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有靈
第91章 有靈
岑坤坐在沙發上, 戴着墨鏡的臉對着明珊和範同昶他們這個方向:“誰能看我的病?”
他的聲音粗啞,像是什麽東西磨過砂紙。
範同昶立刻開口介紹了自己和明珊的身份。但當他說出明珊才是這次請來的大師後,岑坤立刻冷笑道:“她才比我大多少歲?現在騙人連基本的準備都不做了?”
他起身就要走, 範同昶瞥了一眼明珊的臉色後連忙道:“還沒看就這麽快下結論不好吧?”
廉槿妤也好聲好氣地勸自己的兒子:“是啊, 我們總要先試一試,萬一有用呢?你就可以恢複到和之前一樣了。”
岑坤又看了一眼悠閑給自己剝橘子的明珊:“我不信她。”
廉槿妤也去看明珊, 其實她也不相信,但總抱着那麽一點幻想, 現在有一絲可能她都不願意放棄,于是語重心長地和岑坤道:“兒子,我們不能以貌取人,媽不是教過你嗎?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外表就否認她的能力。”
範同昶暗暗點頭,覺得廉槿妤這話說得漂亮,難怪能和岑商超白手起家,走到這一步。
然而這番漂亮的話卻不知道為何觸動了岑坤的敏感神經, 他剛被安撫下去的情緒像是炮仗一樣被點燃了:“不看臉嗎?既然不注重外貌,我爸為什麽一周都沒有回家了?”
廉槿妤被問住:“這……你爸爸是工作太忙了,這些天他公司都有事需要處理。”
“呵呵……”岑坤發出兩聲意味不明的笑, 擡手抓住了廉槿妤的手臂, 他雖然年紀不大, 但長得很高,現在幾乎和廉槿妤差不多高了,少年很有壓迫力,逼視自己的母親:“那媽呢,你還和以前一樣愛我嗎?既然愛我, 為什麽每次都不敢再看我的臉, 不敢再和我對視?嗯?”
廉槿妤失聲痛哭。
岑坤推開她:“你們都虛僞, 明明在意地要死,還說不管怎麽樣都會愛我,真惡心!”
範同昶皺眉:“兩位都請冷靜一下吧。”他完全沒想到剛開始就會是這個場面,有些後悔來找明珊了。又去看明珊,發現她臉色還好,這才稍稍放了心。
只不過岑坤的情緒依舊處于一種激動的狀态,在範同昶開口後,他忽然偏頭看過來,說出了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齡能說的話:“聽說你和我媽做了交易,你找人幫我看病,我媽也會幫你。但我估計你的算盤白打算了,因為……”他猛地摘下臉上的墨鏡扔到了地上。
一雙眼睛再無遮擋,完全呈現在範同昶的面前。
那是不屬于正常人的黃綠色的眼眸,瞳仁是黑色的豎瞳,整個眼球向外鼓起,仿佛裹着一層透明的薄膜。
玻璃似得眼珠漾起一抹詭谲的笑意,岑坤伸手,再次扯掉了臉上的口罩,他的整張臉也随之暴露出來。
左半邊臉是他原本的模樣,右半邊臉上附着三角形的硬狀物質,有的地方被抓爛了,流着黃色的膿水。
範同昶終究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岑坤像是早料到範同昶這個反應,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他看向了身邊不知道何時已經不再抽泣的廉槿妤。
廉槿妤的目光躲閃,不敢和兒子對視。但是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立刻後悔了:“小坤!”
然而岑坤早就轉過了頭,沒有再看她。
廉槿妤望着岑坤另一邊完好無損的臉,她的孩子眉眼都像自己,為什麽偏偏遇上了這種事!想到這裏,廉槿妤的眼淚不自覺地又落了下來。
岑坤正專注地盯着明珊。他的臉吓退了生他養他的親生母親,吓到了範同昶這個陌生人,他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轍的恐懼。但是在面對明珊的時候,這張臉似乎失去了震懾的效果。
那人的臉上照樣和之前一樣平平靜靜,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岑坤還發現自己把臉都露出來後,對方還拿起果汁,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
“你近視嗎?”他忽然問道。
明珊撩起眼皮:“不近視,你左眼的眼屎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岑坤:“…………”
他連忙擡手去擦眼角。
明珊把杯子放在桌上:“發完瘋了就坐下。”
岑坤有心想辯駁幾句,但是話到嘴邊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他瞅了明珊一眼,重新在沙發上坐好了。
廉槿妤一看到這情況,頓覺得有門,拿紙巾擦去臉上的淚,帶了些鼻音的問明珊:“大師,你看我兒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明珊:“中咒了。”
“咒?能解嗎?”
