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1)
,無疑是遙遠而不可及的夢想。可如今,軻華已經成為了大草原上第二大部落的大君,要吞下第一的九華也只是時日問題。軻華不怕大雁吞并蒼蒙,可是他怕到時候的蒼蒙沒有與大雁匹敵的兵力。
不知不覺中,蒼蒙的宮帳內,這一對野心勃勃的夫妻已經将目光望向了遠方。
顧尚錦最終拿出了太子早已預備好的通商行文,裏面條條款款規定了可以販賣的物品種類,兩方稅收分成等等瑣碎之事。值得一提的是,這次與蒼蒙的首次合作,先行開路的商人全都是從趙王屬地而來,與蒼蒙談定條約的臣子也是趙王的親信幕僚,這無疑讓蒼蒙中人對顧尚錦高看了幾分。
随着和談隊伍而來的人中,顧尚錦意外的見到了自己的小舅舅柳令墨。
柳令墨是顧尚錦母妃的同父異母弟弟,因為其生母家族平反,原本姓夏的小舅舅改為母姓,繼承柳家家業。因為從小在夏家長大,柳令墨一直視夏家為親族,顧尚錦小時沒少爬到這位小舅舅的背上撒潑過。
柳令墨不過而立之年,身姿挺拔,頗為消瘦。剛進帳篷瞧了顧尚錦隆起的肚腹一眼,就笑道:“沒想到這麽快就顯懷了,已有五個月來吧。”
顧尚錦親熱地拉着柳令墨坐下,喜不自勝地道:“舅舅怎麽來了?您去看了母妃沒?父王弟弟他們還好嗎?對了,太子有沒有捎話來?”
柳令墨不忙着答話,只按了她的手聽了一會兒脈,點頭道:“蒼蒙大君把你保養得還好,總算暫時讓你母親放心了。”随即又笑,“你父王他們都很好,太子也有信來,不過是給吳越的,你如今身懷六甲就少操心些。”
青霜泡了茶來,又擺上一些時令水果,瞧着沒也什麽太新鮮的,都是些蜜瓜等尋常之物,自然比不上在趙王府和皇宮大內各色時鮮。柳令墨一點也沒有碰,只問她:“你是準備在蒼蒙誕下孩子?”
顧尚錦眉頭一跳:“我不在蒼蒙,還能去哪裏?”
柳令墨迸定地道:“自然是大雁。蒼蒙有什麽比得上大雁的?這裏缺醫少藥,穩婆也沒見幾個好的,跟你來的太醫也只能給你看一些尋常病症,生産之事他們能夠頂什麽用?”
顧尚錦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不由得詢問:“父王和母妃也是這個意思?”
“王爺倒是無所謂,王妃很是擔心。”
“太子呢?”
“太子能說什麽?是你生世子,又不是他生,他操心也操不到這個份上。”好嘛,其實柳令墨也是太子的舅舅。很奇怪的,這位舅舅在夏家有一種特殊的地位,但有大事基本都有柳令墨參與決策的影子,連太子對他的提議也必須斟酌兩分。
顧尚錦琢磨了半響,才說:“這裏是蒼蒙,不是我說要回大雁就能夠回的。”
柳令墨根本不以為意:“我保證,等條約談完,不出半月,蒼蒙的大君就會親手把你送上前往大雁的馬車。”
柳令墨說得肯定,有種未蔔先知的意味。從顧尚錦有限的接觸中,她總覺得這位小舅舅像是神算子,大部分事情總能夠預測個□不離十。
看着他那神色,顧尚錦反反複複把最近蒼蒙的大小事情都思忖了一遍,實在琢磨不出會有什麽變故,能夠讓軻華放她回大雁的可能。
柳令墨知道她不相信。在柳令墨看來,夏家這一輩的孩子不可謂之不聰慧,甚至于他們比柳令墨這一輩更加狡猾、堅忍。不過,孩子們長于溫柔之鄉,雖然上過了戰場,也見識過權臣們的陰謀詭計,可依然對人心了解不夠,特別是對女人。趙王府和後宮的嫔妃稀少,造就了顧尚錦對女子過多的忍讓和輕視,不懂得連根拔起的必要性。
作者有話要說:JJ抽搐,死活發不了文啊,我要暴走了,已經換了4個浏覽器了
PS:謝謝xiaoping620119大美人的地雷,讓你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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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令墨出了帳篷,轉頭就看到草原上一隊快馬飛馳而過,領頭的女子不正是蒼蒙的側阏氏郭莺麽!
