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姑嘆息道:“可憐的孩子,何苦再掙紮?就算你殺盡所有陰冥死士,也過不了教主那一關啊。教主是鐵了心要鏟除龍氏一家。”
邑軒嘆息一聲:“可惜……”
花姑手中一雙短刀,刺向龍子俊,任誰都看得出來,龍子俊己經很疲憊了,他畢竟是人,不是神仙。
花姑的短刀劃向龍子俊,龍子俊身子迎向花姑,竟象是要将自己的身體迎向花姑手中的雙刀。
他的手指輕輕一點,點在花姑的左手手腕上,花姑左手的刀劃落,被龍子俊接住,而花姑右手的刀己刺進龍子俊身體。
龍子俊眼角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花姑吃了一驚,垂下頭,發現方才被奪的刀,不知何時己刺進自己心口。
花姑心中眼中露出一股悲哀,緩緩倒向龍子俊,扒在龍子俊肩頭。
花姑的刀,還在龍子俊的身體內。
他力已竭,實在已無力再殺敵,他此時所使的,竟然是同歸于盡的招數。
花姑的刀還在他的身上,花姑還扒在他的身上,他還沒倒下,一股強烈的意志力,支撐着他,只因他看到扒在窗口的母親。
他的母親,竟然沒有從密道中逃走。
龍子俊的心,沉入谷底,他那本已疲憊,迷茫的雙眼,閃出恐懼之意,他的心裏發出一聲哀嚎:“為什麽你們不逃?”
扒在他身上,還沒滑落的花姑讀懂了他的心思,喃喃道:“傻孩子,你在這裏,他們怎麽會逃?”
龍子俊又想到了幼虎護母。
他咬着牙,告訴自己,不能放棄!絕不能放棄!只要他的雙眼一閉,他的母親和妹妹,就再也沒有人能保護了!
顧琴兒昏了又醒,醒了又暈,此時的她,淚已哭幹,看着兒子,她的心中無比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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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又現,暧陽初露。
卻溫暖不了龍子俊心底的寒意。
這一仗,也已到了尾聲。
林中的黑衣人,只餘零星數人。
一頂黑轎緩緩過來,大轎之後,跟着一隊黑壓壓的黑衣人。黑轎中,也傳出一聲嘆息。
一聲雄厚的聲音,從轎中傳來:“如果這孩子不是龍三的孩子,我真舍不得殺了。”
三大護教和餘下的黑衣人紛紛拜倒,口中喊着:“恭迎教主。”
轎中下來一個黑衣中年,他有着一張威風凜凜的面容,婉如來自地獄的閻君,掌握着判人生死的大權!
他的眼神複雜的望着少年,分不清是怨,是恨,是癡,還是憐。
許久,他發出沉沉的一聲嘆息,似是想将心中百味陳雜的窒悶之氣吐出,嘆息道:“像!真像!你長得跟琴兒真的很像!”
龍子俊瞪着他,咬着牙,不肯張口說一句話。
段秋毫喃喃自語:“可惜,你是琴兒和那畜牲生的雜種。如果是我的孩兒,那該有多好啊。”
他的眼神中,有無限的痛楚,無窮的遺憾。
龍子俊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如同困獸一般的吼聲,道:“不許你罵我爹娘!”
他竟像是失去理智般,原本失去的力量,忽然爆長!
用力将花姑推開,将刺進自己的身體內的刀撥了出來。
血從他身上如泉水般往外湧出,他舉刀刺向中年人。
他的刀還沒刺到中年人,三大護教己攔在他的面前,三把不同的兵刃向他身上招呼。
他實在是心力己竭。
此時別說三大護教,就是随便一個黑衣人,只怕也能将他誅殺。
白樓內,顧琴兒暈了又醒,醒了又暈,暈了又醒。
此刻,她的嗓音,己喊啞,她的淚水己哭幹。
她的眼神呆滞的透過窗口望向屋外。
眼睜睜的看着段秋毫的到來,眼睜睜的看着三大護教将她引以為傲的孩子圍住,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孩子用僅存的力氣,殺死了其中一個護教,眼睜睜的看着他的孩子倒向劍鋒……
少年手中的刀劃破進幽靈的咽喉的時候,幽靈死也不相信,他的奪魂棒再也沒有力氣揮出,他的奪魂棒,再也奪不了別人的魂,只因,他的生命,己随着咽喉處噴出的血花而流逝。
少年望向段邑軒,嘴角邊揚起一抹笑容,絕望而凄美的笑容,這笑容,竟令得晨曦失色。
段邑軒看着這樣的笑容,他那寒冰一般沒有情感的心,似乎也融化了,他開始不忍心将手中的劍刺向少年的心口。
只可惜,這一劍,他非刺出不可。
五大護教,己死其三,就只有他和螞蝗還活着。
他的劍刺向少年的時候,他的臉色變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少年眼睛所望之處,正是自己的破綻之處,少年那一抹凄美的笑,不是為自己将死而笑,而是為了自己己經無力誅殺仇敵而笑!
