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5章
阮瑤不知道小張秘書兩姐弟的對話,她騎着自行車去公社找胡主任。
柳編工藝品的事情要弄起來,單靠她一個人是行不通的。
這年頭不允許私人買賣和做生意,所以她要發展柳編工藝品,還得跟公社合作。
來到公社,看門的林大爺看到她騎着嶄新的自行車,震驚得差點把杯子都給打碎了:“哎喲阮同志,你這自行車是從哪裏弄來的?”
阮瑤笑着應道:“大爺,公社林家的案子你聽說過沒有?”
林大爺拍着大腿:“怎麽沒聽說過?最近十裏八鄉都在讨論林家的事情,大家夥誰也沒想到方家出了個變态殺人犯,不過你提這個幹什麽?”
阮瑤道:“林家妹子被藏在地窖的事情是我給他們分析的,林家為人厚道,這不給我送了一輛自行車作為謝禮。”
守門大爺的眼睛頓時瞪得更大了,連叫了好幾聲我的天老爺:“哎喲,阮同志你可真是太了不得了,平時本事那麽大,現在居然連案子都能破!”
公社的人都聽說林家小妹找到屍體的事情,但大部分都不知道是阮瑤給提供了信息。
阮瑤擺擺手:“我哪裏會破案,我不過是随口分析了下,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過林家找了這麽多年,哪怕只有一丁點希望他們也不會放過。”
她分析時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屍體就在地窖裏,只是當時死馬當活馬醫,好在最終找到了屍體。
林大爺嘆氣:“林家真太慘了,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這麽沒了,要不是方家那畜生,說不定孩子都大了。”
阮瑤:“大爺你說得對,我先不跟你唠嗑了,我要去跟胡主任報告點事情。”
林大爺連聲應好,看着阮瑤的背影,心中無比感嘆。
這人跟人就是不一樣,阮知青才來公社多久啊,不僅讓陳書記和胡主任對她刮目相看,這會兒連自行車都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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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連陳書記都沒有自行車呢。
整個公社第一個擁有自行車的人,啧啧,真是太了不起了。
胡主任見到阮瑤也很高興
:“早上我和陳書記剛說起你,沒想到你這就過來了。”
阮瑤笑着問道:“說我什麽了?”
胡主任:“陳書記想推薦你入黨,說讓你回頭把入黨申請書交上來,你意見如何?”
阮瑤:還有這種好事?
一個公社一年只有一到兩個名額,而且推薦上去的名額不一定會被批準,這年代想要申請入黨要求很嚴格,不是随便哪個人都能入黨。
阮瑤小臉認真道:“感謝陳書記、感謝胡主任給我這個進步的機會,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為人民服務,不辜負陳書記和胡主任的期望,成為一名優秀的黨員,我等會兒回去就寫入黨申請書。”
胡主任就喜歡這樣上進的人:“好,你寫好後拿給我,我給你先掌掌眼。”
阮瑤再次一臉感激道謝。
辦公室其他幹事看到胡主任這麽厚愛阮瑤,心裏都酸成了酸檸檬。
她們在公社婦聯幹了好幾年,胡主任可從來沒提過要推薦她們入黨,阮同志這才來多久啊。
不過這也是人家阮同志有本事,她們要是那麽有本事,說不定早就入黨了。
坐在角落的周秀紅此時心裏也是羨慕得不行,以她的能力只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入黨吧。
阮瑤不知道大家在羨慕她,看着胡主任道:“胡主任,我最近一直在想怎麽樣才能進一步幫助我們公社的婦女同志們,要讓我們的婦女同志當家做主,真真正正站起來,僅僅靠批|鬥和宣傳是遠遠不夠的。”
胡主任一聽有戲,連忙問道:“那你想到什麽好點子嗎?”
阮瑤點頭:“我心裏隐隐有個想法,要不我們去會議室說?”
