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許純，別怕
◎她不怕他的。◎
許純在醫院住了一晚, 第二天沒看見秦野，是許麗珍和秦銘來接她回家的。
路上，她就坐在後座, 十分地安靜。
那個髒辮女後來怎麽樣, 秦野又去了哪兒, 這些該問的不該問的, 她一句沒提。
許麗珍擔心她多想，開口問了兩次有沒有想吃的，許純搖頭，淡淡地說, “沒有。”
車廂裏陷入沉寂，快到家時，許麗珍才說, “你哥還是高三去英國，他這人太幼稚, 還是在國內再養養熟，別去了那裏怪丢人的，你說是吧？”
許純正神游着，木讷地點點頭，後知後覺到聊天的內容，整個人恢複過精力，扯開話題道，“媽媽, 晚上我想喝排骨湯。”
“好。”許麗珍看了眼後視鏡, 笑着說。
回到家, 許純看客廳沒人, 趕緊跑上樓。
明明就一晚上沒見, 可是她好像思念成疾，只想現在立刻馬上見到他。
房門推開的時候，房間裏空無一人，片刻，浴室門咔噠一聲，秦野穿着大褲衩，拿毛巾擦着頭發，看見不速之客，愣了一秒。
然後毛巾嗖一下丢在許純頭上，潮濕的，帶着他清新的洗發水味。
“你過分随意了，許純同志。”
“不是，”許純拿開毛巾，沒顧忌地小跑到他跟前，“我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
秦野繞開她，套上長T，“什麽？”
“你不用去英國了，”許純難掩喜悅，第一次笑得這麽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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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秦野挑眉，質疑。
許純滞住，甩甩腦袋，“不是，是推遲一年。”
秦野彈她腦門，“蠢。”
“那也挺好的啊。”許純嘀咕。
“什麽挺好的？”秦野沒聽清。
“沒什麽，”許純問起別的，“對了，你昨天那個點怎麽還在學校附近啊？”
秦野呵了一聲，“我他媽天天那個點在學校。”
“啊？”
“出去。”秦野指着門。
許純不想走，就想問清楚怎麽一回事。
秦野沒慣着她，推搡着直接送客，不管許純如何定在這地板上，力氣終究比不過他。
最終她放棄，繳械投降，“我自己會走，別推我。”
送到門口，秦野擡手正要拍她，動作突然停下，幫她扯了下快脫落的外套。
許純裏頭沒穿內衣，不好意思往後退了一步。
兩個人同時怔住，許純感覺空氣都不流通了。
她看見秦野眼裏閃過一秒奇怪的動靜，沒多想，咽下口水，故作冷淡地說了聲，“走了。”
許純跑回自己房間，轉身關門。
秦野還站在房門口不動，目光甚至是朝她這邊看過來的。
被發現了？
許純抓着領口，呼吸變得滾燙。
周一，許純去學校，她觀察周圍同學的反應，大家似乎都不知道上周五傍晚發生在學校後面弄堂裏的事情。
唯一讓她覺得這件事是真實發生的證據，大概是陳嘉印午自習的時候突然來找她。
“對不起，許純。”陳嘉印低着頭，“我那天其實去醫院看你了，但你還沒醒，我也沒想打擾你，露露的事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怎麽會找到你，也不知道她吃錯什麽藥，非要找人教訓你，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嘉印越說到後面越語無倫次，許純打斷道，“如果你過來是為了聽我說一句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的沒關系的話，我應該不會說。”
“不是，我沒想——”
“我和你本來就不熟，唯一的過節就是上回秦野的事，這次女朋友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來找我麻煩，我倆都算兩清了，對吧？”
“秦野和你？”
“我替秦野，你女朋友替你，很公平了。”
陳嘉印的眼神裏充滿着不可置信。
“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許純直言不諱，“我和秦野的關系不需要別人來好奇。”
回到教室，秦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許純輕手輕腳地從另一邊繞回自己座位。
她垂眸，盯着他的黑睫看。
過了兩秒，嘴角慢慢畫出了一道笑弧。
剛剛，就在他不知情的時候，許純在外人面前陳述着她和秦野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這樣的偷偷，讓她竊喜，甚至比在任何優異的成績都令她雀躍。
而陳嘉印從來都是個有着自我驕傲的男生，那天以後他真的如許純所說的，再也沒出現在她面前過。
期末的最後一堂的體育課，全班體測，男生一千，女生八百。
