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疑雲重重
木靈薇看着洛天丞一步步接近她，只覺得腦袋脹痛，不禁後退了一步，身旁的李嬷嬷趕緊扶住她，細聲問輕喚了一句：“大小姐，您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人聲陡然插了進來，将她混沌的意識打碎，木靈薇清醒過來，擡起頭眼神複雜地凝視着洛天丞，片刻後上前道：“洛公子，有勞您了。”
他什麽話都未曾說，只一笑，溫溫雅雅的，卻讓她心跳一震。
她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迎着洛天丞走進屋內，這時候木靈薇突然轉身對李嬷嬷道：“李嬷嬷，可否請您避讓片刻？”
李嬷嬷眼光微閃，怔了會兒，便颔首轉身走到門外。
木靈薇嘆了一口氣，讓人把門關上，留她和洛天丞二人在屋內。
“你看看曹氏，可是真的瘋了？”
洛天丞卻沒有去檢查曹氏，而是把視線轉到她身上，唇角淡淡笑容略帶嘲諷，“你懷疑曹氏是我下的暗手？”
她心上咯噔一下，心律亂了，神色也慌了，但她竭力維持着鎮靜，剛想說什麽，突然眼中好似有光猛地一綻，道：“不是你，難道是別的人？”
洛天丞輕輕籲了一口氣，轉過頭走到縮成一團抱膝而坐的曹氏身前，慢慢地俯下身。突然曹氏發狂，措不及防地伸手來抓洛天丞的臉，吓得木靈薇驚叫一聲，“小心——！”
洛天丞卻突然一笑，咧嘴的弧度似乎是因為某人對他的下意識關心，而手已經有了動作，輕輕地點在曹氏頭上，一點曹氏整個人就愣了。
木靈薇呆呆地旁邊瞧着，神色有些僵，明知他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傷，可她竟然會緊張。不過這也并不能代表什麽，不是麽？她自己問自己，眼神冷了冷，緊緊盯着洛天丞的側面。
洛天丞許是感受到木靈薇的心理活動，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無奈，随後開始細細地蘀曹氏檢查起來。從方才他看曹氏的眼神就不對，越是深入越是臉色難看，這是她少見的洛天丞，難道這其中別有內情？
她只是船揣測，而洛天丞這時候已經檢查完畢，直起腰來轉身道：“這是蠱，并非藥。”
“蠱？”
“我曾見過一種蠱，能讓人發瘋癫狂，受人控制。這條蠱會種在腦子裏，我細細看了，這蠱已經種在曹氏腦子裏很久，最起碼也有三年，之前沒有發瘋，怕是那下蠱的人在控制着。而如今為何引發了蠱毒……這我也不得而知了。”洛天丞的神色危險凝重，瞧着女子清冽的面容上也是一樣的深沉，心裏微微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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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有此蠱者不超過三人，難道——是那人麽？就算不是，看來自己也得去找一找他了。
木靈薇捏緊了拳頭，她原以為只有曹氏和木蓉蓉妄圖對她和娘親不軌，欲要害死她們取而代之，如今從洛天丞口中得知曹氏已種蠱三年，這與她原本所設想的差了天南地北。就這麽說來，她身邊潛伏的人馬着實是不少。
猛然間冷冷地擡頭看了一眼洛天丞，他也是其中一路人馬，且離她最近，神秘莫測而不可窺探。連尹氏兄弟和鸀琴攜手竟也查不出他半分身後詳細，只知他是個江湖野士，醫術了得，而武藝絕頂高強深不可測。
這樣的人，明着都如此危險。
看着木靈薇眼中對自己深深的提防和警戒，他心底有些微微一刺。
眼前的人将自己防備得太好，就算剝開了一道縫隙，但那心敏感細膩，只要見得一絲異常，便會合上縫隙，再度緊緊地将自己包裹。這樣的她，可真是不容易攻破哪，不過這樣——才更有趣，不是麽？
他略帶自嘲地一扯嘴角，眼底有淺淡的光暈暗暗浮動。
“你……可認識這樣的人……就是用蠱之人。”她稍微放下滿身的尖刺，微微軟聲地道。
洛天丞瞧着她別扭的模樣，走近她一步道：“你相信我嗎？放心我在你身邊幫你做事麽？”
他這突然的是怎麽了？木靈薇有些慌張，往後退了退，可洛天丞卻不讓她後退，一手攬住她的腰，将她的身子拉近，柔軟的腰肢緊貼住他的腹部。
不僅不能讓她退，更要讓她的心也停留在原地，好讓他能夠慢慢地打鑽磨穿那鐵石心腸。
“你——放開！”她羞紅了臉，是怒是惱，又帶着被驚動的狠意，“放開——洛天丞！”
他也狠了眼角，一點通紅緩緩漫開，“你若不信我，一開始就不該讓我介入，後來更不該讓我留下。”