“走走走,我們去會議室。”
胡主任比阮瑤還心急,拉着她就進了會議室,為了不讓其他人聽到談話,還把門一把給關上了。
其他四個幹事目目相觑,心裏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胡主任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問道:“阮知青,對于幫助婦女同志你還有什麽好辦法?”
阮瑤沒有一下子抛出自己的想法:“胡主任,你覺得為什麽一般家庭都是男人做主?”
胡主任怔
了一下:“不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嗎?男主外女主內,一般家庭都由男人說了算。”
阮瑤搖頭:“馬克思提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對于國家是這樣,對于家庭也是這樣,我們現在的社會之所以會形成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模式,就是一般的家庭裏面是男人賺錢多,所以他們腰杆子硬,家裏的事情也由他們說了算。”
“換句話說,如果我們女人也能賺錢,甚至賺的錢比男人還多,那這家裏誰說了算就不一定了,女人要是能經濟獨立了,還怕立不起來嗎?”
很多被家暴的女人之所以不離婚,說到底就是經濟不獨立,一旦離了婚她們可能養活自己都成問題。
加上還有其他的問題,所以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命都差點沒了,她們也沒想過要離婚,所以她想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胡主任聞言,若有所思點頭:“你這話說得很有道理,腰包鼓了,腰杆子就能硬起來。”
遠的不說,就說她的家族,她家幾姐妹都在單位有工作,所以在家裏都有話語權,男人更不敢像其他男人那樣動不動就吆喝打罵她們。
她丈夫要是敢打她或者搞破鞋,那她就敢離婚,離婚後以她的工資她也不擔心會養不活自己。
阮瑤繼續循循善誘:“我們公社婦聯前面做了那麽多,批|鬥畫冊宣傳,若是不能鞏固這種成果,那便會前功盡棄,所以我們必須幫助公社的婦女同志們真正站起來。”
胡主任當然不想前面的努力成果化成炮灰,連忙問道:“那阮知青有什麽好主意?”
阮瑤:“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塔拉圖植物資源豐富,例如蘆葦、荊條柳枝等等,這些都能作為編筐編簍的主要原料,女同志們心靈手巧,若是我們能成立一個女子手工藝隊伍,對她們進行培訓後,讓她們做手工藝品,然後把做出來的手工藝品賣出去,便能從真正意義上幫助婦女同志們獨立,讓她們站起來當家做主。”
前面的話胡主任聽得雙眼閃着光,聽到後面不由皺起了眉頭:“這樣可以嗎?國家不允許私人買賣,這
不是犯了資本主義的錯誤?”
阮瑤:“當然不是以私人的名義進行買賣,而是以公社的名義,我知道不少南方的公社都會辦養豬場和養雞場,就是我們塔拉圖也有畜牧排養牛羊馬,所以等工藝品出來後,我們以公社的名義成立一個手工藝制作工廠,這樣一來便不是走資本主義的路子。”
“再說了,我們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首先我們用的是生産隊的資源,不會給國家添麻煩,其次我們是給社員們創收,我們不拿百姓一針一線,還幫助他們把日子過得更好,這不是我們黨向來的宗旨嗎?”
“最後一點是,比起養豬養雞來,我們完全不用擔心會虧本,因為蘆葦等資源是不需要錢的,哪怕我們做出來的手工藝品賣不出去也不會虧本,頂多就是花費了一點時間,賣不出去的東西到時候也能發給女同志們,總而言之,這是一宗無本萬利的買賣。”
阮瑤滔滔不絕,一張小嘴兒噼裏啪啦,簡直能把死的都說成活的。
胡主任原本心裏有些擔憂,可被她這麽一分析,突然覺得這麽好的買賣要是不去做的話,那就是傻子。
再說了,國家是鼓勵公社幫農民創收的,只要能讓農民過得更好,不再餓肚子,管你是養豬養雞還是養鴨都可以,所以辦廠并沒有違反國家的規定和政策。
其實這些年來,不少公社都辦過工廠,他們鐵人公社也辦過養殖場。
塔拉圖這邊多堿攤,很多河流鹽分濃度過高,導致魚兒不能成活,那時候他們想着要是他們能把魚養活,那麽大一個地區,壓根不愁沒有市場。
可他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養魚也是需要技術的,他們不懂技術,買回來的魚苗死了七八成,沒有死的也養不大,那次公社差點把老本都給虧掉了。
從那次之後,公社就不敢再弄這些東西,本本分分帶社員種糧食。
種糧食是靠天吃飯,而且交公糧後剩下的糧食不算多,社員只能剛剛夠溫飽,想要多存點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為一個好幹部,就是要想民所想,為民謀福利,要不然還不如回家種番
薯。
想到這,胡主任肯定道:“你這主意的确很不錯,蘆葦、枝條這些都是公社本身有的資源,不需要花費國家和公社一分錢,可是如果我們要成立手工藝制作工廠,豈不是要跟陳書記說?”
