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降(8)
“我就走在你旁邊, 為什麽你提到我不說他,而是叫我的名字?”
孟傾酒問。
謝情微笑:“你的名字好聽,想多念幾遍。”
孟傾酒咧開嘴, 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
“這話聽着耳熟……”
“他也和秦沉說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哄男人都不多想幾句話嗎?太敷衍了吧。”
“可是哄人的是謝情啊。”
“老婆騙我, 我傻, 好騙。”
謝情提着箱子,和孟傾酒重新回到春晖路367號。
理論上而言, 虞峤走了, 侍者被虞峤一劍劈光, 不會有人幫他們開門,但他們還是敲了敲,以防萬一虞峤殺了個回馬槍。
無人應答。
謝情側身讓開, 做了個請的姿勢。
孟傾酒:“你怎麽知道我會撬鎖?”
謝情:“連鎖都不會撬還怎麽當偵探。”
孟傾酒:“啧!”
謝情:“?”
孟傾酒:“你太聰明了,我以後一定會被你耍得團團轉。”
謝情:“現在沒有團團轉?”
孟傾酒:“……”
他驟然想到剛才屁颠屁颠坐到謝清身邊的地上,就為了讓謝情方便摸他腦袋的自己。謝情要是想耍他, 哪裏用得着等到以後。
孟傾酒:“該死……”
“先從什麽地方查起?”
“書房。昨天我抽他的時候看到書架上有一本《宇宙妖獸大全》,我很在意那本書。”
“宇宙……那怪物難道還是外星來的?”
“不知道, 看了再說。”
雖然謝情說不知道, 不過他想起了宴無咎威脅他的時候曾說過,要把他釘在星界之船的船頭。真言之神降臨的時候, 對他說穿越星界之門耗費了很多能量。
兩個世界觀完全不同的副本,兩個完全不同的神都提到了“星界”這個詞,謝情不覺得這只是巧合。
也許噩夢裏的神都來自于同一個地方,如果他們想要進入噩夢的話, 需要通過星界之門。
而星界之門的另一頭未必只有神明,說不定還有可怕的怪物。
在每一種宗教的經典之中, 天使和惡魔總是同時存在,有拯救黎民的神,就有拖人入深淵的魔。
如果相信世界上有天使,卻不相信世界上有魔鬼,那他一定是個假的教徒。
這是最簡單的邏輯關系,只要一方存在,另一方也必然存在。
在虞峤使用過技能後,房子裏那股似有若無的腐臭氣息消失了,只有亞德蘭月季的香味仍然淡淡飄蕩着。
謝情在書房裏找到了那本《宇宙妖獸大全》。
兩個人沒有急着把書抽出來,而是先記下左右的書籍,書擺放的位置和深度。以便看完後能原模原樣擺回去。
孟傾酒在記細節的時候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謝情會注意到這本書。
“是因為灰塵嗎?”
謝情點了點頭。
昨天吸引謝情注意的并不是書的名字,而是書架上的書都蒙了灰,只有這本上面沒有灰,一眼望過去就能看見。
說明書房的主人常常翻看這本書。
孟傾酒輕輕把書抽了出來。直接翻開。
書頁準準停留在格羅赫蟲族那一頁。
如果不帶思考地直接翻開書,往往會翻開一本書裏最常翻看的那個部分。因為那個地方的書脊最松,頁與頁之間的距離也最大。
“格羅赫蟲族:迪莫拉忠心耿耿的仆人,來自星界之門的另一端,血與火的格羅赫平原……”
“然後呢?”
孟傾酒把書反過來展示在謝情面前:“後面被撕掉了。”
【叮!主線任務一已完成:找到他們的種族名。積分+1000】
因為書頁被撕掉,無法看到格羅赫蟲族的外貌和習性,但既然有系統任務背書,謝情便能基本确定,在這座城市裏橫行的怪物就是格羅赫蟲族。
不過還有一點讓他十分介意,那就是系統選用的人稱代詞,是他們,而非它們。
這可能是一種暗示,雖然名字叫做蟲族,但他們應該是智慧生物。而且紙張上尚存的部分也在佐證這一點,只有擁有一定智慧才能當得了忠心耿耿的仆人。
孟傾酒要把書放回去,謝情忽然道:
“等等,把書給我。”
他沿着撕掉的書頁邊緣輕撫過去,“邊緣的毛刺已經沒有了,不是剛剛撕下來的。”
這就延伸出一個問題,既然已經撕掉了,為什麽還要一直翻看這一頁呢?
