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些事實無法更改 (9)
卻被她伸手一揮。手肘蹭翻了盛藥的碗,整個人又滾落在地。
“不能這樣。”袁晴愛微微喘氣,閉了閉眼睛,卻怎麽也揮不去腦中那張生動精致的臉。她的聲音終于漸漸低了下去:“你生病發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一瞬間,屋裏的空氣再度冷凝。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說出那句莫明其妙的話,一絲難堪和惱怒從眼底閃過。
沒錯,他恐怕是真的病得厲害燒昏了頭了。他昏頭了才會一時誤以為坐在面前的還是以前那個袁晴愛!他竟然會幼稚到用這種方法吻她!一向自以為足夠驕傲的他,居然會做出如此荒唐透頂的事,居然放任自己去吻貪慕虛榮的女人!而最可恨的是,他發現時到如今,竟然還有一旦抱着她就不想再松開的沖動。
長久的一段靜默之後,就在袁晴愛覺得自己快被那道冷厲的視線射穿的時候,站在她面前的人突然冷笑起來。
冷昊睿淡淡勾起唇角,語帶譏諷:“是啊,我差點忘了只有錢才能讓你動容。”
袁晴愛身體為之一震,第一次發覺,原來簡簡單單一句話竟也是可以這麽殘忍傷人的。當初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不要把自己歸類成那種女人,因為她不是。而今天,她卻不辯不駁。他們之間已經越走越遠了。
‘只有錢才能讓你動容’這句話纏繞了袁晴愛整整兩天,每每想一次便會痛一次,每每痛一次就會煩亂,不安,糾結。
當最後一口藥,送進他的口中時。袁晴愛覺得背後環上一雙手臂,并且将她牢牢鎖住。她心亂如麻,思維一片混沌。
童依璇的一個電話才讓袁晴愛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看他們了,自從上次E-show着火之後,她是越來越糟糕了,E-show沒了,廖梓凝心情一定跌落谷底了,她竟然把一直關心的好姐妹晾在角落裏,不聞不問。
三個人一見面,童依璇就像大審問一般,把袁晴愛按在沙發上,自己搬來一張椅子做到她面前。“你現在是不是很需要錢?”
廖梓凝也是一臉擔憂的神情“晴愛,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袁晴愛挪了挪位置,泰然自若地端起茶幾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緩緩飲了起來“你們倆個怎麽回事啊?還珠格格播完了,想來現實版的?”
☆、真的只是這樣嗎
童依璇也跟着挪到袁晴愛面前直視她,銳利的眼神如刀“別岔開話題,我告訴你,你今天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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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突然間這麽問,是不是冷昊睿跟你說什麽了?”她漫不在乎。
“我們是不是朋友?”
“當然是啊!”袁晴愛微皺了皺眉頭,看向廖梓凝,“她不明白,你還不知道,我只是昊睿能夠放手。”
廖梓凝有證據證明一切不是她說的那樣,“真的只是這樣嗎?”
她一凜,掩落睫,美眸冰封,淡淡一笑,擱下水杯。
“那你告訴我,到底出什麽事了,為什麽你需要那麽多錢,是不是陌尚東有找你麻煩了?”
她們的胡亂猜測讓袁晴愛心裏越來越不安,總覺得她們不問出真相不罷休,“不是,沒有。”袁晴愛很簡練,很肯定的回答。
童依璇拿起茶幾上的手機,舉到袁晴愛面前,“那你告訴我,這些照片是怎麽回事?”一邊審視着袁晴愛的表情。
袁晴愛浮現出驚訝,錯愕的表情,水眸圓睜,看着手機上幻燈播放的照片,都是自己和另一個男人交易的畫面,她怎麽會有這些照片,“這些,”不悅地橫她一眼“你跟蹤我?”
“昊睿問我你是不是很缺錢,你們離婚的時候,你要了500萬,可冷昊睿給了我一張你的銀行賬單,那五百萬早在兩個星期錢你就取走了200萬。而他上個星期又向你的賬戶裏打了500萬,我想你一定會再動用那些錢所以---
氣惱的浪潮,一波波在袁晴愛胸海裏翻湧,站起來俯視着童依璇“所以你就跟蹤我,這些照片他知不知道?”
