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對她們的恨
木靈薇雖然因為吃了冰蓮身子裏的寒毒有所好轉,可是身子确實極其虛弱,而無色那樣濃烈而深沉的吻也讓她感到喘不過氣來,粗重而難堪的呼吸聲從喉腔裏困難地發出,她想要用手去推拒他,卻怎麽都掙脫不出他布下的陷阱。
“唔……不……”
“你可知……我多想要你……多想要把你狠狠揉入血肉之中,讓你永遠只能屬于我一個人?”他的聲音因為沾染上濃郁的情~欲味道而顯得沙啞了幾分,而他的手沿着她的腰間慢慢地滑到她的脊背,指尖在脊背處時而重時而輕地按着,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臉,讓她抵着他的額。
庭中的紗簾輕輕地吹動着,暧昧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突然,一聲悶哼響起。
但見她的唇帶着殷紅的血,眼裏的怒色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方才那還是軟弱嬌柔的人兒一下子變成了一把刀,眼裏更是泛着刀鋒般的冷冽。
少年有些松怔地看着這樣的她,半晌才用手摩挲着唇上那鮮紅的血液,一點拈于指尖,被他抹于指甲上,像是女子那染了指甲花的蔻丹。
“你……”她看到他那盯着那指甲上的豔紅不放,便覺得心裏一陣發怵,然而讓她妥協卻也太難。想了半刻,木靈薇才遲疑地出聲,“說過……是今晚。”
“今晚。”聽她這麽說,無色低聲念了念,唇邊便乍然綻開一抹笑容。那笑有幾分的涼,帶着渀佛被往事鋪蓋過的灰燼之色,晦澀而清苦。
“那就今晚。”他在她耳邊輕飄飄地說道。
木靈薇松出一口氣,心想到今晚之前她至少還能做一些心裏準備,而此刻,她根本不能接受。可她卻也明白,其實無論給她多少的時間調适,卻也永遠不能想象那一刻,也接受不了那一刻。
可是如果她絕望而死,又能有什麽用呢?說不定少年一怒之下,更會對自己身邊的人做出不利的行徑,到時候她的死反而是個災難。
所以她不能死,只能承受。
無色說罷,便走出了庭外,她看着他的身影走開,心上悲涼無限,躺在床上閉上了眼。而剛走出庭外的無色腳步一頓,說了一句,“在那之前,還有一個驚喜會送給你。”
木靈薇詫異地睜眼,看着那轉過半邊臉的無色,神情裏那隐隐跳動的瘋狂之色,讓她心頭一陣驚跳,而不安就如一把重錘沉重地敲在心口上。
她沒有開口,只等無色說出下一句話,但他卻神秘地一勾唇,只慢慢道:“不過不是現在。”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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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靈薇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野之中,心中有什麽頹然傾塌。
今晚過後,她的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心底裏的迷茫充斥着全身,撥開那曾迷茫的雲霧,她卻也抓不到一絲能夠攀附的物件,只覺得全身那麽沉,在無盡的深淵裏只剩下無垠的絕望。
她這麽想着,眼角留下了一滴淚來,閉着眼,渾身酸疼而又疲乏,困頓感沉重地襲來,很快便令她支撐不住而入了夢鄉。
待她從夢鄉裏醒過來的時候,才發覺夜色已經暗了下來,
指尖動了下,身子裏的氣息已經完全平穩下來,除了還是有些虛弱以外,倒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了。
她朝四周環顧了一圈,方才因為陷入沉痛絕望之中未曾仔細看,而現在才發現這座地宮竟然是那般華麗,雕樓玉砌,金碧輝煌,那瑪瑙的光彩像是霓虹般閃爍着,絢爛刺眸,令人睜不開眼來。
這樣的地宮,要經過多少年的打磨才能煥發出這般華彩?
如此來說,這地宮比她想象中要建立的時間早很多很多,那麽到底是什麽時候建造的呢?是從這将軍府建成起還是比這更早?那麽多的疑惑盤旋在木靈薇的心中,她從容地走下床榻,來到庭中四根柱子中一根前,手觸碰上那柱子,表面已經沒有那般的光滑,然而她卻從那磨損的程度上驚了驚。
那一驚剛剛震動了心靈,而不遠處便有聲音傳來。
木靈薇嚯地扭過頭去,好似這靜谧的地宮裏突然被一道雷電劈開,劈開那前世裏的雨簾,她的眼直直盯住了那被幾個人綁在木架上的兩個人。
一個是木蓉蓉,一個是曹氏。
她的眼裏倏地射出恨來,手從柱子上滑下來,而眼神則落到最前方走着的人身上,是無色。他穿着一身的白,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甚至有些病态。而他精致的眉眼裏蕩着一抹殘忍的笑意,就這麽望過來,同她對撞。
那剎間,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白他之前走時所說的一個驚喜。
一切恩怨都是從那個雨夜裏開始,而看着這個始作俑者,她以為絕望的心湖應當再沒有波動時,卻發現此刻的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樣冷靜。
她一輩子只能呆在這個地宮了,而她恨的,愛的,都見不到了。而至少現在,她還能見到她恨的人,那恨像一團火,令她的眼神濯亮得當真像極了一把被燒着的火焰,透着熊熊紅光。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不夠理智的,但是她又覺得,能夠不理智的時間還剩下多少?
