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禮服店,是顧傾比較過幾間之後定下來的。
司謠挑了幾件款式和風格各異的,試穿效果都很好,她身材高挑,略瘦,卻并不骨感,該有的地方貨真價實,不該有的又剛剛好。或許是骨骼小,能藏住一些地方的小肉肉,一點兒不像霍太後說的那樣--太瘦。就連幫她試穿的導購小姐都羨慕地說,從來沒試過有人把這些禮服穿得如此漂亮。
導購的花言巧語都是哄人掏錢的伎倆,她一向只會聽一半,真正在意的是某人的眼光。畢竟今晚要見的是他的客人朋友。
顧傾很有耐性地疊着雙腿靜靜坐在店裏給顧客提供的單人沙發上優雅地翻看雜志,每見她換一身,都不由得眼睛一亮,卻總是搖頭。
試過幾件之後,司謠終于放棄了,走到他面前,請求:“要不,你親自選一件吧。”
她實在有點兒不好意思麻煩人家了。
誰知一邊的另一位導購小姐立即拿了一件過來,微笑着對她說:“小姐,您先生已經幫你挑選好了。”
司謠看着顧傾瞪大眼。
某人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她換上看看。
司謠滿肚子狐疑地回到更衣室把他挑的那件穿上身,對着鏡子一照,明白了。剛剛還表現得熱情奔放的某人,居然給她挑了一件做工精致,款式優雅,卻很保守的小禮服。可以遮住她半截頸子的設計也把她的小性感掩蓋得剛剛好。
但并不難看,還帶着一種……
“禁欲”的美感。
這個詞一下子就再次從腦子裏蹦了出來。
司謠紅着臉,打開門。模樣像極了剛畢業的小女生。
顧傾坐在沙發上目光直了,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就這件。”
然後看着對方笑。
司謠重新換回自己的碎花裙出來,顧傾已經付過錢。拎過導購小姐雙手遞給他的購物袋,走到司謠身邊又把胳膊潇灑地曲起等她知情識趣。
司謠挽着他的胳膊,走出店門,不解,“既然你都已經選好了,還讓我試別的做什麽?”
浪費時間又折騰人。
顧傾很有誠意地看着她,“我不能剝奪你作為女人的樂趣。”
他還是很民主的。想了想又說:“人家的習俗也不喜歡女人穿得太性感。既然入鄉随俗,我們也應該給人家留個好印象。”
明明就是你可以試,試開心,但最後買什麽必須聽他的。居然說得巧舌如簧。
司謠微微看了會兒天,懶得和他較勁。
之後顧傾又陪她買了一雙配禮服的高跟鞋,還有兩套居家款的情侶裝。高高興興地牽着手回酒店準備晚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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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對方派了專車到酒店。
那間中東客人朋友開的會所并不遠。二十分鐘就到了。
司謠第一次挽着顧傾的胳膊面對這種場面,心裏難免忐忑不安,就怕一不小心丢他的臉,連放在他臂彎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捏作一團。
似乎察覺到什麽,顧傾一邊走,一邊微微偏頭,壓低聲:“你很美。不用緊張。再這樣捏着我的袖子,會被人家看出來的,那真就丢臉了。有我在,放輕松。”
司謠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平靜下來。
客人已經在門口等待。
顧傾大方地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語言流利,且風度翩翩,氣氛并不壓抑。
和顧傾打完招呼,中東客人将目光落在司謠身上,不知笑着說了幾句什麽,表情像是在贊美阿拉。
顧傾微微轉頭看着她說:“他稱贊你很美。和他想象中的東方女神一模一樣。還說我們很般配。以及祝福的話。”
司謠氣質文雅而淑女,五官細膩,加上一頭打理得恰到好處的微卷長發,的确看上去令人驚豔、舒服。
出于禮貌,她用英文對這人說了聲你好。相信這麽簡單的詞彙,對方再不懂英語,也不會聽不懂。
果然,對方也笑着回了句同樣的話,帶着濃濃的特色口音,并不十分标準。看來顧傾之前說的是真的,他的确不擅長英語。
接着又不知道對顧傾問了幾句什麽,顧傾笑着回答了他。這人居然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司謠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直到顧傾轉頭告訴她:“他問我,你從事什麽職業。我告訴他目前你在做廣告設計,拿過不少獎,在業界小有名氣。很小就開始學繪畫,他說他很欣賞藝術家,自己也是一位這方面的癡迷者,家裏收集了很多世界各地的名畫。司謠,這下你可得幫我,我聽不太懂他說的都是些什麽人。這是你的專業範疇。”
司謠感覺壓力山大。
一開始以為顧傾是擔心她不适應,或者鼓勵她才這樣說的。誰知坐下來之後,客人真的問了許多關于藝術方面比較專業的問題。一邊吃着飯,一邊侃侃而談。
顧傾倒成了他們之間的專職翻譯。只是他輕柔的目光大多數時候都放在她身上,讓她不禁羞澀。
這位中東客人的确是個很有鑒賞能力的收藏家,就連一些暫時還不是那麽出名,卻極有實力成為大師級人物的準大師都有研究。
顧傾中途感嘆:“還好有你!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你不來,這頓私人飯局估計就又成了乏味的工作會議。我可不敢班門弄斧,自己揭自己短。”
司謠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他是在安慰她嗎?特意拉進他們之間的差距?