童依璇僵了一下,坦言,“我還沒有告訴他,所以他還不知道。”
看着童依璇知錯的表情上,袁晴愛又安靜坐下來靜靜端詳眼前的眼前兩位好友,心內已大致有譜。
童依璇繼續問道“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你要不定期的給他錢?”
袁晴愛心下明白,以童依璇的性格,她若再不說,她一定會發揮她的記者精神,只有坦白“他是我找來幫我查找冷昊睿父親車禍意外。”看着她們兩人突然冷靜下來,袁晴愛繼續說“六年前的車禍不是意外,是有人動的手腳。”
童依璇接道“這個人就是陌尚東,你幹嘛要花錢找別人,這種事交給我就好了,你還不放心我的辦事效率嗎?”
車禍不是意外,這件事袁晴愛在醫院就和廖梓凝說過,只是料不到她會花那麽多的錢,去證明車禍不是意外。如果陌尚東知道她在調查他,一定會對她不利。“她是不想連累你。”
最了解袁晴愛的人還是廖梓凝,童依璇也明白了,花那麽多錢去辦自己也能為她辦到的事只是不想連累自己。
忍不住彈了一下袁晴愛的腦門,“你是笨蛋還是白癡,我是誰,我是童依璇,他陌尚東能拿我怎麽樣,別說一個陌尚東就算來是個陌尚東,他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他不能拿我怎麽樣
童依璇忍不住彈了一下袁晴愛的腦門,“你是笨蛋還是白癡,我是誰,我是童依璇,他陌尚東能拿我怎麽樣,別說一個陌尚東就算來是個陌尚東,他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他能找人燒了E-show,你能嗎?當然這句話袁晴愛只是放在心裏,沒有說出口。不能,她沒那個本事,就算有,她也沒有那樣大的勇氣。
倆個馬上就雨過天晴了,廖梓凝笑言“你吹吧,牛都吹上天了,你看都烏雲密布了。”這一刻的屋子裏就是風雨後的彩虹。不一會兒,廖梓凝收起了笑臉,輕聲問袁晴愛“你和昊睿真的打算就這樣下去嗎?”
這個問題正是童依璇想問的,只是被廖梓凝搶先一步了。
袁晴愛愣住了,喉腔澀澀地梗着什麽。
“晴愛,如果你只是不想傷害他,連累他,才這麽對他,我覺得這樣對他很不公平。”
袁晴愛惘然不語童依璇說的她都明白,公平這個詞如何判斷呢,陌尚東殺了她父親得不到法律的制裁這叫公平嗎?殺人犯堂而皇之的活着,受害者卻只能茍且偷生這叫公平嗎?明知道他用盡手段傷害自己,傷害她身邊的朋友,卻對他無可奈何這叫公平嗎?花了那麽長時間卻還不能把他繩之于法這叫公平嗎?上天給她的都是不公平,那麽她要怎麽對別人公平。她也知道這樣對她不公平,可是怎麽辦,陌尚東的手段自己已經領教過不止一次,從他的警告,到車禍,再到E-show的消失,這都是他對自己的警告,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可怕。
“我知道,你這麽做,你也很痛苦,既然兩個人都痛苦就---”
袁晴愛猛然打斷她“不可能,我不會放棄的。”如果現在放棄了,那麽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你看不出來,昊睿為了你,消瘦了很多,每次他來問我們關于你的事時,我真的好多次都差點告訴他了。”
袁晴愛站起來,親昵的摟着童依璇的脖子,撒嬌起來。“反正你們都幫忙了,好人做到底嘛!”
“如果到最後他真的不再愛你了呢,你該怎麽辦?”
