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狐假虎威
盛世珠寶的新品發布會時間是晚上八點到十點，聞嘉囡有的是時間穿衣打扮，因此她并不那麽着急，和卓宬正一起吃了晚飯，卓宬正在廚房洗碗的時候，她才不慌不忙的回房間描眉畫唇。
如今她對于卓宬正自由進入自己的公寓已然習慣了似的，公寓裏也多了很多卓宬正私人的物品，除了那雙他的專用拖鞋，還有專用的水杯等，茶幾上也多了聞嘉囡不會關心的經濟雜志。
除了不睡在一張床上，除了卓宬正偶爾的應酬，其他業餘時間，兩人跟半同居的情侶狀态幾乎沒什麽差別。
要命的是，卓宬正很享受，并想要更進一步。而聞嘉囡一直提醒自己小心，千萬不要淪陷在這段似是而非的感情裏。
打扮好，聞嘉囡走出房間，問卓宬正：“還行吧？會不會給你丢臉？”
卓宬正先是看了她一眼，繼而皺起了眉頭。聞嘉囡心下一緊張，忙問：“怎麽了？哪裏不好嗎？”卓宬正走到她面前，嘆道：“嘉囡，這樣不好，太漂亮了，會把到場的其他女性都比下去，很拉仇恨的。”
聞嘉囡這才知道他在逗她，“噗嗤”一笑，說道：“你就對我這麽有自信。”
卓宬正挑了挑眉，曲起臂彎，讓她挽住自己。
到了展會門口，卓宬正把車子交給泊車小弟，正準備走貴賓通道進去，忽然發現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和人争持。
“你知道她是誰嗎就敢攔着她？她是你們董事長的女兒！你一個破保安還敢攔着？不想幹了是不是？信不信明天就叫你卷鋪蓋走人啊！”扯着嗓門兒喊的是個有點年紀的女人，皺紋掩蓋在層層劣質脂粉下，所以看不出實際年齡。但是，她指着的“董事長的女兒”，正是卓宬蘭。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董事長的女兒，不過我們這裏是憑入場券進門的，麻煩請出示入場券。”保安無奈的又解釋了一遍。
卓宬蘭和範家凱站在中年女人身後，兩人面上的表情都是尴尬的恨不得在地面上找地縫。卓宬蘭緊緊揪着範家凱的衣袖，眼裏快要被逼出淚來。
聞嘉囡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只是沒注意他們在吵什麽。卓宬正臉色端凝，冷冷的走上前去。他本就生得嚴肅，此時這幅表情更加讓人不敢擡頭正視。他冷聲問那保安：“怎麽回事？”
卓宬蘭猛然擡起頭來，嘴唇嗫嚅，想要開口叫聲“哥”，但還是生生忍住了。連父母都不肯再認她了，這個從小就不怎麽親近的堂哥，誰知會不會在此時讓她更加難堪呢？
保安解釋了一番，卓宬正這才回頭看這三人，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冷。那中年婦女見他氣度不凡，又長得十分英俊，便腆着臉笑道：“你是負責人吧？哎，你應該認識你們董事長的女兒啊！我告訴你，我可是她未來大姑子，你們可得好好招待我啊！”
卓宬正的嘴角扯起一絲嘲諷的笑，看着卓宬蘭說道：“你跟我進來。”随後對保安一點頭，率先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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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嘉囡早已看得十分震驚，她雖然沒有主動了解過卓家的家世，但被她媽普及過呀！所以，她無論如何也沒法兒把那個受氣小媳婦般可憐的女孩子，和卓宬正的堂妹聯系在一起。以及，那所謂的未來大姑子，簡直不堪入目。
“哥！”卓宬蘭意識到保安只放了她一個人，連忙叫了一聲，咬着嘴唇哀求道，“是家凱和他姐姐，他們也想進來。”其實，是範家凱的大姐，在別人家做小時工的時候聽說盛世珠寶的新品發布會，不知怎麽突然就說要來看看。
卓宬正嘴角邊的嘲諷更甚，毫不掩飾的輕瞥了那姐弟二人一眼，問道：“裏面展示的是什麽珠寶，你不知道嗎？那你也應該知道，以他們全家的收入，未必買得起吧？”
範家凱的臉色已經漲得通紅，恨不得轉身就走，好過在這裏被人踐踏尊嚴。
卓宬蘭急得真要掉眼淚了，聞嘉囡見狀，有些無措的看着卓宬正。卓宬正這時才讓人放了範家姐弟進來，但是也讓人把他們的座位安排在最偏僻的角落，并且不許任何人與他們有交流，也不許他們随意走動。
卓宬蘭進去了才發現，她的位置并不和範家姐弟在一起，也沒有和卓宬正多親近。她就這麽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這裏，心中還要揣測，是否範家姐弟因為這樣的安排，會對她心裏有怨。
從前的她，什麽時候揣測過別人的心意啊？從來都是別人看她的面色揣測她的喜好，她那時候還不喜歡那些人的阿谀奉承，可是現在，換位思考才知道有多累。
而聞嘉囡則跟着卓宬正到了貴賓席，距離T臺很近，視野極佳，周圍還有隔離區域，不用擔心會被不相幹的人打擾。
