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前，江璐在ghost是非常沒有地位的，不管走到哪來，哪怕是跟在影的身後，也會被路過的研究員或者技術員鄙視，他們每個人見到她都不會有什麽太和諧的表情，諸如不屑啊看不起啊這些的，江璐都已經習慣了，反正她是廢柴嘛，人家你看不上她也情有可原。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完全不一樣了。
世界在改變，人也是一樣。
當六層的電梯門打開，江璐第一眼撞見的就是一個女研究員，她面貌美麗，能進入ghost工作，能力也自不待言，江璐已經做好了別鄙視的準備，想從她側面走過去，誰知美麗的女研究員居然朝她伸出了手，露出了善意而溫柔的笑容。
“豆撈小姐，下午好，吃過午餐了嗎？我正要去吃，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
江璐：“……”這是什麽情況，有點懵。
“嗯哼？”女研究員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站在那溫和而期待地看着她，江璐被看得很不自在，半晌才回應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吃過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改天一起吃。”她說話時有點僵硬，相比較她的不自在，對方就顯得平靜多了。
“這樣啊？真失望，那好吧，我們改天一起吃。”她笑着朝她揮揮手，進了電梯離開。
直至電梯到了一層，重新往六層走，江璐還有點茫然，她轉過身看向六層研究所的大門，她其實不常來這裏，就和影一起來過一次，有時候和母親出來也曾路過，沈陽讓她到六七層看看，那是否也代表着她要走進研究所？
江璐遲疑半晌，還是走了過去，站在研究所門口，看着裏面那以前只在科幻片上看過的場景，許多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忙碌着，他們看上去那麽專業，說着她聽不懂的術語，如果是在為人民服務，她一定會十分感動的，可惜他們所從事的，都不是什麽有助于世界的事。
江璐的出現讓他們得繁忙戛然而止，每一個發現她的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将視線定在了她身上，她感覺自己快燒着了，直接退後一步想要離開，一雙溫熱的手從後面抵住了她的腰，她回過頭去，看見一張陌生的中年女性的臉，她将手挪到前面，拉着她的手腕走進去，朗聲道：“豆撈小姐來了，那大家都先停一停吧。”
江璐迷茫地說：“不不不用！我馬上就走了，我只是來随便看看，你們忙，你們忙……”
盡管她這樣說，但那位女士還是不放開她的手，只是溫柔地繼續說：“只是來看看嗎？你可以留在這裏玩一會的，我們都是你的朋友啊。”
江璐瞬間呆滞，又是這句話！這是什麽魔咒？他們都神經了嗎？一句“我是你的朋友”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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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璐詫異地注視着研究員們一個個上前和藹可親地對他說着什麽“我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我們要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啊”、“我的代號是XXX随時約我啊”之類的話，當最後一個人說完之後，她已經勉強平靜了下來。
“那個，我時間差不多了，謝謝你們，我該走了。”
江璐深鞠一躬，這次再扯自己手的時候成功地扯了回來，盡管那位女士還是很不樂意，但江璐逃似的快速離開了之類，他們不得不放棄。
“她就這麽走了？”一個研究員說，“不是說好要做朋友嗎？”
那位女士慢條斯理道：“老板下達的命令，在她在的時候執行就好了，她不在了，我們也該做我們的事。”
她說完話，大家繼續開始各自的工作，好像剛才那可笑的一幕沒有發生過一樣。
七層是技術部，江璐的父親就在這一層，她到這裏是想看看情況是不是和六層一樣，如果是，那她父親肯定知道這是為什麽，她可以問問對方。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七層的人和六層的一樣，好像被下了降頭一樣要和她做朋友，有幾個明顯和她爸一眼臭脾氣的男技術員居然也這樣說，還露出了生澀的笑容，這太吓人了，你們能想象那個畫面嗎？
江璐滿懷恐懼地找到了角落裏扮蘑菇的父親，他蹲在那裏研究一個小機器人，看見她來了就瞥了一眼說：“我也跟你做朋友。”
江璐：“……爸，你也被下降頭了嗎？”
江楚頭也不回道：“什麽下降頭？哦，可能也算是吧，老板的吩咐大家當然要執行，的确和下降頭沒有什麽分別，效果是一樣的，颠覆人的認知呢。”
江璐就知道找父親是對的，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事情給解釋了，原來所有人的不正常都是因為影的吩咐。
江璐細想想，應該是她那天哭天喊地的模樣把影給鎮住了，他以為她真的很需要朋友，所以讓ghost內部的人都和她“做朋友”，真是直接又有點……單純的辦法。
江璐心情複雜地向父親告退，等她轉身後，江技術回眸睨了睨她，不知何意地嘆了口氣，心裏既替她高興，又替她着急。高興的是，老板對她這麽上心，她會活得很好很安全。着急的是，老板要是真的對他産生什麽感情，那萬一以後ghost覆滅，江璐一定難逃一死。
