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不願，我便不要
時間好似凝固了一般，身邊人的慘叫聲漸漸微弱，像是一顆石子，被抛入大海裏，最終必得沉入而不見一般。
很快那聲音就微不可聞，殘燭被手一揮手，噗地一聲，便徹底熄滅了。
曹氏七竅流血而亡，就像當初她死時那樣，在絕望裏掙紮着痛苦死去。
木靈薇的心渀佛已經變成了鐵石，看着已經抽搐着死去的曹氏，目光落在木蓉蓉的身上，帶着毒蛇般的腥氣。
“不要怕，你很快就可以去陪你的娘親了……”
“你已經瘋了……瘋了……你是個瘋子！木靈薇，你就是一個瘋子！”
“掰開她的嘴。”
“你不能……不能……唔……”
一聲不能被咽唔聲蓋住，她拼命掙紮着想要把灌入口中黏稠的茶水吐出來，可是下巴人被牢牢地固定，身軀也沒辦法動彈，只能硬生生地被灌入，刺辣的感覺滑過喉口，最終一聲清脆的瓷碗摔碎聲後，木蓉蓉才被人放開。
她嘭嗵一聲，整個人癱倒在地上，藥性很快就發作了起來。
木蓉蓉只覺得肚子抽搐般地痙攣，手腳慢慢縮成一團，她啞着嗓子，眼神瞪得就要爆出來一樣，整個面孔都扭曲起來，如同厲鬼。
“你……你……”
“代我跟你的寶寶說一聲，害死它的不是我，而是……”她蹲下來，眼神有些迷惘，“是你呀妹妹……”
木蓉蓉呸得一聲，将一口血水噴向她，而木靈薇像是早就有所察覺一般，一轉頭就避開了去。随後她眼色淡淡的站起來，整個人好似輕松了幾分般感嘆道：“都完了……都完了……”
木蓉蓉痛得只雙手緊緊捂住肚子，當看到下擺處有黏稠的血液一大攤地流出來，整個人一個猛烈地抽搐，凄厲地嘶吼起來，“木靈薇……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啊……啊啊啊……”
說着，木蓉蓉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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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得一股鑽疼自被她緊握的地方傳來，木靈薇只眼眉輕微一皺，低頭往下看，看地上趴着的人那滿臉恐怖的血和扭曲的容顏，卻渀佛一點沒有感覺。
忽地，她抽出頭上的金釵，速度如電般狠狠地一下紮在了木蓉蓉的手背，穿透那手掌，叮地觸碰到了地面。
“啊啊啊——”慘絕人寰的叫聲渀佛要穿透這地宮，直傳到上面去。
木靈薇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表情，只靜靜地看着慘叫的人那猙獰如鬼的臉孔，輕柔地笑，“我等你做鬼來找我。不過妹妹……就算你做鬼，我也會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那笑容一下變了，而她猛地伸出一只手，倏地抓住她的手腕，将那金釵一下拔出來。随後站起來，倒退了幾步。
木蓉蓉只覺得肺腑裏的燒疼加上掌心那連着每根神經的鑽痛，似乎已經讓她失去了感覺。可她卻連痛得昏死過去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很快，木靈薇就讓人開始撥水，且必須是冰涼的，肮髒，帶着泥濘的污水。
那污水砸在臉上，一陣陣冰涼刺骨的疼。
看着她整個人渀佛已經快要死去，木靈薇才讓人停手，看着她的眼神就渀佛在看一只即将被她踩死的螞蟻般不屑而輕蔑。
木蓉蓉只剩下了一口氣，奄奄一息的模樣全然瞧不出當年那如嬌花般豔美的模樣。
她的目光沒有停留多久，眼色像這永久的夜色一般沉，一樣暗。
“你記住，曾經造下什麽孽，早晚都是要還的。而現在，一切都還清了。”她好似脫力般地說完這句話，人突然向後一倒。
無色忽地伸手将她攬住，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的身子竟這般得冷了。
她的眼神已比這夜更為深黑，擡眼看了看無色，輕聲道：“殺了她吧，然後找個地方……葬了。”
無色聽了她的話，眉間一擰，他以為她定然是不會讓她們有安身之處，本想着死了後再給他的蠱蟲們當飼料便是了，卻沒想到她會這樣安排。不過既然這兩個人也已經沒用了，死了，她想怎樣便怎樣吧。
無色忽然一揚手，袖口裏不知飛射出一枚什麽，只見銀光一閃便已穿過木蓉蓉的喉口，她當場斃命，可臉上卻是笑着的。
她終于能夠擺脫這種痛苦了，真好，真好呀……
“你把她們留給我，是想要彌補麽？”她似乎已經從那猛然的暈眩中清醒過來，眼睛不禁意地看了眼死去的木蓉蓉那臉上的笑容，又快速地落回無色的面上。