他若有所感的轉過頭去,果不其然,不遠處的宮帳內,大雁來的臣子們正與蒼蒙衆人争得面紅耳赤,而蒼蒙的大君主位所面對的位置,正巧可以将草原上的大半情景看個一清二楚。
那一隊人馬不停的圍繞着整個族群繞圈,時不時就響起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活潑、熱情洋溢,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柳令墨偏過頭,詢問身邊的‘顧尚錦’:“這位側阏氏最近行事除了比往日更加張揚些之外,可還有別的什麽動作?”
這位‘顧尚錦’自然不是真的公主,而是替身。這些時日她代替顧尚錦行走在蒼蒙各處,就是為了混淆人們的視線。如今聽得柳令墨提問,她才小心翼翼地道:“特別的倒是沒有,就是不同以往總是躲在帳篷裏面做那大家閨秀了,反而喜歡在大君可能出現的地方晃蕩,用一些下賤的手段企圖勾引大君。”
看柳令墨不動聲色的樣子,她也就繼續道:“其實就是想要投其所好引起大君的注意。去年阏氏剛剛嫁入蒼蒙之時,十分喜歡騎馬放牧,偶爾也與人比試一二。想來郭氏以為大君是喜歡阏氏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性子,所以刻意模仿,期望能夠贏回大君的歡心。”
柳令墨一路晃蕩聽着‘顧尚錦’說起在蒼蒙的一切,主要是說道郭莺的一舉一動,不知不覺中竟然是圍着族群繞了半個圈,引來無數人的側目。這位‘顧尚錦’不時與路過的婦人們交談幾句,偶爾抱起頑童逗弄兩下,讓身後跟着的侍女發些果脯蜜棗等物,行事大方坦蕩,頗有風儀。
只不過,這些在柳令墨的眼中算不得什麽。顧尚錦的一舉一動他早就在每日的密報中知曉得一清二楚,今日只是特意來驗證一遍自己心中所想。
待到黃昏将盡,遠處開始點燃無數的篝火之時,柳令墨才将手中的錦盒隐秘的交到‘顧尚錦’的手中,低聲交代:“适當的時候,吃了它。”
‘顧尚錦’順眉撿目:“是,少爺。”
少爺這個稱呼在大雁皇城喊一句的話,會有無數人回頭,在蒼蒙這麽稱呼一位朝廷大臣,就顯得相當微妙了。只是,作為談話的兩人卻覺得習以為常,不說‘顧尚錦’,就連虎豹騎的老九也對柳令墨是這個稱呼,甚至于面對他時比面對顧尚錦更為敬畏。
柳令墨正好在換衣衫,晚上有宴會,他必須出席。老九悄無聲息的來,跪在屏風外一邊彙報蒼蒙的大小事,一邊靜靜等待柳令墨出來。
“上次誅殺了巫師三百一十五人,全部擊殺後,讓影衛易容成其中二十人僞裝假死。我等離去後,此二十人有十六人順利被聞訊來的牧民救走,分散去了其他部落,與各處頭領聯系安排任務。另外四人自行蘇醒,在逃亡的過程中路遇九華的二王子,被其招攬。餘下三人,其中兩人假裝被奴隸所救,順利進入郭家。剩下一人直接去了九華,今日才得到消息,已經取得叛王阿不爾斯的信任,謀劃‘複仇’。”
“郭家并不為慮。”柳令墨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在主位上坐下,一旁的侍女即刻上前為他帶上金絲發冠。
“是。不過郭家手上倒是有一批武藝高強的‘奴隸’,頻頻在各貴族中走動,平日裏沒少亂嚼舌根煽風點火,屬下怕關鍵時刻他們會壞了大事。”
柳令墨自己正了正發冠:“那就提前處理了,安插一些影衛進去。”
“是。”
“我記得公主身懷六甲之事,還一直沒有公布于衆?”
