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結局
雁長飛把董君白得鼻青臉腫,接着挾天子以令衆錦衣衛自服了蒙汗藥,然後把董君白放了,剩下的路途終于可以清淨了。
他驅馬行在隊伍最前頭,我從隊伍外側追了上去:“我沒想到,你居然不殺他。”
“他該死,但不能就這麽讓他死了。”雁長飛道,“我和他,還會再見的。”
他又道:“我也沒想到,你居然能對他下得了狠手。”
“要不是你不想殺他,他會死我手裏。”
雁長飛側頭:“你真能下得了手?”
我想了想,如實道:“好像也不能。”
雁長飛道:“他是生是死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魏的臣民不能再受他的暴政,還有查明當年我父皇和母後去世的真相。”
“所以你還會回中京城,可是你已經被他認出來了,回去不怕有危險嗎?查案子大可以派張聞回去,他在東廠多年,還管着錦衣衛,查案最是擅長。”
“他一個人做不了這許多事,”雁長飛道,“再說,雖然蠱母已經在我們手上了,但你肚子裏的蟲子還是得想辦法弄出來了,剛才董君白說蠱蟲是一個太醫幫他養的,我得回去找着這個太醫。”
向北跋涉一個半月,在一個黃昏,終于抵達了漠國和大魏的邊界——長河附近。
及近除夕,已經到了一年裏差不多最冷的時候,長河橫在兩國之間,河這頭是大魏最北的平原,河那頭則是漠國最南邊的連綿群山,河面結着厚冰,有人騎馬從河上過,從裝扮上看,既有漠國人也有大魏人,甚至有漠國人和大魏人有說有笑結伴而行的。
“沽州和宇州已在漠國的實際控制下,這裏既有漠國人也有大魏人,漠國一支軍隊駐紮在這裏,不許漠國人打劫搶東西,也不許大魏人賣東西給漠國人的時候以次充好虛擡價格,管理得還算有成效。”雁長飛道,“今夜終于不必再野外紮營,咱們進城去,住這裏的驿站。”
沽州城緊挨着長河而建,在驿站用了頓熱乎飯菜,護衛們還在吃肉喝酒,雁長飛帶我上了城牆。
“看那邊,明天我們出城過了河,就到了漠國。”雁長飛一指前方黢黑的夜。
我轉頭看了看背後,從城牆上俯瞰沽州城,城不大,但燈火璀璨,在廣袤夜色裏看着格外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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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漆嘛黑的,連個燈都沒有。”我道,“好像是沒大魏繁榮,是不是錢都用去打仗了。”
雁長飛眼睛一瞪:“本王算是知道了,你不僅嫌棄本王不好看,還嫌棄本王窮。”
說完氣鼓鼓轉身下城樓,邊走又邊說:“山擋住了才是黑的,漠國也有繁華的地方。”
邊境小城,隆冬裏外來住宿的人不多,驿站和邊上的客棧,空房間都很多,這一夜大家都得以在房間裏在床榻上安睡,只是我們人太多,還是得幾個人擠一個房間,是以夜裏我和雁長飛仍睡在一起。
大概是為了防寒,驿站裏的窗戶開得很小,牆也厚,窗戶關嚴了,咆哮的寒風被阻擋在外面,床邊是燒好的炭盆,床上被褥厚實,我和雁長飛如兩條冬眠的蟲子躺在裏面,一道嘆了口長氣。
我:“這屋裏真他娘的暖和。”
雁長飛:“這床真他娘的軟。”
我:“這輩子都不想睡帳篷了。”
雁長飛:“……”
我:“?”