倒不是會被外界的人殺死，而是被影親手殺死。他很了解影，他看上去和善而好相處，但那只是身為老板的糖衣，他的內裏比他所見過的任何糟糕的人都要腐朽。那樣一個有着極強占有欲與征服欲的男人，不可能在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放任自己喜歡的人留在世上。
江璐并不知道父親在想些什麽，她目前最關注的就是，如何停止別人一直找她做朋友這種窘境。其實如果他們是真的願意和她做朋友，她雖然不擅長，卻也會很高興地嘗試，可事情偏不是那樣，他們都是受了上面的吩咐迫于無奈，否則怎麽會願意搭理她這樣的廢柴呢？
江璐到達頂層的時候，就看見沈陽立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麽，連她來了都沒發現，眼神呆滞，沒有焦距。
江璐有點納悶，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沈陽發呆，驚覺原來沈秘書也是會有心事的人。
她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打攪他，默默地打算從他身邊過去，誰知道她快要走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回了神，看見她出現在這裏吓了一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道：“不是吧，我都産生幻覺了？”
江璐扯了扯嘴角說：“我不是幻覺，我是人。”
此話一出，沈陽直接驚得跳了一下，他穿着黑色西裝，往常總是很嚴肅的樣子，忽然做出這種滑稽的東西，不免讓人忍俊不禁。
沈陽看見江璐忍笑，直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擡腳就走，走之前還不忘完成自己的使命。
“老板在這裏，你随時可以進去，再見！”
說完話，他的人影就消失了。
對，就是要走得這麽潇灑！不給他們任何虐狗的機會，沈秘書表示要一腳踢飛即将遞上來的狗糧！
江璐注視着他消失的地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再扭回頭看看眼前那通向終極boss的門，琢磨着要不她還是先回去吧，這個時候來這裏顯然是不太明智的選擇，還是回去躺着比較安全。
于是江璐轉身想要走，但下一秒後面的門就自己打開了，boss自己走了出來，利用身高優勢帶着君臨天下的氣息鄙視哦不對是俯視着她。
江璐轉回頭，恭順地一鞠躬：“老板，真巧，在這裏遇見您。”
影看了一眼自己身後休息室的門，已經自動關上了，這裏是頂層，是他的地盤，她來這裏找他，還說和他是巧遇？
當然，他并不在意這些，直接越過她離開，江璐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可以回去繼續躺屍了，哪料到影在出門之前回頭望向了她，用一種顯而易見的催促眼神看着她。
“你還在磨蹭什麽？想在那浪費時間嗎？”
江璐被這問題問住了，慢吞吞地跟上去說：“我每天的日常就是浪費時間，這有什麽不對勁嗎？”
影呼吸一窒，從口袋取出墨鏡戴上，明明遮住了那雙慧眼，可為什麽感覺壓力更大了。
江璐覺得自己都快被他吓出毛病了。
“你不是說你很弱小麽？”影低頭問她。
江璐颔首說：“是的，廢柴就是我，我為廢柴帶鹽。”
“你不是很想變強麽？”影繼續問她，隔着墨鏡她都感覺到他犀利的視線了。
江璐漸漸認真起來：“是的，除了幫我找朋友，你現在還要幫我變強了嗎？”
她不免對此有點期待。
影的實力她很清楚，如果他可以教她，那她還真有脫離廢柴聯盟的可能。
想想漫畫《家庭教師》裏面，沢田綱吉那麽廢柴一個人，有了裏包恩的魔鬼訓練都可以變成獨當一面的黑手黨boss，那她是不是也有可能翻身？她要求不高，可以自保就ok啊！
看江璐臉上越來越多的期待，影本來還要出口打擊的話瞬間就說不出去了。
這是以前在他身上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你要想清楚，一旦開始，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退縮。”
影挑起嘴角，明明是在笑，可江璐就是感覺自己受到了警告。
其實不怎麽需要思考，真的，能變強是她做夢都在想的事，但從來沒有人真的認真考慮過幫她或者教導她，就連上次想學習一下生物科研知識，母親也是甩來資料和數據讓她自己學，最後還是影指點了她一下。
總而言之，她不想退卻。
所以在影說完話之後，江璐就慎重地點了點頭。
看着她堅定的模樣，影慢慢擡起手，似乎有點猶豫，打最後還是放在了她的頭頂。
“那麽，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
他說到這停下了，江璐順着接下來，握拳道：“就算跪着，我也要走完！”
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會，轉身帶着她走了，前往設置在地下一層的訓練基地。
當江璐看見龐大的訓練基地的時候，還沒有馬上産生後悔的心情。可當影往她身上丢了東西讓她背着，壓得她差點趴下，還讓她圍着訓練基地跑十圈的時候，她徹底醒悟了。
“……一下子跑十圈，我會死在這裏的。”江璐說得特別認真。
影只是微微一笑，随意地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語氣也相當誠懇道：“沒關系，不必但系，如果僅僅是這樣你都堅持不下來，等你死後我會當你沒有存在過。”
江璐：“……”所以，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辦不到的事就不要亂暢想，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