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個弟弟(下)
潤成正在電腦前敲着鍵盤,食重推門進來:“潤成,伯母已經下去了,吩咐你也下去呢。”
潤成保存了一下正在做的程序,“真是麻煩。”
客廳裏,李真彪和慶熙坐在沙發上,看着秀賢行禮。
慶熙含着笑,“以後要好好生活啊。”又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潤成:“是你弟弟,要多多照顧。”
潤成随便應了聲“是”,又不是小孩子,還照顧什麽。
秀賢對慶熙說:“謝謝媽媽。”
潤成忍不住有些好笑,這一聲“媽媽”叫得還真是親呢。
慶熙是真心的高興,“以後家裏熱熱鬧鬧的,真是太好了。”
李真彪看着慶熙的笑顏,也微笑着,并沒有吩咐什麽特別的話,直等慶熙回房休息去了,才道:“去運動館吧。”
“是。”浩植、潤成和秀賢一起應了一聲。
李真彪已經先擡步走去,浩植瞪了一眼秀賢,秀賢無可奈何,低聲嘟囔道:“就知道沒那麽容易過關。”心情忐忑地也跟了過去。
這家的運動館雖然只有兩層,但是面積不小。
整個一層,是一個寬闊的運動場,環形的跑道,中間的位置,竟是兩個射擊臺。
二樓的大半是一間健身房,複合的大型健身器材錯落有致地擺放着。另有一個小型的室內泳池。
運動館的旁側,還建有二層的小樓,共有四個房間。暫時都空置着。
因為相鎮的手臂受了傷,這幾天回家休息去了。
李真彪走到射擊臺旁側的真皮寬椅上坐下,看着面前的秀賢。
“為什麽遲到?”
“對不起,叔叔。”秀賢心裏叫苦,看來自己的這頓打到底是躲不過去。
“為什麽遲到?”李真彪的聲音又提高了一些。
秀賢并不知道叔叔到底知道多少,可若是自己先招了,豈不是冤枉嗎?
看秀賢略低着頭不說話,李真彪冷笑了一下:“那麽,說都已經整理好了的話,就是假的了?”
“也不是假的了。”秀賢忙分辨道:“是按叔叔的命令遞交了辭職報告,可是民基哥他不肯接,只是說給我休假。”
秀賢所說的民基,是現在的緝毒組組長,也是曾收養他的緝毒組要員的兒子,與秀賢一起長大。
“哥哥?”李真彪忽然厲聲喝道:“那個人是你的哥哥嗎?你的哥哥只有浩植和潤成兩個人,你要記住了。”
“是。”秀賢立刻住口。
“況且,你應該服從的人是我,讓你辭職的話,就要幹淨利索地辭職,為什麽還拖泥帶水的?”李真彪逼視着秀賢:“如果不願意過來,不會勉強你。”
“不是的,叔叔。”秀賢心裏嘆息一聲:“是想要在叔叔身邊的。對不起。雖然沒有接受辭職,可是一直不回去的話,那邊也是沒有辦法的。”
秀賢答應過媽媽,要回爺爺身邊的,爺爺去世的時候,又答應了爺爺會回到叔叔身邊的,所以,應該遵守諾言啊。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遲到的嗎?”浩植喝問秀賢。
“是。”秀賢低了頭,“對不起,會接受懲罰的。”
李真彪冷冷地道:“很好,那就懲罰吧。”
“是。”浩植應了一聲。
秀賢暗暗吸了一口氣,雙手撐地,伸直雙腿,将臀部翹了起來:“請責罰吧。”
浩植看了一眼潤成:“去将棍子拿過來吧。”
潤成看了看爸爸,應了一聲,快步走到靠牆壁的一個櫃子跟前,打開門,将一根棍子拿了過來。
運動場裏,就傳來了一聲聲擊打的聲音。
浩植打得很用力,十幾下過去,秀賢已經忍不住發出呻吟聲,支撐的胳膊也搖晃起來。
潤成也不知他是裝的還是真的這麽不禁打。看起來身手很好的樣子,不是這種程度的懲罰這麽快就吃不消了吧。
終于,秀賢被浩植的重重一下,打趴在地。
可是,李真彪并沒有饒恕的意思。
“還不快點撐好!”浩植喝道。
“是。”秀賢汗如雨下,臉色也很蒼白,又堅持着撐好。
又是十幾下打下去,秀賢再次摔倒在地,浩植有些心疼,看着秀賢再次勉力撐好。
“叔叔,原諒秀賢這一次吧。”浩植轉身跪在李真彪跟前:“不久前去首爾時,剛剛教訓過他的。”
秀賢深藍色的緊身牛仔褲上,果真已經透了血跡。
“記住這次教訓,”李真彪慢慢起身:“最不能原諒的,就是欺騙。”李真彪的目光緩緩掃過三個孩子。
潤成心頭一跳,站得更加筆直。