還是說看書的人看的并不是這一頁,而是相鄰的書頁……
謝情朝後翻,後面那一頁上的詞條是亞德蘭月季(變異種)。
亞德蘭月季(變異種):人們普遍認為亞德蘭月季是月季,而月季是一種植物,實際上這是一種誤解。亞德蘭月季并不是月季,它們是一種動物,更确切地說,它們是來自星界之門另一端,随着格羅赫蟲族遷徙而來的伴生種族。
普通的亞德蘭月季和植物殊無差異,花粉濃度太高的話會造成幻覺。
經過格羅赫蟲族培育的變異種擁有奇特的能力,能讓人下意識忽略一切有關格羅赫蟲族的奇異之事。
亞德蘭月季是迪莫拉最喜歡的裝飾品,偉大的神曾經說過,最美的亞德蘭月季也比不上他的愛人飄上紅暈的臉頰。
因此,迪莫拉的信徒又把亞德蘭月季稱為愛情之花。
孟傾酒:“大家沒有意識到周圍有人死去,是因為亞德蘭月季?它的效用有這麽厲害嗎?”
謝情:“書裏是這麽寫的。”
孟傾酒:“這麽重要的書,為什麽要大喇喇放在書架上?既然要撕掉重要的部分,為什麽不全部撕走呢?”
謝情微笑:“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自作聰明,覺得燈下黑最安全。”
虞峤把這本書放在這裏,大概是希望看到書的人會被書的內容吸引,從而不去在意別的事情。
但謝情不會上這個當。
他半阖着眼,伸手在空出一本書的地方摸索了一會兒,孟傾酒沒有去看他能不能摸到什麽東西,他的眼睛只看着謝情完美的側顏。
完美是一個俗氣的詞,可對于謝情,他只能想到這樣俗氣又不真實的詞。
孟傾酒自己都不明白,他的柔情怎麽會來得這麽快,不過短短一天,就帶着一種讓他自己也恐懼的架勢席卷全身。
“找到了。”
謝情伸手一扭。
書架平滑地向後退,露出一個向下的洞口。
洞口黑黢黢的,往裏看的話什麽都看不清,洞口中飄出來帶着寒氣的腐臭氣味,還有一絲杏仁味。
謝情看了一眼探索度,目前是11%。
格羅赫蟲族和亞德蘭月季這麽重要的信息只占探索的11%,這幢房子裏究竟還藏着什麽樣的秘密?
孟傾酒:“我進去,你在上面接應。”
謝情搖頭,簡短地說:“我進去。你去保護芮德,她快出門上班了。”
孟傾酒:“如果你遇到危險怎麽辦?”
謝情:“虞峤是我未婚夫,他不會對我怎麽樣。你就不同了,你在他眼裏大概是情敵。到時候我還得想辦法保護你。”
謝情總覺得孟傾酒的身份不止是一個偵探這麽簡單,實力也不止他目前表現出來的程度。
對別人而言,這可能是一件好事。
但謝情不這麽想。
就像打游戲的時候,有人喜歡被大腿帶飛,為了上分可以管大腿撒嬌叫哥哥老公大神爸爸,無所不用其極。
而謝情喜歡的是游戲的過程,至于結果,贏肯定是要贏的,但如果勝利是別人贈送的,那還不如暢快打一場後輸掉讓他開心。
孟傾酒最終還是被說服了,或者說,他敏銳地意識到了謝情那躍躍欲試的态度。
他可以在謝情面前表演綠茶逗謝情開心,現在也不會攔着謝情去追求他的快樂。
“如果一個小時後你沒有給我打電話,我會回來找你。”孟傾酒給他塞了小酒館的電話條,“我在小酒館等你。”
謝情花兩百積分在商城裏兌換一個強力手電筒。
【強力手電筒:這就是傳說中的核能手電,除非遇到副本中的特殊情況,否則永不熄滅。離開副本後将自動消失。】
雖然不是一次性的,但每進一次副本都要重新買一次,系統可真會賺錢。
前面只有一條路,僅容一人通過,還好高度足夠,不用彎着腰前進。
洞壁貼了青磚,沒有滲水,看得出來是特地修整過的。
青磚上看不出來人或別的東西行走過的痕跡,但謝情能感覺到,越往裏走,杏仁味就越濃。
這股杏仁味不是苦杏仁的氣味,倒更像杏仁露。
按理來說地下的溫度應該比地上要低一些,但甬道裏不僅不冷,反而是暖融融的。
甜膩膩的杏仁味伴随熱氣湧過來,膩得人想吐。
謝情沿着甬道走了大約十分鐘,前面越來越熱,杏仁味越來越濃,簡直讓人窒息。
忽然,他看到了一絲亮光,謝情關了手電,貼着牆壁慢慢一點一點挪過去,光越來越亮,但那似乎不是電燈光,不是燭光,不是煤氣燈的光。
