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柏安有一段時間非常害怕水。
生長在海邊的孩子, 家裏又以打漁為生,水性自然是極好的。
柏安三歲之前的記憶碎片,大概就是一個擁有金燦陽光的午後, 海水清澈見底, 媽媽坐在船邊解漁網,爸爸從後面舉起柏安,猝不及防地将他丢到海水裏。
海水是溫暖的, 他撲騰着手腳凫上水面, 爸爸一臉得逞的笑意,媽媽追打他, 然後一腳把爸爸也踹了下來。
好快樂啊。
可後來父母消失在大海之中,大海就變成深藍色Hela的, 再也看不見海底, 沒有溫暖的太陽, 冰冷的就像是此處暗河裏的水。
柏安屏氣從暗河裏凫上來, 第一時間把水中的木箱拉到水面之上,摳下木箱邊緣的蜜蠟。
無臂虎連忙下水,幫柏安一起把箱子拉到岸邊。
這裏就是暗河的出口,烈火教的取水地,如果不是格依的指點,估計柏安八百年都找不到路。
“主人,我四弟和格依姑娘呢?”
“他們還在裏面, 我們再等一會, 你先去四周看着不要有人過來。”
天亮之前, 柏安就帶他們潛入綠洲, 綠眼鬼和格依先鑽空子進去, 把柏安特制迷藥丢進烈火教随處可見的火盆之中, 沒過多久烈火教的人就倒下了。
但綠洲實在太大,柏安的迷藥無法覆蓋全部烈火教。
現在只等格依和綠眼鬼出來後就立刻逃走。
柏安衣物濕透,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連忙脫下衣物,換了身幹衣服。
他沒有避開良姜,良姜躺在箱子裏,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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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安也絲毫沒有避諱,換完衣服,又掏出之前給良姜捏的藥丸,要喂他吃藥。
良姜這時才扭過臉。
“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聽話一些,我不會害你,”柏安神色複雜,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巴,“乖。”
“放開我。”良姜艱難地吞咽下藥丸,聲音沙啞。
柏安還以為他不願意和自己說話了呢,眼睛彎了彎,“你要做什麽?”
良姜抿唇,“你應該殺了他。”
“誰?”
“瘋人王,剛才你弄暈的那人。”如果瘋人王不死,他很快就會對柏安下追殺令,只怕二人根本無法逃出沙漠。
柏安盤腿在木箱邊坐下,一手搭在他頭上,一手捏着下巴。
仔細想了想方才的情況,他把瘋人王對良姜發狂時的對話聽了七七八八,感覺瘋人王好像對良姜會懷孕的事情了解很多。
而且非常在意良姜與別的男人交歡這件事。
聽起來像是愛而不得,然後發瘋。
不過結合良姜的身體情況,顯然內幕不可能如此兒戲。
良姜的态度也說明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麽瘋人王會突然對他發狂。
“他和你一樣,是個大夫,平日裏負責教主的身體,別看他相貌年輕,實則已經五十多歲了,他是阿柳的義父。”良姜從未說過如此大段的話,也不知道柏安的迷藥是如何煉制的,他不僅手腳發軟,就連舌頭都有些發麻。
像是失去對自己身體控制了一樣。
良姜說完話邊歪着臉喘氣,他閉上眼睛,高挺的鼻梁抵在木箱,彎翹的睫羽像是蝴蝶的羽翼一般。
驚人的脆弱。
好像一陣風吹來,都能引起他一陣輕顫。
“混蛋……我不舒服……”良姜咬着牙,狠狠地看向柏安,眼角殷紅似血,看上去委屈極了。
柏安連忙将他抱出來,将他骨骼恢複原樣,又細細替他診脈。
良姜身體極其虛弱,換成一般孕婦,只怕腹中胎兒早已不行。
可他內力渾厚,硬是撐到現在。
但也已經快到破冰之際。
柏安長嘆口氣,“你要跟我一起離開烈火教嗎?”
烈火教容不下柏安,也容不下良姜了。他有孕的事情被瘋人王知曉,竟然引起瘋人王如此大的反應。
很難說良姜接下來會面對什麽。
良姜不傻,他依偎在柏安懷中,只片刻便下定決心,可他這人,人死了,嘴巴也還是硬着的。
冷哼一聲:“我離開烈火教,又要去哪?”
像是被虐待不得不流浪的狗狗,看着向他伸過來的手,一邊搖尾巴一邊後退。
“你可以同我一起,我們回清水鎮,小花和師父都在那裏等我,我又新收了一個徒弟,就是你從少林寺救下來的陳彥。”
柏安拿着解藥放他鼻下,良姜手指微動,覺得力氣恢複了些。
他第一時間推開柏安,“你這混蛋!”
