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島上的年輕人不少, 可柏安絕對是年輕人中最吸睛的怪異存在。
島上走出去的第一個大學生,生得好看,有看不好的絕症, 性子雖然孤僻, 但是善良,再加上他爺爺早年是島上的赤腳大夫,走村串巷, 幫了許多人家。
早年柏安爺爺結下的善緣, 全都回報在柏安身上了。
他考上大學那一年,村裏掏錢給他辦宴席, 收回來的份子錢都夠他上十年大學了。後來柏安因為身體原因退學回家,身體每況愈下, 村裏又組織捐款, 讓柏安去看病。
他确實去了, 只不過這病就像是一個無法觀測的黑洞, 不斷地吞噬他的生命,找不到原因,就是莫名其妙地虛弱。
柏安從大學退學出來,半自願加入了一個醫療組織,裏面有很多醫學研究人員,柏安在那一段時間也學習了許多醫學知識,最重要的是, 他被研究還有錢可以拿。
有一個外國醫生對他的病非常感興趣, 但柏安因為和他的治療理念不相合, 最後選擇放棄治療, 選擇回到小島度過餘生。
即使如此, 那位醫生也始終沒有放棄對柏安的洗腦, 他以柏希望柏安為國際醫療進步做貢獻為由,說服柏安簽署了遺體捐獻。
等柏安死後,他的遺體自願捐贈給醫療組織,以供他們研究。
柏安接受了,他在醫療組織裏待了兩年多的時間,見慣了生與死的界限,這世界很大,有很多被奇怪的病症折磨,那兩年時間,他已經參與了所有能夠活體參與的研究,其中一些痛苦也不值得拿出來說。
人死如燈滅,無用的軀體還能為世界做點貢獻,也算他沒有白來人間一趟。
不過現在,估計西裏爾醫生的研究要再推遲幾十年了。
柏安勾起唇角,當年村裏組織捐款,他早已退還,卡裏還有将近三十萬美金,如果在島上生活,綽綽有餘吧?
王爺爺說了些話便離開了,柏安深呼吸一口氣,“餓了麽?我現在做飯。”
良姜點頭,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放到哪裏都是真理,雖然柏安一再強調他有錢,可良姜還是有點不信……
柏安給人看病又不怎麽收錢,說不定還要往外倒貼,可他居然一上午就花了柏安那麽多錢,真是罪過。
“去哪裏能接到懸賞?做幾張懸賞你是不是就有錢了?”良姜跟在他身後走進廚房,看柏安穿好小黃兔子圍裙,商場送的。
他伸手摸了摸小兔子毛茸茸的尾巴,從身後抱着柏安,喃喃道:“真可愛。”
“正經點,做飯呢,”柏安的頸側被他的呼吸打得有些發癢,忍不住縮着脖子,“不用你操心錢的事情,我有錢。我們這裏的捕快很厲害,基本抓捕犯人不需要普通人動手,所以我才告訴你,不要想着打架,以不法手段做出格的事情,如果被別人發現,後果會很嚴重。”
“我會輕功,他們發現不了我。”
“嗯……”怎麽給一個沒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解釋攝像頭這種東西呢,“手機,我不是給你看過嗎?可以拍照對吧?這裏有很多地方都有可以拍照的機器,紅外線攝像頭,它們就是捕快的眼睛。”
良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心裏卻有些可惜,暫時把劫富濟貧的想法擱置在腦後。
他像個樹袋熊一樣趴在柏安身後,看他擇菜洗菜切菜,柏安去哪他跟哪,水龍頭一擰開,透明的水流嘩啦啦地流出來,澆在綠色的菜上,柏安修長白皙的手上,他指甲是粉色的,修剪得十分整齊。
柏安臉上帶着笑意,任由他膩在自己身邊,良姜側臉去看他,就像是看着自己一樣,這種感覺可真奇怪,他把手伸到圍裙下面,“我好像有點餓了。”
“別鬧,你再去看會電視,一會飯菜就做好了。”
柏安做了三菜一湯,花膠海參湯,芹菜炒肉,紅煨鮑魚,還有一道燒排骨。
考慮到良姜的食量,每道菜都做的挺多,用新買的鍋蒸上一大鍋香米,良姜聞着香味很沒出息地吞咽着口水。
