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放手
回到病房時，卓宬正還沒回來，也許他送楊菲回去，兩人還有些“體己話”需要說吧！嘉囡自嘲的笑笑，重新洗澡換衣服，躺到了床上。
剛躺下，卓宬正就回來了，他以為嘉囡已經睡着了，輕手輕腳的走進來，進浴室洗澡換上睡袍。小心翼翼的躺在嘉囡身後，摟着她的腰，輕輕嗅着她的體香入睡。
嘉囡幾乎要哭出聲來，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拼命忍着流個不停的眼淚，不讓他發覺自己的異樣。
他已經洗過澡，自然聞不到別的女人的味道，可是嘉囡固執的認為，他身上就是有所殘留的，哪怕她聞不到，并不代表不曾存在過。
她還想給自己留些顏面，也想給他留些餘地，所以不會和他吵吵鬧鬧的揭開傷疤，但她也沒法再面對他了。
夜深人靜，眼淚停止的時候，嘉囡終于做出了決定。
第二日辦理出院手續，嘉囡一直表現的很平靜，整理好東西到一樓等候，卓宬正去把車開過來。站在門口，嘉囡意外的遇到了陸一茜。
陸一茜是來複查的，不知是小月子裏的心情還是其他原因，恢複的不是很好，特意配了藥吃。
她的氣色很差，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在那樣的婚姻裏被摧殘，雖然憔悴，卻沒現在傷得這麽深。放棄了愛人，失去了婚姻，沒有了孩子，種種打擊之下，沒有完全打垮她，也算得堅強了。
陸一茜也看到了聞嘉囡，意外的是，她再也沒有了往日的不敢和憤怒，竟十分平靜。
她走到聞嘉囡面前，看到嘉囡手裏也拿着藥，問了句：“怎麽了？”
嘉囡原本對她存着戒心，但她這麽平靜的語氣讓嘉囡有些意外，回答說：“急性胃腸炎，住了幾天院，現在要出院了。”
陸一茜“哦”了一聲，上下打量她，覺得她的氣色也不怎麽樣。笑了笑，輕松無比的說道：“我和徐彬離婚了，他應該告訴你了吧？”
嘉囡猶豫着點點頭，仍戒備的看着她，她無所謂的笑笑：“你放心，我跟你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值得大動幹戈的了，也別覺得我可憐，我只是放棄了一個不愛我甚至是讨厭我的男人而已，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陸一茜似乎是真的看開了，仰起頭看向門外的陽光，今日天氣很好，燦爛的日光照耀在門口的綠色植物上，投射在地上倒影出斑駁的樹影。
她繼續說道：“可惜我白白蹉跎了将近五年光陰，才看清婚姻的真面目。一個女人有多少個五年呢？原本我還想跟他耗着，可是沒了孩子之後我才發現，我跟他是耗不起的。我今後還有十幾個五年，難道我要用這十幾個五年去捆綁這一個嗎？那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倒不如痛快的放手，把今後那十幾個五年，徹底釋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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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囡此時看向陸一茜的目光，已不再是戒備，而是帶着點兒欣賞了。她雖然明白的有些晚，但至少已經明白過來了，她以後的路只會越走越寬，因為再也不用卑微的去愛一個人了。
在愛情面前，面對不愛自己，自己卻又深愛的男人，很多女人會委曲求全，選擇卑微的去愛。可是，你哪怕把自己低到塵埃裏，安慰自己，那樣能開出花來。可事實上呢？沒有開花，只有零落成泥碾作塵，甚至幫別人做了花肥。
你可以卑微的愛一個人，但沒有人會愛上卑微你的，這就是愛與被愛的區別。
陸一茜終于不再做那個付出愛的人了，她需要回報，徐彬給不了的回報，她不用再呆在這個死胡同裏，她轉身走了，去尋找那個能給她回報的人。
“祝福你，”嘉囡衷心的說道。
陸一茜微笑着對她說了“謝謝”，然後又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聞嘉囡，我從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也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希望你能原諒我，對不起。”
聞嘉囡沒想到她會道歉，聳了聳肩，不以為意的說：“都過去了，不用放在心上，再見。”女人的敵人從來不是同類，她沒必要揪着陸一茜不放，陸一茜既然已經放下，她也可以放下了。
卓宬正的車子等在門外，嘉囡上了車，宬正便問：“她沒為難你吧？”
“沒有，”嘉囡答道，然後沉默了一瞬，又說，“他們離婚了，她也看開了。”
卓宬正皺皺眉，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嘉囡一手撐着下颚，望着窗外，沒來由的說了句：“我們會不會也變成他們那樣？”
卓宬正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嘉囡，說道：“當然不會。”
