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比我演的還像◎
下一個就是埃克斯了。
他雖然不像約翰那樣肥胖, 但也身材高壯,絕不是鑽火圈的好人選。
可埃克斯卻沒有選擇別的項目,他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但從阿鏡的神色和言語中,不難推斷出,載客或許比鑽火圈要難多了。
除了載客和鬥牛,剩下幾個項目,都有相對的要求。所以,阿鏡會優先從中選擇,而剩下的淘汰者,或許都得去載客。
埃克斯曾經見過載人的大象, 看上去是個簡單輕松的活,但如果不是十分鐘半小時,而是整天呢?
連大象都受不了, 更何況是人。
他不敢去賭那個可能。
他把長袍的下擺系在腰上, 活動了一下手臂、大腿, 才開始助跑。
可即使他已經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過于大的骨架, 還是讓他比旁人艱難許多。
右肩直接撞到了火圈上, 被火焰燎起一大片泡。膝蓋也沒有完全展開, 直接撞到了下緣, 将火圈帶倒在地上,整個人趴在了火裏。
埃克斯咬緊牙,忍住疼, 就地不停翻滾, 撲滅了身上的火。
此時的他狼狽極了。
可即使如此, 也不會有人去安慰他。
阿鏡悠悠嘆了口氣, 卻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中的鞭子。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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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強悍如埃克斯也忍不住痛叫出聲。
他總算明白剛剛陳凱為什麽那麽快就求饒了,這鞭子看着不粗,可打在身上卻是疼得出奇。
好在只有一鞭子,忍忍就過去了。
但埃克斯卻對阿鏡有了新的認識,這位馴獸師,并不如他們想象中的和善。
至少,他剛剛居高臨下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有無關痛癢的冷漠。
所有人都鑽完了,想着可以回去休息,大家都松了口氣,就連令人難受的籠子都不那麽讨厭了。
可阿鏡接下來的話,卻把所有人打入了谷底。
他拍了拍手:“好了,我們再練習一次吧。”
埃克斯等人的眼中閃過痛楚,只有約翰輕松地用腳打起了拍子,臉上寫滿得意。
果然,他的選擇是對的。
等到晚上八點,李熙熙才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擡頭看去,就見早上的七人排着隊走了進來。
其中六人的姿态都很狼狽,尤其是埃克斯,渾身上下都是燒傷,疼得一瘸一拐,再也看不到早上時的兇悍強勢了。
反而是胖胖的約翰,竟是完好無損。
李熙熙腦中靈光一閃,他們是去鑽火圈了吧?可這不對啊,以約翰的體型,應該受更重的傷才對。
看來,這其中還有什麽變數。
阿鏡又給他們放了一次飯,才轉身離開,将大門緊閉。
這一晚格外難熬。
即使受了傷,玩家們也必須蜷縮在狹小的籠子裏,那滋味別提多痛苦了。
更糟糕的是埃克斯,明明他受了重傷,可阿鏡卻完全沒有要為他治療的意思,就這麽放任不管。
他痛苦地□□着,呼吸急促,臉色潮紅,意識已經有些不清了。
應該是發燒了。
這樣下去,他恐怕熬不過今晚。
松本昭看着他的慘樣兒,幸災樂禍極了。今早被埃克斯吼,他就記恨在心,此時自然巴不得欣賞他的狼狽。
“哎喲,早上不是還得意得很嗎?怎麽這會兒成了個病貓了?啧啧,可惜喲,估計你是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不過你放心,我以前在寺院裏幹過,懂得幾句佛語,明天給你念念,也算是送你一程。”
這樣的話語顯然是過于無情了些,其他被燒傷的玩家臉色同樣難看,有種物傷其類的共情。
松本昭哈哈大笑起來,刺耳的笑聲襯托着埃克斯的□□更加凄慘。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得意,剛剛還陷入昏迷的埃克斯突然睜開了眼睛,透出一絲清明。
他的呼吸聲還很沉重,像是灌了沙子一樣,可說出的話卻堅定而有力。
“我有五個道具,分別是幸運大轉盤、夢游先生、随機寶箱、糖葫蘆和發箍。兩個運氣類的,三個控制類的,都非常實用。我願意用這五個道具換一個治療道具。”
這樣的交易無疑讓人心動,可大多數人都沒有治療道具,而有治療道具的,卻又忍不住評估埃克斯能付出的代價。
他現在太虛弱了,無法詳細介紹道具的用途,這樣籠統的說法,無法讓人心動。
李熙熙想起了自己的治療卡——怪物的祝福,可惜這是張綁定道具,否則她就拿出來交換了。
唉……
許久都沒有人回答,埃克斯眼中的光逐漸熄滅。
他扯了扯嘴角,已經沒有了力氣。
或許,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就在這時,一個細小的聲音怯生生地響起:“我……我跟你換。”
竟然是方茴。
柔弱的女孩縮在籠子裏,眼睛早已哭腫,卻還是毅然地發出了聲音。
埃克斯看向她,因為高燒而沙啞的嗓子透出無盡的感激:“謝謝你……”
他心情有些複雜,就在早上還被自己看不起的女孩,現在卻是唯一願意伸出援手的人。