他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柏安被他推得雙手撐在身後坐下,目無懼色,“你要殺了我麽?”
良姜嘴唇輕顫,擡起的手并未落下。
柏安将他的手握在手心裏,勾起唇角,哪怕良姜嘴上不說,可系統顯示的好感值不會騙人。
那日他查看良姜的人物卡時,發現良姜對他有73點的好感值。
為什麽會這麽多?
柏安向他靠近,捧着他髒兮兮的臉,二人四目相對。
“你不會殺我的,你不讨厭我,對不對?”
“我知道讓懷孕對你來說很荒謬,我也一樣,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但我很樂意我們之間的關系發生一些改變。”
柏安語氣很輕,溫潤的像是春風,像是流水,耳邊傳來沙漠裏鬼哮一般的狂風。
良姜蹙眉閉上眼睛。
柏安再次親吻他的嘴角,這次良姜沒有推開他。
嘩啦啦的水聲在身後響起,是綠眼鬼和格依,他們二人水性并不算好,尤其是格依,一直咳嗽個不停。
“主人,我們沒有找到格依的哥哥……”
“但我們找到一處骨坑,裏面有許多屍體,看起來像是烈火教的人。”
“他們已經有人醒了,咱們要抓緊時間離開了。”格依眼神悲傷,可依舊強顏歡笑着擰幹衣服上的水。
“先離開這裏再說吧。”柏安冷靜吩咐。
無臂虎及時牽着駱駝趕來,柏安要抱着良姜上駱駝,卻被他擋開,“我自己可以。”
話是這樣說,良姜依舊手腳發軟,幸好柏安默默扶住他的腰,将他推上駱駝。
在無臂虎等人詫異的目光中,柏安翻身上駱駝,在良姜耳邊輕聲道:“你瘦了。”
……
狂風四起,無數沙子被席卷着形成塵暴。
“這裏有他們留下的東西!”
“快搜!”
瘋人王看着面前的衣物和木箱,神色陰晴不定:“查清楚了嗎?那夥人到底是誰?和左護法什麽關系?”
“還…還沒有,送信去大雁關至少要明天才能收到回信,我們以前從未見過這一號人。”
“護法大人,我們在火盆邊緣發現了這個!”
瘋人王拈起紙張上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尖輕嗅。
“護法大人,您小心些,這好像是迷藥。”
瘋人王癱倒在椅子上,破口大罵:“快去我房中找解藥來!”
“派三隊人馬,一隊前往大雁關,一隊前往西京,封鎖住逃往中原的路線,再派一隊人去沙漠裏找,一定要把左護法找回來!快!”
“是!”
“慢着!此事先不要讓教主知道,不然後果我們無法承擔。”
“是!”
瘋人王癱在那裏,不斷地喘着粗氣,滿腦子都是良姜有了身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以為自己是黃雀,可沒想到,自己身後竟然還有一條毒蛇,吃掉他精心守護的果實。
“我一定要找到你,殺了你!”
……
“沙塵暴停下了,”格依抖落身上的沙子,從駱駝後面爬出來,“恩公,你們都還好嗎?”
魔鬼沙漠的名字,有一半緣由就是這沙漠中莫名吹起的沙塵暴,只有經驗最老道的行商才能判斷沙塵什麽時候到來。
柏安被格依拉着從沙子裏起來,良姜就在他身旁,被他保護得很好。
要不是良姜提醒,只怕他們一行人都會被沙子活埋。
格依去找另外兩人,柏安彎腰伸手,良姜定定地看了好一會,才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中。
“這算是暫時和解了?”柏安挑眉,大拇指輕輕擦掉他眉頭的沙子。
“不可能,我不要懷孕,你想辦法。”良姜悶悶不樂,方才被沙子埋住時,柏安第一時間護他,他竟然下意識護住小腹。
肚子裏的怪物,無休止地吞噬着他的內力,他的生命力。
良姜能感覺得到,可他居然下意識就去保護它,就像那日他受罰時護住小腹一樣。
憑什麽他就要為了小怪物放棄自己修煉多年的武功?
綠眼鬼和無臂虎也被找到了。他們牽着駱駝繼續前行,防止小型沙塵暴再次席卷,他們一行人牽着駱駝,只有良姜在駱駝上坐着。
他們走在最前面帶路,柏安握緊缰繩,直接了當地拒絕良姜:“不行。”
良姜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念頭,咬牙切齒地:“為什麽不行?”
“如果現在不要這個孩子,你的丹田會連同孩子一起被廢,你能接受嗎?”