他當然知道爸爸的脾氣。
因為要按自己的方式報仇,把拿到的金鐘植貪污的錢還給學生,所以用一輛一模一樣的空車騙了爸爸。
所以,在超市的停車場裏,娜娜差點被爸爸殺掉,還是自己擋在娜娜的身前,爸爸才沒有開槍。如果自己沒有用身體護住娜娜的話,也許,爸爸真的是會開槍的。
雖然爸爸很氣憤,但還是放過了娜娜和自己。
可是想起爸爸氣憤的眼睛,潤成覺得很愧疚。所以,在那天夜裏,娜娜和大叔睡着後,他還是去了爸爸的住處,請求原諒。
那天晚上,自己的待遇,就和秀賢一樣。只是,動手責打的是爸爸自己,工具就是爸爸的手杖。
做工精良的爸爸的手杖,打在身上的疼痛真是有夠受的。自己也是咬牙忍受着,一次次被打趴在地,又勉強撐起身體。
“既然你叫慶熙媽媽,就不要讓她擔心,否則,還會教訓你的。”李真彪的手杖指在了秀賢的眼前。
“是,叔叔。”秀賢半跪着,調整着呼吸,恭敬地應道,盡量讓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麽地虛弱。
李真彪看了秀賢一眼,終于轉身離開了。
可是爸爸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勉力半跪着的秀賢就啊地一聲趴在了地上:“難道我和哥哥是仇人嗎?哥哥為什麽用那麽大的力氣。”
浩植忙去扶秀賢,“所以說,你為什麽一定要遲到?”
浩植被身長腿長又極不配合的秀賢弄得氣喘籲籲,看了一眼潤成:“不過來幫忙嗎?”
潤成只好過去,幫着架起秀賢:“既然那麽會說話,為什麽不好好求求爸爸饒恕。”
秀賢呲牙咧嘴地吸着氣:“那你為什麽不幫我求情。”
“為什麽要幫你求情。”潤成有些好笑:“我又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麽。”
秀賢嘆着氣說:“就知道不會那麽輕易被原諒的。”
“先回去上藥吧。”浩植去放好棍子。
潤成拖着秀賢往前走,秀賢幾乎是挂在了潤成身上。
“你真是,難道自己沒有腳嗎?”潤成差點想直接将他丢在地上。
“小聲些,別被伯母聽到了。”浩植忙捂住正準備開口嚷嚷的秀賢。
秀賢和潤成立刻警醒起來,潤成的手上又加了些力氣,秀賢也閉緊嘴巴,咬緊牙關,不再呼痛。
三人屏息凝氣地上樓梯。
總算到了秀賢的房間,潤成将秀賢扔在了床上。秀賢把頭埋進被子裏。
“有藥水嗎?”浩植想過去幫秀賢脫褲子,秀賢不肯。
“大叔那裏應該有。”
慶熙最近要帶泰熙寶寶,廚房的活計又拜托給了食重,食重很辛苦,晚上早早就睡了。
潤成去敲大叔的門,大叔很不滿意,明天早上要起早做飯的人還被吵醒。潤成對大叔的抱怨并不買賬:“難道我願意來吵醒大叔嗎?是秀賢挨了打,在找藥水呢。”
“秀賢挨打了嗎?”大叔忙起來找藥水:“真是,那麽乖的孩子,就是因為遲到了一會兒,所以被打了嗎?”
“好像是吧。”潤成想起自己還有事情要做,讓大叔給送過去,便回自己房間去了。
重新打開電腦,潤成還聽得到隔壁房間,大叔壓低了聲音的“哎呦哎呦”的聲音,想必是看見秀賢的傷心疼呢。
潤成不由笑,這個秀賢真是,挨打了還給這個看給那個看的嗎?想起自己被打那次,在大叔和娜娜跟前卻一個字也沒說,一是怕他們擔心,而自己被爸爸打了屁股也有夠丢臉,所以還要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的樣子。
啊,自己為了娜娜,可真是辛苦過呢。可是,那個熊娜娜,還是什麽也不知道,沒事還要對自己吼。
想想明天就要看到娜娜了,不知她會不會生氣自己罵她的事情。
而且,娜娜的突然出現,爸爸會不會生氣呢?
其實,從接到多惠的電話開始,潤成就有預感娜娜也會一起來。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對爸爸說。
因為是不确定的事情,所以沒有說。潤成一直這樣安慰自己,不是故意對爸爸隐瞞的。
可真的是這樣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