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夢歸

第19章 ☆、十八

蘇洛寫了一會兒，放下筆，坐着發呆，然後繼續寫，寫着寫着，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圈也紅了，之後眼淚就開始往外湧，但是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哭，直到淚滴在紙上，他才後知後覺摸了摸臉頰，到浴室用水沖了臉。之後回到卧室，坐在床邊一直看着我，伸出手慢慢撫摸我的臉。

我看了他寫的內容，已經寫到了第二頁，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他出來繼續寫。每次要流淚的時候，他都用紙把眼淚先擦掉，要不就把淚憋回去，我到更希望他能哭出來，至少心裏好受些。

他一邊發呆一邊寫，應該是在回憶，等他寫完，差不多用了三個多小時。他把信放進一個信封裏，又回到卧室，他說：“易辰，你終于自由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我數到3，你不反對，就表示答應了。3，雖然我耍賴皮，可是你不會反對是不是？我們還是朋友，如果我們一直都是朋友就好了。”

“這個夜晚過得好快，天就要亮了，我一點都不想走，我還想多看你一會兒，我是不是好貪心。”

我捂着心口，我覺得我好像能夠呼吸了，可是我好難受，就像要窒息了一樣。

蘇洛低下頭，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又吻了一下唇。

“我真的要走了，我真想把你送我的那些東西都帶走，至少它們能陪着我離開，就好像你在我身邊一樣，可是我不想它們和我一樣消失，那裏面有太多你給我的回憶。”

蘇洛從他的箱子裏拿出一張我們兩的照片，把它放在胸前那個包裏，帶着寫好的信出去了。

剛走到外面，路上停着一輛車，是馬嚴峰的。

蘇洛有些驚訝，“你怎麽……”

“我等了兩個小時，怕錯過你，我送你去機場。”

蘇洛上車，兩人很沉默，過了一會兒，蘇洛說：“你幫我把這個交給他，要是他問你什麽，你都說不知道。”

“你什麽都沒有告訴他是不是？”

蘇洛沉默了一會兒，很慢很淡的說：“再過一會兒他就知道了吧！”

馬嚴峰臉色很難看，也有些憔悴。

蘇洛知道他擔心。笑着說：“你不用擔心的，也許運氣好沒發生了。”

馬嚴峰聲音有些啞，幾個字都說得有些費力，“要是發生了了？”

蘇洛轉頭看向窗外，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悲傷，濃烈到我想要發狂。

過了好久，他才說：“那我就可以放手了啊！”居然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就像他已經解脫了。

馬嚴峰哭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直用手擦着淚。

兩個小時後，到達了機場，蘇洛下車，他沒讓馬嚴峰送他進站，他說：“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我總是很任性，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謝謝你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在我身邊，嚴峰，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幸運，謝謝你。”蘇洛給了他一個擁抱，“接下來的路，我自己走吧！祈禱我好運。”

我回過頭看馬嚴峰的時候，他一直站在機場外，看着他進去的背影。我多希望他此刻能沖進來将蘇洛拉出去，既然你擔心他，為什麽要看着他去送死？

蘇洛坐了一會兒，聽見廣播的聲音。

“各位乘客請注意，請飛往紐約的乘客從B口進入，本次航班Q7291将在9點起飛。再播送一遍……”

他回頭看了一下大廳的入口，也許是在看馬嚴峰有沒有跟進來，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他有些失望，拿着機票到入檢口進站。

上了飛機，蘇洛坐在位置上，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到九點了。

“飛機即将起飛。”

這一刻我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只是老天爺和我開的一個玩笑。

蘇洛安靜的坐在位置上，盯着一個地方發呆。

“先生，要喝飲料嗎？”

看到空姐時，一瞬間，呆若木雞，我覺得我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她和夢中一模一樣。

蘇洛微笑一下，我知道他那是苦笑，是無奈。“謝謝，請給我一杯咖啡。”

我一直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達警報響起，飛機裏開始有些喧鬧，蘇洛很鎮定，沒有一絲慌亂的神情，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蘇洛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是夢，不是真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不會離開我，求你，求你不要離開我。讓時間停止吧！就這樣讓他在這個畫面永遠定格，我只要看着他就好，我什麽也不要了。可是沒有誰能聽見我的話，從來沒有這麽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再看他一眼。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甚至不知道自己還在不在，心已經不痛了，不知道還有沒有，為什麽我還沒有消失呢？他都不在了，為什麽我還不消失了？為什麽我不消失了？為什麽？為什麽？蘇洛，蘇洛，蘇洛，蘇洛，蘇洛……

“易辰，易辰，你醒醒？”

我已經醒不過來了，蘇洛不在了，醒過來又有什麽用？還不如永遠消失的好。

“易辰，我在這兒，我一直在你身邊。”

是蘇洛的聲音，是他的，他還在，還在我身邊，雙眼睜開，有些刺眼，馬上又閉了起來。

“易辰，易辰？”

然後慢慢睜開，等适應了周圍的亮度，我才發現自己好像在醫院，蘇洛站在一旁擔心的看着我。

“蘇洛？”

“易辰你醒了！你……”

他還沒說完，我一把将他擁進懷裏，是真的，他沒有消失，他還在我身邊。我緊緊的抱着他，害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再也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易辰，你怎麽了？”

“蘇洛，你不要再離開我了，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我什麽時候離開過你？”

“答應我。”

“好。”

“還有，蘇洛，我愛你。”

他沒有說話，身體在顫抖，他的雙手緊緊抱着我，我的淚流進了他的脖子裏。

蘇洛喂我吃粥，我問他我是怎麽進的醫院，他說那天我喝醉了，回去的時候被車撞了，身上的傷不算嚴重，就是腦袋撞到了，然後昏迷了一個月，可是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也許真的醉得太厲害了。

他這個月肯定很難熬，他說醫生說我有可能醒不過來，把他吓壞了，我把他拉到懷裏吻了他好久。

我沒把我做的那些夢告訴他，怕他擔心，我想一切都過去了吧！我會好好和他一起生活，我要對他比他對我好百倍千倍，我要永遠和他在一起，不再讓他為我難過，為我流淚，我要每天都看到他的笑。

“蘇洛等我好了，我們去國外。”

“去國外做什麽？”他将削好的水果分成小塊兒喂給我。

“我們結婚吧！”

“為，為什麽突然說這個？”他的臉有些紅。

“不是突然，其實我在昏睡的時候，我還是能思考的，我想了很多，我不能沒有你，以前是我太混蛋，我不想再辜負你了，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蘇洛捂着嘴，流着淚點頭，我将他抱住。

才醒過來，身體有些虛弱，這一個月都是用的吊針。中午吃得很清淡，嘴裏幾乎沒味，蘇洛說我才醒過來，胃裏很空，味道不能吃得太重，不然胃受不了。要過段時間才行，粥都是他從家裏熬好了帶來的。

吃了午飯，有些困，但是我不想睡，可能是被夢境吓怕了，我怕一閉上眼，又夢到那些，更怕蘇洛真的不見了。

“怎麽還不睡？”

“我想多看會兒你。”

“等你睡醒了再看也一樣，我又不會離開你。”

“那你等我睡着了再走。”蘇洛還得回去拿我的晚飯。

“好。”

我握着他的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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