明珊盯着岑坤的臉仔細看。
這目光太有存在感,岑坤覺得不自在,主動避開了明珊的目光,他聽到明珊道:“這是一種死咒,對方應該是對你兒子懷有極深的恨意,要想解咒,需要對方親自來。”
廉槿妤瞬間白了臉:“這、我兒子還在上學,小孩子能惹上什麽生死仇家啊!”
“小孩子惹不上,大人能惹上。父母債,子女償,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明珊說。
範同昶也道:“廉女士,你好好想想,看是不是生意上惹到了什麽人?”
廉槿妤皺眉:“我們做生意的都講究做事留一線,誰也不會把誰逼到絕路,名聲差了,在這個圈子裏只會寸步難行。”
商人都講究和氣生財,即使背後動手腳使陰招,也不會直接往家人身上逼,廉槿妤想了半天都沒想到誰會這麽恨自己家。
明珊把視線重新落在岑坤的身上:“你呢,咒術起作用的時候有什麽感覺,你應該不是一天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岑坤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斷收緊,最後握成了拳頭:“我記得……我之前好像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
岑坤沒有立刻答話,似乎陷入某種回憶中,但是足足有三四分鐘的沉默,他松開了握成拳的手,洩氣道:“很亂,我記不起來了,我只記得我好像到了一片森林中,然後有什麽朝我過來了。”
廉槿妤着急:“兒子,你再仔細想想,說不定你記起來了大師就有辦法治好你了!”
岑坤煩躁地吼道:“我都說了我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你煩不煩!”
他的一雙黃綠色的眼睛因為憤怒染上了一種冰冷的寒光,仿佛有什麽兇獸下一秒就能從中闖出來。
廉槿妤被吓到了,緊緊地閉上了嘴。
岑坤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憤恨地偏開了頭。
明珊和範同昶小聲說了幾句。
範同昶點點頭,起身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他身後跟着一個服務生,對方手裏穩穩端着一個金屬制的托盤。服務生按照範同昶的指示把托盤裏的一個砂鍋放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然後悄無聲息地出去了,臨走時,還體貼地為他們關上了門。
岑家母子都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明珊走過來,在大家的注視中掀開了砂鍋的蓋子。
映入人眼中的赫然是一塊鮮血淋漓的肉,紅色的血從肉塊中浸出,點點滴滴落在瓷白的砂鍋底部,紅與白此時成為最鮮明的色彩。
即使範同昶早有準備,但是第一眼見到這玩意的時候眉毛還是忍不住跳了兩下,尤其是那股血腥味,讓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而離得更近的廉槿妤反應更大了,等看清砂鍋裏的東西後立刻捏住了鼻子,偏過頭,一副想吐的模樣。
只有岑坤還一動不動。他黃綠色的眼睛專注地盯着眼前的肉,喉嚨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這個異樣吓到了廉槿妤,她謹慎而小心地叫了兒子的名字:“小坤?”
岑坤似乎被驚醒一般,眼睛快速眨動兩下:“幹、幹什麽?”
廉槿妤張了張嘴,到底沒敢問出心裏的疑惑。明珊就沒有那個顧忌了,指着砂鍋裏的肉問岑坤:“想吃嗎?”
岑坤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說道:“我瘋了嗎?這是生的,有寄生蟲!”
