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師徒
吃瓜群衆開始紛紛議論。
“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編排好的,最終還是要找個熟人去做。”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這箱子這麽扁,就算人想在裏面縮成一團也不可能啊。”
“縮成一團……難道是傳說中的縮骨功?”
“那是什麽武功?”
“你沒聽說過嗎?縮骨功是一種失傳已久的奇功,練到最高境界的時候,人可以從老鼠洞裏出入。”
“我的天啊,這麽神奇?”
夏雲悅瞧着這些人俨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心裏急出了火,手忍不住往白滄身上一捶:“都是你,現在怎麽辦?”
白滄無辜地攤了攤手:“關我什麽事?是他自己多事非要出言阻撓,要不然……”
“要不然現在躺在裏面的就是我了。”夏雲悅咬牙切齒地接話,“那你是不是就稱心如意了?”
“別這麽說,盡管為師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也不至于讓你去送死啊。”
“你的話,我連标點符號都不信。”
話到此處,異人的閘刀已經橫到了那口箱子上方,眼看就要落下。夏雲悅咬了咬牙,想着幹脆沖出去攔下閘刀,卻被白滄拉住手動彈不得。
她注意到異人偷偷撥了下箱子下方的機括,然後毫無疑慮地将百斤重的閘刀放了下去。随着閘刀落下,謝何在箱子裏發出一聲悶哼,然後歸于沉寂。
夏雲悅覺得自己心髒都已經停止跳動了。整個大殿裏的人不敢眨眼,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唯恐錯過任何好戲。
異人志得意滿地又落了一把閘刀,然後命人将箱子兩邊推開。
只見兩把閘刀将箱子的斷口處封住,周圍不見一滴鮮血。異人環視一周,确定衆人都看見這一切後,又命人将兩口箱子重新并到一處。
表演到此處應當算的上完美,與夏雲悅之前看過的并無兩樣。但問題是,她現在已經知道表演的道具被白滄換了,她幾乎不敢想象,謝何在箱子裏經歷了什麽。萬一一會兒箱子打開,謝何橫屍在裏頭,那她該怎麽辦?
異人推着合并起來的箱子,繞場一周,緊接着便是最重要的時刻了。
兩把閘刀被分別抽出來,夏雲悅注意到,閘刀上并沒有血跡,她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看向白滄,見他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她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白滄身上,只要他稍稍施法,謝何便性命無虞。可問題是,他現在看起來仿佛巴不得謝何去死啊。
異人的手已經放到了箱子上,只見他慢慢将蓋子打開,整個大殿中坐着的人仿佛被牽了線的木偶,齊刷刷站了起來。就連皇帝謝明淵也沒能坐得住,手往心腹太監的手臂上一搭,從龍椅上起身,朝前邁了兩步。
衆人的目光齊聚在箱子中,裏頭躺着的人目光緊閉,仿佛了無生息。夏雲悅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會嗷一聲哭出來。
就在所有人都僵在當場,連謝景都開始神色慌張的時候,箱子裏的謝何忽然睜開眼睛,仿佛溺斃過去的人忽然被灌進了一口空氣,猛地坐了起來。
衆人被吓得倒吸了口氣,謝明淵更是連退幾步摔坐在龍椅上。
下一瞬,掌聲雷動,整個大殿裏一片歡呼聲。外邦使臣豎起了大拇指,連誇這個節目演的好,雖然一點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看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謝明淵覺得倍有面子,當下便賞賜了謝景一堆好東西,稱贊他知人善用,未雨綢缪,雲雲。謝景承下的同時,又不忘提了遍太子身為兄長平日裏對他多有教導,語氣之間很是尊崇。
謝明淵淡淡點頭,卻沒有什麽表示。見謝何面色有些蒼白,又說了兩句關切話,命人将他帶下去妥善照顧。
接下來的宴會便乏善可陳了,盡是一些常規的歌舞奏樂,期間夾雜一些國事商談。
宴罷後,謝明淵點了謝景的名,讓他送使臣去驿館歇息。接下來,外邦使臣将對大齊進行為期七天的訪問調查,這種時候,一般都是派一兩位皇子外加重臣,陪着使臣吃吃喝喝,怎麽紙醉金迷怎麽來,務必讓他們感受到大齊皇朝絲毫不差錢,目的就達到了。
而被欽點中的皇子,自然代表了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次被選中的會是謝景。
謝景誠惶誠恐地推卻道:“父皇,這恐不合适吧?論尊卑論才德,大哥遠在我之上……”
“讓你去就去,啰嗦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婆婆媽媽還如何成大事?”
謝景這才應了,轉身領着使臣步出華延宮,上了馬車,朝驿館而去。
宮人們沒了事情,自然也魚貫而出,回到各自的崗位上去。夏雲悅跟在白滄身後,一直行出了華延宮的範圍,忽然将他的手一扯,拐進了一處暗巷裏。
阿元走在兩人前邊,絲毫沒察覺動靜,跟着其他人越走越遠。
“你是不是故意的?”夏雲悅瞪着面前的人,“你明明知道謝何對我這麽重要,你居然見死不救。”
白滄眼眉輕挑,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他死了嗎?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這麽說你師父。”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壓根不關心謝何的死活。剛剛他被謝景扔進箱子裏的時候,你還在偷笑。”
“我哪裏有?”白滄瞪大眼睛反駁,“我是光明正大地笑。”
夏雲悅氣得嘴唇發白:“你把我身上的禁術解了!”
“你想丢下我?”白滄猛地直起身子,因為暗巷窄,他一逼近,夏雲悅就不得退了兩步,整個人後背貼上了牆。他順勢撐過來一只手,攔住她的出路,“卸磨殺驢也得看對象,我可是你師父。”
夏雲悅甩給他一記側臉,冷哼了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正統神族派來的卧底。我現在總算明白了,這麽多年你死活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是因為你根本心裏有鬼吧?你千方百計刁難我,就是不想讓我完成任務,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夏雲悅沒敢去看白滄的臉。她很清楚白滄聽到這些話會有什麽反應,不過她不在乎。與其這麽被他牽着鼻子走,對即将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那還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畢竟,這是猿族的大事,又不是他白家的事。
夏雲悅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白滄的回話。暗巷裏陰潮,不時還有冷風吹過,在這樣狹窄的地方回蕩出呼呼聲響,更顯得氣氛詭異。這樣的僵持,她還寧願白滄對她破口大罵,然後直接把她扔上房頂吊打她一番。可她擡頭的時候,卻見他眼底彌漫着一抹水澤。她登時心跳亂了幾拍。
“原來你就是這麽看我的?”白滄唇角漾起一絲苦澀的笑,“我和你在浮玉山雖不是朝夕相處,也算是隔三差五見面的師徒。我雖然口下對你不留情面,也時常給你臉色看,但是!”
夏雲悅的胸口因為他這一個“但是”劇烈地聳了起來,她屏住呼吸等着他的下一個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