她只是婦聯主任,辦工廠的事情不屬于她的權利範圍。
阮瑤看胡主任同意了,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幾分:“這是當然的,只是暫時我們先不用跟陳書記說,我們先成立一個女子手工藝隊伍,以我們婦聯的名義招人、培訓并組織工作,等手工藝品做出來後,我們再去找陳書記。”
“我們現在要是去找陳書記,那就是整個公社的事情,事情一旦不成功,影響比較大,二來是既然是公社的工廠,那我們也不能專門招女同志,也就起不到幫助女同志經濟獨立的目的。”
阮瑤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讓胡主任省心又省力。
這樣的好幹事去哪裏找?
胡主任看阮瑤真是越看越喜歡:“成,那就拿你們西溝生産隊作為試點吧,以我們公社婦聯的名義成立一個女子手工藝隊伍,我任命你為手工藝隊伍的女隊長,由你負責招人、培訓等一系列事情,回頭你寫個方案給我。”
阮瑤唇角燦爛:“好,我兩天內把方案做出來,不過一旦忙起來,生産隊只有我和一個幹事肯定是忙不過來,所以我還想再招兩個幹事。”
胡主任有些遲疑:“人一旦招進來,那可是要發工資的,要不你從公社這邊找兩個幹事帶回去幫忙?”
那怎麽可以?
不說這些公社的幹事都是有關系的,而且她們自己肯定也不願意到生産隊去幫忙,她倒是有信心收服她們,但太浪費時間了。
阮瑤搖頭:“我哪能和胡主任搶人?我要是把人帶走了,到時候公社忙起來,胡主任豈不是找不到人?我覺得可以跟臨時工那樣,我先在生産隊招兩個女同志幫忙,回頭要是手工藝品做成功了,我們也不缺錢發工資,要是做不起來,那就讓她們回去地裏幹活,胡主任覺得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年輕
人腦子就是轉得快,會變通。”
胡主任看寶貝一樣看着阮瑤,心想着不管手工藝品這事成不成功,到了年底無論如何要給她漲一波工資。
阮瑤一個人做的事情都超過公社四個幹事加起來的總和。
胡主任突然覺得,這婦聯的幹事人數是不是太多了?
阮瑤不知道胡主任的想法,她從婦聯這邊拿到了蓋章文件後便離開辦公室。
正好趕上午飯時間,她便順理成章在公社蹭了一頓飯。
胡主任用自己的糧票請她吃了一頓大餐,有青椒炒肉絲、三鮮豬肉餃子和鹵豬大腸。
豬大腸是個好東西,可要是洗不幹淨那味道絕對會讓人當場吐出來。
公社大廚的廚藝還不錯,豬大腸沒有一絲異味,鹵味的味道也十分入味,豬大腸鹵好後軟糯爽辣,肥而不膩,越嚼越香。
豬大腸雖然沒有異味,但胡主任還是吃不慣,一大盤豬大腸幾乎進了阮瑤肚子裏。
好多天沒有油水的肚子如枯木逢春,簡直不要太滿足。
吃飽喝足後,阮瑤騎着自行車準備回生産隊,誰知還沒走,就被周秀紅給喊住了。
“阮知青,你等等。”
阮瑤回到看到是她,笑着道:“秀紅嬸子,你有什麽事情嗎?”
