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沒入窘境
按照原計劃，這一天是這個劇組待在利比亞沙漠的最後一天，大概下午三點左右就要啓程離開，所以拍攝的時間很緊湊，若是有經驗的FORK成員來說，時間其實已經很充裕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多變的因素和意外，防不勝防。
清早的時候，蘇凡和喬景燦就早早地起了床，是為了配合冉可傾，因為這家夥不擅長，完成簡單的動作要花上數倍時間。蘇凡和喬景燦雖然對冉可傾有些敵意，但終究不是小孩子，知道分寸。就像大中華八年抗戰，國共兩黨內部有矛盾，但是小鬼子打進來的時候，兩黨都是一致對外，抵抗外敵。
開始拍攝，冉可傾也沒有偷懶，盡了最大的力去配合，但總是出現各種錯誤，比昨天還糟糕。
藝姐也開始後悔找冉可傾做替身的事，或許冉可傾确實不是這一塊料，沒有這樣的天賦，他束手束腳，不肯放開，越是後面，動作越是拘謹。
這一天，溫度格外的高，隔着鞋子都可以感受到沙子帶來的滾燙感覺。或許是因為天氣悶熱，人們的情緒容易暴躁，副導演氣得連連爆粗口：
“你會不會啊？你什麽智商啊？幼稚員的小朋友嗎？理解能力這麽差，讓你做這個動作，你卻偏偏做那個！你還不如大街上随便拉一個人來拍呢！”
“簡直是浪費時間！你不知道我們所有人都在等你嗎？重複重複再重複，你到底要重複多少次啊？！你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嗎？你再浪費我們所有人的金錢！你賠得起嗎？！”
“這麽熱的天，所有人都因為你在爆曬，你能不能有點自覺性？你這樣對得起整個劇組嗎？”
“真是的，受夠了，你又不是什麽身家過億的大明星，你不就一個替身罷了，竟然這麽折騰，你這個身份的人還想要衆星拱月嗎？！”
副導演越罵越火大，最終脾氣比導演還大，甩了帽子就走開。其實這也怨不得他，他第一次遇到這麽蠢的替身，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要重複幾十次，而且一直不過關。
“哎！”蘇凡嘆了一口氣，走到一旁的太陽傘下，打開小桌上的冰可樂，灌了幾口，他也是受害者。
喬景燦也因為冉可傾而一直站在太陽下，防曬霜抹再多，都一樣不擱惹，不一會兒就滿頭大汗，工作人員又是幫忙擦汗，又是補妝的，卻似乎都是徒勞，因為冉可傾沒有配合好，喬景燦和蘇凡無論做再好，也都不過關。
導演看着鏡頭，雙眉緊蹙，沉默不說話。其餘工作人員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向冉可傾，全都在抱怨，确實因為冉可傾一人，影響到了整個劇組。
“我原本覺得他很可愛，還挺喜歡他的，沒想到這蠢，藝姐給了他這麽好的機會，對他來說就是天下掉餡餅的事啊，他卻不知好歹，不懂得把握。”
“就是，導演和副導演全都是很有聲望的人，他表現得好一些，給人留個好一點的印象，抓住這次機會，說不定一轉眼就真的踏進娛樂圈了，從此人生就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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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點的印象？得了吧，你看副導演被他氣得。”
“哎，只怪他自己愚蠢，笨手笨腳的，他手腳這麽不協調，怪誰呢？”
“他之前很活躍啊，整天嘻嘻哈哈，像個猴子一樣，怎麽一到正經事，就變成這樣了？”
“扶不起來的阿鬥，廢物！”
“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粥！”
“要死了，曬死人了，估計又要黑一圈了，這防曬霜根本就沒有什麽用，現在我看到他就讨厭！若不是他，我們早就完成工作了！煩死人了！”
……
逆耳的聲音一字不漏地傳進冉可傾的耳朵裏，當傳入她腦海裏的時候，聲音卻無限放大，洶湧地沖擊着她。
人們注視着冉可傾的目光：嫌棄、厭惡、鄙夷。
指責冉可傾的話語：犀利、難聽、刺耳。
冉可傾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罪魁禍首，一個危害了整個集體的害群之馬，她原本壓力就很大，此刻她的心理防線就岌岌可危，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原本以為這沒什麽大不了，但是她畢竟只是一個在校學生，還沒有見過正真的世面。
冉可傾一直低着頭，不敢看身邊的人，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然而她已經到了能承受的邊緣，那些責備她的話就像一把把銳利的劍，沒有人理解她，也不會明白她的心情。
“不能哭，冉可傾！絕對不可以哭！不能丢臉！”冉可傾在心裏喊道，她不允許自己示弱，不允許自己丢人現眼。可是無助和委屈，就像洪水一般湧上心頭。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大家。”真誠的道歉。
衆人聽到這一聲，皆擡頭看去，很是意外，包括手裏捏着可樂罐子的蘇凡，正在擦汗的喬景燦，尴尬的藝姐，若有所思地盯着鏡頭的導演，還有……一直低着頭的冉可傾！
“去休息吧，我來。”葉一然走到冉可傾的身旁，同時将手裏剛打開的冰可樂塞進冉可傾緊張的手裏。
葉一然說話的語調很是平緩，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平淡，清澈的眸光也仿若湖面上的漣漪，閃着陽光帶來的一絲波光，十分好看。
冉可傾坐在道具上，仰着頭看着忽然出現的葉一然，手心裏傳來可樂的冰爽感，消得不是暑，是冉可傾的窘迫。
那個罵冉可傾是個瘋子的葉一然，發着燒也要簽完一百個名字，然後像瘟神一樣送走冉可傾，最後被冉可傾逼到寧可被冉可傾殺死，他也不希望多看冉可傾一眼。可偏偏是他，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并責怪冉可傾的時候，站出來替她說話了。
葉一然道歉了，可是他明明可以不用這麽做的，他有傲嬌的資本，就算任性地說不幹了，要回英國去，丢下整個劇組或者整個FORK的團隊，都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違約金什麽的，他葉一然有那麽一個英國貴族的母親，他根本不需要操心。
而且，冉可傾看到葉一然有些泛白的唇，她看得出來，葉一然的氣色不是很好，顯然他的身體沒有完全康複。不是簡單地幫她說話，而是替她……解圍嗎？
“你不是說，讓我離你十米遠嗎？”冉可傾看着葉一然，她想問卻沒敢問出口，她怕這只是一個幻覺，被她吵醒，但是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有想哭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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