“大君出征之時,公主怕引起貴族們異動,故而嚴令不許外洩。”老九沉凝了一瞬,小心的問,“少爺的意思是趁着今晚……”
“時機已經成熟了。”柳令墨道,“蒼蒙下一代大君必須是公主的親生兒子。從蒼蒙大君提親之時,蒼蒙人就應該做好準備,現在再來反對為時已晚。”
任何國君都不會容許自己的皇位繼承人有一半異族人的血統,這一點不管是大國或者是小國,甚至于蠻族部落都是一樣。
蒼蒙大君軻華執意要迎娶大雁的公主,最開始也引起了無數貴族們的反對。只不過,反對的同時他們也貪婪的遙望着大雁那一塊肥沃的土地,貪婪的想要擁有那些數之不盡的金銀珠寶,一切反對在富貴權勢面前都顯得不堪一擊。方家首先支持軻華的提議,郭家最後是勉為其難的逼得同意。
那時候,蒼蒙人都認為蒼蒙未來的大君只可能從大草原上女人的肚子裏蹦出來,一個異族的女人,不可能得到大君全部的寵愛,哪怕她多嬌媚多柔順。
事實上,在今夜的宴席進行時,每個人包括顧尚錦也以為這只是一場尋常的歡慶而已。她穿着寬松的襦裙出現在了主位上,看着大雁的臣子們一個個輪番敬酒,然後被軻華全部喝下肚。
黑夜的掩護,加上那草原上特有的清涼夏風吹拂着人們的衣裙,能夠很好的将不是特別大的肚腹給掩蓋,主位前的案幾上堆滿了新奇的水果和剛剛呈上的嫩羊烤肉,也遮擋了大部分的身子。酒是軻華在喝,肉早已由侍女們提前嘗過,水果更是洗滌幹淨分切裝盤,試吃之後才放在顧尚錦的手邊,什麽也不用擔心。
只除了那一身盛裝,如火焰般跳躍着的郭莺。
如果說以前的郭莺像極了盛開的薔薇花,有着妖冶的外表恬靜的內在,讓人可以靜靜的賞玩,那麽現在的她就是彼岸的罂粟,熱情搖曳着裙擺時還會用那上挑的眼眸勾取你的三魂七魄,讓世人為她神魂颠倒舍棄一切。
她的舞蹈似火,她的眼神如妖,她那扭動的腰肢,顫動的胸部,還有靠近時,那似有似無的誘人魅香能夠讓她衷情的男人忘記一切,只想擁她入懷。
顧尚錦把玩着手中割烤肉的銀刀,斜剔着郭莺那白膩如馬奶的手臂從軻華的耳瓣滑到他的頸脖,她的鬓角摩擦着軻華肩膀上那銀狼肩飾,像是情人之間的輕輕的依偎,那豔紅的唇瓣吐氣如蘭,吹拂着軻華的發絲。她的臀還在搖擺着,無數的鈴铛叮叮作響,仿佛敲打在男人的心坎上。她的指尖順着那頸脖往上挑起,點在軻華的唇瓣上,似勾引似迷戀。
郭莺的眸中倒映着一半魅惑一半挑釁,她斜靠在軻華的身上,高聳的胸部揉在了男人的胸膛裏,魅惑都給了自己身邊的男人,挑釁卻如尖刀一般直接射向了無動于衷的顧尚錦。
顧尚錦似笑非笑,無聲的阻攔了青霜的喝斥。
何必呢?一個窮途末路的女人,居然自降身價的去當衆勾引男人,何其愚蠢何其可悲!