才坐下就有侍者送上酒水點心，聞嘉囡抿了口咖啡，把自己的好奇心和着咖啡一起壓下去。
她雖不問，卓宬正卻主動提起：“卓宬蘭遇上了個很差勁的感情問題，對方什麽人，家裏都什麽人，你方才也見識過了。我三叔和三嬸在她認清現實之前，是不會讓她回卓家的。”
聞嘉囡是聰明人，前後一聯系就知道怎麽回事了，遂問：“是因為這件事你才會回國的吧？”
卓宬正點頭，忽然莞爾一笑，看着聞嘉囡說：“如今我倒要感謝卓宬蘭了，否則我也不會在飛機上遇到你。”
聞嘉囡失笑，随即又有些擔心：“你不擔心你堂妹嗎？”
卓宬正惬意的靠在沙發上，目視前方，淡淡說道：“知道嗎？永遠不要和幼稚、愚蠢的人分享任何經驗，因為他們的大腦接受不了。有些人不撞南牆不回頭，有些人甚至撞了南牆還不回頭。對他們來說，人生的彎路，是一步都不能少的。”
聞嘉囡低下頭不語，卓宬正覺察出她的低迷，問道：“怎麽了？”聞嘉囡擊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說，“或許你不知道，我曾經也很幼稚、愚蠢呢！”她也在愛情裏犯過賤，所以才知道卓宬正說得對，犯賤犯蠢的時候，什麽話都聽不進，什麽勸也不願接受，直到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十分慘重的——人命的——代價！
卓宬正知道她說得是什麽，但既然她不願說得太多，他也不會問得太多。帶着憐惜和疼愛，說道：“現在你沒有任何幼稚愚蠢的表現，相反，我會覺得男人在你面前會幼稚愚蠢呢！”就像他一樣，總感覺做什麽都很幼稚，總感覺會做出什麽愚蠢的行為讓她不喜。真是怪異，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不是只有熱戀中的女人才會有嗎？
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了，聞嘉囡去了趟洗手間，洗手的時候忽然感覺兩道目光惡意的盯着自己，她順着目光一回頭，竟然看到了陸一茜。
比起上次的狼狽，陸一茜這回的打扮好了許多，可惜還是掩蓋不了無愛婚姻下的怨婦氣。
聞嘉囡學着卓宬正的樣子，略帶驕傲的微微一笑：“徐太太。”
陸一茜沒想到從前遇事不是哭就是軟弱求助的聞嘉囡，也會有向她高昂頭顱打招呼的一天，她也揚起下巴：“聞小姐，怎麽，你也來參加珠寶展？是跟着你父親，還是你外公家裏的人？”
聞嘉囡依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都不是，我是跟……我未婚夫一起來的。”做戲嘛，幹脆就做全套了，陸一茜一直以勝利者的姿态面對着她這個“前女友”，無論如何，她哪怕輸人也不能輸陣啊！
陸一茜一愣：“你什麽時候訂婚了？”
聞嘉囡捋了捋發絲，笑道：“我和我未婚夫在美國就認識了，所以，國內的朋友可能還不知道。”
陸一茜看着她，思考了片刻，忽然就笑了，說：“那就恭喜你了，希望你和你未婚夫白頭偕老。”
“謝謝，會的。”聞嘉囡不喜歡她帶着陰險的笑容，假意問道，“徐太太是跟徐總一起來的嗎？”
陸一茜神色突變，冷冷道：“不是，我和我媽還有我婆婆一起來的。”好像護食似的，不甘心的加了句，“聞小姐既然已經有未婚夫了，就不要惦記那些不相幹的人了，畢竟有些東西有些人，再怎麽惦記也不是你的。”
聞嘉囡被她氣笑了，也不想再跟她虛與委蛇，幹脆直言：“陸一茜，你怎麽到現在還是沒一點兒自信呢？你們都結婚四年了，怎麽還沒抓住他的心嗎？”
陸一茜的面色白了又白，發狠說出那句一直盤桓在她腦海裏的怨言：“如果不是因為你，憑我對他對徐家的付出，他怎麽可能不會愛我？都是你，是你一直在破壞我們！”
聞嘉囡沒想到她會偏激成這樣，要知道四年前她和徐彬分手之後就沒再聯絡過，就算她現在回國了，見到徐彬屈指可數的那麽幾次，她可是從來就沒有好臉色的！知道世人提起“前女友”就會自帶有色眼鏡，但她絕不是拉拉扯扯藕斷絲連的人，何況，她和徐家早已撕破了臉，說有仇有恨都不為過。
陸一茜卻執意要把她失敗的婚姻歸罪于自己！
聞嘉囡不打算和她客氣，冷冷的回了一句：“感情、婚姻，不是你愛他，他就一定要愛你的，你自以為為他做了很多，可是到頭來，你感動的只有你自己。我雖不曾經歷圍城，卻比你這身在圍城的看得透徹。你始終不懂，永葆愛情的婚姻，需要的是長久的共性和吸引，而不是強迫、聖母的奉獻以及道德綁架式的妥協！”
說完，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對着鏡子裏面目猙獰的陸一茜諷刺的一笑，“當然，你不會懂，因為你們的婚姻裏，連最基本的愛情都沒有，有的，只是交易罷了。至于破壞你們？抱歉，早已滿目瘡痍、千瘡百孔的破衣爛衫，我實在沒興趣破壞。”
聞嘉囡不疾不徐的走出洗手間，回到座位上，卓宬正低語：“這麽久？有什麽事嗎？”聞嘉囡笑了笑，說道：“沒有，感覺很好。”狐假虎威的感覺，還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