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君白,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馬車搖搖晃晃,我吃着粘在簽子上的糖魚,唇間冰涼,嘴裏絲甜,腦海裏仍在回想方才在銀月樓後院裏被雁長飛撞見的一幕。
他竟然什麽也不問我,只問我要不要吃糖?
但我認為他心裏絕不是毫無懷疑的,比如他從上馬車開始就一直盯着我,視線偶爾挪開片刻,又轉回來。
若換作平常,我早已一句“看什麽看”出口了,但今天實在是心裏有些發虛,不敢說話,只能默默吃糖魚。
“好吃麽?”安靜的馬車裏,雁長飛突然開口問。
我:“……還行。”
這糖魚與平時在街市上能買到的不同,裏頭裹着一團鹹味的紅豆泥,外面的糖被舔化了之後裏面微鹹的紅豆泥慢慢滲出來,正好中和了糖殼的甜,吃着一點兒不嫌膩。
我甚至還想要一個,但是雁長飛好像沒有了。
“只有這一個?”我問,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你吃了嗎?”
“我不大愛吃。”雁長飛掀開手邊的食盒:“還有一支。”
食盒裏面有個裝滿碎冰塊的青綠瓷深盤,碎冰上只放着一支糖魚,肚子裏也包了紅豆泥。
看來是稀罕物,也許是出自哪位名廚的手。
食盒裏那支糖魚自然是青霭的,她吃得嘴唇沾滿糖汁邋裏邋遢的,咂摸味道:“好吃……好多年沒吃過這種糖魚了,哥,你在哪兒買的?”
“小時候吃過?”我疑惑,“我怎麽沒印象了?”
青霭沒心沒肺道:“好像是公主給的吧,可能讓我瞞着你,我就沒和你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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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出了門,門外雁長飛還在等我一塊兒回瀚王府。
回了府,我在後院月門處與他道別:“我回房了。”
說完觀察他臉色,心想這會兒回府了,周圍沒人了,他會不會說些什麽敲打我的話?
然而他沒有,他只點頭:“我也回書房了。”他最近一直睡在書房。
竟然連問都不問一句?我感到琢磨不透眼前這個男人,想起和董君白的約,試探道:“我傍晚的時候能出去一趟嗎?”
雁長飛這時臉色才終于有了一絲變動,皺眉道:“出去做什麽?”
我扯謊道:“書院的一個同窗,前兩日托人捎信給我說今日進城來,約我去茶館聽說書。”
雁長飛仔細看了我兩眼,那神情像是不想答應:“喜歡聽說書?我帶你去聽成不成?”
和董君白見一次不容易,我顧不得他會不會不高興,道:“可我今日已經和同窗約好了。”
話音落,雁長飛嘴角便開始朝下了,我及時挽救道:“下次咱們一塊兒去?”
雁長飛這才松口:“去吧,晚飯之前回來。”
傍晚時分,邊洲替我牽馬出府,我翻身上馬後,他道:“千戶,王爺讓我叮囑你,千萬不可亂跑。”
我一聽就知道是讓我不要逃走,心想青霭如今都搬了過來,我怎麽可能逃。
“知道了。”我策馬離開了王府大門。
靈淨寺,懸崖邊的禪房,董君白長身玉立在夕陽裏,一見我就問:“楓兒,聽說你昨日大鬧了一場?”
我本不想提這事,但想起董君白在瀚王府裏安插了眼線,這麽大的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便簡短告訴他事情經過。
“那藥必是瀚王下的,”董君白目光森冷,“小人行徑。”
我回想雁長飛當時的反應,搖頭道:“我倒覺得他并不知道這事。”
董君白:“這怎麽說?”
被雁長飛扒了衣裳扔進冷水裏聽起來實在有些丢人,我不太想說,道:“直覺吧。”
我把雁長飛去了銀月樓,以及銀月樓裏有暗室的事都同他說了。
“只是不知道他去那裏做什麽,神神秘秘的。”
“酒樓迎來送往,人多雜亂,”董君白分析道,“應該不會是藏了什麽東西在裏面,我猜可能是去見人。”
“應該是吧……”我只負責把消息報告給他,不負責分析解釋,現下說完便已算完成任務了,我想和他聊別的事。
我把下巴擱在他肩上,看着他。
董君白嘆氣,手指撩我下巴:“委屈我們楓兒了,那晚你一定吓壞了。”
我确實是感覺很委屈,忍不住傾訴道:“我是吓壞了,第二天我甚至想逃走……可他把我抓住了,還說要把我先送去漠國。”
董君白撫摸我頭,神色愧疚又憤怒:“有朝一日,我定要他百倍奉還。”
我看着他靜了片刻,感到心裏并沒有得到安慰,言語上的安慰似乎已對我無用了,我甚至覺得董君白的反應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對于我差點兒和雁長飛做了那檔子事,他不夠生氣。
如果今天換成是雁長飛在這裏聽到我和董君白差點兒成了事,一定會暴跳如雷,直接過來找董君白打一架我都不奇怪。
是因為董君白已經把我看做是雁長飛的人了,所以不那麽在意了嗎?
“楓兒,你怎麽了?這種眼神看着我?”董君白道。
我胸口發悶,呼出一口氣,扯了扯他袖子:“君白,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自然可以。”董君白嘴角勾起淺淺的笑,低下頭,嘴唇在我臉上碰了一下,“一下夠麽?”
一下不夠,我又道:“我看話本上,別人談情說愛……都是親的嘴。”
董君白短短愣了一下,似乎是驚奇我說的話。
我被他這麽一看,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坐直了身體:“算了,當我沒說吧……是我太輕浮。”
“不輕浮。”董君白攬住我的肩膀,道,“是哥哥沒察覺,楓兒已經長大了。”
說罷,他腦袋湊近了,閉上眼,嘴唇慢慢往我嘴唇上湊。
我心髒狂跳,又期待又害怕,一動不敢動,只盯着他溫潤的嘴唇看,在他臉湊得很近,下一瞬嘴唇就要碰到我嘴唇的時候,我緊張地閉上了眼。
然後就聽見一聲驚雷般的聲音驟然出現:“主子!有人上來了!”
我和董君白冷不丁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分開了老遠。
只見穿着尋常粗布袍子的王漣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我們身前,正單膝跪地,一臉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