是他太愛戴有色眼鏡看人了。
可是,現在阿鏡不在,沒人能給他們打開籠子,想要交易只能等到明天早上。
而埃克斯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晚。
方茴也知道這點,她咬了咬嘴唇,艱難地彎曲着手指,伸出了籠子外。
一道藍光閃過,她的指尖出現了有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娃娃。
她離埃克斯的距離不遠,幹脆一個用力,就将小娃娃朝他扔去。
埃克斯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說。再多的言語都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感激,而他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回報方茴的善意。
可方茴能活動的空間太小了,即使用盡了全力,娃娃還是落在了距離較遠的地方。
埃克斯咬緊牙關,不讓自己陷入昏迷,努力思考着如何将娃娃勾過來。
就在這時,另一個籠子裏的人伸出了手,竟是直接把娃娃拿在了手中。
方茴有些焦急,而埃克斯也露出絕望。
可那個長着雀斑的年輕阿三阿米爾,并沒有拿走娃娃,而是一抛,将娃娃又往前扔了一段距離。
下一個籠子的人是位頭發蓬亂的中年婦女,名為卡麗。明明才剛剛四十歲,她卻遠比同齡人蒼老。
她是位家庭主婦,大部分時間都圍繞着孩子轉,根本沒想過去玩什麽游戲。
可糟糕的是,她的丈夫因為疫情失去了生命,家裏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長年沒有工作的她早已與社會脫節,也脫不開身去上班。
沒辦法,為了錢,她只能選擇游戲。
因為游戲裏的時間是靜止的,對她而言是痛苦的數日,而對孩子們來說只是一瞬間。
原本通關一次游戲贏得的錢就夠她生活了,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只能一次次地走下去。
她也撿起了娃娃,扔到了埃克斯的籠子前。
埃克斯動了動喉頭,只能蒼白地說了句:“謝謝。”
比起言語,他更喜歡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這一次,他終于成功拿起了娃娃。
将娃娃放在胸口,娃娃綻放出粉色的光芒,鑽進了他的身體裏。
只是五分鐘的時間,就将他的傷勢治愈了大半。
雖然沒有全好,但只要這樣,他就能慢慢恢複。
失去光芒的娃娃變成了白色。
埃克斯珍惜地将它放在嘴邊親吻了一下,虔誠而真摯。
這一晚上,沒有死人。
李熙熙卻是将目光放在了方茴的身上。
她的人設是不是立的太滿了?
還沒見到什麽血腥場景,就害怕到哭泣——懦弱膽小。
願意伸出援手,幫助不認識的人——善良天真。
這種人對被她幫助過的人來說,肯定是又憐又愛。
可卻忽略了一點:她怎麽能輕易拿出那麽高積分的道具。
別看那只是個治療類道具,但在游戲卻非常珍貴,一個要二十積分。
即使是她都不會輕易兌換,方茴卻能拿出來。
有點意思。
【熙熙這是得多點背啊,所有人的身份卡都是“人類”,只有她偏偏抽到了“新娘”,這是紮根在“新娘”的身份卡裏走不出去了吧……】
【她居然沒死,這不科學!】
【SB,看仔細點,她剛剛的小動作驗證過身份了。】
【別罵樓上上,因為我也沒看出來,求指點。】
【好吧……是我出言不遜。如果你們在李熙熙的直播間觀看,就會注意到阿鏡的無名指上戴着鑽戒。也就是說,他結婚了,很有可能就是“新郎”。但李熙熙也不能很确定,所以她只是故意看了一眼,又假裝有心事地避開接觸,聰明的做法。】
【真細節啊……我還是去李熙熙直播間看吧。】
【加一。】
第二天天一亮,刺耳的銅鑼聲就把玩家們震醒了。
阿克邁着外八字,宛如企鵝般走進來,兇狠的眼睛四處一瞄,嗓門高亢地喊:“蠢豬們,還不快點起來!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因為籠子狹小的緣故,很多人晚上都睡不好,這麽早就被叫醒,心情很是糟糕。
阿克卻不會管這些,見有些人臉色不佳,他愈發惱怒起來,兇狠地拿起靠在牆上的掃帚,用塑料把朝玩家捅去。
“看來都是打的少了,這麽久還不聽話!你那是什麽眼神,還想反抗嗎?!”
籠子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玩家疼得龇牙咧嘴,卻又無力反抗。那模樣取悅了阿克,讓他開心地大笑起來,張開的大嘴,幾乎能看到喉嚨眼。
似乎有點上瘾,他陰沉着綠豆大的眼睛,掃視一圈,目光剛剛好鎖定在了方茴身上。
方茴很害怕,只能蜷縮身體,盡可能躲避阿克的目光。可她越是柔弱無助,就越會激發阿克的暴虐心。
他的眼睛閃過猩紅的興奮,邁着沉重的腳步,一顫一顫地朝方茴走去。
方茴感覺到了危險,擡頭看了一眼,害怕地低泣起來,卻只能盡可能地護住自己的頭,弓起身子來減少傷害。
“我說,你這個肥豬,除了嗷嗷叫喚外,還會些什麽?”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挑釁的聲音響起,一下子吸引了阿克全部的注意力。
是埃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