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人不行
◎“看不上他難道看上你？”◎
八月的Z市, 室外溫度直逼四十度。
而潮弄兒度假村又在離市區大約有2個小時車程的郊區。
許純合理懷疑秦野是在故意給她使絆子。
但理由呢？
她坐在車上冥想了五分鐘，想不出個所以然。
昏昏沉沉之際，她抱着筆記本眯眼睡了過去。
她這一覺睡得不太舒服, 中途驚響起好幾次電話鈴, 她挂了又睡, 睡了又挂, 最後實在嫌煩，幹脆開啓飛行模式。
快到的時候，師傅喊醒她，秉着出租車行業的職業操守, 不免給她介紹了一番這裏好玩好吃的推薦。
許純過了一遍耳，沒完全記住。
她确認了眼未接來電，都出自秦野之手。
？
沒太懂。
她跟師傅道了謝下車, 入眼即是一片開闊空地。
“弄潮兒”的鑲金招牌鶴立雞群在這片空地中央。
剛在車上的時候許純沒注意看，這地方環境出奇的好, 青山綠水，連吸進的空氣都是清新帶着甜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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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野比她快不了多久出發，應該也是前腳剛到而已。
她看着導引牌一路向前走，到了酒店大廳，由服務員接待登記。
“有預約嗎？小姐。”
許純聽見預約兩字是有點ptsd的，她說，“是Q in的秦總約我過來的。”
這位服務員顯然剛才接待過秦野，聞言躬身指路帶她前去包廂。
包廂離大堂還有段距離, 沿着古羅馬風格的走廊, 又穿過兩條蜿蜒小路, 廊外的竹林長勢旺盛, 人走過心跟着清靜不少。
自打在博文實習以後, 許純已經記不得上次心情這麽輕松是什麽時候了。
胡思亂想的片刻，接待已經将她領到了包廂612門口。
“這就是秦總預約的包廂。”
“哦，好。”
接待說完退了下去，留許純一個人自便。
相隔包廂間的距離很遠，頂上的吊燈搖曳出貴氣的高奢。
長廊裏很安靜，經過幾個人的腳步都聽得清。
許純側耳聽了聽，包廂隔音效果似乎很好，因為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叩叩——
靜等兩秒，裏面無人應答。
許純又敲了一遍，等了快有一分鐘，擅自推門進去。
門打開的一瞬，裏面和外面的人幾乎同時愣住了。
許純看了眼秦野，秦野剛和她對上視線，便很快轉向了一旁的沈梁川。
而沈梁川則自始至終都只盯着一個許純從沒見過的女生看。
那個女生在聽見門口聲音後，自然是轉頭看向她。
一環套一環，四個人莫名其妙地形成了一組尴尬閉環。
“不好意思…”
這裏好像是有別的局，許純猜。
畢竟這女生身上這一套古色古香的民國旗袍，一定不是來跟他倆談生意的。
視線僅停留了兩秒，許純便知這女生對她構成不了什麽威脅。
她掩上門正想退出包廂，正位上的男人指骨倒扣了下桌子，“來都來了。”
怎麽樣…
許純不知道這是秦野故意布的局，還是另有別的目的。
但旗袍小姐看着似乎不介意，沈梁川就更沒意見她加入。
等她真的坐下，近距離看清了旗袍女生的長相。
瓜子臉，五官小巧精致，紮的丸子頭挺合她今天的服飾，有種小家碧玉的氣質。
“你好，尹瀾霧。”
對方伸出禮儀手，半站起，一副好修養的模樣。
許純當然也是以禮相待，“你好，許純。”
尹瀾霧介紹完自己，臉上就卸去了五分的靈氣，她抱着臂，指尖點了兩下，說話自帶嬌嗔，“我看許小姐來的也挺突然的，不如讓我猜一下，她是你剛花錢請來拒絕我的臨演？”
“？”許純有些狀況外，也不想這麽被她誤解來意，“不好意思，我是來這邊工作的。”
“我知道啊。”尹瀾霧嬌滴滴地，“不是已經入戲了嘛。”
“……”
無語。
許純頭微側，看了眼秦野，男人手搭着鼻尖，淺勾了下唇角。
這擺明是在笑她毫無反擊之力。
不過這人本來就與她毫不相幹，許純再多解釋也只是浪費口舌。
沒必要。
現場無聲了一會，這時，尹瀾霧又嗲嗲地發話，“反正許阿姨給我看的照片是你不是他，你們要這麽跟我玩貍貓換太子的戲碼，我也就不怕直接去跟許阿姨攤牌，想來你這招應該玩挺久了吧，別的女生好糊弄，我可不是。”
對方提到許麗珍，許純大概就猜到一二了。
這應該是許麗珍又介紹來的相親對象，估計是又被秦野甩給了沈梁川，結果人家不吃偷梁換柱這套，擱這兒來跟他讨個說法。
許純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該着了秦野的當，跟着一塊兒過來的。
現在這不就是他們民生新聞部經常收到的老娘舅調解服務麽。
“你想怎樣就怎樣，不需要同我彙報。”秦野往後靠了靠，下颚微擡，點了點許純那方向，“剛好這位就是記者，你要真想去我媽那邊說，不如跟她說來的有用，人家至少有曝光率。”
尹瀾霧氣得臉紅撲撲。
但男人面不改色，更多的應該是無所謂。
尹瀾霧把焦點轉移到了許純身上，不過對她是記者這事仍然持懷疑态度。
許純今天出來得着急，一件淡黃色低領襯衫，配七分西裝褲，雖然她看着年齡不大，但職業裝上身，加之她那張文靜有書卷氣的臉蛋，應該不會被質疑專業能力才對。