雁長飛:“漠國的帳篷裏,是有床的。”
我:“……”
騎馬從結冰的長河上而過,終于抵達漠國境內。
“把你們送到這兒來,我便放心了。”雁長飛騎着馬調了個頭,“楓兒,你帶着青霭先去漠國都城,那邊諸事已打好招呼,有人接應照顧你們,舅舅待我己出,你們在這裏不會有任何危險。”
“一定要回去?”我問他。
雁長飛目光堅定:“一定要回去,還有事沒做完。”
雁長飛的安排是邊洲會跟着我們去漠國的都城,而張聞随他回中京城。
我将他送回至長河邊,太陽在遙遠的天邊挂得很低,朦胧的一個白圓,冰凍的寬闊河面閃爍着冷光。
“就沒什麽話說?”雁長飛道,“我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指不定。”
我想了想,從懷裏掏出那枚錦囊遞給他:“等你回來,我給你當護衛,這個給你,這樣就不用擔心我不聽你話。”
雁長飛雙目深邃看我,道:“這東西我不要,董君白的把戲我不喜歡,以後你究竟在我身邊站什麽樣的位置,待我回來再說?等我回來,我們在長河以北,有的是時間。”
我:“好。”
跟回來的護衛他要帶一半走,我在長河北目送他們又一次行在長河冰面上。
忽而身後一陣馬蹄聲急急響起,我側頭去看,只見一匹棕色馬上一抹嬌小的身影,風似的沖了出去。
“青霭你幹什麽?!”我大喝,縱馬去追,“當心!你不會騎馬!”
“張聞等我!”青霭喊道,“救命啊!”
青霭騎不住這馬,眼看要從側邊掉下去,掉頭疾馳回來的張聞正好一把撈住了她,停馬将她放在地上。
“你要做什麽!”我從馬上下來,走向她,“這是鬧着玩的嗎!受傷了怎麽辦!”
“我要跟着張聞走。”青霭緊緊靠近張聞的馬。
“你跟着他走幹什麽?胡鬧!”我怒道,“過來我這邊,我騎馬帶你。”
張聞也耐心勸她:“青霭小姐聽盧大人的話吧,此去中京危險重重,青霭小姐不能與我們同行,況且你們一路跋涉過來,現下已到了漠國地界,終于可以好好休息,豈有再跟着我們車馬勞頓回去一趟的道理?”
“我不!”青霭忽然就哭了,沖着張聞喊道,“我聽見你和雁長飛說的話了,你這次去了大魏就不會回來漠國了!你傻嗎!你背叛了董君白,大魏哪兒有你的容身之處!”
我:“這和你有什麽關系?你過來!”
青霭吸吸鼻子,道:“我不,我要跟着張聞回大魏,他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哥你說什麽都沒用,你要是把我抓回去,我也會想方設法逃出來去找他。”
我感到震驚,青霭對張聞感情竟然如此深嗎,我實在是不明白一個太監有什麽好讓一個女子喜歡的。
我無奈:“去大魏很危險,你不能去。”
“張聞會保護我。”她很犟。
僵持良久,雁長飛開口道:“不如這樣,等我們這趟把該了的事都了了,我會把張聞帶回來,至于到時候他是去是留,由你們兄妹二人再商定,楓兒,你看這樣如何?”
青霭希冀地看着我,張聞則低頭沉默不語。
“行吧。”我終于松口。
青霭神情明朗起來,仰頭問張聞:“聽見了嗎?你得回來!”
張聞眼眶紅了,道:“謝盧大人,謝王爺。”
青霭終于願意回來我身邊,看着他們在一望無際的冰雪平原裏越走越遠,我們也打算繼續往北行。
“哥,為什麽你就不想跟着雁長飛回去?”青霭上馬車前,忽然問我。
原因很簡單,我道:“他這次回去勢必會将當年的皇家醜事宣告天下,董君白當不了皇帝了,我不想去看他的下場。”
青霭點點頭,又問:“那如果雁長飛不是去大魏,是去別的地方呢,你會想跟着他去嗎?”
我惱火了:“上車去!怎麽問題這麽多!”
漠國的大王,也就是雁長飛的舅舅,對我和青霭很好,我就住在雁長飛的帳篷裏,青霭則住邊上的一個新帳篷,相比我們在路上睡的簡陋狹小的簡易帳篷,這兩個帳篷非常舒适,裏面很寬敞,果然如雁長飛說的,是有床的,只是樣式和大魏的不大一樣。
床上鋪着毛茸茸的獸皮,睡在上面很暖和,我在上面窩過了整個冬天。
冰雪消融,候鳥北飛之時,雁長飛他們回來了。
那日我正坐在帳篷門口曬太陽吃羊肉串,忽然見冒着綠茬的草原上一支馬隊遠遠疾馳而來。
“楓兒!”及近了,領頭人大喊一聲,渾厚的男聲回蕩在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