顧尚錦的輕視無疑讓郭莺更為惱火。
如今的郭莺早已不是當初那自持高傲的貴族女,沒有了大君寵愛的女人根本無法在蒼蒙立足。曾經那些羨慕嫉妒憎恨她的人,無不看出大君對她的厭棄。曾經被她打敗的女人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嘲笑她,在私下蔑視她,暗地裏更是諷刺她那逐漸老去的美貌還有不再輝煌的地位。
郭莺她也想要重新獲得大君的寵愛。可是,以前本來就甚少能夠伺候大君的時日,在顧尚錦嫁過來之後更是急劇減少,甚至于,在大君出征回來後,郭莺連大君的宮帳都無法進入。她想盡一切辦法,買通侍衛再也不可行,送去的美食直接被賞賜了旁人,連她病重大君都不聞不問。帕琏回來後一直忙東忙西,連自己的帳篷都很少回,更別說如以前那般尋郭莺撒嬌說話,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的郭莺不得不抓住這一次機會,興許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希望能夠重新獲得大君的注目。
她料定了大君不會在宴會上給她難堪,也料定了顧尚錦不會當着蒼蒙貴族和大雁臣子的面與她針鋒相對。
郭莺知道,大雁女人把臉面看得比性命還重要!
主位下所有的人都在歡笑聲中悄悄關注那兩個女子的暗鬥,很顯然,顧尚錦的無視已經激怒了郭莺。這個破釜沉舟的女人奪過了顧尚錦手中的酒杯,酒杯裏面剛剛才斟滿香醇的美酒。
兩個人的指尖在空中碰撞着,不少的酒液在暗勁中撒出了不少,滴落在桌沿上。
郭莺輕笑道:“阏氏,不介意我敬大君一杯酒吧?”
顧尚錦對視着郭莺勢在必得的眼,右手已經接過巾帕,松開酒杯道:“随意。”那姿勢,倒似并不知道這一番退讓代表了兩人争鬥的輸贏一般。
對于顧尚錦而言,這就是一杯酒,哪怕那酒原本是她的。
對于郭莺而言,這杯酒是戰利品,在誰手上誰就勝了!輕而易舉的,郭莺勝了,顧尚錦連與她堂堂正正比拼的魄力都沒有。
郭莺驕傲的抿了一口酒液,這才将酒送到軻華的唇邊:“大君,莺兒敬你一杯。”
酒香醇厚,奉酒的美人美豔如妖,她那塗滿了蔻丹的指尖輕輕的貼在他的臉頰上,細膩的肌膚比那雞蛋還要嫩滑,隐香浮動。
軻華偏過頭,正巧看着顧尚錦将一塊還帶着點腥紅的烤肉送入口中。他将那一碟子分切好的肉片挪到了自己的面前,叮囑道:“這東西太生了,吃多了壞腸胃,讓人重新烤一些熟透的腱子肉過來。”
顧尚錦哼一聲:“喝你的酒去。”剛說完就挑起了眉頭,軻華一怔,趕緊順着她的背脊:“說了生肉少吃,嘴饞起來還是自己活受罪。”
顧尚錦說不出話來,捂着嘴就偏向一旁嘔了去。
青霜大驚,瞬間就喊叫出聲,原本還在觀舞喝酒的衆人不由得都看向了這邊。
顧尚錦直起身子,面色蒼白的望向了人群中的柳令墨,只聽到自己這位小舅舅掩不住驚喜的喚人:“快去喊太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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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阏氏有喜了!”這一道消息把蒼蒙大臣們給劈得外焦裏嫩。
蒼蒙大臣們還沒來得及發表言論,顧尚錦倒與柳令墨争論了起來。