她猛烈一震,雙手漸漸從童依璇的肩上滑下來。滾熱的心口慢慢地變冷,慢慢地,凝結成冰,深吸口氣,逐去胸口隐約的疼痛。
童依璇和廖梓凝一同凝視着袁晴愛蒼白的容顏。明白她心裏的痛,就是要讓她衡量出這中間痛的程度,她才能做出正确的選擇。
是,她想過,每一次想到這裏,她的心就像包裹在驟然漏氣的氣球裏,承受巨大的壓迫感,又似被硫酸緊緊包裹着。是她先放棄的,沒有理由讓他為她等待,本來就是做好了撤出他世界的準備。
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畫出永恒的美麗。
就算這傷多深、多重,就算未來還要一再地受傷,她也絕不能卻步。她一定得做。深吸口氣,睜大眼睛,仿佛就能讓眼眶裏的熱量散去。讓心痛的感覺得到那麽稍稍的緩和。
☆、她簽了三年合約的
“晴愛,你變了,以前的你,有心事就會說出來,就算是你因為你爸爸,因為你媽媽,因為你弟弟,現在的你和我們越走越遠了,你學會隐藏自己,明明很受傷,卻還要死命假裝無恙,明明遍體鱗傷,也不喊痛。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們擔心,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我們就越擔心。”或許正如童依璇說的她變了。這個社會誰不在改變呢!就連冷昊睿也改變了很多,若是從前的他,只有女人在意他,沒有他在意的女人---
別墅閣樓裏,韋程旋轉着手中的感應筆,擡眸看着會議桌前方的冷昊睿,随意問道“你還不打算向她坦白?”冷昊睿握着投影遙控器的收僵持在空中,投影設備投射出來的光打在他臉上,顯現出斑斑駁駁的文字,卻也看出他究竟是何種表情。眼睛溫和一眯,投影設配收回光束,室內驟然通亮,窗簾自動上卷,冷昊睿将手中的遙控器扔向韋程。對冷昊睿這樣出其不意的動作,他也早就習慣了,夜會配合地做出一個受了重傷的動作。
羅傑森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看向冷昊睿“韋程說的也沒錯,這樣還要瞞多久,替你說謊的不止我們還有公司上下。”為了隐瞞袁晴愛,他們可是犧牲很大,日夜颠倒,白天睡覺,晚上處理公司事務,開會還要引到閣樓裏來。
還是有人和他站在統一戰線,得到傑森的支持,“這可不是我一個人提出來的。”韋程猜測說“你不會是怕自己一出場,她就會離開公司吧!”冷昊睿皺了皺眉頭坐下來,韋程知道被自己言中了。
“放心,她可是簽了三年的合約,如果違約就要賠償3000萬違約金,她哪有這麽多錢,除非再嫁給你一次。”四個人就數韋程鬼點子特別多,要是袁晴愛真的辭職,就要賠償3000萬,三千萬她是肯定支付不起,要不就老老實實呆在皇廷,要不就----連韋程自己都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冷昊睿嘴角一揚抓起會議桌上的資料又是朝他一揮。
“再怎麽說我也幫過你,你發燒那天,要不是我你會知道她那麽緊張你。”說到着,就好像那天的場景又一次在他腦海裏演繹。
羅傑森和費羽翔都失笑,從來沒有見過冷昊睿不好意思的樣子,不過從他表情也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事。
“也是我這個間諜在依璇身上放了竊聽器,你才給你了那麽多答案。”想到自己殷勤地送童依璇禮物,還被她懷疑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是,俗話說,‘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還說的一點都沒錯,童依璇怎麽也想不到韋程會在偷偷在送她的手表裏裝了竊聽器。
正是這個竊聽器,讓他們聽到了袁晴愛跟童依璇她們的對話,才知道袁晴愛态度突然的轉變,跟之後的一系列絕情。
看着大家看到自己失态的樣子,冷昊睿立刻調轉話題,嚴肅起來“羽翔,你那邊有什麽情況?”
☆、你怎麽不告訴我
看着大家看到自己失态的樣子,冷昊睿立刻調轉話題,嚴肅起來“羽翔,你那邊有什麽情況?”