“秦野……”尹瀾霧硬的不行來軟的。
“我沒這麽多時間跟你耗，要處這裏有一位，”秦野拍了拍沈梁川，“不處出門左轉。”
“……”
秦野講話就是有幾分毒投幾分毒，而且專挑人脊梁骨上戳，他才不管對面的人從小到大集多少寵愛于一身，反正跟他沒半毛錢關系。
尹瀾霧果然怒瞠，剛還奄奄一息的蔫毛兒一下立了起來，“我就問你，你處不處？”
“我處五百個了，你要當五百零一嗎？”
說這話的時候，秦野掃了許純一眼，就一秒，如果不是她餘光捕捉到，可能就是輕眨了下眼而已。
“……”尹瀾霧完全說不出話了。
這時服務員敲門進來上菜。
驅散了包廂裏的一團尴尬。
菜上齊，沈梁川幫她夾菜盛湯，好言好語伺候着。
許純沒動碗筷，安靜地看着鞍前馬後的沈梁川，有一瞬的恍惚。
這人還是她認識的纨绔子弟沈梁川嗎？
她多看兩眼，餘光感覺自己好像也被人盯着看，而且似乎不是什麽好眼色。
許純一轉頭，男人的視線剛剛別開。
看她幹嘛？
奇怪。
不再提男女之事，大家這飯都吃的也挺和睦的，但到最後上果盤，尹瀾霧不死心地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我們加個微信吧。”
說話間，尹瀾霧已經把微信二維碼亮了出來。
秦野看都不看，“不加。”
尹瀾霧好壞都說盡了，最後想讓沈梁川推給他，沈梁川瞟了眼許純，也勸她，“他真不缺女的。”
秦野：“……”
秦野睨他，給一旁的許純遞了個“你看他就是這種人”的眼神暗示。
……
雖然許純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特意提醒。
反正眼前的局面變得怪怪的，如果一定要有個人退一步，那個人也絕不可能是秦野。
但如果是有個人提前退場的話，那秦野确實是做得出來。
秦野驀地起身，問許純，“吃好沒？”
許純取了張紙巾擦嘴，“差不多。”
“走了。”
他說話就跟下命令似的，有一瞬間許純還以為自己是他新上任的女秘書。
他不顧另外兩人的面子，說走就走，走到半道兒，突然停下，許純沒看路，一下撞了上去，她摸着額頭，擡起頭，一臉疑惑。
“心不在焉？”
“？”
不知是穿堂風還是他說話涼嗖嗖，許純總覺得後頸有些涼。
沒聽懂他意思，許純繼而往前走，秦野打了個響指，往反方向一指，“分不清甲乙丙丁，也不認得東南西北啊。”
“……”
不用再強調自己是甲方了！
許純撇撇嘴，跟在他後面，穿過大堂，搭上一座觀光電梯上了四樓。
四樓主營娛樂活動，多是酒吧、咖啡廳和桌游館。
秦野找了家敞開式喝飲料的店，點完單，他兩腿一伸，人疲軟地陷進沙發裏。
看得出來他挺累的，如果不是沈梁川，他可能真的不會浪費這兩個小時來這邊吃這頓飯。
他閉上眼小眯了會兒，服務員過來上飲料都沒能把他吵醒。
許純在車上睡過了，這會兒不困，就先整理待會兒要過問的問題。
店裏的燈光都是外面的，隔壁就是一家酒吧，鐳射燈五彩紛呈，也把這一片兒照得陸離光怪。
許純伏案，一邊翻策劃案，一邊敲着鍵盤，手邊的茉莉花茶冷卻至常溫，她捋着碎發別到耳後，将茶捧起喝了一口。
午後的客人并不多，露天的陽光淋進一半，打在她未施粉黛的臉上，幹淨又溫柔。
耳邊，一陣快門按下的咔嚓聲。
許純恍然回眸，沒看到是誰在拍照，倒是和已經從睡夢裏醒來的男人來了個四目相對。
不知道他是什麽醒的，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盯着她看的。
但男人褪去厲色的面龐，變得十分柔和，眼神慵懶沒有敵意，好像回到高中午休的時候，每每許純轉頭看他，都能捕捉到那張被柔情裹挾的臉，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和他是那麽的親近。
秦野醒來有一會兒了，但看她認真投入的模樣，又不想主動打擾。
以前上學時許麗珍總是警告他不能打擾許純學習，現在，男人也還是不自覺地照做。
她的眼睫輕輕地扇動，空氣裏好像有白白細小的絨毛粘在了上面，遠看像雪晶，把她霧蒙得好恬靜。
她果然就該是乖乖的樣子。
屏息靜視了有一會兒，許純終于忍不住打破這份安靜，“可以開始了嗎，秦總？”
“嗯。”男人淡道。
“您對您回國之後，将Q in業績做到歷年所沒有的新高度，有沒有什麽可以透露的經驗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嗎？”
“沒有。”秦野言簡意赅。
許純剜了他一眼。
秦野輕咳，修正道，“有吧。”
“好的，那請您展開說說。”
男人換了個坐姿，架起二郎腿，“說個用人方面，我這個人看人挺準的。”
許純點頭，等他接着說。
秦野手撐下颌，思考片刻，得出另一個結論，“你看人是真不行。”
“……”
“沈梁川你都看得上，你眼睛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
“錯了，”秦野戳了戳腦子，“是這兒有問題。”
“……”
許純被他說得莫名其妙，怼回去，“我看不上他難道看上你，五百零一？”
秦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