柏安夾了一塊排骨,吹吹送他嘴邊,“嘗嘗鹹淡。”
良姜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好吃。”
在吃的方面,這邊完爆那邊,孕吐又一直趕路,這段日子良姜都沒怎麽吃過飯,全靠一身內力在撐着,餓得身材又精瘦不少。
見他喜歡,柏安很開心,把飯菜端到客廳茶幾,讓良姜端米飯拿筷子,兩個人開始吃飯,柏安一直給他夾菜,“這個是鮑魚,海邊有個養殖場,下次帶你去逛一逛。”
“這個是芹菜,你嘗嘗喜歡不喜歡。”良姜不喜歡吃綠色的菜,是個堅定的肉食動物。
果然一見他夾着要喂,良姜眉頭微皺,屋外的陽光從玻璃窗照射進來,恰到好處地照在柏安的半邊身子上,空氣中漂浮的浮塵,粉色的指尖,綠瑩瑩的菜,秀色可餐。
良姜鬼使神差地,在美色的誘惑下張開嘴巴,面無表情地嚼着。
柏安期待地看他,“這個喜歡嗎?”
良姜果斷夾一大塊肉扔嘴裏,搖頭道:“不喜歡。”
“那就不吃,你吃肉我吃芹菜。吃葉酸維生素也一樣。”
柏安不強迫他做不喜歡的人事情,他喜歡吃菜,剛好兩個人搭配。
良姜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有二十六周大小,這樣算算,好像沒多久他們就要迎來新生命了。
不過他要怎麽生孩子?好像游戲裏的事情也不能用現實常理來考慮。既然能帶良姜在兩個世界穿梭,那就帶他回游戲裏,找藥老,他應該知道情況。
柏安一邊想着這些事情,一邊給良姜夾菜,“多吃點,我想把家再重新裝修一下,你覺得怎麽樣?”
“裝修?”
“對,”考慮到以後有孩子,家裏事應該做出一些改變,柏安所住的房子是自建房,他爺爺去世之前,他們住在島山上的老房子裏,後來島上經濟景氣了,許多人開始蓋新房子。
村裏其他人房子蓋起來了,就他家還破敗,又在島上旅游路線上,村裏人原想着幫柏安出錢蓋房子,不過柏安婉拒了。
他自己蓋了現在這棟小樓,兩層高,一樓三間,最西邊房屋放的是他爺爺的老物件,中間是客廳以及藥堂,然後就是側廳廚房什麽的。
柏安一個人住的時候,這房子就特別大,他平時也就在一兩個功能區來回轉悠。
當初裝修的時候,柏安也沒多上心,就連他自己的房間也是極其簡潔,極致的黑白二色,書房和卧室都在一起,因為其他房間都沒裝修。
“就是把房子重新規劃一下,比如廚房是做飯的,卧室是休息的,看電影可以單獨在一間房……”
他很認真地在考慮有良姜的生活。
良姜感受得到。
他微微歪頭,“需要我做什麽嗎?”
“你可以說你想要什麽,其他交給我就行了,”柏安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不過裝修這段時間,我們可能暫時需要搬出去住,你累嗎?”
良姜啃着排骨,搖頭,“不累。”
“那一會兒我帶你上山,看看老房子怎麽樣。”
時間太短了,柏安恨不得一天之內把這些事情全都做好。
他們騎車上山,以前不太好走的山路,現在全都變成了盤山公路。
從山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島的情況,他們所在的地方處于小島西南部,往東北邊看,島的邊緣和海岸線遙遙地混在一起,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楚。
山上有人住,只不過沒有幾戶人家,以前的老房子蓋在山裏可以,但現在已經不被允許在山上建房子了。
柏安家的老房子有二百多年的歷史,原本又矮又小,後來他爺爺為了上山采藥、種藥方便,硬是一磚一瓦地往山上搬,再加上村裏人幫人,才蓋成現在這個樣子。
藤蔓爬滿古樸的房子,木門上貼着變色掉漆的門神,還是好幾年前柏安身體沒那麽差時上來貼的,厚重的鎖頭生鏽變形,柏安廢好大勁也擰不開。
良姜扯了扯他,小聲問:“這裏有攝像頭嗎?”