“對于大雁來說,這是百利無害的事情。你隐瞞身孕能夠瞞到幾時?等到孩子出世,才宣布他的身份地位,這不是給人送上把柄嗎?難道你想要別人懷疑孩子的身世?”柳令墨的考量自然是站在了大雁的角度,首先要确保的就是孩子出生後的地位,這樣才能确定大雁長遠的利益。
顧尚錦早就想過這些,也與軻華商量過。顯然,軻華覺得這并不是大問題,他認定孩子是自己的,他有的是法子讓蒼蒙的臣子們承認孩子的地位。
“問題是,我首先要保證孩子能夠順順當當的生下來。舅舅,你對蒼蒙現今的局勢并不了解。這樣冒然的舉動,無疑是将我和孩子推到了明面上,我的處境會非常的艱難。”
“所以,我才說讓你回大雁。”
顧尚錦本就是火爆的性子,不耐煩與人周旋。偏生柳令墨是長輩,又是大雁的臣子,從私從公都有絕對的立場與顧尚錦一争高下。若是旁的事情,顧尚錦容忍一二并無妨,可這涉及到了腹中的孩子。任何女子,一旦成為母親,就憑端的有了無限的勇氣,敢于面對一切可以威脅到孩子的惡勢力。
柳令墨沒有與她商議就設計讓她有身孕的事情公布于衆,這已經讓她非常的惱火,現在又一意孤行的逼她回去,就是火上澆油,任是長輩,顧尚錦也有了怨怼,脾氣也冒了上來,怒火淘淘得道:“回去了之後,孩子的身世不更加讓人诟病嗎?等到孩子出生後,我再抱着他回來,旁人有的是法子懷疑他的身世!”顧尚錦也不是傻子,直接反問道:“舅舅你逼着我回大雁,是不是在蒼蒙有別的打算?”
柳令墨也不瞞她,點頭道:“打算早就有了,不過得等你走了之後我才能放手去做。你們母子在此,就如同羊在虎口,我無法完全保證你們的安全,所以只能提前将你們送走。”
顧尚錦不死心的問:“此事父王怎麽說?”
“你送信與趙王之時,我就在旁邊。”所以,讓顧尚錦回去也是趙王的意思。這下,就連顧尚錦自己也無法反駁了。
其實,作為小輩,對于上一輩的未雨綢缪能夠推算出一些,可是到底心思不深。顧尚錦只知道趙王早就在草原各個部落安排了暗樁,也知道草原部落對大雁虎視眈眈,大雁也有吞并草原的雄心壯志。和親公主遠嫁草原,并不只是單純的出嫁,同時也是明晃晃的設置了一個情報機構,讓大雁的暗樁們能夠更加順利的收集草原情報而已。可以說,顧尚錦身邊不管有武藝或者是沒武藝的,基本都身懷職務,他們并不單純的只是陪嫁的侍女侍衛而已。
顧尚錦回大雁,一方面可以讓柳令墨重新梳理早已安插在草原上的暗樁,一方面也是讓顧尚錦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身份。
俗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久未回家的女兒,心底是不是對父親母親還懷有怨恨?她會不會因為孩子的到來而重新估量自己在蒼蒙的地位,是不是已經一心向着蒼蒙衆人,從而做出不利于大雁的事情?這些趙王雖然并不擔心,可他也必須加重大雁在顧尚錦心中的籌碼,讓她知曉,蒼蒙的世子同時也是趙王的外孫,是大雁皇室的弟子。
顧尚錦與柳令墨膠着着,不說回去,也不說不回去。同時,大君的宮帳內,貴族們也與軻華怒目而視。
郭家這時候鐵定是最急躁的,本來還想耐着性子等其他大臣挑頭,與軻華說明利益關系,結果,這些個貴族哪個不是外表粗犷內在狡猾的人?
郭家等着他們打頭陣,他們卻是知曉這事最急的應該是郭家。旁人沒有必要在這時候與大君針鋒相對,反正,他們也沒有女兒嫁給大君做側阏氏,沒有這層裙帶關系,也就沒有從中獲取任何權位和利益,憑什麽替郭家出頭?而且,在公布阏氏有喜之時,大君的神情雖然驚詫,可是之後的狂喜卻是實打實,任何人都瞧出了大君對阏氏的寵愛,也知曉大君對阏氏腹中孩子的着重,這時候去給大君潑冷水,誰幹?