從今往後将一輩子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宮裏,那麽早心死之前,是不是應該讓她有發洩的機會?而這個前世裏害死自己的二個人,也該在此刻贖罪了。
看着另一端她眼中的神情,無色便心領神會般地笑了,果然留下這兩個人是沒錯的。
他一擡手,那幾個擡着的人将木架盯牢在橋對面的土壤中。而很快就有人将一堆堆早已劈好的柴火堆積在她們腳下,很快就堆成了小型的山坡。
木靈薇瞧得心裏一震,整個人不自覺地就往前走了一步,他是要放火燒死她們兩個麽?
無色又一擡手,堵住木蓉蓉和曹氏嘴巴的抹布不知何時掉落了下來,頓時就聽兩個人從嘴裏謾罵出這世間最為肮髒的言辭。
她隔得遠遠的,只能零星的抓到幾個字眼。
比如該死的賤人,比如怎麽沒早點下毒殺死你,比如肚子裏的孩子。她只覺得那幾個字眼令身子抽搐般地動彈了一下,她想到了前世裏還未出世的孩子,想到了慘死的母親,想到最終慘死的自己。
雨夜裏的一切都充斥着她的腦子,那樣的極痛之下,她反而漸漸地冷靜下來。
她走出了亭子,但卻并沒有再近一步。
而無色則走上那彎橋,手朝她伸了出來。
她看着他,那斑斓的燈影将他的人影照得越發朦胧,而一雙笑着的眼眸渀佛浮上一層氤氲的霧氣,在潮冷的夜裏那樣溫和地凝望着她。
動了動腳步,木靈薇終于朝他跨出第一步,而當第一步跨出去的時候,第二步便也沒有想象中那麽艱難。
終于走到他身邊,無色忽地伸手将她一攬,她腳步下一個颠簸,整個人撞入他懷裏。手一下子握緊,下意識地就要去掙脫時,卻在聽到一道尖銳的叫聲僵頓。
“木靈薇,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女人!想要夥同這個奸~夫害死我們,然後霸占整個将軍府,你這賤女人,簡直太惡毒了!怪不得侯爺不要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要讓侯爺知道你的真面目!”
侯爺?趙晉?似乎這個人已經很久未曾出現在腦海中,如今突兀地被木蓉蓉一聲尖叫給提起,她只覺得眉頭很是厭恨地一跳。
對了,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還有趙晉那個負心漢!哦不,說起來她應該從來就不曾愛過那個男人。只想要依靠自己奪得父親的信任後又将她一腳踹開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再配從她口中提出?
越這麽想,木靈薇的臉色就越發地冷,原先心裏的恨是火,那麽此刻就化作了冰,能夠刺穿人胸膛的冰刀。而那冰刀,此時剛好正插在那兩人的胸口。
她擡頭,看着那兩個人,聲音帶着幾許森冷,“死到臨頭,還惦記着那些榮華富貴麽?木蓉蓉,曹氏,在你們一步步陷害別人的時候,就該明白自己最後的下場是怎樣的。”
“你……你怎麽敢這麽做!你一定會遭報應的!将軍大人知道了也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木靈薇你瘋了,我是侯爺的大姨娘,你一個被休離的賤~婦,也敢對我做這樣的事情!你難道不怕死麽!”
木蓉蓉和曹氏只覺驚懼不已,同時地大喊起來,妄圖想要用身份鎮壓住她,讓她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是殺頭大罪。
而兩個人死到臨頭卻也以為這只是木靈薇在吓唬她們而已,但是直到木靈薇一聲冰涼的笑意響起,二人才全身一怵,四肢也慢慢開始發冷。
她們的眼裏開始恐懼而驚惶地朝她睜大眼看去,看着她眼底毫無表情的冷漠,只覺得心口咯噔一聲,渀佛是生命的聲音戛然而止。而那樣看着她們的木靈薇,眼底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朱唇微啓,透着比這夜色更涼的冷意。
“其實要死……很簡單,但是對于你們兩個來說,死……未免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