“不能。”良姜立馬回道。
“那就是了,我也沒辦法在不傷害你丹田的情況下傷害孩子。”
“更何況,當初是你強迫我的,雖然懷孕的是你,但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你胡說!那毒……”
好像真不是柏安下的。良姜一時凝噎。
“所以這孩子雖然在你肚子裏,但當初是你強迫我,我也是受害者。總不能你強迫我做了那事,有了孩子去留也要全聽你的吧?我們中原有句老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現在就是占了我的便宜,又在賣乖。”
良姜嘴巴微張,髒兮兮但難掩漂亮的臉上再次浮現出迷茫的神色,“有這句話嗎?”
柏安側臉看他,忍不住嘴角上揚,“自然有的。”
“可是……可是……”良姜詞窮了,極樂毒發,關門的是他,将柏安按倒的人是他。
他那時只想着,寧願被這中原大夫療養一番,也不願意失去功力,哪曾想會有今天。
結巴半天,他咬着下唇,“你混蛋!”
柏安被他逗笑了,果然人一旦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線就會收獲無數的快樂。
他點頭稱是:“我混蛋。”
“恩公和他真的只是朋友嗎?”格依看着走在最前方的二人,只覺得他們身邊氛圍十分古怪。
一個是懸壺濟世的文弱大夫,一個是烈火教殺人如麻的護法,可卻嚴絲合縫地站在一處,好像誰也無法插足。
“應該不是吧。”
綠眼鬼閃爍其詞。方才格依嗆水,自然沒有瞧見,可他卻親眼看到主人在親吻那個魔教護法……
“格依姑娘,你真沒事嗎?”無臂虎突然問道。
知道他是在問哥哥的事情,格依吐出一口氣,笑着道:“至少我沒有找到哥哥的屍骨,他一定還活着,會回來找我和阿爹的。”
尋香蝶死了。
在找到良姜之後,蝴蝶飛動的頻率越來越慢,當柏安一行人入夜紮營時,尋香蝶停留在柏安肩膀上,慢慢地不動了。
這種蝴蝶只能活十天,柏安将它放回裝蛹的木盒之中,埋在了沙漠裏。
晚飯依舊是肉幹和幹餅,喝涼水。怕烈火教追蹤的人發現他們的蹤跡,一路上能不燒火就不燒。
柏安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食物,可良姜卻吃不下肉幹,就連喝水也想嘔吐。
他蹙眉縮在羊皮裏,難受地抱着自己的小腹,柏安有些心疼,可背包裏确實沒有能夠緩解他孕反的藥物。
更何況,對孕婦用藥他本就不擅長,禁忌又多,他懷疑今天給良姜聞的迷藥對他産生不小的影響,導致解毒後良姜還是覺得舌根發麻。
柏安打濕帕子,輕輕擦拭着他的臉,連同羊皮一起将他圈住,“冷不冷?”
良姜恹恹地睜眼,嘟囔道:“小怪物,混蛋。”
看來他也知道是腹中胎兒原因。
柏安額頭抵在他臉頰,輕輕蹭了蹭,“抱歉,你辛苦了。”
他試圖做一切能讓良姜舒服一點的事情,可良姜連口水都喝不下去,據他所說,腹中的小怪物一直在貪得無厭地吸食他的內力。
柏安心中一動,“內力在體內是如何運行的?”
良姜淺咖色的眼眸倦怠地看着他,“嗯?”
“你上次不是要教我嗎?不如就先教我運功吧,我好像感受不到內力的存在。”
就像是讓一個不相信有鬼的人去收鬼一樣,柏安完全不知道從哪下手。
良姜有些無奈,可還是伸手,“手。”
柏安把雙手放到他的手中,良姜盤腿坐起,與他掌心相貼,“閉上眼睛,感受體內氣息流動。”
柏安閉上眼睛,和良姜相貼的手指觸感十分明顯,他能感受到良姜的指尖很冷,手掌微微有些顫抖。
可很快,他便感到有一團氣息從手心向身體裏流動,向四經八脈流動,最終彙入丹田。
繼而從丹田流出,像是大河裏的水,流入無數附近支流。
一遍又一遍,舒服的氣體在他經絡裏慢慢流竄,柏安仿佛看見一團白色的氣體,沿着人體各個重要的穴道,流向四肢、心髒、大腦,最後又重歸丹田。
整個過程就像是在森林氧吧中呼吸一樣,充滿減壓的快樂。
他好像知道內力是什麽了。
柏安興奮地睜開眼,才發現不知何時良姜早已松開他的手,又重新縮回羊皮堆裏,神色恹恹。
“我感受到了。”
“哦。”良姜懶洋洋地應他。
“手給我。”
“嗯?”