“陌尚東把全部資金都投在了二期博物館的項目上,他認為和海威的合作是十拿九穩,我想他是利用少桀跟海威大小姐古馨茹的關系。他一直想撮合兩人的關系,看樣子他們發展挺好的。”
“那倒未必,畢竟最終的決定不是古馨茹,事情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就讓他看看我們是怎麽讓他徹底身敗名裂。”他說着,深邃的眸盯着會議桌上的u盤,衆人似乎都期待着一場好戲上演。
袁晴愛推進總監辦公室,就說“方總監,不是說今天董事長會親自去,怎麽還沒到啊?”說完,才知道方總監不在位置上,轉了一圈,看到方總監在她身後翻找資料。“董事長約好海威董事長的時間馬上到了。怎麽還沒到?”袁晴愛急得全身的細胞都糾結在一起,好不容易才約了海威的董事長,并且是以董事長的名義,馬上就到時間點了,卻還不見董事長出現。
方總監擡眼看了一下袁晴愛,又繼續抽出自己想要的資料,不緊不慢地回到位置上,“董事長不會來公司了,他直接去了。”
“啊---你怎麽不早告訴我?”袁晴愛抱怨了一聲,趕緊撤出總監辦公室。她真懷疑這個董事長是故意整她的,教她手忙腳亂。
到達商務酒店的時候,袁晴愛已經料到自己會遲到了,當她推進商務酒店包廂的門時,靈魂有那麽一會徹底僵硬的,長方形的公務餐桌左邊一排,幾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她的視線裏,韋程,冷昊睿,羅傑森,他們三個怎麽會在這,袁晴愛的第一反應就是走錯門了,又退了兩步出去,瞥向左偏的提示牌,包廂號也沒錯。
這個時候韋程起身微笑清朗,星眸閃爍“別看了,你沒走錯。”袁晴愛疑惑不解地盯着冷昊睿,迷迷糊糊地走進去,看看右邊一排第一位就是海威的董事長助理。連忙抱歉地開口說“大家好,對不起我遲到了。”
然後被韋程按在他的位置上,跟冷昊睿緊挨着。
“這位是?”對面的女人開口問道。
随即韋程介紹起來,“這位就是我們董事長身邊的得力助手,也是我們董事長夫人袁晴愛小姐。”
袁晴愛一面在心裏不滿着韋程的介紹,一面一臉不好意思地按順序看向對面的海威領導,韋程繼續像袁晴愛介紹海威的領導,“這位就是海威的趙副董事長,也是海威董事長夫人。”
趙董事長微揚眉毛,保養得宜的面孔上見不着深烙的皺紋,十足一副精明幹練的美麗貴夫人。若不是事先知道她是董事長夫人,誰也想不到她會是一個半老徐娘。
袁晴愛和這位海威副董事長四目相接,兩人臉色煞白。
多麽熟悉的面容,熟悉到她幾乎陌生了,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聲音,還有一模一樣的姓氏。
☆、離開了就別回來找【1】
袁晴愛和這位海威副董事長四目相接,兩人臉色煞白。
多麽熟悉的面容,熟悉到她幾乎陌生了,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聲音,還有一模一樣的姓氏。仿佛無形中有一股力量将袁晴愛的笑容撕地粉碎,她的心裏像注進了千年寒冰,整個人寒地發抖,胸口□□一股鑽心刺骨的痛。
“趙美珍”袁晴愛陡然地喚了一聲,三個字,字字充滿傷痛。
趙美珍恍若被電擊般,呆呆地坐在那裏,身體僵硬,甚至失去了力氣。
先前眼眸中愧疚仿佛沒有出現過,這一刻她眼眸中仿佛有無數支利劍,射向對面的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其他人都發現了兩人的異常,昊睿想握住袁晴愛手,她的手卻是緊握着拳頭,節骨泛白,他能感覺到她的心也是冰涼的。氣氛變得異常靜谧。
韋程示意其他人一起把氣氛調解一下,卻在這個時候,袁晴愛站起身推開韋程,沖出去,冷昊睿剛準備追出去,對面的趙董事長已經先他一步追出去。
不可能,一定是認錯了,袁晴愛始終不肯停下腳步,眼淚絕情的滾滾翻落,踩着高跟鞋拼命向前跑。
趙董事長心跳狂亂,不顧一切地追上去,胸口波濤洶湧,一股浪潮翻打至喉腔,“愛兒。”她的聲音帶着一種遺憾還有濃濃的母愛之情。
“你別跟着我--”袁晴愛用憎恨的目光,阻止趙美珍的繼續跟随。
冷昊睿和韋程他們也從酒店追出來,“晴愛跟這個趙董事長好像認識---”
冷昊睿一心追着,無心聽韋程在說什麽,忽然聽見一聲尖叫---他愕然,只見袁晴愛被一輛電瓶車撞到在地,趙董事長瘋狂地沖上去扶住袁晴愛“愛兒,你怎麽樣?有沒有事?讓媽看看受傷了沒有?”
