了他身上到底背負了多少東西。
而他的母親，她也總算明白了，她當年為什麽要拿一碟下了癡傻藥的馬蹄糕給他吃。因為她害怕她的孩子太聰明，太出彩而被豐源殺害。
下這個決定，她有多痛苦，沒有能夠體會到。別的母親知道兒子聰慧過人是欣喜，只有她是害怕。小小的孩子，躲不過豐源的屠刀。
而司馬慕白，他為了母親認賊作父，還要為了那人的天下那人的百姓同世家周旋。一是為了母親，一是真正為了百姓。
這樣的人，怎麽就擔不起天下第一太子白的稱號？他原本便高貴，只是被豐源拉入了塵埃。可他這樣的人，即使落入塵埃也是高潔。
他太聰慧，一定是極早的便發現了不對。那黑夜裏，一點點接近真相的孩子，那些年歲裏，孤單作戰的司馬慕白。
葉璇玑這次回國多了一輛馬車，很大，很華貴。裏面坐着的當然是瞧起來跟玉人一般，實際上是個腹黑男的顧無懷。
葉璇玑想了想，等他回去看到落地滿地滿是塵埃的自家宅子，會不會被惡心得拂袖而去？如果是真的的話，她真是太高興了。她當即決定，要早早的派一個人回去把家裏弄的更髒。葉璇玑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真想為自己的聰慧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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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璇玑向跟着馬車騎馬而行的狂骨招手，狂骨一看他的樣子便知道沒有什麽好事。但還是騎馬靠近了，葉璇玑湊近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狂骨陷入了沉思。
葉璇玑便手支着窗邊兒手掌托着下巴道：“狂骨翁主也有為難的時候？骨殺原來也不是傳言裏那般厲害啊！”
此話一出，狂骨立馬凝眉道：“老子還跟你說你，老子一個月就能把東西給你找來！上天下海，還沒有骨殺找不到的東西！”
葉璇玑撫掌欣慰道：“我相信你，真的。”
狂骨氣的督促着馬兒往前跑，葉璇玑笑眯眯的順着他得目光望去，司馬慕白的馬車在前。司馬慕白說了，他之所以不敢将他母親帶出帝宮便是因為，建造她鳳凰闕的木材全是一種生長在奇寒之地木材，帶着寒毒。一直住在那裏直到百年之後便也不會有事，可若是離開，不出半月便會暴斃而亡。他一直在尋找解藥，甚至去尋過那種木材的生長之地——時安。也沒有找到，所以他一直不敢有所動作。
葉璇玑雖然讓狂骨去尋找了，她也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希望。司馬慕白的暗衛是厲害，可是卻不及狂骨，三教九流混跡于市井江湖消息來得多來得雜。千絲萬縷之中，她總能尋到一絲關于那奇藥的消息。
荒火靈草，總會找到你。
這次入朝回禀的時候，司馬慕白先是自請一回他擅自做主将翠城一分為二的罪，然後再把功勞都丢在了葉璇玑頭上。說她智謀無雙，膽色過人，最後當然會加上一句，請帝父加官。
殿前言官本來便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官，這次加官，便是要讓葉璇玑做一個真正的官了。
司馬慕白為了今日自然是做了不少功夫，葉璇玑被封為四海官，官五品，專管外交。
葉璇玑升了官兒，她同司馬慕白并肩出宮的時候才想起一件事兒。
她問道：“太子殿下，我升了官兒，是不是又有新宅子了？”
司馬慕白道：“對。”
葉璇玑覺得眼前一花，白費心思了。新的府邸自然是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顧無懷又趕不走了。
她正悲傷中，一點兒也沒注意身後的人都一個個的都靜靜的跪在宮道兩側，他們之間有兩三品的大員有七品尾巴官兒，乃至丞相杜威都恭敬的跪了下去。這陣仗比參拜豐源帝君還來的正規肅穆，諾達的廣場之上只有司馬慕白和葉璇玑在說着話，身後的人穿着紫色的衣袍，滿頭白發無風自動，同着衣袂，飄拂若仙。
他身後跟着一個白衣少年，帶着同主人一般倨傲的神色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員。
紫衣人身形一動，已經走到了葉璇玑身側，葉璇玑察覺側過頭一看，紫眸妖異，似能攝人心魂。
同她對視的那人，唇角一勾道：“璇玑風華。”
然後葉璇玑便看得一陣虛影，他已經走到了宮門口。
“國師無虛。”司馬慕白淡淡道。
葉璇玑奇怪道：“他說的璇玑風華是什麽意思？還有，”她轉過頭看着司馬慕白道：“傳言之中無虛國師是紫衣白發沒錯，什麽時候連眼眸都變成了紫色？”
司馬慕白盯着無虛離開的背影，如有所思道：“他大抵是功力又上了一層吧？”
葉璇玑哦了一聲，随即她湊近司馬慕白問道：“他到底多少歲了？”
“……大約是八十左右？”司馬慕白沒有想到葉璇玑的思維跳躍得如此之快，略略估計了一下說道：“他成名之前不知歲數，而後他占蔔了的卦象，三十年後悉數應驗，加上他又在東儀神魔塔住了那麽多年，粗粗來算，八十算是少的吧。”
“可他看起來，至多像是三十歲的人啊。”葉璇玑摸着下巴道：“他練的該不會是長生之功吧？”
“你真的相信這世上有長生功嗎？”
葉璇玑想了想搖了搖頭又問道：“他真的能夠窺測天命？”
司馬慕白的回答更加缥缈了，他道：“大約吧……”
“……”
葉璇玑晚上抱着碗，給狂骨大爺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問道：“你知道東儀國的無虛國師嗎？”
狂骨吃着排骨正準備回答的時候，惜字如金的顧無懷破天荒的開口道：“出生不詳，姓名不詳，成名于八十年前的四國紛亂之時，一卦定天下。”
說完顧無懷便不說話了，研究着桌子上的糖醋鯉魚。
顧無懷吃完骨頭了道：“說得對，一卦定天下是指，在四國混戰的時候，他一卦占蔔出了如今鼎立四國的帝君名字，而後四國帝君繼位，分毫不差。自此，被九州封為神人。”
說完，他又道：“你別看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出生在何處，之前如何，又是從哪裏習得一身窺測天命的本事。我曾讓我調查過，天下名宗，都不是他的學藝之地。”狂骨眼中帶着難得一見的迷惘疑惑，輕聲道：“他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人。”
憑空出現的人？
葉璇玑吐出骨頭，嗤笑一聲，所謂的憑空出現，不過是為了自己加身價吧？越是像是沒有來歷一般，他便越發的顯得神秘，以至于她今日聽見有大人說，無虛國師，是仙人降世，要定江山亂而來。
越是故弄玄虛，葉璇玑越覺得這個無虛國師，是個神棍。這世上哪兒有什麽仙人天命，不過是世人癡迷罷了。
而葉璇玑在了解神棍的時候，神棍也在聽着關于她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