柏安啞然失笑,覺得他好可愛,“這裏人少,沒有,怎麽了?”
誰讓柏安一直給他洗腦,在這個世界會輕功不正常,單手擰開鎖頭也不正常,如果被人發現良姜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能會被抓去研究,兩個人勞燕分離,良姜被嚴重的後果吓到了。
不過既然這裏沒人,良姜就不用顧忌什麽,從口袋裏掏出水果刀,拔掉外殼,輕輕一劃開,生鏽的鐵鎖就像是豆腐一樣被切開。
柏安人都看傻了,“你帶水果刀做什麽?”
“這個也不能帶嗎?”良姜有些疑惑,都叫水果刀了。
“也不是不行,不過不要用它傷人啊,會被抓起來,這算是管制刀具。”
好吧,這裏可真憋屈。良姜輕扯嘴角,沒說什麽,把外殼套回去,把刀放回口袋。
柏安晃了晃手,知道他有些委屈,“不過在家裏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現代工藝許多刀很好,我聽說有人專門收藏刀的,要不然我們裝個房間用來放刀?”
“兵器只是用來殺.人的,既然不能殺.人,為什麽要收藏?”良姜不解,他不是喜歡刀,而是不喜歡身上沒有兵器。
他人過來了,身上的兵器卻沒有,多少有些不習慣。
柏安:“……”
老房子沒有院子,就這麽孤零零的一幢房子,屋前屋後野蠻生長着一些不算稀少的草藥,年份都不小了。
柏安看見,就忍不住彎腰把藥田裏的草□□,“當年我爺爺種這片藥草的時候,我才這麽大。”
他比劃着,差不多到良姜的膝蓋上面,仰頭去看良姜,良姜臉上帶着笑意,蹲下身子,在自己身上比劃着,“就像這麽高嗎?”
柏安被他可愛到,忍不住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一口,“現在一晃眼過去,我都有你有孩子了,真神奇,像做夢一樣。”
他帶着良姜去房間裏,房間裏的東西都收入木箱,箱子是好木頭,這麽多年沒有蟲咬,柏安翻了許久,才在放着爸媽衣服的箱子底找到一本薄薄的相冊。
之所以薄,是因為這相冊只記錄到他三歲那年。
“我爸媽出海打漁遇到風暴,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回來,找不到他們的人,只立了衣冠冢,按照這邊的規矩,這些衣服都應該燒掉的,不過聽我爺爺說,我不肯,一直哭着要他們,不抱着這些衣服睡不着覺。”
柏安小時候性子乖,生下來就愛笑,都說他是來報恩的,一歲多剛學會走沒多久,就知道給爺爺搬凳子,給他卷煙,幫他媽媽解漁網,給他爸捶背。
人小,想必幹活也不利索,可柏安的爺爺經常提起這些事,每次說起來時,都充滿着欣慰的語氣。
可柏安乖歸乖,性子還挺倔,認準的事情怎麽都不肯改變,他爸媽出海沒了,爺爺給他解釋,可他就是固執地認為,只要人沒回來,就是還在,衣服不能扔,什麽都不能扔,都要留着他們回來。
因此衣冠冢裏,放的衣物還是柏安爺爺趁他睡着,偷偷找的兩件舊衣服。
柏安的爸爸媽媽很疼愛他,夫妻兩個約好,每個月都要給小柏安拍照片,記錄他的成長。
那時候家家戶戶沒有手機,有相機的都很少,想要拍照就只能去島上的照相館,價格還不便宜。
即使這樣,柏安也留下一些珍貴的黑歷史。
他把相冊遞給良姜,良姜翻看薄頁,第一頁就忍不住想笑,“這是你?”