恍如晴天霹靂——
冷昊睿和韋程停住了腳步相視一眼。沒錯,這個趙董事長就是袁晴愛的母親。袁晴愛忍着膝蓋上的痛擡起頭,或者可以這麽說相對心裏的痛膝蓋那點蹭破的痛根本不算什麽。
她卻仿佛被毒蛇咬到一般用力地甩開她的手幽幽地說着“你走開,不用你管。”
一張熟悉的臉,一張來自過去的臉,一張她幾乎快要忘記的臉,心跳,是快了,還是慢了?她分不清,只确定絕對不是無動于衷。悄然閉了閉眸,唇角勾起無聲的微笑。她盈盈起身,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塵。
“愛兒,你真的不肯認媽媽嗎?”趙美珍悲痛地看着袁晴愛。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眸,那一瞬間,媽媽離她是那樣近,而地上傳來冰涼的感覺讓她的腦海得到一絲絲的清醒,她猛地推開趙美珍。
十八年來還能聽到有人叫她一聲‘愛兒’而這個人正是她的母親。可她并不覺得溫暖,貼心,只覺得心更痛。
“如果是十九年前,我會認---”這是十九年來,她等過,為她開脫過,她恨過,也絕望過。“可是今天,不可能,因為我的媽媽在十九年前就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袁晴愛激動地嘶嚎着。
☆、離開了就別回來找【2】
趙美珍震驚的眼眸對上幽黑的瞳仁,她在她眼中的恨意盡數化成了愧疚,纏繞着她的靈魂。
趙美珍哀求着“愛兒,你聽媽媽解釋好不好?”她希望袁晴愛能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她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乞求的味道。
“解釋,我替你解釋,十九年你沒有回來看過我們,沒有關心過我們過的好不好,就連弟弟死了你也沒有出現過,因為你正在享受榮華富貴,你怕我們拖累你。我一直在想如果當時媽媽在身邊,有媽媽的愛,思博或許就不會死。”袁晴愛歇斯底裏的咆哮着,心裏的痛越來越明顯。
聽到到這裏,趙美珍的心驟然緊縮,來自靈魂深處的害怕失去,讓她的體溫不斷地下降,仿佛置身于冰窖般的寒冷。
她怔了怔,想想自己的殘忍,這十八年來,她沒有打聽他們過得好不好,并不是她不聞不問,而是她擔心自己舍不得,放不下。作為母親她失職,她不合格。兒子的死,對她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我不求你能讓我們過好日子,我只希望媽媽能在我們身邊,爸爸的離開心痛的不止你,我和弟弟一樣痛,可是你為了治療自己的傷,寧可離開我們,讓我們自生自滅---”她泣不成聲,肩膀一起一落。
“這十八年來,你知道我怎麽過的嗎?思博生病後,需要高額的醫藥費,我把房子賣了,換來2萬塊錢,卻還是救不了弟弟。我一個人不知道要怎麽辦,無處可去。弟弟沒了,家沒了,我只能住在學校旁邊一間廢棄的屋子裏,沒有房間,只能在樓梯轉角處搭了塊木板,冬天冷到根本沒辦法睡覺,夏天老鼠經常爬到□□,就這樣上完一個小學。那時候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別的小孩放學,能回家吃到香噴噴的米飯,而我呢,放學之後要去餐館店洗碗刷盤,到晚上餐館店阿姨見我可憐,就把剩菜剩飯倒給我,我卻不舍得吃飯,因為要留到第二天。開家長會的時候,別的把通知書交給爸爸媽媽,而我呢,爸爸死了,媽媽不要我,我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那個時候我常常有想死的念頭,但是我不能死,我要為爸爸活下去----”
趙美珍沒有想過袁晴愛會受了這麽多苦,這麽多委屈,如果時間可以倒退,她絕對不會選擇離開,可是錯誤已經鑄成,已經回不去了。
袁晴愛忽然冷笑了一聲,忽然淡淡的笑了起來笑容裏盡是蒼涼的意味“呵呵---這些痛你根本體會不了,因為你是高高在在上的董事長夫人。”
趙美珍猛然一震她在那雙清澈的眼底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種徹骨的恨意。趙美珍看着自己的女兒,心痛地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自己不值得原諒,已經沒有理由替自己辯護。
