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蠱惑，是仙是妖
沒有比初春滋潤後的雞蛋山更迷人的地方了，至少春日是這麽認為的，她迷戀地流浏整個山谷，蒼翠欲滴的濃綠，空氣中沒來得散盡的霧氣像淡雅的絲綢，一縷縷地纏綿在它的腰間，山間随風飄曳紫丁花靜靜地點綴着雪白，這一切一切都讓她有說不出的眷戀，陪伴她多年的風景将被其它替代，想到即将要離開，不知多久才能回來。
春日用眼睛代替畫卷将此刻此景描摹在腦海中，她輕輕揚起唇角，揚起安然若素的微笑，為暫時的臨別畫上一個省略號。
“呵呵，師弟會舍不得這陪伴多年的一草一木，卻對朝夕相處的人卻如此無情，真讓師兄傷心啊。”耳邊就響起了青鳳然戲谑的聲音，回頭便見他盈盈閑步走，冉冉山中趨一身光彩而來。
春日颀然而笑：“師兄是來送我的嗎？”避輕就重地問道。
剛收拾好細軟，走到茅屋見師傅閉門無言并無相送之意，便心中了然輕聲一笑便轉身離去。看了下四周師兄也不見蹤影便正想離去，卻不料他正從林中回來。
青鳳然望向青蔥似玉的手掌但笑不語。
春日揚眉順勢望，去見他手上握着什麽，指尖中透着紫瑩。
“這個給你。”春日擡首見他随手撚起手中之物便朝她扔了過來。
伸手接下，春日只覺手中握上之物仿似桃瓣形狀，嬌小玲珑。好奇展開一看，只見一塊精巧雅致的紫色玉佩立于掌中，紫玉晶瑩玲珑中透着彩光，觸手之時溫潤有方，即使對玉不甚了解的春日也知道它必不是凡品。
眨了眨眼，腦中有了點想法，猶記得哪本小說上就描寫了這麽一幕，場景與如今何其相似啊，莫不是……眼眸輕轉春日試探地問道：“師兄，這枚玉佩是……？”
青鳳然水眸微眯，勾魂奪魄的潤澤的薄唇揚起，不懷好意地笑道：“其實當初你被師傅送上山時，一身血跡斑斑，這個玉佩便是給你洗身子時在衣服隔層取下來的，師傅讓我給你送過來的，看師弟表情，莫非認為師兄會眼巴巴地給你送一塊玉佩？”
聞言，春日的笑容就僵在臉上，半晌無語。好吧，她承認她忘記她與師兄演得一直都是喜劇，結果當然理所當然的是……笑話！當然她知道替自己洗身子的人也不是他。
“師兄雖然也舍不得師弟想與你話別得久一點兒，便迫于現況不得提醒你一句，今早師父特地為你将山中的所有陷阱機關關閉了幾個時辰，現下午時已過，以你的腳力出谷即使用輕功可能半天時間也不一定夠，當然如果你希望慢慢走的話，那麽……”青鳳然輕掬墨眉，一副擔憂的模樣，但瑩潤的雙眸卻閃爍着怎麽也掩不了的幸災樂禍。
春日斂下弓樣眉睫，暗自咬牙，他還真有讓聖人撓牆的本事。
“多謝師兄的忠告，春日下山後，就麻煩師兄自己洗衣做飯了，食材廚房還剩三天的份量，記得采買。後山的藥材記得要細心照料，否則功虧一篑師傅可是會生氣的。”
青鳳然聞言徹底愣住了，洗衣做飯？他嘴角僵了僵，原來還有這些事情……話說他可不可以立即也跟着下山，摸了摸光潔的下颚，青鳳然思考着這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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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見此挑眉淺然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即然不讓她好過那就一大家一起心情郁悶好了。
春日最後頭看了一眼遠處，依舊只有那林木青青，不見任何人影，便斂下彎睫瞬間清煙一飄便消了蹤影。
這時，在蔥郁茂密的另一座山峰頂上，崖頂上站着的一道淺灰色的身影依然沒有移動腳步，目送直到那抹隽青的身影早已沒有蹤影。林木青青，蒼煙藹藹，他身周寒煙淡淡，有如輕紗籠體，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而站在山崖下方的青鳳然身姿如臨水照柳，氣定神閑地站在那裏，一陣清風吹起了他青衣袂流動，目光卻幽然流長，那雙黑不見底的雙眸卻顯得深沉，感應到崖上的那個人妖嬈的唇角不自主地緩緩揚起。
一切，即将開始了……
人生如棋，落子不悔！師傅啊，你可知稍微走錯一步就可能滿盤皆輸……
你這賭注可下得有點大哦，呵呵……另一方正在山間施展輕功快速奔馳的春日，看着漸漸暮霭驀起的天邊，春日彎睫下的霧瞳暗了暗，速度必須再加緊！念起春日如拔弓而去的箭矢在枝葉樹桠間穿梭而過，暗中将內力提升，瞬間肉眼可見的一層青霧籠罩于身，風過無境 。
雞蛋山的山路蜿蜒曲折，遠處的群峰在林間則忽隐忽現，毫秒之間，景物不同；同一地點，瞬息萬變。再一擡首，西方的天空，燃燒着一片橘紅色的晚霞，春日知道時間不多了，如果入夜擅自獨行布滿陷阱的森林中，少不了九死一生，看來真的得用出全力奮力一搏了，希望這次運氣能好點。
雙睑合上，從經脈運走着氣在內息中游走一圈回歸天彙，再分布細線如絲于周身，将澎湃流動于身外綻青的氣重新納入體內，将它們集中在腹下一處，丹田盈滿此刻如火山岩漿瞬間爆發出來，再次睜眼，氣勢已驟然大變，一雙霧眸此刻仿似被注入的靈魂，如黑晶般熠熠生輝，雙臂一展急速躍動，眨眼間卻如憑空消失，無從找起。
