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處（2）
見到她的字，君離眉頭緊緊皺起，眉宇間露出一抹了然之色。
他算是明白為何她不肯請教書先生了。
錦瑤一臉淡定，厚着臉皮問道：“七皇兄認為如何？”
君離沉默半晌，動了動唇吐出一個字：
“醜。”
錦瑤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雖然她也知道很醜沒錯，但被君離這般直接地點明，她還是有點不高興。
她興致缺缺地将筆放下，從君離懷中跳下來，說道：
“七皇兄，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估摸着那姜表妹和表舅母應該快到朝鳳殿了，她還是趕緊回去的好。
君離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見他不語，錦瑤便又說道：
“三日後便是母後生辰之日，七皇兄可來得及？”
君離點了點頭，還是不說話，直勾勾地看着她。
錦瑤不知他這又是怎麽了，便問道：
“七皇兄是不是覺得有哪兒不妥？”
君離面色一下就冷了幾分，扭過頭說道：“沒有。”
他這模樣怎麽看也不像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
錦瑤心裏有些好笑，果然盡管表面看起來一副沉着冷靜的樣子，骨子裏其實也只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少年而已，這般別扭的模樣倒是好生有趣。
“那我三日後來這兒取畫，屆時還能與七皇兄一同前往梅園那邊赴宴。”
柳筠的生辰在冬季，唯有紅梅開得正盛，便将壽筵設在梅園了，再過不久的年節，怕是也會在那兒，也不知到時三哥回京了沒。
君離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看不清神色地應道：“好。”
“那我便走了。”說完，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故作驚訝地大聲說道：
“七皇兄，你看那邊是什麽！”
君離疑惑地別過頭去，錦瑤趁此機會踮起腳将他桌上寫滿了字的紙張抽了出來，卷起來就朝門外跑了。
這可是上好的臨摹字帖呀！
待君離回頭便看見錦瑤落荒而逃的背影，桌上的宣紙也不翼而飛。
君離啞然失笑，後又好似想到了什麽， 笑意也淡了幾分。
他這尴尬的身份，皇後怕是不喜錦瑤與他相處的，說不得還會同她說一些不好的話。
想到這兒，他目光一寒。
也怪不得他會這般想，柳筠為後多年，背後又無家族依靠，自身行事上自然也更加強勢了些。
但若不是處境所迫，誰又不想做個恬靜淡雅的女子……
回到朝鳳殿中，姜夢緣和姜默的妻子聶氏已然在殿中了。
柳筠端坐于高位上，着一身鳳袍，鳳冠華麗富貴，她眉宇間盡顯威嚴，眼中卻還是有幾分歡喜的。
雖說她與那姜默已有許多年未曾見過，但在柳家突生變故之後，這姜默一家倒成了她唯一的親人了。
是以，錦瑤回來之時，看見的便是柳筠與聶氏相談甚歡的模樣，殿中還有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女孩，時不時甜甜地說幾句話逗得柳筠哈哈大笑。
“母後。”錦瑤進到殿中，意識到有外人在，便老老實實地叫道。
見她此時才出現，柳筠不免皺了皺眉，語氣帶着幾分嚴厲：
“你去哪兒了？本宮不是同你說過今日表舅一家會來拜訪嗎？”
錦瑤在柳筠面前一向老實，聽她這般問便交代道：
“我去了七皇兄那兒。”
聽見“七皇兄”三個字，柳筠眉頭皺得更緊，但介于有旁人在場，便也沒再多說，轉而說道：
“這是你表舅母和表姐。”
錦瑤看向聶氏，聶氏生得一副柔弱的模樣，見錦瑤看過來，便沖她溫柔地笑了笑。
“表舅母好。”錦瑤乖巧地問好道。
“公主果真聰慧可愛。”聶氏也客套地誇獎道。
錦瑤又看向殿中的那小女孩，也就是姜夢媛。
從她進殿開始，這姜夢媛就一直在偷偷看她，目光卻談不上多善意，似乎帶着防備？
錦瑤不太懂，只暗暗記着需得提防一番。
“表姐。”錦瑤笑嘻嘻地叫道。
姜夢媛此時也收起了自己的視線，見錦瑤同她問好，便一蹦一跳地走到錦瑤身邊，一臉天真地問道：
“你就是我娘一直說起的公主表妹嗎？”
六七歲的孩子本該是這番天真無邪的模樣，可見到之前姜夢媛眼神的錦瑤卻隐隐有些不喜。
但面上她還是一派和氣地說道：
“表姐叫我表妹便好。”
姜夢媛眨了眨大眼睛，問道：
“我聽皇後姑母他們都叫你小十一，我能叫你小十一嗎？”
錦瑤皺了皺眉，想也不想便說道：
“不可以。”
十一是她在衆多皇子公主中排行十三，加個小便是表示親近之意，且除了父皇與母後能這般叫之外，唯有三哥這麽喚她，其餘的兄姐大多會直接叫十一，但那也僅限于皇家的人才可以這麽叫，也不知道這個姜夢媛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姜夢媛聽她這麽說，臉一下就白了，一副泫弦欲泣的模樣，仿佛錦瑤欺負了她一般。
“公主是讨厭我麽？”
“……”錦瑤覺得她八成是遇到對手了，這個姜夢媛倒真是了得，小小年紀便心裏頗深，若是生在後宮中，怕是陰謀詭計中的一把好手。
可惜，她年紀還是太小了，把戲太拙劣，況且她也不是真的五歲孩童。
這般想着，她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說道：
“表姐何出此言？我與表姐不過今日才見，何來讨厭一說？十一是我的排行，非是我的兄姐長輩是不可叫的，若表姐這般喚我，被旁人聽了去，表姐怕是會惹上麻煩，是以，我也是為了表姐好，表姐也不想被判個以下犯上的罪名吧？”
姜夢媛再怎麽多心思，也只有六歲，聽了她這麽說臉上也有了幾分慌亂。
一旁的聶氏臉色也有些挂不住了，她讪笑道：
“公主莫要與夢媛計較，她并不知曉這些，也只是想與您親近一點而已。”
這般說來，反倒是她斤斤計較喽？
錦瑤本來想着好好與這個表姐相處，哪曾想人家卻并不想與她好好相處。
上位的柳筠聽了也是皺了皺眉，她倒是沒想到這聶氏與姜夢媛竟是這般不安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