第一頁的柏安應該剛出生沒多久吧?皺巴巴的,臉紅紅的,眼睛緊閉,長的還挺醜的。
再往後翻,柏安就像是吹了仙氣一樣,越來越可愛,皮膚變白了,小臉和胳膊肉乎乎的,像個藕節。
其中有一張照片,他差不多能坐起來了,掰着白白胖胖的腳丫往嘴巴湊,流着晶瑩的涎水,大大的眼睛看着鏡頭,呆萌又可愛。
“好可愛,”良姜繼續往後看,一歲多的小柏安更可愛了,穿着黃色的手工背帶褲,一本正經地抱着個塑料小球,軟萌地笑着,露出一兩顆剛長出來的米白小牙。
再往後,柏安兩歲的時候更乖了,單看照片都能感受到他的可愛和乖巧,被他爸媽抱在懷裏,三人臉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這是最後一張照片。
再往後翻就沒了。
“沒有別的了嗎?”良姜依依不舍地問他。
突然有點期待肚子裏的小怪物了,長的像柏安這麽可愛的話,好像也不是很難接受。
說實話,良姜對肚裏這玩意沒有多少感情,折磨他,吸取他的內力,讓他痛苦,可愛屋及烏。
他享受着柏安對他的愛意,就連這些微不足道的痛苦都覺得不在意了,反正也不能不要,武功會沒,那就生下來當個小貓小狗,還能逗柏安開心,多好。
可現在,一想到肚子裏的小怪物長得像柏安,呆呆的,很可愛,良姜的心中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快樂。
他略有些詫異地,悄悄摸着肚子。
“沒有,我爸媽消失之後,爺爺養我就已經很辛苦了,”柏安從側面環抱着他,“不過還有一些長大的照片,要看嗎?”
“要!”
柏安想把小時候的照片放回木箱裏,良姜卻有些不願意,“帶回去吧,我喜歡看。”
柏安的手停在半空,鼻子有些酸意,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原來這麽多年,他都沒能從小時候驟然失去父母的痛苦中走出去。
才會下意識地,把那些美好的回憶和沉寂在大海之中的父母一同埋葬在看不見的地方,爸爸媽媽的衣服在箱子裏,他小時候的照片也在箱子裏。
就像是,他們一家人從未分離,還活在那段幸福的記憶裏。
如果遇不見良姜,他是不是永遠都會陰暗灰冷的死角,不願走出來?
良姜擺了擺相冊,用眼神再次詢問他,柏安笑着點頭,“可以。”
良姜心滿意足地拿着相冊,“其他照片呢?”
在另一個箱子裏,另一個箱子裏放的是柏安小學時的東西,裏面有爺爺的煙鬥,爺爺的扳指,爺爺沒抽完的煙絲……
柏安小學時候的照片被煙絲浸得發黃,這是他三年級時候的照片,那段時間,島上有領導視察,準備開發島上經濟,學校裏特意舉辦文藝彙演,柏安上去表演了一個節目,背中藥。
這個節目拿了一等獎,後來還有人去柏安家中探望,送來一面牌匾,以及一百塊錢。
柏安還記得這些事,當時覺得很光榮,爺爺還特意帶他去爸媽墳頭燒紙,柏安覺得爸媽沒死,不肯去,爺孫兩人還鬧了幾句。
現在想想,一本正經在臺前給人背中藥……
幸好良姜沒有意識到這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柏安連忙把這張照片放回去,良姜又珍惜地拿出來,“這個也帶走吧。”
九歲的柏安穿着白色短袖襯衫,頭發梳得油光蹭亮,這還是他爺爺拿蛤蜊油給抹出來的,幸好人長的精神,幹淨清瘦的小孩露出一點美人尖,挺好看的。
再往後,就是一張大合照,小學六年級的畢業照片,二十多個人,良姜一眼就看見了柏安,他站在倒數第二排,個子不高,但是模樣最标致,五官和小時候沒多大變化,可怎麽看都有了小男子漢的模樣。
那時候拍照沒現在清晰,良姜有些遺憾地摸了摸他的臉,“看不清。”這個也帶回去。
整個初中,柏安只有一張照片,中考準考證上的三寸照片。小升初的人那個暑假,柏安爺爺去世,他開始寄住在叔叔家中。
少年柏安模樣和小學時又有了很大的變化,他更清瘦了,鎖骨清晰可見,眼神沉郁,已經看不出小時候的可愛乖巧。
良姜撫摸着他的照片,又去看柏安,似乎想對照一下差別,柏安淺笑吟吟,“是不是變醜了?”
