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訂婚（二）
訂婚宴開始，卓廉被請上主席臺講了幾句話，無非是誇贊嘉囡一番，再感謝聞愛國夫婦培養出這麽優秀的女兒，自己兒子能娶到，真是好福氣啊！
“這是誰給寫得稿子，怎麽聽着像結婚祝詞？這秘書處的真是糊塗了。”古愛華有點兒不高興，捅捅卓宬正的胳膊，“帶會兒你去說兩句。”
“不用了，”卓宬正說道，“宴會結束之後有采訪，到時候我和嘉囡一起。”
“那也行，”古愛華點點頭，沒有勉強兒子。
采訪之前，會訪問到的問題都羅列在一張A4紙上，聞嘉囡心裏有了腹稿，準備的差不多時，記者才會發問。不是直播，何況又事先打好招呼，自然不會有人刁難。從采訪內容看，兩人幾乎做到了“心意相通”。
唯獨一個問題——“二位是在什麽情況下認識并産生感情的？”
聞嘉囡保持這微笑答道：“在飛機上，他幫了我一個忙，我非常感激。”
而卓宬正的答案則不盡相同，雖沒有否認，但他沒有看向鏡頭，而是看向嘉囡，眼底愛意滿滿的說：“或許，是更早之前。”
聞嘉囡笑了笑，不置可否的低頭撫了撫耳畔的發絲。
采訪結束，她去洗手間，卓宬正則要先看過內容，暫時留在了小會客室。
來參加訂婚宴的人已陸陸續續的走了，嘉囡踩着高跟鞋，走在光可鑒人的鏡面磚上，在安靜的走廊裏，發出清亮的聲音。
從洗手間裏出來，走過拐角，意外的發現那裏還站了一人。不是卓宬正，不是其他人，竟是徐彬。
徐彬穿着正裝，面色有些憔悴，眼底還有紅血絲。
聞嘉囡的腳步微微一頓，随即平靜下來，沖他點點頭，繼續目視前方，往前走去。
“嘉囡，”不出意料的，他還是叫住了她。
他沒有請帖，就算有，恐怕訂婚宴上也不會出現。此時出現在這裏，必然是有話要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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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囡的心底長長嘆了口氣，回過頭，面帶微笑的詢問：“什麽事？我未婚夫還在裏面等我。”
徐彬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苦笑了一下，說：“這回是真的未婚夫了。”
嘉囡想起回國那日，在機場見他的情形，愈發的笑了，說道：“嗯，可能還要感謝你呢！若不是為了避開你，我哪裏想到那個法子，誰知今日，算是一語成箴了。”
她言笑晏晏的說出這番話，讓徐彬只覺得心如刀割，他攥緊掌心，緩慢的說道：“如果那日知道是假的，我一定不會偃旗息鼓這麽久。”
嘉囡不以為意的笑道：“那只是你單方面的意識，你知道，我絕對不會和已婚男人牽扯不清的。”
“如果我和陸一茜離婚呢？我是說，在你回國之前，我就已經和陸一茜離婚的話，你會……會原諒我嗎？”
嘉囡不知道，為什麽事到如今，他還在糾結這個。
搖搖頭，她說：“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如果啊！事實就是，你和她結了婚，也沒有離啊！”說完，她又自嘲的笑笑，“你們沒有離婚，我尚且要背負那樣的罵名，若你倆真的離了，我恐怕遭受到的，就不是現在這麽簡單的網絡暴力了。”
徐彬心下一緊，忙問：“什麽意思？陸一茜又對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在我看來，只是一個被逼到絕境的可憐女人，為了挽回丈夫所做的一些過激行為罷了。但似乎，她找錯了對方，所用的方式也不太對。”
徐彬下意識的摸向口袋的煙盒，但當手指觸到時又縮了回來，不知是對嘉囡說，還是對自己說：“無論如何，哪怕不是為了你，我也會和她離婚。就算已經有了孩子，我也不會再繼續忍受這段婚姻。”
嘉囡皺眉，想了想，她輕嘆一聲：“徐彬，不要離婚，不管是不是為了我，都請你不要離婚。”
徐彬震驚的看着她，她的目光不再溫柔，而變得冷漠無比。“四年前我求過你，希望你娶她，你做到了。現在我再請求你，不要和她離婚，你能做到嗎？”
“為什麽？”徐彬急促的問道，“四年前你求我和她結婚，是怕她再做出什麽過分的事傷害你家人，我答應了，可是我這四年都在後悔答應你！”
兩人的思緒都回到了四年前，病房外的走廊上，那個寂靜的寒冷的長夜。
奶奶被推出搶救室，醫生無奈的對父親搖頭，從未見過父親流淚的嘉囡吓壞了。父親蹲在牆角失聲痛哭，母親又要忙着安慰父親，又要照看自己，急得直掉淚。
可就在這個時候，徐彬又出現了，父親突然沖過去一拳打在他的面門上。母親和自己攔着父親，嘉囡記得，她絕望的沖徐彬吼道：“你走，去和陸一茜結婚，算我求你了！”
