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縮寫
◎hxn◎
許純到底還是太了解許麗珍,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這番話一出，關于剛才秦野那些打架違反校紀的事，在許麗珍眼裏都會變得不值一提。
許麗珍是寶貝她的, 甚至相較于親生的秦野, 她的重心她的驕傲其實在很早之前就一股腦兒地全壓在了這個女兒身上。
所以她是比任何人都不能容許許純在學習上開小差的。
尤其是經歷了上次的中考翻車, 讓如今的許麗珍絲毫不敢在這件事上有所馬虎。
果不其然, 她把教育的重點轉移到了許純身上，因為考慮到小孩正值叛逆的年紀，有些重話也不好多說。
幽靜的書房裏，兩盞暗藍色的吊燈影影綽綽, 從進來到現在，許麗珍獨自坐在紅木椅上，靜靜地一直沒開口。
一室靜谧, 許純站得也有些許疲憊，一下午的體能消耗, 讓她這會兒腦袋發沉，耷着耳，特別沒精打采。
然而在許麗珍看來，這會兒的許純更像是沾染上了初中時期秦野身上的幾分滿不在乎和吊兒郎當。
她忽地頭皮發緊，忙開口問，“純純，最近學習壓力是不是有點大？”
“沒。”許純擡起頭，老實說。
“那你這——”許麗珍不想說的太露骨, 她點到為止, 臉上的多慮也已經寫得清楚明了。
如果這時候許純還裝傻充愣想把這事含糊帶過,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好真假難辨地回道, “其實我也就見過那人一次, 在學校頒獎學金的時候，他人長得挺清秀的，成績也好，不過高我一屆，平時也沒什麽機會碰到。”
“就這樣？”許麗珍可不是三歲小孩，對許純這麽一筆帶過的暗戀過程肯定還是持懷疑态度，“那其他呢，其他什麽事情都沒有？”
許純搖搖頭，兩眼無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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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覺的神情到了這時候終于有所松弛，許麗珍當即是松了口氣的。
她像個良師益友一般向許純娓娓道來，“媽媽知道你這個年紀很容易被那些看似優秀的男孩子吸引，但純純你還小，接觸的圈子也很窄，這些人和事等你以後上了大學，你會發現比他更優秀更帥氣的男孩子還有許許多多，而那時候你想談戀愛，媽媽一定支持你，但現在——”
“我知道的，媽媽，現在學習為重嘛，其實……我喜歡那個人也只是因為看他第一眼覺得挺好看的而已，就和在大馬路上看到漂亮的風景，大家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一樣，單純的賞心悅目。”
“……”許麗珍半信半疑，“真的嗎？”
“嗯。”許純面不改色心不跳。
“好，我知道了。”許麗珍上前抱了抱許純，柔聲說，“那你先回房早點休息，出去的時候幫我把你哥叫來。”
“秦野？”許純滞了一瞬，緩慢點頭，“哦，好。”
出了書房，許純心裏疑惑。
她都把自己供出來了，怎麽許麗珍還會惦記着秦野的事？
秦野被喊進書房，之後母子倆的對話許純便不得而知。
反正第二天，秦野還是受處分了，而且又喜提了一周的家裏蹲。
不過他那幾天既沒睡大覺，也沒通宵玩游戲，每天和平時上課一樣準時早起，還跟許純一塊兒同桌吃早飯，然後跟屁蟲似的送她去上學，又接她下課。
許純隐隐猜到了許麗珍那晚找秦野大抵是在交代些什麽。
