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謝老頭确實在心虛。
至于他在心虛什麽, 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給謝意新修的房子, 就建在他們現在住的屋後頭。建的時候，一共建了兩間。
一間給到謝意和朱嬌娥住, 另一間則給到了謝老頭住。
當然謝老頭睡的那間屋子，裏頭堆了不少的東西。像之前的櫃子啊，米缸啊, 都給堆到了這間屋子裏面去。
同樣的，盛放酒釀的酒缸也在這間屋子裏頭。
謝老頭其實一開始是沒想着偷偷摸摸的去喝那些酒釀的。
只不過某天晚上去睡覺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忽熱心癢癢了起來, 然後“一不小心”就打開了酒壇子, 挖了一小塊酒糟出來。
這件事情就像打開了一個口子一般，一發不可收拾了。
尤其是這段時間，酒釀随着時間的增長, 裏頭發酵的也越發的好了, 酒味也更足了一點，謝老頭肚子裏的饞勁便越發的被勾了起來。
比如說, 這兩天半夜謝意聽到的動靜，其實就是謝老頭摸黑偷喝酒給弄出來的。
所以這會子，聽到謝衛國要去打開酒缸舀酒釀出來, 謝老頭能不心虛麽！
不過哪怕是這會了，謝老頭還在安慰自己, 他每天晚上也就偷喝了那麽一丢丢，應該是看不出來吧？
可要真被看出來了, 謝老頭只怕這臉都沒地兒擱了。
然而真等趙桂英拿着碗去挖酒糟的時候，到底還是被發現了。
謝老頭自以為的每日只偷喝那麽一丢丢，可架不住是每日啊！一次兩次或許不多，可要是十幾天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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攏共釀了才五斤，又能有多少？
更何況他嘴裏的一丢丢，每次平均算下來，也有一到二兩左右了。所以當趙桂英看到酒缸裏面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酒糟時，第一反應便是東西哪去了。
趙桂英這會還沒來得及懷疑謝老頭，她懷疑的是謝衛國！
就在剛剛，謝衛國還跟她打着哈哈商量要喝來着。當下氣的酒糟也不挖了，端着空碗出來跑到謝衛國面前就質問了起來。
直接就把謝衛國給問蒙了，“啥？我偷喝酒釀？”
謝衛國這會可真夠冤枉的了。
他是饞，可他真沒偷喝！
當下謝衛國便急的有些跳腳了，大聲嚷嚷道，“不是我喝的，我真的沒喝！”
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弄得趙桂英也不确定了。她狐疑的看了謝衛國一眼，“不是你喝的，那還能有誰啊？”
反正絕對不可能是外賊。
家裏真要遭賊了，哪個賊偷東西只偷一點的啊？這要是賊偷的，只怕酒缸裏面的酒糟指定會被全偷了去。
可要不是謝衛國，那肯定便是家裏的其他人。
想到這，趙桂英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謝老頭，瞬間就不吭聲了。
她這一眼，弄得謝老頭越發的心虛了起來。那張黝黑的老臉，也開始發熱發燙了。
屋子裏面一瞬間就靜悄悄的了。
過了好一會，謝老頭才使勁的幹咳了幾聲，把大夥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
一下子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确實有點不大自在。
謝老頭沒敢直視兒子兒媳婦投過來的眼神，小聲的哼哼了出來，“不，不是衛國喝的，是我喝的。”
說完，老臉又紅了一些。謝老頭只覺得，這會可真是，丢臉丢大發了！
好了，罪魁禍首找到了，是謝老頭。謝衛國的冤屈洗清了，趙桂英也無話可說了。
對待謝衛國，趙桂英想怎麽來就怎麽來。可這換成謝老頭這個做公公的，趙桂英便不好說什麽了。
還能怎麽辦？喝了就喝了呗。
其實後頭還有一些話，謝老頭沒說了。這偷喝酒的事情，真不能怪他啊！誰讓趙桂英還得把個酒壇子給擱到他睡覺的屋裏去，你讓他這麽一個愛酒的人跟個酒壇子這天天睡一個屋裏，不就是在勾.引他犯.罪麽？
所以這偷喝酒的事情，真不能太怪他。
家裏頭發生的這些事情，去縣城賣豬肉的謝意和朱嬌娥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小兩口這會已經到縣城了，而且豬肉賣的也差不多了。
雖說他們這回帶來的豬肉比較瘦，但對于縣城那些個有錢人來說，還是十分受歡迎的。
尤其是這會又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舍得吃喝。
沒花上多長時間，便賣的一幹二淨。這會謝意兜裏，塞滿了一兜子的錢和票。
小兩口趁着時間還早，特意又去了一趟百貨大樓。一直到東西買齊了，才騎着自行車趕緊的往家裏趕。