然而嘴上說着,眼睛還是飛快地在生肉上掃了兩眼。
“這樣啊……”
明珊的臉上叫人看不出情緒來,三人見她重新拿起砂鍋的蓋子,把砂鍋扣上了。
廉槿妤和範同昶都是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岑坤沒說什麽,但是手指不自覺地動了一下,他的眼睛跟着明珊轉,看她端起砂鍋走到了門口。
站在不遠處的範同昶打開了門,門外還站着兩個服務生,其中一個接過明珊手裏的砂鍋,另一個服務生又遞過來一個蒙着紅色絨布的東西。
緊接着,雅間的門再次被關上了。
明珊提着東西重新走過來,把它放在之前放砂鍋的位置。
岑家母子都弄不清楚她葫蘆裏賣得究竟是什麽藥。廉槿妤有種直覺,她今天或許知道兒子究竟是怎麽回事,這麽些年的生意做下來,培養出她足夠的耐心。
不過岑坤因為之前的生肉,眉宇間隐着一股急躁和不耐,又看明珊弄出一個東西,實在忍不住了,沒好氣地說:“你究竟想幹什麽?”
明珊沒有答話,只是利索地扯掉了紅色的絨布。
一個帶着通氣孔的透明保溫箱露了出來。
保溫箱內一只不及巴掌大的小倉鼠正快速地吃着胡蘿蔔,切成圓片的胡蘿蔔有它的頭大,它用兩只爪子緊緊抱住兩側,鼓着腮幫子飛快地咀嚼,不過大耳朵還豎着,小眼珠也在留心觀察周圍的情況。
保溫箱外,另有一雙黃綠色的眼睛也在直勾勾地盯着倉鼠。
岑坤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脖子和上半身的身體忍不住前傾,以一種怪異扭曲的姿勢不動了。
旁邊的廉槿妤兩只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怕發出一點聲音。
現在岑坤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人性,豎瞳緊縮,只有屬于獸類的野性和冰冷。
忽地,岑坤的嘴唇動了兩下,随後一條鮮紅的舌頭吐了出來,舌頭尖端竟然發出兩條細岔,快速地在空氣中抖動,似乎在分辨着什麽,同時發出的還有一種人類都很熟悉的“嘶嘶聲”。
随着岑坤的動作越來越像某種生物靠攏,範同昶大氣都不敢再喘一下,他緊張地看向了明珊,發現她還站在原處,整個人處于一種極為放松的姿态,岑坤的異常在她眼中似乎早有預料。
明珊把手搭在保溫箱的提手上,忽然拎起了保溫箱。
一直處于攻擊姿态的岑坤也動了,整個人像是被某種力量彈飛似的,徑直射向明珊的方向。
保溫箱內的小倉鼠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立刻扔了手裏的胡蘿蔔,發出“吱吱……”的叫聲,瘋狂地在保溫箱內亂竄。
岑坤拉長了脖子朝明珊咬來,張開的嘴中甚至能看到兩顆閃着森森寒光的尖銳長牙!
明珊抱着保溫箱,與岑坤擦身而過。
岑坤靈活地轉身,還想要再襲擊的時候,肩膀處忽地被重力壓下,他彈起的身體瞬間被人按到了地上。岑坤扭動身體,還想繼續攻擊,一個巴掌忽然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頭被打得偏了過去,腦中嗡鳴,眼前金光亂閃。那種一直盤踞在腦中狩獵的想法忽然被打散了,人性重新歸來,岑坤想到自己剛才做的一系列的事情,怔怔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右臉因被扇殘留的陣陣疼意在不斷提醒他這不是錯覺,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廉槿妤撲了過來,緊張地問:“小坤,你怎麽樣啊,別吓媽……”
“我,我沒事……”
岑坤的聲音有些啞。
範同昶幫着廉槿妤,兩人一起把岑坤從地上扶起來,重新在沙發上坐好。
三人看明珊拿着一塊青菜逗弄小倉鼠。
裏面的小倉鼠大着膽子小跑過去,似乎忘了剛才的危險,又開始沒心沒肺地吃了起來。
明珊拿着紙巾擦了擦手,再擡頭的時候對上了三雙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睛。
明珊:“現在試驗出來了,岑坤中的是蛇咒,這蛇不是普通的蛇,而是有些修行的蛇,暫時不知道下咒的是人還是蛇。”
廉槿妤:“人怎麽說,蛇又怎麽說?”
明珊:“人呢,還算好辦,你們這怨有解開的可能。如果是蛇……”明珊頓了頓,才說:“它修行到這個程度,已經成了氣候,把蛇咒下在人身上,是要不死不休的意思。”
這話音一落下,廉槿妤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岑坤則是沉默下來。
廉槿妤再也忍不住,哭着道:“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們,我們冤啊,我們什麽都沒做,怎麽可能會招惹一條成精的蛇,這不是瘋子才會做的事嗎?”