青白的光照在青磚上,看着有些慘淡,謝情的影子拖得很長。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挂在天上的巨大的蟲巢。
蟲巢上發青白的光,一只巨大的蟲母躺卧在蟲巢中間,她上半身姣若好女,□□,下半身确實讓人作嘔的,慘白色的,宛如一只脫過色的蛞蝓。
但那是足有幾十米長的蛞蝓。
她正在生産,生下的并非是卵,而是一個個慘白的新生兒。
謝情往後退了一步。
探索度仍然是11%。
難道這裏已經不屬于春晖路367號……他應該在房子內部進行探索嗎?
謝情繼續向前方看去,蟲族的運行井井有條,工蟲在照看嬰兒,将一種蜜一樣的東西喂到剛剛生産出來的新生兒嘴裏。
蟲母痛苦地呻|吟着,不知疲憊的進行着生産。
這些蟲族和他今天在春晖路367號看到的醜惡生物相比,簡直就像天使一樣可愛。
“等等,這一幕我在什麽地方看過?”
謝情苦思冥想,終于想起來,這是他看過的一本小說裏對噬魂蟲族的描寫,從頭到尾都是虛構的。
眼前的光亮忽然消失,謝情左手提着箱子,右手拿着手電,站在一間沒有燈的屋子裏。
屋子內部擺滿了盛放的亞德蘭月季切花。
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亞德蘭月季造成的幻覺。
他看到格羅赫蟲族這個名字後,本能的想起了以前在小說裏看過的蟲族形象。進入這間屋子後,因為花粉濃度太高而引起了幻覺。
謝情捂住口鼻,快步走出這間屋子。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咆哮。
謝情陡然警覺起來。
噠噠噠噠噠,有兩個人正在朝這邊跑過來,跑得還很快!他們後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追趕他們。
除了他之外,這裏面居然還有別人?
謝情眯了下眼睛,眼看左右都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看來只好重新回擺滿亞德蘭月季的房間了。
只要捂好口鼻,還是可以撐過去的。
想是這麽想,但轉過頭準備回去時,卻發現那間屋子的門已經關死了。
那兩人的腳步聲轉瞬即至。
謝情避無可避,他關掉電筒貼在牆壁上,期望跑和追的都能忽略他。
黑暗中謝情什麽也看不清,只能聽見人從自己身邊跑過,然後自己的身體莫名其妙一輕,居然被抱起來了。
謝情:“???”
“嗯?”抱着他的人似乎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可以說是謝情聽過最好聽的人聲,這聲音還有那麽一點點耳熟。
“我手裏怎麽多了個人?”
謝情:“……”
他也想知道,自己怎麽莫名其妙就被抱起來了。
“這地方還有別人?”這個聲音聽起來清朗一些。
“我不知道,剛剛我跑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就從旁邊撈了一把,把他抱起來了,喂,你是誰?”
謝情聽出來這個聲音是誰了。
雖然年紀比自己遇到他的時候大概長了十歲,性格聽起來也有輕微的差異,但仍然。
“我嗎?”謝情輕輕笑了笑,“你猜。”
“阿爾塞??”清朗的聲音驚訝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謝情默默打開手電:“我方便問問你的名字嗎?不打招呼就抱着我的先生。”
大約二十九歲的男人出現在光線下,經過歲月的沉澱,比十九歲的他帥氣了不止一點,無時無刻不在往空氣中散發着荷爾蒙。
“秦沉,我叫秦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