誰料到，一進屋，便發現家裏頭的氣氛有點子不對勁。
具體哪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倒是謝蘭謝菊還有謝梅三姐妹幹點活都悄咪咪的，生怕動靜大了點。
見到小兩口回來了，趙桂英擠出來一個笑容，打破了屋裏的尴尬，“你們回來了啊，那就吃飯吧。”
飯菜做好有一會了，擱在竈上熱着，就等小兩口回來了。
飯菜一上桌，沒先急着盛飯，趙桂英把竈邊平日裏燒水的水壺拿了過來，給每個碗裏都盛了些熱乎乎的酒釀。
酒釀是兌了水之後，擱到水壺裏面燒開過後的。這樣整出來，酒味也沒那麽濃了，即便是最小的謝梅喝上一小碗都沒啥關系的。
裏頭還放了點白糖的原因，喝到嘴裏面既有點酒味，又甜絲絲的，好喝的很。
謝意頭一回喝酒釀，沒曾想，喝到嘴裏面感覺還不錯。喝了一口後，趕緊的又喝上一口，方才對着趙桂英說，“媽，你釀的這個真好喝。”
知道謝意喜歡喝，趙桂英可高興了，當下就笑着說，“喜歡喝就多喝點，媽這兩天抽空就把剩下的五斤糯米也給蒸了，到時候就有的喝了。”
因着以前謝意身體不好的原因，謝家人給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家裏面有啥好的都緊着謝意先來，謝意想要的，基本上就沒有不答應的。
這思想打從謝意出生開始，就在謝家存在了十幾年，已經根深蒂固了。
就像今天這事情，謝衛國偷喝酒，趙桂英會生氣。知道是謝老頭偷喝的了，趙桂英不生氣了，但還是有點心疼。
可要是換成謝意，立馬就變成歡喜了。
雖說謝意現在身體已經好了起來了，但這麽久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的還是改變不了。
不過謝意聽到趙桂英這麽說，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媽，咱不是才剛蒸了五斤麽？怎麽就又要蒸了啊。再說了，剩下的五斤，不是說好了留着給您坐月子的時候再喝的麽？”
這話一出口，飯桌上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謝蘭謝菊還有謝梅姐妹兩，捧着自己的小碗，這會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了。
早上謝意和朱嬌娥不在家，可她們在啊！發生了什麽事情，姐妹三個也是知道的。
謝老頭只能再一次不自在的咳嗽兩下，來掩飾自個的尴尬。
好在趙桂英和謝衛國多少還知道給他留點臉，打着呵呵把這話給岔開了過去。趙桂英轉頭還催謝意快點吃飯，讓他吃完飯趕緊的去一趟朱家沖把豬蹄和豬頭給送過去。
謝意被趙桂英催着幾口喝完碗裏的酒釀，重新盛了一碗米飯過來，夾了塊豬蹄啃完上頭的肉之後，看了一眼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大黃和胖貓，猶豫了一下，先把這塊骨頭丢給了胖貓。
大黃那期待的小眼神瞬間就有點暗淡了。完了還低下腦袋，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啃骨頭啃的特別歡的胖貓，再擡起腦袋可憐兮兮的瞅了瞅謝意。
被大黃這眼神弄得謝意心裏有點小內疚，便忍不住解釋了一句，“我那屋裏最近老鼠有點多，胖貓你吃了骨頭之後，可一定要記得晚上給我把那老鼠給逮了啊！”
謝意越想越覺得，自己晚上聽到的動靜絕對不可能是自己聽錯了。思來想去，也就只有家裏鬧老鼠這一種可能了。
雖說胖貓前段時間是逮了不少老鼠，可沒準這段時間家裏吃的多了，又遭了新的老鼠過來也說不定。
再說老鼠這玩意，哪裏有逮得幹淨的啊！
所以他先給胖貓骨頭，絕對不是他偏心胖貓來着，這不是想着讓胖貓幫他把夜裏的老鼠給逮一逮麽！
都連着幾個晚上鬧騰了，還不知道家裏來了多少只老鼠呢！
謝意覺着胖貓還是能聽到他的話的，也希望今晚上別再有老鼠出來鬧騰了。
他只想着胖貓把老鼠逮了，能睡個好覺了，可聽到趙桂英耳朵裏，那可就不得了了，“你說啥，你那屋有老鼠？”
這可是個大事了。
要知道，家裏的精細糧食，都給擱謝意那新房子去了。
自家人都舍不得吃的糧食，真要被老鼠給敗壞了，別提有多心疼了。于是趙桂英又催着謝衛國趕緊吃飯，吃完飯一會就去後頭屋再檢查一下，看糧食有沒有被老鼠偷去一點。
謝意也覺得應該好好檢查一遍，“是啊，都連着鬧騰幾晚上了，還就專在爺爺睡的那間屋子裏鬧騰。”
“咳咳！”
謝意的話才剛說完，那頭謝老頭就給嗆住了，連連咳嗽了好幾下。
這一咳嗽，好吧，趙桂英忽然就明了了。
得了，啥都明白了，一會也不用再喊謝衛國過去檢查了。
還用說麽？
這不就是謝老頭半夜睡不着，偷喝酒缸裏的酒糟，結果不小心弄出來的聲音被謝意給當成了老鼠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