你郭家不幹,是沒有人願意去招惹大君怒火的。
郭科爾等了半響也不見人說話,将所有人打量了遍,不由得怒目而視:“衆位将軍難道能夠容忍大雁崽子成為我們蒼蒙世子嗎?你們願意讓大雁崽子統領我們蒼蒙的英雄,然後将蒼蒙拱手送人?”
“郭将軍,你說的大雁崽子是誰?”方家将軻華的勃然變色瞧得一清二楚,立即挑撥道。
郭科爾對方家早已恨不得抽筋扒皮,當下怒道:“還能有誰?不就是阏氏肚子裏面的那個!”
“郭将軍,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口中的大雁崽子可是我蒼蒙大君的骨肉,以後會是我蒼蒙的大王子。”
“什麽屁王子!讓我說,大君你根本就不該讓大雁公主懷上孩子。大雁那些羊羔子怎麽配做我蒼蒙的子民?”
方家大笑道:“你們郭家女兒的肚皮不争氣,反而怨恨阏氏,這是什麽道理?你若怕丢了大君岳丈的帽子,幹嘛不讓你郭家女兒早些替大君生下一兒半女?”
一說這個郭科爾就更加來氣。郭莺嫁給大君三年,居然整整三年都沒有懷上孩子,也不肯讓自己的妹妹替她分寵,現在好了,居然讓顧尚錦捷足先登,母憑子貴在蒼蒙站穩腳跟,郭科爾已經不知道要如何責罵郭莺的蠢笨和鼠目寸光了。
大君出征之時,郭家明裏暗裏做了不少事,全部都在顧尚錦手上吃了暗虧,有苦說不出,放倒讓其他家看了熱鬧。到了這時,郭科爾已經氣得口無遮攔:“興許根本不是側阏氏生不出,而是大君不讓她生!”
這話說得,基本就是事實了。
只不過,其他的臣子們根本不相信。方家更是道:“孩子還未出生呢,也不一定就會是位小王子。就算是小王子,他也不可能成為我蒼蒙的世子!”
軻華偏過頭,平平穩穩地道:“蒼蒙的世子只會是顧阏氏的長子!”
“什麽?”
軻華望着自己的臣子們,重複了一遍:“我的大君之位只會傳給阏氏顧氏的兒子。”
郭科爾已經破口大罵:“方歸雲軻華,你以為蒼蒙是你一個人的嗎?”
軻華站起身來:“蒼蒙不是我方家的,難不成是你郭家的?郭科爾,我想你并沒有忘記我是怎麽得到這大君之位的吧?還是你現在就想去陪陪我那幾位兄弟?”
要知道,最開始郭家支持的大君人選并不是軻華,而是其他的王子。那些個王子,除了叛王阿不爾斯外,其他的早就在三年前被軻華斬盡殺絕,屍骨無存了。
郭科爾也跳了起來,指着軻華的鼻子大罵:“你就算是大君又如何?你敢對着蒼蒙所有的子民的面說你是大雁的狗嗎?你不單自己要做他們的狗,還要把我們蒼蒙所有的人送去給人做狗!你以為我們蒼蒙人真的由得你一個人胡作非為?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們蒼蒙的大君!”
軻華冷笑:“我不配,難道你郭科爾配?”
郭科爾毫不示弱:“我郭家永遠效忠蒼蒙的君王!沒了你方歸雲軻華,我們可以把叛王阿不爾斯迎回來。他就算奪位失敗,可到底也是蒼蒙的王子,而不是只有一半蒼蒙血統的家奴!”