顧傾笑了笑,“鄙人感覺和霍小姐在一起,文化氣質得到了顯著提升。往後這方面全靠你了。”
說完握起她的手,放在他腿上,再沒松開過。
聚會接近尾聲,中東客人對司謠的印象非常好,用阿拉伯語問顧傾:“你是怎麽找到這麽漂亮,又這麽溫柔的女朋友的?”
顧傾低下頭一笑,許久沒說話,最後只能簡單回答:“她是我高中時代的班長。成績優異,高不可攀。”
有的事,追根究底,未免太不浪漫。
那時候的他莫名其妙驕傲又自戀,甚至有點兒自大,走過任何一位女生身邊,她們都會忍不住看他一眼。最起碼,也有一眼。
可她是個例外。
如果要說動心的話……
還記得那是一節體育課,體育老師請假沒來,代課老師比較敷衍,随便說了幾句就讓他們自由活動,連熱身運動都沒做。但離開的人不多,男生們自己組織了一場籃球賽,發起人當然是身為體育委員的他,女生都圍過來看。
往往這個時候,他最耀眼。可偏偏她戴上一副耳機,連眼尾都沒掃他一下,就去旁邊剛開花的一棵桂花樹下坐着了。
他一直看着她的方向,心不在焉。她卻不知聽着什麽望着樹上的桂花,眼都沒眨一下。
頭一回因為不在狀态,丢了球。魏川終于發現他的不正常,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胸脯,“喂!幹什麽呢?注意力到哪兒打醬油去了?”
他還是沒回過神,喃喃反問:“你說桂花樹好看,還是我好看?”
魏川噗一聲,終于發現了司謠,安慰他說:“她自己就是一塊木頭,當然喜歡和木頭談情說愛。”
記得那應該是他第一次為她辯護:“少這樣攻擊人。”
可好心未必有好報。
臨下課,打了一節課的籃球,他和魏川滿頭大汗往最近的洗手間跑。剛到拐角,就聽見王曉在興奮地議論這場球賽,一個勁兒地誇他好帥,輸了都能扳回來。
他也覺得自己很帥。
過來的時候,他并沒留意到桂花樹下那個人是不是已經離開,當時的他還沒那麽關注她,卻聽見她不屑地棄了一聲,“你知道我中午吃的是什麽,吐了會很難看。”
他頓時臉都綠了,表情一定更難看,魏川差一點兒笑出來。他捂住他的嘴,卻聽她接着對王曉說:“成績不好,靠體育加分才考上區重點,我真替他爸他媽悲哀。”
那時候的她的确高不可攀,比他還驕傲,好像什麽考試都難不倒她,信手拈來。就是成績優異的男生在她面前也感覺自己低人一等,更何況是成績平平的他。
不服氣啊。的确很傷自尊。如果她那句話僅僅只是想引起他注意,他反而不會這樣耿耿于懷。可她不是,她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
他開始留意她上臺領獎的驕傲身影,開始留意她的那個MP3,甚至會偷偷跟在她後面,看她放學後都去了哪兒。恨不得找到她的弱點,一擊擊破,讓她不要那麽驕傲,可卻漸漸明白她的驕傲才是貨真價實的。他根本贏不了。
魏川很不給面子地嘲笑他,他肯定是喜歡上她了。犯賤。
直到有一天,他終于鼓起勇氣,拿着半期考試考得極差的試卷對她說:“你得對我負責。”
但沒想到的是,那天回去她就把一頭長發剪了。如此決絕。
他徹底輸了。色相在她的驕傲面前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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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會所回酒店,時間不算早。
想着接下來那麽長的一段空閑不知如何打發,司謠心情忐忑。才重續舊情就幹柴烈火?含蓄的她有點兒接受不來。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她到達酒店。
目送走專車司機,顧傾握住她的手,她臉紅,低下了頭。
剛走進酒店,沒想到救星來了。
小付從大堂一隅的沙發上站起,興高采烈地走到他倆身邊,很興奮:“顧總,一個小時前前臺打電話給我,說有人臨時退房。問我還要不要,見是間大床房,我已經按您的意思以您的私人名義定下來了。”
司謠開心極了,忘乎所以地輕輕拍手。
顧傾卻伸手捂住額頭,揉了揉太陽穴,低喃:“多此一舉。”
小付茫然,看看他,再看看司謠,這才恍悟。低下頭一副認罪的表情。
早上顧傾接到電話,确實有讓他去跟進這件事。因為那時候他還不确定司謠的心思。後來忙着和她談情說愛,加上心情澎湃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本來也不報希望。誰知……
面對小付的認真負責,他沒理由指責,只能心情并不那麽靓麗地說:“房卡。”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包養。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