“你怎麽能肯定呢？”嘉囡凄涼的笑笑，“知道一個女人愛上不愛自己的男人的後果嗎？愛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和他結婚。或許她可以在一段時間內通過壓抑自己取悅對方，而贏得一段表面挑不出毛病外人覺得圓滿的婚姻，但着這段婚姻掩蓋下的真相是什麽？是無法表達的壓抑，長期的自我否定，兩個同床共枕卻缺乏理解和共鳴的靈魂。”
卓宬正覺察出她的不對勁，伸手摸摸她的額角，以為她又因為炎症發燒了。可是她的額角冰涼，沒有一絲熱度，他有些慌了，問：“老婆，你怎麽了？要不要回醫院？”
嘉囡閉了閉眼，還是沒回頭，仿佛車窗外的世界太吸引人似的。她笑着擠出一滴眼淚，淡淡的說道：“我沒事，不用回醫院，可能是看到陸一茜，看到他們的婚姻分崩離析，所以才會有所感觸吧！”
卓宬正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說道：“別人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是嗎？
嘉囡面上浮着淺笑，沒有回應。
兩人回家，各自繼續投入到工作中，嘉囡心裏雖有了決定，但行動上卻猶豫不決，做不到那麽果斷。
幹脆約了夏楠出來逛街，夏楠苦着臉說：“你現在好了，盛世的太子妃，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我呢，還在為五鬥米折腰，連個金龜婿都釣不到。”
嘉囡笑道：“花自己的錢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不是挺好嗎？何必要依附于男人。”
夏楠白她一眼：“關鍵是我的經濟實力買不起喜歡的東西啊！唉，也不是買不起，是用不起，因為一旦買了，就得節衣縮食好久呢！哪像你似的，黑卡随便刷。”
嘉囡搖頭：“我對物質的需求沒有那麽高，就算和卓宬正在一起也一樣，何況，我也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夏楠一時沒聽明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驚得下巴要掉：“怎、怎麽了你？你倆吵架了？”
“沒有，”嘉囡到希望他們倆能和普通情侶那樣吵一架，可是卓宬正生性內斂，絕不會有語言上的暴力。自己呢，也不喜歡大聲嚷嚷，有什麽事都喜歡悶在心裏，哪怕是生氣，也是自我調節，不會吵出來，這樣反而更傷感情。
夏楠追問怎麽回事，嘉囡懊惱的說道：“我想和他分手了。”
“為什麽？卓宬正劈腿了？”這是夏楠的第一反應，也是任何女人的第一反應！
嘉囡咬着唇，擡眸看她一眼，這是女人的直覺嗎？怪不得男人讨厭女人胡猜亂想呢，因為那猜的都太特麽準了！
深吸一口氣，她告訴夏楠：“卓宬正之前有個談了十幾年的前女友，為了她，他才出國一直沒回來。前女友結婚之後，他大概覺得自己沒希望了，所以才回國的。前段時間，他出差，和前女友一起回來了。”
夏楠被驚得都不會好好說話了，結結巴巴的說：“那、那也是、也是過去的事兒了，誰還沒個過去是不是？雖然十幾年的戀愛是不太能忘記哈，但是，怎麽說你倆現在都訂婚了，別自己吓自己。”
嘉囡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眼淚就出來了，哽咽着說：“我也不想自己吓自己，所以那天，雖然在機場看到他倆擁吻，我也沒有……可是前兩天我住院，他能撇下我去找那個女人，還跟我哥打架！你說，他這樣做有沒有顧及我的感受啊！更何況，我的過去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什麽事我也會和他交待溝通。可是他對這段過去，只字不提，十幾年的感情啊！誰能保證他能完全放下，誰能保證，當那個女人回頭的時候，他不會後悔！到時候我呢？我又算什麽！”
夏楠不知道該怎麽勸她了，站在好朋友的立場，如果還勸，那些詞語多蒼白無力啊！她只能抱着嘉囡，一遍又一遍的說：“沒事的，沒事的，大不了不要他了！他算什麽，不過是個富二代，咱想要這種男人，一抓一大把，咱不稀罕他，不稀罕！”
嘉囡狠狠哭了一場，感覺好多了，夏楠問她接下來怎麽辦，是不是真的決定了。畢竟兩人已經訂婚，如果這個節骨眼上說分手，就會驚動雙方長輩了。
“我決定了，只是家裏人那邊還沒想好怎麽說，先和他談吧！免得告訴家裏人，他們不同意，非要我們湊合着過！”
夏楠想了想，問她：“嘉囡，當初你和他訂婚的時候，曾說你不愛他。那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愛上他了，所以才這麽難受。”
如果聞嘉囡不愛卓宬正，她是絕對不會在意那個前女友的！
嘉囡捂着眼睛，悲哀的說道：“是啊，我愛上他了，卻在愛上他之後才發現，原來，他并不只愛我。”
夏楠抓住她的肩膀，堅定的說道：“不可能的，他愛你，他真的愛你。就是我這個和他接觸不多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愛你啊！難道，你感受不出來嗎？”
嘉囡苦笑道：“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博愛的嗎？”
從前看過一本書，書裏說過，男性講得是多偶制，可以在同一時間愛不同的女人；女性講得是換偶制，同一時間只能愛一個，但當她們不愛的時候，就會換下一個。
可是嘉囡不知道，這次之後，她還能敞開心扉去愛誰。或者，她再也愛不了，永遠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