許純身體素質還行，雖然她看着又乖，又弱不經風，但八百米跑下來及格還是沒問題的。
女生跑完，才輪到男生。
許純看秦野是最後一組，先去小賣部買了兩瓶水。
“給你，”遞上水，許純跟着一塊兒坐下，草地曬得很暖和，刺眼的陽光下，她還能看見不少班上的女生正在看她和秦野，“你猜她們在讨論什麽？”
“不熱嗎？”秦野自動無視她的話，看她，眼神意外得不是嫌棄。
“還好吧，”許純拿水瓶貼着臉降溫，“我挺耐熱的。”
“許純，”秦野忽然叫她，語氣說不上的嚴肅，“其實過去挺久了的。”
“嗯？”她皺皺眉，試圖聽懂對方的意思，但大腦運轉一分鐘，還是沒明白。“什……什麽意思？”
“沒事，”秦野不說了，拍拍屁股起來，“心病還要心藥醫嘛，我聽說過的。”
心病？
心藥？
他是知道什麽了嗎？
看着他略顯疲憊的背影，許純的心好像都被揪了起來。
對秦野來說，她的喜歡是負擔，所以讓他如此心累嗎？
體測之後的幾天，許純都郁郁寡歡的。
每次看到秦野看她的眼神，似乎是心疼但又毫無辦法的樣子，多少次許純都想敲開他房門，裝作不屑又無語地開玩笑跟他說——秦野你沒事吧，你還真相信班上那些女生傳出來的流言蜚語啊。
可是，每每真到了他門口，許純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是以前，她或許還能裝出幾分不喜歡來，但經歷了他為她跟許麗珍吵架那事，許純已經沒辦法允許自己違心說出那樣的假話來了。
拳頭虛無地落在褲邊，許純嘆了口氣，算了。
剛轉身，門從身後自己打開了。
許純回頭，鼓着眼，看着有些傻，“那個……”她還沒想到合适的出現在這裏的借口。
“走，去你房裏說。”
“？”
許純躺在自己床上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
秦野半跪在床邊，将她兩只手牢牢束縛在枕邊。
這上下的姿勢，有一瞬，讓許純差點誤會。
“秦野——”
他改成一只手禁锢她的兩只手腕，而另一只手伸向了她的校服拉鏈……
“……”許純腦子徹底停止轉動，燈光審視着她臉上的緋紅，緊抿的唇崩得嚴絲合縫，但她沒出聲，甚至一點聲響都沒有。
“許純，不用怕。”
少年的聲音在靜谧的房間裏格外低沉。
許純皺着眉頭，閉上眼。
她的身體不停地在抖，但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她不怕。
因為秦野不會對她怎麽樣的。
可是，接下來。
秦野的動作好兇，他就像要去打架鬥毆一樣，亂扯着她的外套。
但是不斷地重複着，“許純，別怕。”
掩埋的記憶突然之間複蘇，許純猛地睜開眼，一滴眼淚恰時地流到嘴角。
“我不怕的，”許純哽咽了下，同時知道了這段時間他奇奇怪怪的眼神和行為到底是為什麽，原來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秦野。”她喊住了他。
秦野臉色不太好，低眼。又擡起轉開，“他們說，那種事很容易有陰影。”
許純不知該哭該笑。
她其實并沒有秦野想的那麽柔弱，可是聽他那麽說，許純忽然覺得，這個她偷偷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是那麽的溫柔啊。
“我沒事了。”
“真的？”
許純點頭，“嗯。”
秦野點了點那件皺巴巴的校服，“都7月頭了，還耐熱呢。”
“這個是……”許純想着該怎麽隐晦地說比較好的時候，秦野還在一直逼問，“是什麽是，老子赤膊都嫌熱，你被騙我。”
“沒騙你，是……是第二.性.征有點明顯。”
秦野：“……”
許純上學期上體育課熱身跑的時候，經常□□場上路過的男生吹口哨，她特別讨厭那種男的沒皮沒臉的樣子，後來上體育課她就經常穿校服武裝起來。
沒想到還讓秦野誤會成自己是被扒衣服留下陰影了。
她這話一出，房裏又靜寂了。
秦野抓了抓頭發，從床上起來，眼無處安放。
許純整理好衣服，感覺自己看起來沒那麽邋遢才站起來，鬼扯道，“媽媽好像在叫我們下去吃晚飯。”
“昂，那下去了。”
下樓的時候，秦野沒防備地轉過身，許純吓了一跳。
“那個，以後。”
“嗯，”許純好好地聽着。
秦野勾勾手，許純俯下身，他的聲音貼着她耳垂，溫熱得有些癢。
“別他媽随便讓男的扯你衣服。”
許純頭仰高，也沖他勾勾手指。
秦野防備，“幹嘛？”
“有話說。”
秦野脖子仰得老高，“說。”
“其實——”許純頓了頓，“除了你，也沒人亂扒拉我衣服。”
“……”
秦野斜她一眼。
許純咯咯地笑，越過他，先下了樓。
她看見許麗珍，及時換下笑臉，乖乖地坐到餐桌旁。
“純純，你臉怎麽這麽紅？”
“是嗎？”許純兩手捂了捂，“房裏忘開空調了。”
許麗珍笑她，“你也是的，學得太專注了，都不覺得熱啊。”
“是吧。”許純說謊不臉紅。
餘光一瞥，樓梯口站着的少年正盯着她，許純一眼看出他的口型在說：小騙子。
許純揚了揚頭，好像在回答他：你能拿我怎麽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