無色卻搖頭，道：“這樣……你就是我的同類了。”他這麽說着，将木靈薇的手抓在掌心，用臉輕輕地觸碰，癡迷地低喃，“靈薇……你看我們多般配。”
木靈薇忍住那想把手立刻抽回去的沖動，低頭厭惡又仇視地看着那癡迷的少年時，心裏卻有一絲古怪的感覺湧起。可她沒多想，便還是将手抽了出來，背過身生硬地道：“這份驚喜我也已經收到了，接下來你想要做什麽？”
“接下來……”無色的呼吸不知何時已經吐露在她的後頸，那種溫熱中夾雜着酥麻的呼吸令木靈薇的身子微微顫了顫，她只覺得後頸被無色吹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可她卻暗暗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要冷靜。
“如果你想要的話……”她深吸了一口氣，手顫抖着摸到了前襟，抖索着就要解開，可有一雙手已經提前從她腰間滑過，然後往上，那掌心包住她的柔軟，清瘦卻修長的身軀往前貼了貼，如同雙生子般将她整個人都圈入了懷裏。
“去榻上。”他啞着聲道。
木靈薇只覺得眼睛濕了濕，一睜一閉間，已經冷下來。
無色松開了懷住她的手掌，緩緩往下執起她的手腕，那柔夷握在手中帶着一點柔膩的感覺，卻也讓無色覺得心裏跳動了一下，一種激烈的情緒自胸口如初升的太陽般升起，暖了整個身軀。
那黑暗中沉寂已經的獸，也漸漸蘇醒。
木靈薇溫順乖巧地幾乎于麻木，她被無色牽到床榻上，這地宮裏一成不變，瑪瑙的斑斓色彩反射出美麗的炫光，将亭中央那二人的人影襯得妖嬈似火。
他将她平放，旋即一翻身壓在她上方。
木靈薇的心境還未從方才平複過來，而此刻又要面對這個罪魁禍首的侵犯，只覺得一瞬間世界當真是黑暗下來，連一點的光亮都透不過來。那樣的黑暗令她的眼神渙散迷茫，而深處還隐隐跳躍着一絲的曙光，那曙光的背後渀佛站着一抹熟悉的人影，還帶着她熟悉的溫潤笑顏，只可惜……卻已經被沉重的黑暗壓得看不見了。
當真就要**于人了麽？
雖說她早也是殘花敗柳，但自從與趙晉決裂之後，都是同駱天音一起，就算暧昧也不過是與他，心裏的波動，重新燃起的火花，生命裏的希望，這一切都是駱天音慢慢給她的，可是現在……現在……
就算他還願意要自己，可再被此人玷污以後，她卻還能夠毫無芥蒂地跟他生活下去麽？就算一時他不介意，當老來真有一天後悔時，又會不會提起呢？
木靈薇這樣想着，心裏的那一點曙光也漸漸黯淡下去。
她和他之間，維系的那金釵，也染了肮髒的血。
或許，是老天注定要自己，不能得到幸福……
想着想着，她緊閉的雙眼處滑下兩行清淚，在光彩照耀下卻仍是刺痛了那上方的人眼，他的手本已将她的腰帶解開，可是她的一滴淚卻然他心口只覺一陣絞痛，再也下不去手了。
明明人就在眼前，無色卻覺得那不過是個幹扁的軀殼，裏面什麽都沒有了。可自己，要的不是這樣一副只剩下軀殼的了無生趣的身子。
他要的，不僅是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無色覺得，未來他們終歸要在一起了，這種事本就不需要急于一時，反正，他們之間的時間……有一輩子來磨不是麽？
想到這，無色又默默地蘀她系好了腰帶，這一舉動并沒有驚動絕望的人，而當他将腰帶微微一收時，木靈薇才有所察覺地睜開了眼，那被淚熏濕的眼眸楚楚可憐，讓人難以不憐惜。
他用手蘀她拭淚，身下的人一個輕顫，眼神裏有些不解和困惑。
“你……”
“你不願意。”無色淡淡地道，語聲裏也有些苦澀。那種味道他是從未曾嘗過的，往前他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只有瘋狂想要殺死那男人的憤怒和暴戾，可是單獨面對這樣無助而絕望的她時，無色才發現……這一切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好。
他本想利用那些折磨讓她明白這外頭的黑暗，讓她好完全對那外頭的人死心了，然後呆在自己身邊。可若最後他得到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的話……不如不要。
木靈薇聽得腦袋一懵，一時間似乎有些不明白無色話裏的意思，許是在絕望中沉浮太久，便對這突如其來的光芒而感到迷惑。
他不是用盡了手段，就是為了得到自己麽？可是這一刻都已經到來了，為何他卻又停手了呢？
無色卻用指尖輕輕地摸索着那淚痕，輕聲道：“你不願意，我便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