無非還是嘴上雖然說放心，其實是另找了秦野來監視她。
只是她不太理解，這種無聊沒勁兒的跟屁蟲任務，秦野居然能答應還真情實感地實踐了好幾天，想來總是有些離譜。
周三那天放學，許純和秦野照常一前一後走在綠茵道上，她忽然想到什麽，背着手轉過身。
彼時秦野呵欠正打到一半，眼微眯，像被人點穴似的一動不動。
許純好笑地盯着看了會兒，秦野走到一邊，有些無名火，“幹嘛？又忘帶哪本書要我回去拿？”
許純擺擺手。
一開始秦野接她下課的時候，她是還有點不可置信的，所以秉着捉弄的心思，騙過他兩次沒帶作業本要回去拿，沒想秦野嘴上抱怨，但回回都會一個人跑回教室幫她取。
之後她便猜測這其中一定是許麗珍給了他不少好處，可能是刷不爆的信用卡，又或者是限量發售的籃球。
總而言之，秦野沒這麽無聊又好心。
回過神，許純忍笑說，“我記性還不至于那麽差好嗎？”
“我看你跟小區裏遛彎的八十歲老太不相上下。”
“……”許純懶得回嘴，問他正事，“你知道上周校外人員那事其實都是陳嘉印搞的鬼嗎？”
秦野頓了頓，聲音散漫，“哦，猜到了。”
“猜到了？”許純不解，以她對秦野的了解，不是他幹的事他絕對不會認，這次被頂罪又受了處分，不應該是這副無關自己的模樣。“你不去教訓教訓他？”
秦野嗤地一聲，彈了下她腦門，“我是什麽□□混子嗎？屁事沒有，我教訓他個錘子？”
“怎麽不算事了？是他帶人進學校要找你打架，還讓你背鍋的。”
“所以呢？”秦野滿不在乎道，“蹲他媽都蹲一半，現在再回去找補，我不要面子？”
“這跟面子沒關系——”
“行了，這事已經過了。”秦野手一揮，似有深意地瞥了眼許純，“別搞得自己太為難。”
“嗯？”
許純沒聽明白，想再問，人家兩手抄兜，長腿一邁，很快把她甩在五米之外。
本以為這事真過了，但就是有人偷偷惦記着。
周一早上。
秦野“刑滿釋放”，和許純前後腳進教室。
班裏同學一看到秦野回來，哦吼聲此起彼伏，最開心的還是沈梁川，過了一周孤單寂寞冷的冷宮日子，這下總算回到有人跟他一塊兒吃飯打球的神仙日子了。
“你在家爽死了吧？”沈梁川嗚呼一聲，兩只手圈着秦野脖頸，像只瘦猴一樣半挂在他背上，“又不用檢讨還不用寫作業，你丫真過了個十一黃金周。”
秦野眉頭擰緊，一臉厭棄，“滾滾滾，老子見你就煩。”
“煩毛啊，你在家多無聊，回學校了還能打球。”沈梁川坐在課桌上，腳蹬着前面的座椅，指了指第一排的許純，“再叫上你m——”
妹字差點脫口而出，沈梁川咽下去，立馬改話道，“你家那位。”
前面女生八卦地看過來，讓沈梁川趕蚊子一樣驅了走。
秦野讪讪，提不起興趣，畢竟剛回來上課，除了睡覺其實啥也不想幹。
拉開椅子，他正準備坐下，餘光瞥見許純忽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一大圈，從他們這邊的後門走了出去。
眼神追随了有一路，直到牆頭阻擋住視線，最關鍵的畫面正好被堵死，他啧了聲，剛要起身，被沈梁川扒拉回來。
“去哪兒啊？我還有好多事沒跟你講呢。”
“沒興趣。”秦野甩開他。
沈梁川鬼笑，“你家那位的事也沒興趣？”
“說。”秦野坐下，背靠椅，翹起椅角，有了點興趣。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她去跟老馬說那些外來人員都不是你帶進來的，然後上周五大課間的時候，學校把你的處分撤銷了，順便通報批評了那個嫁禍你的傻逼，好像還是個高三的，我聽班裏女生說什麽他喜歡許純，那天她不是跟着你一起逃的課嘛，但人家就沒舉報她，就是架不住你家許純狠啊，自己把自己爆了，也不讓那男的逃之夭夭。”
