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76章
“你看到了,我沒騙你吧?阮瑤就住在那個招待所裏面,招待所可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阮青青瞪着招待所的方向,語氣酸不溜秋道。
招待所的确不是一般人住得起,一個晚上就要兩三元,她和她媽一聽到價格就咋舌了,後來一直睡在天橋底下。
羊城天氣雖然不冷,可到了晚上涼風習習,她們經常半夜被凍醒,蚊子更是把她們叮得滿臉包,更重要的是,她們就是在那裏被丁浩文一幫人給抓走的。
丁浩文有傷疤的眼眸微眯:“廢話少說,走吧。”
阮青青愣住:“就這麽走了?我們不去抓她嗎?”
丁浩文一臉看傻逼的神色:“她身邊這麽多人怎麽抓,難道你想被抓去槍斃嗎?”
阮青青被吼得渾身一哆嗦:“……我不想。”
“不想就趕緊走人!”
丁浩文在她屁股踹了一腳,陰沉着臉轉身走了。
阮青青被踢得踉跄了一下,她看着轉身而去的丁浩文,看了看其他路,心裏剛湧起想要逃跑的念頭,就聽前面的丁浩文陰森森道——
“要是敢逃跑,老子弄死你!”
阮青青又是一哆嗦,好不容易湧上來的一點勇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白着臉跟了上去。
這一幕發生在夜色裏,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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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第二天小腿酸痛,當天晚上回去阮瑤教給大家幾招簡單的放松瑜伽,又教她們按摩小腿,第二天起來,果然沒有人覺得小腿酸痛。
“我現在對廠長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天底下好像就沒有她不會的。”姜英對她媽說道。
江春花摸了摸女兒的臉:“瑤瑤是很有本事的人,你能在她身邊幹活是你的福氣,你多跟她學習。”
姜英點頭應好。
丁浩思跟昨天一樣照舊一早過來接阮瑤她們,同樣帶了早餐過來。
“各位女同志,阮同志,早上好。”
雖然昨天很累人,但年輕就是資本,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阮瑤臉色煥發光彩,對上她紅潤的唇瓣,丁浩思再次心如鹿撞。
阮瑤笑着點頭:“丁同志,早上好,辛苦你過來接我們。”
丁浩思連忙搖頭:“不辛苦不辛苦,對了,你們昨天第一天展會效果如何?”
阮瑤:“我們位置在最中心的地方,效果非常好,應該能拿下前五的業績。”
之所以說是前三,那是因為編織産品并不是生活必須品,而且在這年代它屬于新興産品,很多人或許會對它很好奇,但未必會真的下單。
因此跟往年一樣,最好賣的應該依然是農副産品。
丁浩思知道阮瑤很有本事,要是沒有本事,也不會以二十歲的年紀當上了全國第一個女廠長,只是他沒想到她這麽有本事。
跟她比起來,他顯得好像太沒用了。
他讪讪笑了一聲:“恭喜你們,不過你們的産品這麽好,能拿到這麽好的成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阮瑤笑了笑:“這都是工廠所有工人的努力,尤其是這次一起過來參加展會的同志們,沒有大家的努力,也不會有今天的成績。”
姜英适時拍了個彩虹屁:“最大的功勞還是廠長你。”
其他人聞言連連附和,倒不是她們拍馬屁,而是發自內心這樣認為。
從工廠的建立、培訓工廠,到産品的設計和生産,這裏頭最大的功勞當屬阮瑤這個廠長。
看到阮瑤等人有專車接送,其他參展的人都十分羨慕,要是換成平時走一個多鐘頭的路不算什麽,可接下來一整天都要站着,再走路就十分累。
阮瑤一行人來到展館,發現展館裏頭的主席語錄今天又增加了不少,而且今天比昨天還嚴格,進去之前要求參展人員念報紙,朗誦主席語錄,等通過了才能進去。
等走進了展館,小梅才捂着胸口小聲道:“不知道發什麽了什麽事情,怎麽突然間變得這麽嚴格?”