邑軒的鼻尖,滴落冷汗。
雖是初秋,冷汗卻岑岑而落!
猛然想到,自己那微小的破綻,竟然被少年一眼看破!如果少年力氣未竭,那此刻,死的,就是他自己。
螞蝗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的額頭,也在冒汗。他的眼中,有些許恐懼之意。他的劍并未刺下,他不忍心刺下這一劍。
他的眼角,含着淚花。
似乎,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過往。
段邑軒的劍仍然留在少年的體內,他已不忍心撥出這一劍。
龍子俊已躺在血河中,而段邑軒的手,依然還在顫抖,他生平殺人無數,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殺人之後出現手會抖的情況。
這一戰,他一直在觀看,這一戰,他直到尾聲才出手,這一戰,他只出了一招,可是,這一戰,竟似是他生平最慘烈的一戰!
這一戰,仿佛已耗盡他生平的力量!
他雖然将少年殺死,可是,他的感覺中,死的就好像是他自己一般,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這是一種很奇妙,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到很多年之後,他再回憶起今日,他依舊想不明白,是為少年捕捉到他的破綻,令他心虛,而産生這種錯覺?還是少年那凄美絕倫的笑,打進了他的心坎,讓他的心為之觸動了某一根早已生鏽的弦?
初露的朝陽,縮到了雲後,雲層越來越厚,似是蒼天己不忍觀看着這人間的悲劇!
蒼天是否有情?
蒼天若是有情,為什麽能允許世間有這許多悲劇的發生?然而,蒼天若是無情,為何會為人世滴落憐憫的細雨?
這細雨,可是蒼天為人的命運而滴落的傷心淚水?
花姑迷茫的望着躺在血泊中的龍子俊,忽然間,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沒有人知道她在笑什麽,因為,她剛揚起笑容,她的人,己氣絕。
只有心中了無遺憾的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才能帶着這輕松的笑容。
只是,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了無遺憾?
天地蒼茫,風也在嗚咽……
第9節 惡夢中的溫柔
人間的天堂,已化作煉獄,精靈般的人兒,是否已化作劫灰?
小木屋的門,已被打開。
開門的方法,還是顧琴兒說給段秋毫聽的。
門一開,顧琴兒拼了命的想要去看自己的兒子,看自己的丈夫,然而,段秋毫已将她攔住,将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裏。
一代枭雄,在摟住她的瞬間,眼中已熱淚盈眶。
多少愛,多少恨,在這一瞬間,化作決堤的淚,奔流而出。面對久別重縫的心上人,縱然是執掌人的生殺大權的一代枭雄,也與一般的江湖兒女無異。
龍子韻跑向哥哥,跪在龍子俊的身邊,眼中沒有淚水,她的淚,早已流幹。
望着全身血紅,傷痕累累的哥哥。她奇跡般的竟然沒有感覺到疼痛。眼中含着一抹凄涼的笑意。聰明如她,早已猜到,這些人如此狠毒,又豈會放過她?既然注定不能存活,那兄妹兩同歸黃泉,道上也有個伴,又有什麽好慌?又有什麽好怕的?
命運既然無可改變,那就只有承受。
龍子韻的笑,是那樣凄美,那樣動人心魂。
段邑軒看得呆了。他以為龍子俊已是人間難見的仙靈一般的人兒,卻不想龍子韻更是柔美,更是讓人心動。
她的笑容,牽引了他心中的一縷情絲。
段秋毫下了絕殺令,除了顧琴兒,任何一個姓龍的,絕不能活着!
一個黑衣人的劍已經刺向龍子韻。
“不!”
段邑軒驚呼一聲,他的大腦還來不及發出命令,他的手,已攔下那刺向龍子韻的劍。
段秋毫臉色一寒,瞪着段邑軒。冷森森的道:“你敢!”
段邑軒被他這一瞪,心中微顯懼意,硬着頭皮,抱拳道:“邑軒不敢。可是,教主若殺了這位姑娘,那顧夫人必然不肯随教主回去。”
段秋毫怔了怔,悄悄望向顧琴兒。
顧琴兒的眼睛,一直盯着龍子韻。緊咬着唇,不發一語。
段秋毫看着顧琴兒,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