“是你強迫我的！”木靈薇突然喊了一聲，以當時的情景，就算她拒絕，他會離開麽？會走麽？
此人這般随性不羁，行為方式自随心情所定，她沒有能力動他，只能放任。所以讓他有機會越來越多的接觸到自己，甚至……影響了自己。可是——這一切她能控制麽！
她竭力要做得更好，但她并非完人，并不能控制每個人。緊緊地同他質問的眼神對視，比他更帶着一種超脫生命的倔強和執拗。
洛天丞一震，心上被什麽一打。
神情漸漸軟了，是自己逼得她太緊了……可他有多想能夠拔除她滿身的刺，讓她能夠真正的依靠自己一次，不再是兩敗俱傷。
“我在這你身邊這幾日，你難道就沒有看清麽？就像是你所認為，若我真的對你圖謀不軌，你想攔也攔不住。我本就是不羁随性之人，對你多有無禮失儀之處，也是因你的美叫人情不自禁。靈薇，三年……我只後悔，當初沒有帶走你。”
她驚愕地擡起頭，他在說什麽？什麽三年，什麽後悔當初沒有帶走她！
“你——”
一個緊緊地擁抱環住了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洛天丞眸光裏透出令人心疼的痛楚，“所以我來……是為了贖罪的。”也是因為他命中有此一劫。這半句話，他藏在了心中。
洛天丞，你到底是誰？木靈薇在心中吶喊，可是在他的懷抱裏，她突然就張不了嘴。有種淡淡的體香從他身上漸漸地沁入她的鼻尖，熟悉的氣味，就像是漫天的混沌鋪天蓋地朝她而來，将她淹沒在一片白茫之中。
他是誰——？
木靈薇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些混亂起來，從三年前她被趙晉救于湖邊起，她的整個人生就開始颠倒。而現在，她突然才發現，一切遠遠不像她想的那麽簡單。這其中沉重而巨大的陰謀，比她想象的要更加雲詭波谲而深不可測。
忽然間，她渾身一個冷戰，只覺得冰涼之意沁入心肺，猛地一把就把洛天丞給推開了。
“你夠了！洛天丞，我更希望你遠離我！”
洛天丞怔怔地立在原地，眼神因為她的話而閃爍了幾下，顯得有些悲涼，他鮮少露出這樣的神情，木靈薇看着他那樣，心裏十分不解，但一雙美眸中仍是警戒萬分。
她不會心軟随便相信一個人！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善良到近乎愚蠢的女子！她攥緊了拳頭，渾身長着尖銳的刺，讓人不敢靠近。
“我不會離開的……”他嘆了口氣，微微地側過了頭，“但若你不願看見我，我自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可是只要你一有危險，我會出現的。我再不能讓你有什麽危險……”他的表情又恢複成柔柔的微笑，那種恬靜平和的笑容底下，是帶着壓抑瘋狂的執着。
她咬了咬牙，早知結果如此，何必又跟他多說呢？別過頭去，她站在原地有些無措，明明還要依靠他的力量，你怎麽能這麽沉不住氣呢？這個人既然送上門讓你利用，木靈薇，你還同他客氣什麽？至少……也要先鏟除了那對狗男女和曹氏。
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木靈薇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昂着頭，雙眼倔強，“若是你想傷害将軍府的任何一個人，我定會恨你。”
洛天丞神色微動，修長的五指輕輕撫上她的臉容，木靈薇快速地讓開了他的手，後退了一步，“有沒有辦法取出曹氏腦中的蠱蟲？或者你能否用催眠之術抑住那蠱蟲的威力？”
他眼中露出一絲感慨，果然是心智堅定，這半晌功夫已經整個人恢複過來，洛天丞正了正色道：“若是是剛種入曹氏腦中，尚能逼出，而現在蠱蟲已經完全同她融為一體，若是取出來，恐怕要死。”
死？
木靈薇心中一動，臉上浮現一絲古怪神情，倒不是因為曹氏要死而顯露出來，畢竟曹氏的命是早晚要除的，但她豈能讓她死的這麽簡單？至于那個利用曹氏想在将軍府興風作浪的人，哼，她也是早晚要揪出來的！
那麽是不是因為如今曹氏無用了，才引發了蠱蟲的威力，令她如此瘋癫？她心裏這麽猜測着，隐隐覺得這個隐藏在暗處的人恐怕打的還不止是這個主意。
她擰着眉，擡起頭來時臉上的神情變得十分鎮靜，洛天丞了解此蠱，想必也同這些人打過交道，那麽由他來找出這個人再合适不過。
目光落在洛天丞面上，木靈薇道：“那麽這件事你來調查，如何？”
他似笑非笑地道：“你放心，只要你說的，我自會蘀你去辦。”
她臉上緋色一閃而過，最終轉過身，微微低垂了眼眉看着曹氏一副驚恐癡傻的模樣，心裏也慢慢地打起了她的算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