沈梁川說着說着，不忘本地又開始瞎扯，“啧，到底是一脈相承，血濃于水啊，許純對你可真是忠肝義膽，天地可鑒吶！！”
“滾你媽的。”
秦野看着像是有什麽心事，起身出去。
轉眼，許純回來了，她頭低着，沒正眼看他。
哐當一聲。
腳邊的空可樂瓶咻地——被踢進後門角落的垃圾桶裏。
許純擡起頭，受驚地拍着胸脯，順道兒穩了穩剛被吓到極限的心跳聲。
“跟誰說話呢？”秦野抵在門口，嚼着口香糖。
許純言簡意赅，“你不認識。”
“你到底背着我認識了多少個男的？”秦野口氣突然變得不耐煩。
“人家是女的。”
“我說你那個誰——”
“誰？”許純擡眼。
秦野頓了一秒，挑眉，“你說呢？”
“要上課了。”許純避而不答，徑直回了座位。
打鈴前，桌洞裏的手機忽然振動。
許純低眉，斜了一眼。
【hxn:等你下課。】
許純勾了下唇，拿出書本來好好聽課。
數學課過得很快，老師講兩道大題，同學們睡一場大覺，不知不覺間課間鈴響起。
雖然發了消息給她，但一開始許純并沒打算過去。
約摸過了五分鐘，聽見後邊沈梁川那擴音機似的嗓門大喊，“賣票了啊賣票了，周五虹海灣那邊辦煙花大會，錯過再等一年，買兩張打八折，虧本同學價了啊！”
“我靠，真假的，我要我要，去年沒搶到票，今年必須去。”
“我也要我也要，沈梁川，你給我留四張。”
“真有那麽好看嗎？”
“去年他們發的盆友圈看着都挺好看的，不過這種活動不就圖個吉利嘛！”
“什麽吉利？”
“不是說和喜歡的人一塊兒去看煙花，告白會百分百成功嘛。”
“真的假的，好中二啊。”
男生女生争先恐後地跑去買票，沈梁川被大家圍得團團轉，他踮起腳，不忘回頭跟剛才以“傻逼才會去看煙花”為由拒絕他票的秦野嘚瑟。
臉上就好像寫着:好好看看，到底誰才是真傻逼？
秦野輕蔑，回過頭，恰巧和慢慢悠悠走過來的許純撞上視線。
“找你說話，怎麽這麽墨跡。”
他埋怨了一句，哪知對方壓根沒理會。
“沈梁川，”許純立定在水洩不通的外圍，舉了舉細軟的手，“我、我要兩張。”
這會兒沈老板生意興隆，忙着收錢，根本聽不見這邊輕聲細語的需求。
秦野本來對這事還挺無語的，但看許純在那兒站了大半天，還沒擠進隊伍裏，随手從桌邊撿了塊橡皮，以三分投籃的架勢，咚一下砸在不遠處的沈梁川頭上。
“艹，哪個狗比扔我？”
“你爸爸。”
沈梁川聽出秦野聲音，探出腦袋來，“打擊報複啊你？”
只見秦野點了點許純的方向，擡起下颚，意思明确。
衆人安靜下來，看着許純木讷地怔了兩秒，然後才紅着臉說，“我也要兩張票。”
“哦吼，學委要跟誰一起去看煙花啊？”
兩個體委默契到了一塊兒，異口同聲道。
許純撓撓頭，應付地笑了笑，“朋友。”
“好嘞，兩張398，支付寶還是微信？”沈梁川突然大聲插嘴，說完看了眼杵在牆邊好半天的秦野，“他人代付也可以。”
“微信。”許純找了個能喘氣的地兒，忙不疊掏出手機。
手指滑動了一列，終于找到沈梁川的微信。
她點開轉賬，頭頂驀地飄來一聲慵懶又不耐的聲音，“你給我的什麽備注，還帶縮寫的？”
許純被他說的秒紅了耳朵，轉完賬，立馬鎖屏就走。
然而身後的秦野像是鐵了心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他随便拉了個就近的班裏女生，問，“知道hxn是什麽東西嗎？”
“h、x、n？”那女生好像也是第一次聽說，快速地拼了幾個詞語，發現都不對，過了兩秒，恍然“啊”地一聲，“好想你！”
秦野:“……”
許純:“……”
絕對不是！
作者有話說：
猜猜？（前文有提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