袁晴愛不屑地冷哼“無話可說了,如果今天沒有遇見我,你會想找我嗎?你不會!趙董事長我們當今天沒有遇見過。從今以後我們還是橋跟橋路歸路。”說完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所以你要就設計我【1】
趙美珍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沒有動,看着那離她越來越遠的影子,她的手一點點地用力,手指攥成一個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她卻似沒有感覺一般,渾然不覺。“對不起,愛兒,媽媽沒資格乞求你的原諒。”
這是命運的玩笑麽,十八年了,以為不會在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絕情母親,再次出現了,不是因為刻意安排,而是因為無意相遇。她寧可這樣的母親不要出現,她一直期盼母親出現,結果卻是在這樣的場合下,以這樣的方式,真的荒唐地可笑。
袁晴愛一路跌跌撞撞走在孤寂的街道上,冷昊睿緊跟在他身後幾番想上前,都在關鍵時候止住了腳步。
一直跟了倆個小時,袁晴愛才停下腳步,不是因為因為身後有人,而是因為一路上她都在回憶自己如何走進包廂,如何擡頭去看自己的母親,當十九年的想念在
那一瞬間化為痛恨的時候,眼淚決堤的感覺,仿佛世界是苦難的,要将她淩遲處死。更是想起了冷昊睿和韋程。
她拿起電話撥了冷昊睿的電話,随即卻在身後響起了熟悉的鈴聲。她驀然回頭對上了那雙意外的雙眼,兩人對視許久,袁晴愛才低聲開口“你為什麽會在那?”
冷昊睿沒有回答,只是眉頭緊鎖。
恍若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子,被騙地團團轉。自己想盡辦法離開的人,非但沒有離開,還跟他簽了三年的合同。難怪她會一進公司就成為董事長助理,并且有着比方總監還高的權力,難怪她能和董事長共用一個辦公室,難怪她會覺得公司上上下下對她都敬而遠之。
想到在卡布斯俱樂部裏陳總對她的調戲,王布信的羞辱,因為結婚戒指的争執…都是因為他。想到第一天為皇廷洽談合作案的那個晚上,自己被一個自己幻想成冷昊睿的人送回家,現在先來一切不是幻覺,這個人就是冷昊睿。
“你騙我,過去你用ice的身份騙我,現在你又用皇庭董事長的身份騙我,因為我騙了你,所以你要用這樣的方式報複我。看到我現在這樣你是不是有一種報複的□□。”喉頭間仿佛有兩塊吸鐵石,在相互排斥。她忽然覺得他和她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明明只有一段短短的距離,卻讓她感覺他離她好遠好遠。
“不說話,是承認了還是默認了!”袁晴愛冷冷地打量着冷昊睿。這段時間她自認為面對他是帶着面具,到頭來帶着面具的人是他,而自己卻是赤luo裸地站在他面前。
他什麽都知道,又選擇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這一次她所有的計劃都破碎了。
看着她,冷昊睿的眼神愈發溫暖,對她說:“我只是想幫你,我知道一旦你知道我就是皇廷的董事長,你絕對不會願意留在皇廷。”
“所以你就設計我,讓我簽下3年的合約。”神色黯然,她吸了口氣,說“我會靠我自己的能力去報仇,不需要你的幫忙。”
說完,轉身繼續向前走。
☆、所以你就要設計我【2】
午後的陽光,照射在道路旁的樹上,留下昏暗斑駁的影子,她的心中卻仿佛有什麽掙脫了,雖然是撕裂疼痛的,卻前所未有的輕松。垂下睫毛,她默默苦笑,原
本就該是這樣的吧,是她貪婪自私,想走捷徑,反而将自己陷入欲窒息般的泥沼。
冷昊睿反應敏捷,繞到她面前,雙手箍住她雙肩,嘶啞地說“你聽我解釋,你必須聽我解釋---”胸腔裏喑啞的聲音,仿佛隔了天長水遠的距離,一聲聲傳至她的耳邊。被他緊緊地抱着,那清遠冷冽的氣息,又有淡淡的溫暖,她只試着掙紮了幾下,就慢慢閉上了眼睛,聽着他的話語。伏在冷昊睿的胸前,袁晴愛已泣不成聲。
“……當初你說你願意為了我放下仇恨,我真的很高興,我希望你能夠放棄,能夠放下心中的仇恨,平靜幸福快樂地生活。做我的小女人。”她的後背一僵。
唇色蒼白,冷昊睿繼續說“可是,我知道你放不下。這不是你的錯。我能理解你心中的仇恨,因為那樣的仇恨同樣充滿在我的心間。我願意幫助你。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我愛你。”她僵硬地從他懷中擡起頭。