明珊:“如果你們真是無辜的,它又為什麽找上你們?要知道,它這麽做,之前的修行都要毀得差不多了,損人又不利己,按照你說的話,它又不是傻子。”
廉槿妤只覺得委屈沒處說:“這是招誰惹誰了!”她又去抓着岑坤問:“小坤,你和媽仔細說,你在外面調皮了,拿蛇玩了?”
岑坤:“我讨厭這種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廉槿妤點頭:“是啊,你從小就怕這種軟體的動物,它們不把你吓哭就是好的了。”
岑坤:“…………”你可真是我親媽。
母子兩個只覺得這事是人在家裏坐,鍋從天上來。如果真做了遇到這事沒話說,但是什麽都沒做卻吃了這麽多的苦頭只覺得說不出來的冤。
明珊細看了兩人的神色,忽然道:“岑坤的父親呢?”
範同昶也想起明珊之前說的父母債,子女償的話,如果是岑坤的父親做了什麽,找上岑坤似乎也情有可原了。
再看岑家母子兩個,都有些不确定了。
最後廉槿妤道:“我丈夫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打電話問問他。”廉槿妤掏出手機,熟練地撥出一個號碼。
十幾秒後才被對方接通。
以明珊的耳力足夠聽清楚聽筒內傳來的聲音。
“什麽事?我在開會。”男人語氣裏透着幾分不耐。
廉槿妤臉色也不太好看:“我問你,你前段時間惹沒惹到什麽蛇?”
“什麽蛇?我每天都在工作去哪接觸蛇?”
“我在認真問你,你給我好好想一想,這關乎兒子的病!”
那邊沉默一會兒說道:“沒有。”頓了頓,男人又說:“槿妤,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已經聯系了國外的專家,把小坤的病例發過去了,我們好好等着結果。行了,我這邊真的在開會,等結束後再詳聊。”
男人直接挂斷了電話。
廉槿妤看着手機界面上“通話結束”的字樣,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機。
明珊:“有你先生的近照嗎?讓我看看。”
廉槿妤回過神,忙說:“先等一下,我讓人拍過來。”
她這次不知道聯系了誰,很快,對方發過來一張照片。
廉槿妤把照片拿給明珊看。
照片裏的男人真在開會,他坐在會議桌前,旁邊還有不少人,看樣子應該是偷拍的。
照片的角度并不是正臉,對面相有些影響,細節上看不準了,但是臉上那濃厚的血氣還是很鮮明。
明珊把手機還給廉槿妤,在她緊張看來的目光中說道:“他身上有血債。”
廉槿妤面色鐵青,她拿起手機,憤怒地給岑商超打過去。只是這一次手機響了二十幾秒也沒人接聽。廉槿妤按了重新打,大有對方不接她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勢,最後還是岑坤搶走了她的手機:“你別打了,他不會接的。”
廉槿妤繃不住放聲大哭:“這個混蛋……”
岑坤自嘲地笑:“誰讓我是他兒子呢。”
看了一出鬧劇的範同昶有點感同身受,他當初得知真相的時候也感覺天都塌了。
他站起來拍拍少年的肩膀:“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要想想解決的辦法。”
範同昶轉頭問明珊:“大師,這種情況,既然他爸爸是罪魁禍首,為什麽要找上他?”
範同昶只看了一眼照片,但覺得岑商超精神狀态良好,一點也不像是遭了罪的樣子,反而是岑坤一個無辜的孩子被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
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這一點也是明珊疑惑的地方,冤有頭債有主,正頭的債主沒死,臉上紅潤有光澤,反而去找對方的兒子,她想不通蛇精是怎麽想的。
“是啊。”廉槿妤也擦着眼淚道:“大師你能不能想辦法和那個蛇妖溝通一下,讓它有仇就去找岑商超那個混蛋,它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別折騰我兒子!”