姜英吐了吐舌頭:“我聽一個工作人員說,今天的外商過來,也必須學□□語錄。”
阮瑤聞言眉頭蹙了蹙,朝四周圍看了一眼叮囑道:“別議論了,不管發什麽什麽事情,我們做好自己的,其他事情別好奇。”
其他四人看阮瑤一臉肅穆,也感覺到周圍緊張的氣氛,趕緊都點頭保證一定會謹言慎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突然變嚴格的關系,今天過來的外商反而沒有昨天多,氣氛跟昨天比也更嚴肅,參展的人也不敢随意亂走了,都在自己展位呆着。
有種草木皆兵的感覺。
阮瑤這邊的展位也受到了影響,今天接待的外商比昨天少了三分之一,不過因為有她的叮囑在先,沒有人抱怨。
接下來兩天都跟第二天差不多,每天過去要學□□語錄,各方面審核變得很嚴格,不過幾天下來,阮瑤這邊的工廠還是拿到了好幾個單。
其中第一天的單最大,後面幾個單都不算大,但也是個很好的開頭。
就如阮瑤之前預料的那樣,賣得最好的農副産品,但柳藝的編織産品也進了前五,對外貿易中心的林主任知道後,還特意表揚了他們這匹黑馬。
展會快接近尾聲了,可原本一早就應該抵達基地的秦浪卻遲遲沒有過來,讓阮瑤很是擔憂。
江春花看出她的擔憂,于是主動提出幫她打電話過去基地問一聲,她丈夫姜學海肯定知道秦浪的行蹤。
阮瑤作為廠長不能随意離開展位,而且現在審核嚴格,更不能随便走動,于是她謝過了江春花。
江春花出去了一趟,兩個鐘頭後回來告訴了她好消息:“小英她爸說了,浪工是被宋所長叫去送資料了,在另外一個基地耽誤了行程,後天就應該就能抵達羊城。”
聽到秦浪沒事,阮瑤頓時松了一口氣,随即又蹙了蹙眉頭:“後天我們就要撤館了。”
撤館後他們很快就要回基地去,這樣一來,兩人肯定只能匆匆見上一面又要分開。
江春花也是過來人,看阮瑤這個樣子忍不住笑道:“是擔心兩人沒時間相處吧?來日方長,以後等你們結婚了,有的是時間膩歪在一起。”
阮瑤被說得臉微微發熱:“我是在想訂單的事情,嬸子誤會了。”
江春花看她嘴硬也沒拆穿她,只是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
阮瑤被笑得臉更紅了,一張俏臉如染胭脂,白中透着粉,比春天枝頭第一朵綻放的鮮花還要動人心扉。
一連忙碌了四天,每天早出晚歸,所有人眼底都熬出了黑眼圈。
當天晚上吃完飯時,阮瑤拿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大家都辛苦了,還剩下最後一天,大家再堅持堅持。”
姜英等人連忙拿起茶杯:“廠長太客氣了,我們一點也不辛苦。”
“對對,我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其他人連聲附和。
鄭書記也跟着拿起了茶杯:“主席同志說得對,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幾位女同志都是十分好樣的,我為你們驕傲!”
受到鄭書記的表揚,一幫姑娘更是高興得雙頰紅紅的,一掃之前的疲态。
因為剩下最後一天,大家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來,吃完晚飯從國營飯店出來後,大家沒像之前幾天急匆匆趕回招待所,而是慢慢散步回去。
晚風吹來,帶着泥土青草的芳香,周圍的樹木依然青翠如盛夏,看不到一絲枯黃的痕跡。
江春花不由感嘆道:“這羊城真是個奇怪的地方,這都已經是秋天了,可樹葉還是這麽綠,基地的樹葉可是全部都黃了。”
阮瑤點頭:“羊城這一點跟北方的确很不一樣,秋天看不到落葉,不過到了春天三四月份時,滿街金黃,跟秋天的京城一樣,同樣十分漂亮。”
衆人聞言更是稀奇了。
“春天不是百花齊放嗎?怎麽還弄到那時候滿街的落葉?”
“我們明年四月份時還參加廣交會不?如果還參加,到時候就能看到了。”
阮瑤一臉自信:“肯定要參加,今年取得這麽好的成績,明年我們要把業績至少翻一倍以上,所以大家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我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就這麽說說笑笑到招待所,要進門時,阮瑤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往後看了幾眼。
江春花注意到,忍不住問道:“瑤瑤,你怎麽了?”
阮瑤把視線收回來:“我剛才以為有人在跟蹤我們,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
之前她還防備王芬和阮青青兩母女過來騷擾她,只是這段時間她們都沒有出現,阮瑤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什麽放棄為難自己,不過以她們兩母女的本事,應該成不了氣候。
江春花順着她的視線看出去,外面有幾個路人路過,但看上去都很正常的樣子。
于是她安慰道:“你應該是太緊張了,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明天就能見到浪工了,你這樣子被浪工看到,他可不得心疼死?”
“……”
阮瑤無奈一笑,她覺得春花嬸子這是打趣她打趣上瘾了。
回到樓上,姜英和小梅先去洗澡,可過了會,浴室突然傳來姜英的聲音:“廠長、廠長你能過來一下嗎。”
浴室就在她們房間隔壁,阮瑤聽到呼聲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趕緊飛奔過去:“小英怎麽了?”
