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等着被批吧
“大師兄!你聽我解釋!”林溯驚叫着, 身子後傾,飛速朝外掠去。
退到了院中, 林溯似是覺着還不安全, 腳尖一點, 躍上了房頂。
“下來。”
“不下。”頭搖的似撥浪鼓。
下去絕對會挨揍!當她傻?
“……也好。”大師兄解下了腰間的落鳳, 涼涼擡眸,“幾年不見,為兄正好考校考校你的輕功有沒有落下。”
林溯:“……QAQ”
然後,林大夫宛如喪家之犬,被大師兄追的滿院子亂竄。
“大師兄我錯了!”林溯堪堪躲過落鳳打過來的一道內勁。
“錯在何處?”
“哪都錯了!”
“心不誠。”
林仙兒實在是心疼自家師父,仰頭喊道:“大師伯,我師父的身子還未大好,如此頻繁地作用內力,身體會吃不消的, 還請大師伯高擡貴手!”
聞言, 裴元的身影微微一頓。林溯舒了口氣, 但還是不放心,提氣躍上德濟堂二樓房頂。
可在半空時,她突然覺得內腑陣痛, 丹田提起的氣消散。整個人就像是突然飛不動的白鴿,在半空中一僵, 随即收地心引力,垂直下落。
也是這時,德濟堂外一個大紅色的身影迅速穿過德濟堂, 接而躍起五米高,穩穩接住下落的林大夫。
“東方?”
“成何體統。還不下來。”裴元瞥來一眼,出口訓斥。
“哦。”林溯心有餘悸地縮縮脖子,拍拍東方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來。
東方看了眼眼前這個陌生男人,又垂眸瞥了眼林溯。微微俯身,把懷裏橫抱着的人放下。
方才林仙兒的話東方剛貼近德濟堂便聽見了,否則他也不會時刻注意林溯的動向,搶先裴元一步接住林溯。
不過,雖然聽見了,他卻也充當未聽見。把人放下後,東方上前一步,把人護在身後。
“閣下,不知我朋友如何得罪了你,惹得閣下這般窮追不舍。”
“我管教自家師妹,幹卿何事?”
裴元收回落鳳,負手而立,看向東方。
眼前這人,一身紅衣,張揚自傲。生的一副雌雄難辨的妖孽面孔,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即使眼中清亮,眼神倨傲冷然,也壓不住眼尾的豔色。
這般禍國殃民的妖孽面孔,還着紅衣。裴元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天一教和明教。後者還好說,前塵恩怨不提,總算有份袍澤之誼。而天一教,那般陰邪的作風,人人得而誅之。
是以,大師兄對東方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友好。
這麽說好像也不對,畢竟除了萬花谷的師弟師妹們,大師兄對別人少有和顏悅色的時候。
聞言,平日裏總被林大夫怼得黑了臉的東方教主竟然不僅神色如常,反而還笑了一聲。
“林溯不僅是我朋友,還是我教中供奉。身為教主,于情于理都能管得。”
兩人一黑一紅,各成一番強大的氣場,互相較量。院中的氛圍頓時緊張起來,有幾分劍拔弩張的味道。
而處于漩渦中心的林大夫,只想想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老天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下一刻,林溯只覺得心頭一悸,緊接着眼前發黑,雙腿發虛,天旋地轉。終于,下一秒,林溯手指抵着太陽穴,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前傾的身子被東方接住,凝神一看,懷裏的人面色蒼白,眼眸緊閉。
“林溯!”
“師父!”
這一聲兩聲的驚呼,失去意識的林溯已經聽不見了。
裴元見此,周身的氣場猛然消散。但自身卻帶着雪峰頂端的冰霜之意。上前奪過東方懷裏的林溯,轉身踹開一間房門,把人放在塌上。
而在他替林溯診脈前,袖袍一揮。房間的雙門瞬間閉合,把東方等人拒之門外。
“你!”東方怒不可遏。在将要一掌劈碎房門時,被林仙兒攔住。
“東方教主。那位是師父的同門師兄,想來比之師父的醫術只好不低。我們還是在外耐心等待,靜候佳音吧。”
“……哼!”東方這一掌到底是沒拍出去。不過,在放下手時,那袖袍發出的破空聲,也昭示些他的怒意未消。
而裴元才不會理會外頭的動靜兒,他正一臉凝重地為林溯診脈。他的手指久久未曾離開林溯的手腕,一雙劍眉也是越皺越緊。
裴元發現,林溯這脈象虛浮,脈搏微弱,垂垂危矣。體內生機更是少之又少,若不是林溯有這身深厚的萬花內力相護,恐怕她随時都會心脈力竭而死。
眸色漸深,裴元收回手,打開包裹中攜帶的銀針,開始為林溯施針。
約摸一刻鐘,裴元收了針。起身往出走。在他打開房門的那一刻,還未說話,東方便側身進去了。
裴元也權當無視,把視線放在面露憂色的林仙兒身上。
“師侄。”裴元淡淡開口。
“大師伯。”林仙兒按住了要同東方一樣,進去查看自家師父是否無恙的心思,恭敬回道。
“你師父之前,遭遇了什麽事?”