醜?那絕對不會。
“你要是長得醜,很難活着和我說這些話。”良姜斜睨他一眼,又想到那天解毒。初時想着一定要殺了柏安,可……沒舍得下手罷。
柏安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失笑,“你覺得我好看?”
“你覺得你不好看?”
柏安真沒覺得自己好看過,他喜歡明媚的,自信的,張揚的,大膽的,這些和他不沾邊的美好品質才是好的,他就像是陰森古怪的怪物,游蕩在陽光的陰影之中。
這才符合他對自己的認知。
良姜就聽不慣他這樣說自己,發狠地吻上去讓他閉嘴,吻得二人呼吸間都能聞到鐵鏽味道,他才停下,皺眉呵斥道:“咬死你。”
柏安先是怔愣,随後抹着嘴角,果然有血,他一笑,良姜那張冷冰冰的臉就像是漫山冰雪幻化成豔麗的花,“抱歉。”
明明是道歉,良姜卻沒聽出他有多少真心。
為什麽會認為自己不好啊?
良姜搞不懂,如果別人對他不好,那絕對是別人的錯,和他有什麽關系?倘若非要和他有關系,那他就殺了這樣認為的人。
這樣不就好了?
“你就是性子太軟……那時候不還挺硬的嗎?”良姜和他額頭相抵,像是要把自己的信念傳遞給柏安一樣,“你是最好的,我只要你,只喜歡你,會一直在你身邊,懂不懂?”
柏安老臉一紅,輕咳一聲,心裏就像被貓咪撓一爪子,疼疼癢癢的。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嗎?”良姜見他注意力跑偏,有些無奈,捏着他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認真道:“你很好。”
柏安眼神有些飄忽,是不是自卑的人都會這樣?他很想問自己到底好在哪裏,怎麽就被這麽好的人深愛着、包容呢?
“你不信我?”良姜皺眉不滿,淺咖色的眸子在有些黯淡的室內格外明亮,他今天非要一個說法,“你覺得我在騙你?”
“沒有。”
“那你說你好還是不好?”
“我好。”
“好在哪?”
“活好?”
良姜忍不住笑意,挑眉看着柏安,将他抵坐在木箱上,輕聲誘惑道:“我們在用彼此的容貌,要不要試試看?”
柏安很心動,但還是及時剎車,“要不要看高中的照片?”
“膽小鬼,”良姜捏他臉頰,然後便認真翻看柏安高中的照片,高中時候柏安的照片多了起來。
那時候手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相機也不是,每年春秋運動會、柏安參加各種奧賽,都會有人拍些照片,其中還有一些是別人偷拍的。高中畢業時,有一個女孩子特意把這些照片交給他。
她告訴他,未來肯定有人在等着他,如果一直把自己封閉起來,也許那個人會很遺憾錯過他的青春。
良姜看得津津有味,他手上那張照片裏,柏安站在人潮擁擠的運動會現場,穿着白襯衫站在柳樹下,他目光虛虛看向運動場,手中整理着統計表,神情無喜無悲,好像是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這些照片拿回來後,他從來沒有認真翻看過。
那個女孩子哭着對他說起的話,真的應驗了。
他好像一直生活在自己給自己套上的枷鎖之中,渴望被在乎,卻又對別人的關心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