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康健的胞姐 十五
“雲母氣不打一處來, 質問：“你怎麽能把祖宅賣了？”
胡妍美一臉莫名其妙：“那是我的東西，怎麽就不能賣了？再說，現在還值九百兩, 過一段時間，等到郊外建了新城，肯定就不值這麽多了。”
至于新城怎麽來的……胡妍美打算在郊外找一片荒山種上桃樹，等到桃花盛開, 裏面宅子美輪美奂，到時候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等到城裏的貴人都跑到了那裏去，現如今雲家住的這條街能夠維持住原來的價錢就不錯了。畢竟，雖然這城裏的富人很多，但也就那麽多！
說到這裏, 胡妍美看着面前一臉憤然的雲母, 又提醒道：“我花一千兩買的, 最後只賣了九百, 若不是因為你是我的親娘, 我絕對不幹這種賠本的買賣！”
雲母：“……聽你這意思，我還得謝謝你？”
胡妍美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讨厭我，謝就不用了，然後咱們少見面, 你高興，我也能過得開心。”
雲母真的很想發脾氣, 萬分想要将面前的女子臭罵一頓, 但那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現如今, 最要緊的是保住雲家的祖宅，就算是有什麽新城，跟如今的雲家也沒關系啊！
她深呼吸幾口氣, 壓下心裏的怨憤，緩和了語氣道：“康宜，那是咱們雲家祖輩傳下來的東西，絕不能往外賣。你趕緊想想法子，從陳家手裏将其買回來。否則，等你百年之後，雲家列祖列宗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胡妍美只覺得好笑：“那宅子确實是從我手裏賣出去的沒錯，但一開始是你給我的啊！我又沒有白拿，列祖列宗就算要怪，怪的也是你吧？”
雲母怕的就是這樣，從知道陳家讓他們搬家起，她一直都不敢深想，聽到女兒這話，面色瞬間慘白下來。
“康宜，我有錯，但你也逃不了。”雲母語氣變成了哀求：“你将宅子買回來還給我吧，算娘求你了。”
胡妍美冷淡地看着她：“也就因為我是你女兒，所以你才敢說這些話。你去外頭其他能夠拿出一千兩銀子的人家試一試去求，看看他們是個什麽态度。”
無親無故的，人家憑什麽遷就你？
雲母一顆心只直往下沉：“你怪我偏心康舞，可她身子弱，生來就可人疼……”
“你疼你的，別拉扯上我。”胡妍美跟她說不清楚，有些不耐煩了：“就你現在的這種想法，我永遠都不可能幫你的忙。宅子已經被人買了，你們還是趕緊搬吧，別真的等到衙門上門催促，那才是真的丢了大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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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母見女兒不為所動，忍不住悲聲道：“我是你娘啊！”
“你不只生養了我一個女兒，我這些年已經孝敬了你不少東西，自認為做到了為人子女的本分。你再來強求……挺不合适的。”胡妍美轉身進了院子：“回吧，讓你另外的子女想想辦法。”
雲母看着女兒頭也不回的背影，心中一片凄涼：“康宜，你這樣會被人戳脊梁骨的。除非你再給我三千兩。”
胡妍美回過頭來，滿臉的嘲諷：“你還真敢開口。”
只一句，她揮了揮手，讓人将大門關上。
雲母看着面前緊閉的大門，久久回不過神來。半晌，婆子上前扶着她，主仆倆跌跌撞撞上了馬車回府。
雲康愉看到母親回來時的失魂落魄，就知事情并不順利。周氏坐在邊上嗚嗚的哭，她就知道大姑子不會輕易放過自家，當時她就不答應拿地契換銀子……現在說什麽都已遲了。
周家如果把所有的宅子和鋪子賣掉，應該能拿出一千兩銀子，但人家憑什麽為了女兒付出自己的全部？
周氏始終認為，像自己爹娘這種想法才是對的。婆婆一心顧着女兒……也不知道被灌了什麽迷魂湯，就跟瘋魔了似的。
屋中愁雲慘霧，雲康舞攬着女兒坐在角落之中，一直都不吭聲。
周氏哭夠了，餘光瞥見母女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頓時氣得跳腳：“雲康舞，你滿意了嗎？讓女兒回來吸娘家的血，虧你做得出來……吳玲珑，你也不是三歲孩子，該懂事的年紀了，別只顧着哭。好歹給你爹送封信去，讓他給你多少攢點銀子……省得咱們一家子都被你們母女拖累得睡大街去……”
她這突然的爆發，不說雲康舞母女倆，就是屋中的其他人都有些被吓着了。
雲母剛剛被大女兒打擊了一場，此刻心神俱裂，看到兒媳發瘋，那手指都要戳到了女兒臉上去，怒斥：“別亂發脾氣，說點有用的！”
周氏在婆婆面前向來都是溫柔乖順的，就算不滿婆婆的決定，也從來沒有當面反駁過，而是私底下找到自家男人商量，再讓男人去影響婆婆。