明珊細看母子兩個的面相,發現他們現在都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
岑商超自從接到自己老婆的電話後,就有些心神不寧的,勉強把會議開完,他回到辦公室就開始想蛇的事情。
兒子岑坤的慘狀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剛開始這孩子在半夜大喊大叫,連着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都說夢裏有東西要吃他,仔細問他之後他又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說夢裏的事情都忘了,讓醫生給他開了安神的藥,吃完藥之後噩夢是不做了,但是臉上就開始長那些膿包,那對眼珠子也越來越不像人的眼睛。
每次被他注視的時候,岑商超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甚至有種兒子要撲上來咬自己一口的錯覺。
這家啊,他根本就待不下去了,拿工作當借口,岑商超住在外面不願意再回家。
妻子每天和他哭訴兒子的病情,他也煩。
這事只能找醫生,他還能幹什麽?他又不是大夫!
以前岑商超只當兒子是染了什麽怪病,但是今天妻子的這通電話忽然點醒了他。
是啊,蛇!兒子那對眼珠子可不像是蛇類嗎?
而且他之前做夢是被什麽東西吃了……越聯想,岑商超越心慌,那東西真有靈?來報仇了?
想到這裏,岑商超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拿起手機給人打電話,電話一通,他迫不及待地問:“老李,你弄那東西真是有來頭的?”
電話那頭的老李轉着手上的沉香木珠子:“嘿,嘗到好處了吧,是不是感覺最近這段時間精力充沛,身體都年輕了好幾歲?”
“是啊,可、可好像出大事了,那東西好像找上我兒子了!我兒子現在生了怪病!你說它會不會折騰完我兒子又來找我呀?”
老李轉着珠子的手一頓:“不能啊,有靈性的東西我沒少吃,之前都是那麽處理的,那些東西死了就死了,絕對翻不出浪來。”
“譚建業不是說這是他們那的仙,不能吃嗎?”
當初是老李請客,說請他和譚建業吃點好東西。于是他們兩個就跟着老李到了一家私房菜館。本來譚建業一直笑呵呵的,但等聽到老李說他的好東西是一條蛇後,這家夥立刻變了臉色:“這東西我不碰,這是我們東北的五顯財神之一,你嘴裏的蛇有靈性,說不定是成了氣候的柳仙,這怎麽能碰呢?”
老李哈哈大笑:“小譚啊,如果真照你說的它們這麽靈,這條蛇就不會落在我手上了。”
岑商超也贊同地點點頭。
譚建業還是搖頭:“老李,它都長那麽大了,就算不是仙兒,也是有靈性的東西,我下不了那個嘴。”
不管怎麽說,譚建業都要走,還勸他們兩個也不要吃,最後老李的臉都拉下來了。
岑商超覺得譚建業不會看人臉色,看老李那樣子,估計以後和譚建業的交情也到這了。
果然,在之後老李也沒說起譚建業來,岑商超還暗地裏笑過譚建業,沒想到這麽快就輪到自己哭了。
岑商超一邊給老李打電話一邊拿手邊的電腦查柳仙,看那些網友說起的關于柳仙邪乎的事件,他的心裏越來越沒底。
然而老李的聲音依舊平穩,呵呵笑着說:“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就算真出了事,我和你都好好的,怎麽會找到你兒子身上?我看你兒子是另有其他的事情,要不然找個大師看看吧,我這裏有認識的人。”
“這也好。”岑商超說,兒子身體恢複了,他這顆懸着的心才能落回原處。
老李挂了電話,搖搖頭,和身邊的助理說道:“岑商超這個人啊,說他膽子小,有些事他還真的敢去做。要說膽子大,一有個風吹草動就吓得不行,事還沒出,先把自己吓死了。”
老李翹起腿,整個人以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手裏的沉香珠子不自覺地撚得更快了,沉吟着道:“不過岑商超的兒子我還真得親自去看一下,這個時間有些湊巧啊。哎,小徐,你說上次的那條蛇真能翻了花?”
雖然他對岑商超說得篤定,但是心裏也不是全然确定,畢竟像那麽靈的動物他也是第一次吃,那蛇和他之前吃的都不一樣,他還清晰記得它最後一個眼神。
充滿了人性化的仇恨。
“我知道它死了。”
小徐幽幽說道,漆黑的眼珠緩緩地漫上了嗜人的血色,牆壁上映出的身影如小山一般盤踞在一起,碩大的頭顱緩緩地向下湊近了還在思考着的老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