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一張臉
第25章 同一張臉
畫像裏的孩子和鄭老師家的孩子長着同一張臉。
袁昊群沒吓得跳起來已經是竭力控制的結果了, 但是臉上的五官還是洩露出一絲情緒。
鄭老師見了,遲疑着問:“身體不舒服?”
實在是袁昊群的臉色太白了。
袁昊群擦了擦額上的汗:“那個畫……”
鄭老師又瞥了一眼牆上的天使畫像,奇怪問:“畫怎麽了?”
她沒看到。
袁昊群在糾結怎麽措辭, 明珊卻已經走了過來, 直接道:“鄭老師,你家孩子魂體被換了, 真正的孩子要死了!”
袁昊群:“!!!”
鄭老師好半天沒說話,最後憋出來一句:“你這孩子胡說什麽呢。”她臉上的笑容已經落下來, 顯見得不高興。
袁昊群張了張嘴,硬着頭皮和鄭老師道:“鄭老師,她在這上面不會撒謊,你的孩子真要死了。”
一個剛做母親沒多久的人聽到兩個外人在她耳邊叨叨她孩子要死了,鄭老師瞬間火了,指着袁昊群罵:“你也是受過教育的,還是為人師表的老師, 帶着學生搞封建迷信,別以為你是校長親戚我就怕你,等我回學校就舉報你!”
“不是, 這和我是校長親戚有什麽關系……我們說的是實話……”
“你滾!我不想聽你們說話, 立刻走!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鄭老師沉着臉推搡袁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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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群也不敢和女人動手, 吃了鄭老師好幾拳頭。至于明珊,她壓根兒沒和鄭老師廢話,在鄭老師一爆發,自己就往外面走了。
“嘭!”
大門在兩人面前摔上!
袁昊群:“……”
他無奈看着明珊:“你幹嘛直說,迂回着來照顧一下她的情緒呀。”
明珊:“這種無神論的人, 我怎麽直說?老師, 你給我個參考。”
袁昊群:“……”
他是夾在中間兩頭受氣。
明珊道:“我說了, 這件事是要看父母的态度。這孩子他們也能養,而且從生理學和科學的角度來說,孩子也确實是他們的孩子,不過從玄學角度來看,是魂體被換了,相當于換個零部件,不影響使用。”
袁昊群不同意:“什麽東西都是原裝的好啊,而且這種情況根本沒有通知買家,買家的權益受損了!我……這說的什麽玩意!”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瞪着明珊:“被你帶歪了,什麽零部件,孩子又不是商品。”
明珊笑了:“也沒差什麽。”
袁昊群:“你不能讓她也看到那幅畫?看到之後她跟定不會這麽想了。”
明珊搖頭:“這家的男女主人接觸畫和孩子時間太久,受畫的影響太大。”
袁昊群想到了一個詞,當局者迷。
他問:“那畫究竟是什麽東西?”
明珊道:“是小孩的屍骨。”
袁昊群:“…………”
一想到把這種東西擺在客廳朝夕相處,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指着明珊的手:“你剛才還摸來的,趕緊擦擦。”說着從包裏掏出一袋濕巾。
明珊摸畫的時候隔着一層玻璃,不過濕巾不用白不用,她順勢給自己擦了擦手。
袁昊群:“你能把那畫毀了嗎?”
明珊把濕巾丢進電梯附近的垃圾桶內:“毀了畫他們之前的孩子也回不去了。”
這時,電梯門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袁昊群心思還在剛才的事情上,他嘆口氣,問明珊:“鄭老師家真正的孩子在哪?”
穿西裝的男人聽到這話,猛地停了腳步,回頭去看剛才的兩人。但那兩人已經進了電梯,電梯門合上,對方又說了什麽他沒聽到。
明珊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注意到西裝男吃驚的臉,她彎了彎嘴角道:“他正在提前适應社畜的生活。”
……
邢哲開門回家,發現鄭老師正拿着玩具逗兒子玩。
往常他回家後第一時間肯定要抱抱親親兒子,但今天走廊裏的那些話像是橫在他胸口的一根刺,他瞥了一眼兒子,問鄭老師:“剛才家裏是不是來客人了?我剛才在電梯裏遇到兩個人,其中一個穿着你們學校的校服。”
鄭老師想到之前的事情就心煩:“不是客人。你還記不記得我說的校長的親戚,我和他在學校裏都不熟,他今天突然過來,已經很失禮了。你知道他和我說什麽嗎?說我們家寶寶魂被換走了,我們家真正的孩子要死了!簡直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麽當上老師的!”
邢哲沉默着坐下來,他擡頭瞅着被妻子抱在懷裏的兒子。
濃眉大眼,明明和他很像,可怎麽其他人會說出那些話?