軻華猛地抽出腰刀:“郭科爾,你找死!”說罷,已經舞起大刀砍了過去。
一時間,宮帳內一片混亂。
郭科爾早就防備了一手,與軻華在帳篷裏打得熱火朝天,相比顧尚錦帳篷內橫眉冷對,這邊幾乎是刀山火海。
誰都不知道大君軻華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想法。所有人都看得出,大君獨寵阏氏顧氏,對她腹中的孩子也極為看重。那毫無虛假的欣喜幾乎是閃瞎了衆人的雙眼,任何人都不會懷疑那孩子以後将在蒼蒙的無上地位。
這個認知,幾乎讓郭莺哭暈了過去。
她已經習慣了用淚水和柔弱去打動蒼蒙的男子,強裝的豁達率真早已不是她的真性情。親眼看着大君抱着阏氏入了帳篷時,她就已經倏然落淚,如梨花帶雨、海棠垂露,任何人都可以瞧見她的心碎。
一直到那聲“阏氏有喜”的呼聲傳出來之時,她就倒在了安夫人的懷裏久久無法言語。
“怎麽辦,怎麽辦?”她一疊聲的哭泣,幾乎要肝腸寸斷了。
安夫人把她扶回帳篷,安撫了半日都不見成效,心裏也越發焦急。最後一狠心,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讓她懷得上,生不出!”
郭莺淚眼朦胧的望着她:“夫人的意思是……”
安夫人咬牙:“毒死他們!”
郭莺順勢坐了起來,想也不想的問:“怎麽下毒?”
“那個女人嘴巴太碎,吃地東西千奇百怪,只要在其中一樣下毒,保準讓他們母子一起去見格帕欠天神。”
郭莺擦了擦眼淚:“我早就聽人說過,她的吃食都有專人驗毒。我去她帳篷的時候,也看到那個叫小七的孩子給她試毒過。要是沒有毒死她,反而讓人懷疑到我的身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安夫人不以為意地道:“整個大草原上又不止我們想要她一命歸西。據我所知,九陽二王子還留了幾個奴隸在蒼蒙。對了,将軍不是得了一位巫術高強的巫師嗎?據說是當初從那場屠殺場逃命出來的,我們把他要來,讓他下手。”
郭莺還是猶豫:“現在蒼蒙都沒幾個巫師了,他又怎麽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毒殺人。”
安夫人琢磨了一下:“不怕,除了平日的吃食,那個女人還要喝藥,我讓奴隸跟蹤過她的人,知道他們去哪裏取水,或者我們可以給他們的牛羊喂下了毒的草,讓她喝有毒的奶水就成了了。”
郭莺對安夫人的天真失望了:“給牛羊喂毒草,那不是把牛羊都給毒死了!”
“不喂多了,一天一點有毒的草料,慢慢的毒就沉積在牛羊的體內了,喝了它們的奶水,遲早也會弄死那個女人。”
郭莺還是搖頭。
安夫人卻覺得這主意不錯,安全又有效,實在想不出郭莺為什麽不同意。
直到郭科爾傷痕累累暴跳如雷的跑了進來,一邊罵一邊摔着東西:“方歸雲軻華瘋了,居然要把蒼蒙拱手送給大雁的羊崽子!”
“怎麽可能!”郭莺尖叫了起來,她無法相信,“大君要對大雁俯首稱臣了嗎?”
郭科爾捂着不停流血的肩膀,摔了大刀坐在炕上,幾個麻利的奴隸提着藥箱趕緊替他包紮着。
郭莺哭哭啼啼的湊了過去:“父親,你這傷怎麽來的?”
郭科爾順了一口氣,方才的怒火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大君砍的,就方才。”
郭莺臉色煞白:“為什麽?”
“一場戲而已!”郭科爾冷哼,“我們好歹也要讓大雁知道蒼蒙并不是大君一個人說的算。他們想要大雁的崽子做我們蒼蒙世子,做夢!”
郭莺立即問:“要是大君一意孤行呢?”