榆蔭之外的地方,還是溫暖的。“我知道,你恨你媽媽,一走就是十八年,沒有關心過你,沒有給過你疼愛,沒有盡一個母親的責任。”
“你怎麽知道這些,是她告訴你的?”袁晴愛眼神忽然變得淩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掉進了無數戈疊加在一起的冰冷陷進。
“不,還記得你向我求婚那天嗎?我說過我手中關于你的資料,遠比你給的詳細,今天之前我并不認識她,更不知道海威集團副董就是你媽媽。”
袁晴愛矢口否認“她不是我媽媽,她沒有資格。”這些年的疼,這些年的痛,不可能當作沒有發生過。
“晴愛,我知道你心裏的痛,因為你心痛,我也跟着心痛,甚至我比你更痛。”他握着她的手貼着心口處,認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晴愛,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無論我們過去是什麽故事,都已經結束了。”冷昊睿驚怔——他深邃的眼眸中頓時浮現出一抹怔然的光芒按住袁晴愛肩頭的手剎那間一片冰涼甚至是麻木得用不上力氣。
袁晴愛決絕地掙開冷昊睿拂在她雙肩上的手,“我說過,我不愛你。”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謊,可這句不愛,聽在心裏還是灼痛。
“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要不是韋程的竊聽器,他可能已經掉進她的陷阱,相信她是真的不愛自己。
袁晴愛不屑地回答“信不信随便你。”她已經把殘忍當成一種習慣,理所應當。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你要幫我調查我爸的車禍。”他就是要讓她說出心裏話,說她是愛他的,因為愛所以這麽做。
頓時袁晴愛怔住了,“那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冷昊睿再次緊逼“真的是這樣嗎?還是你怕我受傷,所以遠離我。”他盯着她的臉半天,她的唇色很淺很淡,淺淡得微顯蒼白。他真的恨不得低下頭,立刻咬住她的唇瓣,看着她的唇瓣因為他的力度而變得鮮紅,順便可以讓他知道她會是拒絕還是順從。是抗拒還是屈服。
☆、不愛你是最大的理由
冷昊睿再次緊逼“真的是這樣嗎?還是你怕我受傷,所以遠離我。”他盯着她的臉半天,她的唇色很淺很淡,淺淡得微顯蒼白。他真的恨不得低下頭,立刻咬住她的唇瓣,看着她的唇瓣因為他的力度而變得鮮紅,順便可以讓他知道她會是拒
絕還是順從。是抗拒還是屈服。
頓了頓,她掩住眼底的濕潤,冷冷地說:“別自以為是,也別把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曲解成事實!”
“如果你是愛我的就不該把你認為的保護強加給我,對我來說那不是愛,那是更深的傷害。在我眼裏,在我心裏,你是我的女人,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在你的眼裏,在你的心裏,我難道就那麽弱小,那麽不堪一擊,還需要我的女人來保護我。”
袁晴愛不想再聽下去,因為她不敢再聽下去,她怕再逗留一下下就會成為他的俘虜,回到他身邊,她有些混亂,不知道怎麽決定才是正确的。
“你就不想對我坦白什麽嗎?”冷昊睿拉住了袁晴愛,幽黑的眼眸一片寂然。
不行,不可以,她一定不能屈服,她要堅持,堅持說不愛,殘忍一點。
“你覺得我需要坦白什麽嗎?”袁晴愛輕笑一聲,将自己的手從冷昊睿手毫不猶豫的抽回來。
“為什麽兩個相愛的人要用這種方法折磨彼此。”如果一顆心解剖了還能縫合,他真想剖開她的心,看看她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寧可這樣彼此傷害,也要那麽決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說出來的話,像是長滿刺的仙人球,刺得冷昊睿無力喊痛。
“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在說什麽。”“為什麽別人相愛巴不得天天黏在一起,而你卻把我推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