邢哲沒有告訴妻子,之前給孩子辦滿月宴的時候。公司裏來了一個同事,那同事看完孩子後對他說:“老邢,我說句不好聽的,這孩子可不像你。你多個心眼兒,做個DNA的鑒定,別像我似的,養了五六年才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
這個同事不久前剛打了官司鬧離婚,原因是孩子不是親生的,這事公司裏不少人都知道。後來這位同事破罐子破摔,整個人精神也很不正常,說起孩子就讓人去做親子鑒定。
大好的日子被他這麽一攪和,邢哲心裏很膈應,但是為了維持表面和諧,他只随便打着哈哈把同事送走了,當自己沒聽見這些話。
可沒多久,自己母親也說了差不多的話,她說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長得,和他不像。
他當時說了一句:“像鄭老師。”
結果他媽緊跟着道:“也不像鄭老師,和你們都不像。”
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本該都被邢哲抛在腦後,但是今天,他又忽然都記了起來。而且在門口遇到的兩個人話中的內容實在有些驚悚。
他不是鄭老師那種無神論的人,他接觸生意,雖然不是那麽迷信,但對這些東西也懷有敬畏之心。
……
明珊在學校裏上晚自習,下課鈴一打,教室裏立刻傳來幾道哀嚎聲。
前桌郭鵬把桌洞裏的堅果抓出來,一粒粒丢進嘴裏,吃得痛快:“我說老袁抽什麽風啊,一直在教室外面晃,我都不敢吃東西,頭也不敢擡,就怕和他來個不經意間對視,明天上扣分牆。”
數學課代表一句點出郭鵬的問題:“你上自習走神才注意到他。”
郭鵬狡辯:“我是學累了想給自己大腦補充一下營養。我去啊……他又來了!”郭鵬手忙腳亂地把零食袋塞進包裏。
明珊回頭,果然看到袁昊群又從門口晃過去。
她開門走出教室,袁昊群腳下一拐,又折了回來,和住在他們班門外似的。見她出來,往明珊這邊走。
明珊:“你太明顯了吧。”
袁昊群又嘆氣:“我心裏裝着事,鬧心,總得想個解決的辦法。”
“孩子又不是你的,你操心什麽?”
“怎麽能這麽說,這事涉及一個小孩的命!孩子不管是不是我的,我知道了也不能袖手旁觀,總得盡力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明珊笑了:“行,你繼續保持吧,以後會有福報的。”
她當初主動說破他的事,也是因為這人的品性。
袁昊群聽了明珊的話,依舊開心不起來:“我決定盡快找鄭老師的老公談一談,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上課鈴又響了,明珊丢下一句:“你別在我們班門口轉了。”
“我知道了!”袁昊群皺着眉,背着手走了。
大約是老天爺看他這麽着急,真讓這件事有了進展。
還沒等袁昊群聯系邢哲,邢哲率先聯系了他。袁昊群很會抓住機會,立刻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了邢哲,并進行了一場比較深刻的談話。
“我知道這件事聽起來很荒誕,但是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們用科學的手段無法得知真相,反而通過另一種手段得到合理的解釋。玄學,不是那些害人的東西,它還是有一定的科學基礎的,我們不應該全盤否定……”
邢哲在電話那頭思緒完全亂了,電話裏袁昊群還在喋喋不休,他完全無法思考,只得打斷對方:“袁老師,我們約個時間見面吧。”
“啊,行行行。”袁昊群知道這件事還得明珊出馬,估計了她能空閑下來的時間,把時間告訴了邢哲。
電話一結束,邢哲就雙手抱住了頭。
……
鬼娃娃被紙人007 照顧這麽久,已經有了一絲007的風範了,聽着007 背古詩詞,時刻謹記教育從娃娃抓起。
明珊拉開抽屜的時候,聽007正教他“床前明月光”。
“走吧,出去見個人。”她道。
然後把一紙人一鬼都收進了兜裏。
袁昊群已經幫明珊請了假,晚上可以直接出校門,他開車載着明珊去見和邢哲約定好的咖啡廳。
因着他們談話內容不适宜別人聽,所以訂的是包間,邢哲早早等在裏面了,一見到兩人,他就站了起來,遲疑道:“我能見見那個孩子嗎?”
不用他說話,鬼娃娃自進門後就感受到了邢哲的氣息,直接從明珊的兜裏跑出來,他趴在邢哲的腳邊,用小手去觸碰邢哲。
可惜人鬼殊途,且他比一般的鬼還弱,邢哲根本沒什麽反應。
明珊從兜裏取出一張符紙,在指尖引燃,拿它在屋內兩人的眼前晃了晃,下一秒,兩人就感覺眼前的世界變了,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們的世界黑暗下來,若有似無的鬼氣徘徊在周身,而那鬼氣的來源是地上的一個小娃娃。
說娃娃其實都有些不準确,那個孩子真的太小了。
鬼娃娃注意到邢哲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興奮地啊啊大叫,又伸出小手去夠邢哲的褲腿,這次他抓住了,他扯着邢哲的褲腿,努力朝上爬。
邢哲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他蹲了下來,用一只手攙住鬼娃娃的胳膊,他甚至不敢用力,對方的小手臂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他輕輕地抱起鬼娃娃,把他放在餐桌上。
鬼娃娃開心地笑起來,小小的手握成拳頭去撞邢哲的手。
開始邢哲還沒明白他要做什麽,直到對方着急地把他的小拳頭撞進他的掌心上,在他觸碰到那刻,鬼娃娃又縮回了手,然後又開心地撞過來。
邢哲明白了,他在玩一個游戲。
在鄭老師懷孕時,孩子胎動,能看到肚皮上鼓起小拳頭,這時候,邢哲會把手蓋上去,然後裏面的孩子就會換個地方打拳,接着他又追上去。
這是屬于他們父子之間的游戲,隔着鄭老師的肚皮,鄭老師會看着他們笑。
邢哲的聲音有些抖:“他……他為什麽這麽小?”
家裏的孩子很大了,有他好幾個大。
明珊道:“六個月的時候他被擠出了身體,所以沒再長大。”
邢哲的眼淚刷地一下落了下來,哽咽道:“六個月的時候……鄭老師有過一次大出血,後來孩子保住了。”
但卻不是他們的孩子。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