春日此刻的速度才發揮了青煙的真正實力，青煙是一套精深難以捉摸的輕功，非一般的輕功能與之相提并論，就像是如麻雀與老鷹不可同日而語。大風呼嘯，搖撼松樹飒飒作響，看見展現在眼前的這片四季青松，春日呼了口氣，看來時間是争取夠了，山腳已近在咫尺。但還沒來得及真正放下心來，春日手腳一麻，感覺到身體開始氣血洶湧，不可抑制。
她雙睫一顫，總是上揚的雙唇此刻抿成一條直線，林間忽陰忽暗的光線映在她臉上，斑駁零碎。
春日生下來便先天不足，是以體質向來孱弱，一直靠無良師傅用藥物調理着續命，但她天資聰慧，擁有過人的記憶力，對于無量山洞中各種武學秘籍過目便會，但奈何這麽多年雖練就着如海般浩翰的內息卻只能存放池溏大小得以應用，着實讓她遺憾郁悶了好大一段時間。
于是每次當她需要強行要提取那海中的內息來用，她這個小池塘就會反噬，造成一系列的後遺症。
感覺內息越來越不受控制了，呼吸也開始急促不穩。春日知道丹田內過多地承載，內息開發紊亂，必須立即停止調理。
及腰的粟發一揚，春日已立在一棵高峻的松枝上，腹間的疼痛讓她腳步有點不穩。擡起那和清秀的小臉，抿住雙唇，不顧額間滴落的冷汗，深吸口氣全力壓制內息，調整身體的變化，時間如白駒之過隙，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平複下暴動的內息，卻不料還來不及興慶便腳步浮軟一個不穩整個人都從樹上摔了下去。
碧粼粼的湖水清流澈見底，滿天的星辰綴滿湖面，如此平靜的夜卻被一聲急促的呼喊劃破，驚起一樹樹栖住的鳥類，展翅飛起，噪聲大作。
最後只聽到“撲通”一聲，一個重物跌落水中，蕩起了一波漣漪，一切才嘎然而止。
不用說這不幸跌入湖中，驚起一湖幽夢的就是春日。
初春的湖水真的冰涼如刺，剛入水春日還來不及調動內息來抵禦，就不可避免地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她怎麽運氣這麽“好”，直接就給掉水裏頭了，春日那張溫和的小臉一陣黑一陣白，在水中睜開雙眸映入碧綠的水色，清澈的水石間魚群麟光閃閃，越過她周身，很快控制好呼吸她便擺動四肢向上游去，最後劃出水面，破水而出。
春日一浮出水面，還末有所動作，就感覺冰涼的背脊泛起一陣戰粟，她雙瞳微微放大，這時她才發現有種陌生的氣息在她身後方。心中一突，伸手撥開覆蓋在眼前的濕發，她轉身擡眼望去腦海中也許有很多想法但卻在下一秒整個人都呆住了，接着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別的原因。
皎潔的月亮透過雲霧傾瀉而下的光茫照耀着眼前的一切，也讓她分明看清了不遠處的人，一張絕美似仙的臉，肌膚似雪，眉如墨畫，一雙令世人迷醉的雙瞳幽滟剔透，一頭在月色中泛着柔亮澤的青絲，确如絲般根根順滑。浸在水中的如絲般纏綿悱恻在身邊，似如蓮花般風姿綽約的九外飛仙降臨塵世，如夢如幻。
只是此時的九霄雲外的飛仙正赤裸裸露他冰肌雪膚在湖中與她遙遙相對，傾訴着一湖寂靜。
其實這裸身美男如果在白天出現可能春日還會大大的驚豔害羞一番，可此情此景，她只想到前世看過的恐怖故事，像是說這山間不是經常會些妖孽化身成美人，就像現在碧湖中有一個貌美似仙的鬼怪因為寂寞所以每天都會在湖中用美色來誘拐無知少男少女上當後淹死中湖中然後永生永世在水中陪它。
林中異月，詭異的兩人平靜地相望。
他的眼中很平靜，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春日眼神很糾結，因為她不知做何反應。
夜色漫漫，荒郊野外，真是一個作奸犯科的好時機！
春日一下山就遇到如此尴尬處境，向來冷靜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任由那水珠從臉頰滑落而下，濕透的衣衫冰冷地貼緊她的身體，讓她面色有些發白。
他就像上天精心打造的一尊絕美雕塑，水平如靜，即使現在面對一名陌生又将他看光的女子也無驚無喜，可春日卻沒有心思這樣對對峙下去。
“在下無意闖入，打擾了。”也沒等對面的人有什麽反應，春日只想趕快離去，略帶歉意地說完，眼神卻不經意地瞄了眼他的臀部。
請不要誤會，她只是想确認這下山第一個人是否這麽巧，屁股上能有三顆痣這種狗血的事情發生。
事實證明，美男在正面，腰下半截身子沒入水中，水波蕩漾，一切都只是水中看花。
突然春日覺得有點違和感，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沒等理出什麽思緒，猛然看向身後，枝桠間栖息的鳥類，撲哧拍羽嘶叫，烏雲遮月，空氣中竟有一股冽烈的殺氣傳來，帶着一股血腥的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