郭科爾眼中閃過一道冷光:“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作者有話要說:JJ抽啊抽啊QAQ,不知道存稿箱能不能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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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宮帳內的鬧騰到底傳到了顧尚錦的耳朵裏。
柳令墨不知道何時已經掌控了虎豹騎,老九雖然依舊守在她的身邊,卻是不再向她彙報任何事情,這事還是青霜偷偷說的。
沒法子,侍女們跟虎豹騎不是一個主子,顧尚錦要問,青霜就肯定會說。
顧尚錦聽到軻華并沒有受傷,放了大半的心思。如今已經快要半夜,她已經累及,不知道什麽時候靠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醒來之前,感覺腹部有一只溫熱的手在打圈的撫摸着,肚皮上一層涼涼的膏藥被塗抹均勻,舒緩腹部的肌膚。
“醒來了?”軻華壓着她的肩膀。
顧尚錦張了張嘴,軻華及時地端了茶水來喂着她喝了幾口。蒼蒙的晚上格外冷一些,不燙也不涼的茶水喝下去反而覺得有點苦澀,顧尚錦擡頭問他:“你到底怎麽想的?現在與臣子們鬧翻,與你沒有一點好處。”
軻華理了理她的碎發,答非所問地道:“你什麽時候回大雁,我随你一起去。”
“嗯?”顧尚錦愣了愣,“你都走了,蒼蒙誰做主?”
軻華閑閑地道:“誰想要做主就誰做主,我們先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顧尚錦仔細琢磨了一下:“你今日與郭家大打出手,并不是真的被他激怒,而是特意為之?誰都知道,蒼蒙未來的大君必定不會是我的骨肉,所以都在等着郭莺懷孕,哪知你居然敢在大雁臣子們還在的時候就大肆宣布世子的生母只能是我,借此逼得郭家與你反目成仇。”
軻華接着她的話道:“我已經容不下郭家,郭家也從我手上得不到任何好處,蒼蒙遲早會內亂,所以我先帶你離開避一避。我一走,蒼蒙必亂,郭家想要稱王,其他幾家肯定不會讓他如意。現在看來,方家倒是可以與郭家鬥上一鬥,其他幾家定然坐山觀虎鬥,等到他們兩敗俱傷再個個擊破。等到塵埃快要落定時,我再回來,就可坐收漁翁之利了。”
顧尚錦笑道:“你倒是好算盤。難道你沒有想過,也許幾家幹脆就各自分裂,自成新的部落麽?”
“怎麽會,就算他們想,可是九陽不會容許。九陽幾位王子,二王子暗中支持郭家,大王子肯定會拾掇其他幾家,方家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都想要完整的吞下蒼蒙這只野獸,沒有分食的道理。就算暫時分裂了,大部落也會吞并小部落。”
顧尚錦感慨:“百姓怎麽辦?”
“草原人,生來就是為了領土而戰。”
說出這話時,軻華的面目已經有些模糊。顧尚錦忍不住握緊他的手,輕聲道:“我想聽聽你真正的原因,為何你一定要立我的孩子做世子?”
軻華的指尖動了動,卻被她的柔荑包裹住。顧尚錦的掌心并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柔軟,相反,因為常年習武,她的指腹也有厚繭,十指修長有力,掌心也比旁人的更加溫暖一些。軻華反握着她,就像少時一起從戰場上回來,相互牽扯着,相互依靠着,慢悠悠的走向秦山關,走向那個飄着梨花的小庭院。
無數次眺望大雁的時候,軻華總是憶起那個小小的庭院裏,飛舞的梨花樹下舞劍的少女。她不知道當初他向趙王借兵許下的條件,她也不知道趙王為何會容忍一個異族的少年與自己的掌上明珠朝夕相處,她更不知道,他心底真正的願望。
軻華閉了閉眼,将心底的湧動全都壓抑了下去,恢複了平靜:“因為,只有我們的孩子才能為蒼蒙帶來真正的富裕繁榮。”
顧尚錦瞬間就掌握了裏面的關鍵;“富裕繁榮,而不是強大興盛?”
“對,強大興盛之前,首先就必須讓蒼蒙延續下去。若是只有郭氏的孩子,興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