“是這樣的,大師伯。半個月前,師父她……”
……
林溯一直未醒,而林仙兒也把林溯半月之前的經歷,一一複述給裴元。事無巨細。
傍晚。
裴元再次趕了人,獨自給林溯施針。
這一次。裴元收針後不到片刻,林溯便悠悠轉醒。
緩緩睜眼,入眼的便是儒雅俊秀又透着冷峻的面容,林溯瞬間清醒了大半。
“大師兄。”
“嗯。”裴元應了一聲,而後問林溯,“你之前說,因為一件事,虧損了身子。可你做了什麽,怎會讓身子虧損到這般地步?只差一點就要了你的性命。”
話落,大師兄的眸色漸深。
“師兄說的哪裏話。”林溯幹笑一聲,黑白分明的杏眸,眼珠左轉右轉,“我,我就是試毒來着。虧損一些,別的倒是沒什麽大礙。安心靜養幾月便……”
“休要滿口胡言!”
林溯還沒說完,便被裴元打斷。
“以身試毒,只要不是見血封喉之劇毒,辨清毒性後,我師門養心訣便能快速把毒血逼出。你這脈象,除了體虛,經脈與內腑受損外,還有老化的跡象。一個連二八之年還沒到的人,所呈脈象,為何像一個垂垂老矣,油盡燈枯的老人?”
“難道是為兄的醫術不濟,斷錯了不成?”他此時的雙目就像外面的天幕。漆黑,陰沉。
“……”林溯垂眸,不語了。
大師兄當然不會出錯,他是萬花谷的大師兄,也是除師父孫思邈之外,醫術最精湛的大夫。
只要他摸了自己的脈,一切都隐瞞不了。
“我聽你的徒弟說了,你七日內以身試毒,制得了解藥。”
“解藥的方子方才我看過了,你開的藥,多數與天一教屍毒解藥的方子所重疊。可你入門尚晚,又是師父親收的關門弟子,年紀又小,根本未經歷過天一教一事,我和師父又從未提及。你是從哪裏得來的解藥方子?”
“我……”
“阿溯,莫騙為兄。不是為兄在貶低你,你雖然天賦異禀,可對離經易道的态度一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短短七日,研制屍毒解藥。那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我觀了藥方便能得知,這屍毒與天一教所出的屍毒,毒性恐怕不相上下,不是那麽好祛除的。饒是我,亦不可能在短短七日便解了毒。”
“我來之前,有個神秘人告訴我你的下落,說可以送我來此處。前提是,教授你花間游作為交換。”
林溯怔住。能找大師兄來教授自己花間游的人,除了系統,她想不出第二人。
“我同意了,便來了此處。本以為代價很輕,但現在看來,恐怕你是連為兄的一起付了。”裴元說着,擡眼看林溯,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仿佛能看透人的心底,讓她無所遁形。
“你老實說明,你與那神秘人交換了什麽。”
林溯五指用力,白玉般的指尖把被子抓出五道痕跡。
“五十年壽命。”她低頭,聲音弱弱的。
“什麽?”裴元尾音上挑,不可置信。
“五十年壽命。”林溯擡眸直視裴元,漆黑的杏眸冷靜理智,語氣堅定決絕,不見一份後悔之色。“我用五十年性命,找送你過來的神秘人要了天一教屍毒解藥的方子。”
“糊塗!”裴元似是有些接受不能,大怒起身。不複以往或溫和或清高淡然的形象,伸手指着林溯呵斥,“你怎能如此胡來?竟然拿自己的壽命去換藥方!五十年壽數,這和丢了半條命有何分別!”
“可那些中毒的百姓也是命啊!”林溯直起上身,背脊挺得筆直,誦出入門誓言,“我為醫者,須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恻隐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
最後一句,“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林溯紅了眼眶。當時,她別無選擇。
裴元亦是怔住,而後深深地吸了口氣。
裴元知道,換做自己,甚至換做任何一個萬花門人。面對此事,他們都會做出像林溯一樣地選擇。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離開幾年成長如斯,成為了一個合格的萬花醫者,可欣慰之餘,又怎能不心痛?
“……此時此刻,吾寧願你當初入的不是杏林一脈。”裴元說。
林溯輕笑。“一入萬花,終身萬花。哪怕不是入得師父門下,我等亦背負拯救天下蒼生,渡含靈脫疾厄之責。”
“大師兄,我明白了。”
【林溯,你明白了。】系統突然發聲,依舊高冷。
“是,我明白了。”
林溯明白了大師兄為何會出現。同時,因為大師兄的出現,她也明白為什麽穿越來這裏,既不能用花間游,也施展不了太素九針。因為她根本從未學過花間游和太素九針。那些,只不過是游戲技能而已。如今她活生生地在這個武俠世界裏生活,又怎麽會那些虛拟游戲自帶的技能?
這時,系統也說:【裴元出現在這裏,就是本系統對現的承諾。】
【當你選擇以五十年壽命換去藥方時,你才是個真正的萬花。如今,你可以找他教授你花間游。】
“系統,你這是立志要我做聖母嗎?”
【不,我只是要斷定你合不合适做一名萬花醫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