姜英郁悶的聲音從裏頭傳來:“廠長,我那個提前來了,可我沒帶衛生巾過來。”
她的月經原本應該下個星期才來,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關系,居然整整提前了一個星期。
阮瑤:“我也沒帶,小梅你有沒有?”
小梅:“我也沒有,我過來之前剛來玩,所以就沒帶。”
姜英在裏頭眉頭都蹙起來:“那現在怎麽辦?我這樣子沒法出去,很容易弄髒褲子。”
阮瑤頓了下道:“我去下面服務臺問問,你等我一下。”
姜英臉燃燒得厲害:“謝謝你廠長,我又麻煩你了。”
阮瑤說了聲不客氣,就轉身去樓下找服務員。
服務員卻告訴她招待所沒有賣衛生巾:“你得去供銷社那邊買,這會兒供銷社應該還沒有關門,你趕緊過去。”
阮瑤謝過了服務員,轉身一頭就沖出招待所。
供銷社離招待所有一段距離,如果走大路過去肯定來不及,阮瑤想了想,便拐彎走進了右手邊的巷子。
巷子很長,這會兒天已經開始黑了,路邊又沒有燈,看上去很暗。
不過這會兒還不算很晚,巷子那頭還能看到有人經過,所以阮瑤并不怕。
只是她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眉頭蹙了蹙,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可她加快,後面的腳步聲同樣加快,這就有些不對勁了。
阮瑤心裏一個咯噔,想也沒想拔腿就跑了起來。
後面的人也跟着跑起來,這讓她更加确定對方是在追她,她心裏不由有些後悔,不應該選擇走這條路。
巷子很長,晚風從巷子口吹來,地上的紙片被卷起飛向空中。
阮瑤腳下生風,眼看着就要沖出巷子,她心裏一喜。
可下一刻,一個高大的人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你——”
對方的動作又快又準,阮瑤只來得及喊出半個字,喉嚨就被緊緊扼住了。
阮瑤猜到後面追她的人是有備而來的,只是她沒想到對方居然不止一個人。
她的喉嚨被扼住,幾乎呼吸不上來,胸腔很快就難受了起來,她伸手去抓對方的手,然後就摸到一只十分孔武有力的手。
她心裏又是一沉。
對方這身高體型,她就是沒有被扼住喉嚨也未必是對方的對手。
胸腔的空氣越來越少,她的臉憋得發紅,胸腔仿佛要炸裂一般,她痛苦得眼淚從眼角溢出來。
到底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是王芬和阮青青嗎?可她們怎麽會認識這麽恐怖的人?
阮瑤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掙紮,可她那點力氣對眼前的男人起不到一丁半點的作用。
眼看着她就要活活被掐死,追她的人終于追上來了——
“傻子!快放開她!”
阮瑤的眼睛瞪大,這聲音好熟悉,她好像在哪裏聽過。
扼住她喉嚨的高大男人聽到這話,終于松開了手,阮瑤如同被抛上岸邊的魚,張開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氣。
只是危機還沒有解除,她不敢懈怠,越過男人的身子就要繼續跑,可後面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動機,不等她行動就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
她被往後一拉,頭皮被扯得生疼,整個人往後倒向一個不怎麽結實的身板。
“阮同志,你還記得我嗎?”
阮瑤被迫仰着脖子,然後看向對方的臉,夜色昏沉,加上她這角度不好辨認,只是當她掃到對方右眼的疤痕時。
她心裏一個激靈,這人居然是丁文靜的堂哥!
只是對方為什麽要抓她?
可不等她追問,丁浩文就掏出手袋裏的帕子,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飄進鼻子裏,阮瑤身子一軟,很快就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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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浪!救我!”
“呼”的一聲,秦浪身子一搖,從夢中驚醒過來。
坐在他對面的大媽看他一臉蒼白,忍不住關心問道:“這位同志,你沒事吧?”
秦浪慢半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我沒事。”
話音一落,外頭突然一道閃電而過,緊接着便是一道悶雷,那悶雷貼着火車而過,仿佛要把火車給劈成兩半。
火車上的人皆是吓了一跳,很快漂泊大雨緊接而來。
就在這時,火車終于抵達了羊城。
大家提上行禮紛紛下車,然後選擇在火車站避雨,外面的雨太大了,一出去肯定要變成落湯雞。
只有秦浪,提上自己的行李,頭也不回一頭就紮進雨中。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又卡又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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