周秀紅朝四周圍掃了一眼,支吾道:“阮知青,我剛才聽你和胡主任提到什麽女子手工藝隊伍,我們婦聯是不是又要組織什麽活動了?”
這事遲早要讓大家知道,阮瑤也沒瞞着:“對,胡主任決定以我們婦聯的名義成立一個女子手工藝的隊伍,培養婦女同志的技能,從而真正幫助她們站起來。”
周秀紅眼睛亮亮的:“那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阮瑤搖頭:“胡主任的意思是暫時以我們生産隊為試點,你這邊要是想幫忙,要等胡主任下指令。”
她倒不是沒想過讓周秀紅回去生産隊幫忙,只是周秀紅這人太愛面子。
上次因為她當了婦聯主任,她當場就黑了臉,若是這次讓她回去幫忙,到時候什麽都聽她指揮,她心裏肯定還是會不舒服。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還是更信任自
己看中的人。
聞言,周秀紅臉色讪讪的:“我知道了,阮知青你去忙吧。”
阮瑤點頭,騎着自行車走了。
周秀紅看着在陽光下閃着光的嶄新自行車,心裏幽幽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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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瑤回到生産隊後開始着手準備女子手工藝隊伍的事情,不過在招人之前,她得先把方案給寫出來。
她用了兩個多鐘頭把方案寫出來,又修改了兩遍,這才滿意地收起來。
看看時間還不到下班的點,她想起自學石油知識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于是拿出信紙開始寫信。
她先寫了遇到的問題,寫完後感覺有種把秦浪當工具人的感覺,于是又說了自己做畫冊的事情,寫到後面才發現自己又不“矜持”了。
洋洋灑灑快滿一張信紙,阮瑤不由有些懊惱。
她從來就不是話痨的人,怎麽一寫起信就這麽收不住呢?
她把信看了一遍,然後塗掉了一些沒有必要的話,因為懶得再重新寫一遍,她把信折疊成千紙鶴塞進信封裏。
正好郵遞員過來送信,她趕緊寫上地址,連同畫冊一起寄出去。
過了幾天,秦浪收到了阮瑤寄過來的信和包裹。
看着“鐵人公社”幾個字,秦浪嘴角下意識抿了抿。
婁俊磊這個“八公”見狀,趕緊湊過來:“浪啊,是誰給你寄的東西?”
秦浪把上面的地址蓋住:“反正是你不認識的。”
婁俊磊哪裏是那麽容易打發的:“不認識那不是正好,你給我介紹介紹,我不就認識了?”
秦浪桃花眼懶懶看了他一眼,顯然不打算搭理他。
婁俊磊目光落在包裹上,又好奇問道:“這包裹看着鼓囊囊的,裏面是什麽東西?”
秦浪想到上次顧教授打電話過來炫耀豬肉脯和餅幹的事情,喉嚨下意識咽了口口水:“應該是豬肉脯和餅幹。”
聽到是吃的,婁俊磊更來勁了:“天啊!豬肉脯!光是聽名字我都要流口水了,浪你快打開,必須見者有份!”
基地條件辛苦,平時大夥兒有家人寄好吃的過來,大家都會分享。
秦浪也不是吝啬的人,于是拿起小刀拆包裹
。
包裹紙箱拆開來,只見裏面出現一塊用油布包裹着的東西,層層繞着,包得很仔細。
婁俊磊兩眼盯着,想到豬肉脯口水快要流出來:“包得還挺仔細的。”
秦浪“嗯”了一聲,白皙修長的手指繼續拆油布。
終于拆完了三四層纏繞,露出了裏面東西——
一本小人書。
婁俊磊:???
秦浪:???
作者有話要說:秦浪:說好的豬肉脯和餅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