徐彬也記得，嘉囡哭着對他說：“徐彬，我錯了，我不該愛你，不該和你分手了還聯系！我們家都是小人物，配不上你們徐氏。徐彬，我求求你，你就答應你媽媽，和陸一茜結婚吧！我早該這麽求你了，如果你答應，至少我奶奶就不會死！現在我還是要求你，你們結婚好不好？否則的話，我們家還要配上幾條人命，你們才會善罷甘休！”
他看出來了，嘉囡恨他，因為他姓徐！
他以為他媽就是來找他的，如果找不到，就不會為難嘉囡，所以他才離開沒有出現。可是誰能想到，他媽會那樣對嘉囡，那樣對嘉囡的奶奶！
他後悔沒留下，他受不了嘉囡看她的目光。
及至從嘉囡老家回到省城，他媽還是那副不知悔改的樣子，而陸一茜呢？繼續充當好人安慰他，安慰他媽！
行，你不就是想要跟我在一塊兒嗎？成全你！
徐彬冷冷的望着陸一茜虛僞的臉，問她：“你知道我不愛你的吧？你知道我愛的一直是聞嘉囡，我也從未給過你任何感情方面的誤會吧？”
陸一茜沒有回答，眼神依舊炙熱的回望他。
他覺得很可笑，她看自己的眼神，除了像愛人，還更像一件商品，一件非得到不可的商品。
得了，徐家想要賣兒子求錢財，他知道自己失去嘉囡了，既然嘉囡想讓他娶陸一茜，那就娶吧！
他只能給陸一茜這個名，給不了她這個實。他沒法兒心裏有嘉囡的時候，還跟別的女人，尤其是用盡心機拆散他們的女人上床！
他以為時間久了，誰都受不了守活寡，哪知道陸一茜的執念這麽深！到頭來，還被她擺了一道！
她愛的卑微嗎？不，不是卑微，而是狂熱。
只有徐彬在嘉囡離開又回來，身邊有了卓宬正之後，他才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愛着。可是他發現，與其這麽卑微的什麽都得不到，不如跟陸一茜學學，狂熱一把，或許就有所回報了呢？
走廊的另一頭，隐隐傳來說話聲，嘉囡知道自己不能再久留，匆匆說道：“我先走了，你好好考慮一下，畢竟你們連孩子都有了，這個時候離婚，十分不負責。”
徐彬在她做過身邊的時候出手抓住她的手臂，解釋道：“那孩子是她設計的，我和她結婚四年從未碰過她一下，在我提出離婚之後她灌醉我，才有了這孩子，這孩子本就不該存在！”
聞嘉囡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們……竟然過了四年的無性婚姻？陸一茜怎麽忍受得了，而徐彬竟然也……
腳步聲由遠及近，聞嘉囡用力甩開他的鉗制，氣憤的說道：“陸一茜這麽做，你該知道她有多愛你了！我不想成為你們夫妻二人開撕的犧牲品！去我學校鬧，散播我的個人信息，甚至牽扯到我爸爸！這些已經讓我不堪其擾！而我不想，下一次走在大街上，被人打或是潑硫酸。畢竟，我真的不是小三。”
她真的不屑做他們之間的小三。
腳步聲戛然而止，西裝筆挺，面色陰沉的卓宬正就站在不遠處，目光不善的盯着徐彬。聞嘉囡暗自惱火，匆忙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小聲說道：“我們走吧？”
卓宬正輕蔑的笑了笑，溫柔而強勢的攬着嘉囡的腰：“走吧，采訪內容很不錯，效果出來應該會讓人滿意。”
聞嘉囡含糊的點點頭，兩人一塊兒走了出去。
徐彬望着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心裏的痛楚也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憤然之情。他拿出手機，撥出號碼，電話接通之後，他說：“聞處長，咱們的合約就此生效吧！”
聞愛國今日喝的有些微醺，聞言呵呵一笑，道：“我不賣女兒，更何況，我管經濟，你是商人，算半個同道中人，自然應該都明白，卓宬正比你更适合我女婿這個位置。”
徐彬陰狠的笑道：“結果怎樣并不重要，我這是在向您投誠，想要讓您看到我的誠意！也想要讓嘉囡看到，我對她的心意。”
聞愛國沉默了一會兒，眯起眼，說道：“好，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到底如何。”
二人私下的交易，旁人一概不知，更不知具體的交易內容。
聞嘉囡無心理會徐彬，只怕自己和徐彬的見面會令卓宬正不快，想要跟他解釋，他卻摸摸她的頭，篤定的笑道：“不用說了，我曾告訴過你，無論何時，我都會百分百的信任你。”嘉囡一愣，然後松了口氣，繼而卻又有些患得患失。
他就真的那麽相信自己？到底是過于自信，還是根本不在乎呢？
自從葉兆霆告訴自己卓宬正的那段過往，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對勁，越來越疑神疑鬼了。這能證明什麽？總不能證明，自己太在乎卓宬正，就快要愛上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