這一次的事情婆婆私自做了決定，且幾乎是做下決定的同時就已經非要把事情做成，她壓根就來不及阻止。她只恨自己當時沒有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如今已經不想再忍：“娘，我說的這話無用嗎？吳玲珑是吳家的女兒，為了救她，咱們幾乎傾家蕩産，面子裏子都丢盡了，憑什麽吳家就能事不關己？不說讓他們出全部，能出一半都行啊……我不貪心的。我真的不想讓兩個孩子跟着我們一起受苦……嗚嗚嗚，娘，沒有了這個宅子，外人會怎麽看我們？會怎麽看兩個孩子？等他們長大之後，婚事又要怎麽辦？”
這些事情并非是杞人憂天，雲母聽着就焦慮不堪，但兒子已經蹲在了邊上揪頭發，兒媳像瘋子似的。她再崩潰，這家就真的完了。
“他們還有姨母呢。”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茬，周氏又忍不住開始吵：“本來康宜對咱們家不錯，逢年過節也沒少了給你的孝敬，你非要拉偏架。非要顧着體弱的吳玲珑，現在好了，康宜跟咱們家反目成仇，以後也再不會照顧兩個孩子……娘，你後不後悔？若你還沒有後悔，還想要護着雲康舞，那你就跟她一起滾。”
周氏真的是被氣瘋了，才吼出了最後一句。
雲康舞擦了擦眼淚：“嫂嫂，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你這種只會從娘家吸血的小姑子，擱誰都不喜歡。”周氏恨得咬牙切齒：“讓我回娘家讓爹娘傾家蕩産幫我，我就做不出來。”
聽到這話，雲母眯眼看向兒媳：“對呀，你可以去周家，讓他們幫幫忙，先把銀子湊出來，咱們把宅子贖回……我們兩家是姻親，周家這一次萬不能置身事外……”
周氏氣笑了：“我娘不會跟你似的拎不清，周家如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哥哥的。剛才我已經讓人送信告知了家裏發生的這些事，我娘回了話，也是我哥哥的意思，他會找個院子讓我們住下，以後也會按時讓人送米糧。但收留的人中，不包括這對母女。”
說到最後，她顫抖着手指，狠狠指着雲康舞。
雲康舞面色慘白，嘴唇直哆嗦，漸漸地，呼吸急促起來。
雲母見狀，吓得魂飛魄散，急忙上前安撫：“康舞，你別生氣，別着急！看我，我沒有怪你，也不會丢下你們母女，往後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她說着話，已經滿臉是淚，泣不成聲道：“你別發病，算娘求你了，咱們真的沒有銀子給你請大夫了……康舞，你撐住啊，別讓娘白發人送黑發人，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大概是這番話真的有用，雲康舞漸漸平緩下來，雖然沒有發病，但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中一點力氣都無。
周氏心中一片悲涼。
雲家的争執胡妍美并不知道，她此刻正在趙平的家裏。
趙平的宅子造得美輪美奂，除了比雲康宜所住的要小點外，裏面擺設都是差不多的。甚至有些木料比雲康宜所用的那些還要名貴。
胡妍美翻着賬本，道：“你們這些年送出去的禮物全讨回，再把這宅子還給我，裏面的東西也留下。這事就一筆勾銷。”
趙平面色發苦。
趙家其他人面面相觑，趙母很不甘心：“憑什麽你說了算？我們家沒有偷拿你的東西……”
胡妍美揚眉：“難道你們願意去大人面前分辨一番？”
趙母嗓子像是立刻被人掐住了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然後，一家人穿着布衣，灰溜溜的出了宅子。這宅子裏的所有東西都留了下來，包括裏面伺候的下人。
胡妍美走在其中，心情挺複雜的。雲康宜并非不知道趙平偷拿自己的東西，她也找機會跟趙奇提過，偷拿東西可以，但別太過分了。
彼時趙奇連聲答應下來，還再三說這幾個堂兄弟人品都不錯……結果這就是他說的不錯。
胡妍美拿着院子的鑰匙甩呀甩的，吩咐道：“去找中人過來，我要賣宅子。連同裏面的東西一起，價高者得。”
她不缺這些銀子，但卻不能留下趙平糾纏她的禍根。
這麽說吧，她不怕趙平，但趙平有爹娘，底下有兒女，要是這些老弱婦孺上門哭求，雖然改變不了結果，但會讓她心情不好。
趙平被趕出門之後，立刻就去找了趙奇。
“兄弟啊，管管你媳婦吧，這特麽……你再不管，我一家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趙奇心裏發苦，也有些煩躁：“你以為我不想管嗎？”
這不是管不着嗎？
他出來之後，沒少去找她，可根本就見不到人。這兩天故意在雲康宜必經之路上偶遇……可也只能看到個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