柏安扒下良姜身上蓋着的羊皮,将他摟在懷裏,又用羊皮蓋在二人身上。
他摸索着,牽起良姜的手,“我們試試。”
他閉上眼睛,運轉內力,控制着內力的流動方向,将它趕出手臂,流向良姜的手心。
“你感受到了嗎?”
良姜沒有說話,可柏安卻能察覺到,他的身體漸漸放松,指尖的溫度也提高不少。
柏安一遍一遍地運轉內力,每次将內力趕出體外,像是輸電一樣傳給良姜,沒多久就會有新的內力被傳送回來。
良姜簡直就像是一個許願機,投幣一百返現兩百的那種。
“好舒服,暖洋洋的……”良姜睡着了。
柏安睜開眼睛,石壁上的天空星河閃爍,良姜靠在他身上熟睡,他上嘴角有些翹,睡着時便會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濃密的睫毛在他呼吸的起伏中慢慢顫動。
和平日裏醒着時的冷漠不同,現在的良姜,溫順無害,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柏安嘴角上揚,輕輕地放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帶着些許期待,慢慢撫上他的小腹。
那裏上下起伏,依舊平坦。他隔着衣服,能夠摸到良姜結實的肌肉,可卻又是那麽真實地,孕育着他和良姜二人共同的生命。
好神奇的感覺。
柏安鼻尖有些發酸,他綻出笑來,在良姜乖順的側臉落下一個吻:“晚安。”
天還沒亮,柏安一行人繼續開始趕路。
經過昨晚的休息,良姜今天的臉色好像要好很多,可依舊是吃不下飯。
柏安安慰他:“等出了沙漠,我給你做些好吃的,補補身子。”
良姜有氣無力地應聲。
中午高溫,他們再次停下休息吃飯。
柏安燃起篝火,将肉幹和幹糧扔到鍋裏一同煮爛,加入在西京買的香料和鹽,香味十足。
他盛一碗端給良姜,“吃一點看看?”
良姜扭過臉,面上浮現出惡心的神色。
他是柏安見過孕反最嚴重的人之一。
柏安犯難了,從清水鎮帶來的紅苕早已吃完,背包裏除了肉幹就是硬的要死的餅。
其他人倒是吃的狼吞虎咽。
良姜看一眼發呆的柏安,伸手拽他衣袖,“拿來我嘗嘗。”
柏安連忙喂他,良姜皺緊眉頭,自己主動接過來,一勺一勺地舀着往嘴裏送,硬生生吞咽下去。
“不行就不要吃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可良姜卻像是沒聽到一樣,大口地吃完,然後趕在惡心嘔吐之前捂住嘴巴。
因為難受,他淺咖色的眸子裏泛起一層霧色。
柏安輕輕撫上他的小腹,慢慢往他腹中輸送內力,一邊試圖威脅道:“小混蛋,別再折磨你爹了,快點吃!”
良姜:“……”
格依等人:“?”風好大,是他們耳朵出錯了嗎?
良姜一個威脅的眼神過去,衆人紛紛挪得更遠了一些。
柏安還在威脅,“不要以為不能要你你就這麽折磨他,等你出來我一定會揍你屁股的!”
也不知道是他的威脅起作用,還是他的內力起作用,良姜确實沒有吐,只是覺得難受,胃裏滿滿當當,坐在那裏都難受的夠嗆,更不用說走動。
原來懷孕是這麽難受的事情麽……
魔鬼沙漠很大,柏安一行人沒有在沙漠裏遭遇追殺。五天時間很快過去,他們距離西京并不遠了。
今夜睡去,柏安又會回到現實。
他依舊抱着良姜,二人裹在一個羊皮筒子裏,良姜躺在他身上,和他一起看着天上銀河。
“我們不能這樣進入西京,瘋人王足智多謀,他一定是兵分三路尋找我們的下落,以後無論你我去哪,都逃不過烈火教的追殺。”
良姜冷笑一聲,“我現如今這副模樣,只怕會成為你的拖累,倒不如直接将我丢在沙漠裏,省得……”
柏安的回應是一個吻,他豎起手指,“噓,不要說話,你不覺得星星很美嗎?”
良姜耳尖,羞怒地瞪他。
柏安遮住他的眼睛,隔着手指親他眼睛。
良姜眨着眼睛,睫毛在他指上輕蹭。
“我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離開的。”
柏安靠在石壁上,深呼吸一口沙漠裏的幹燥空氣,再過幾天就聞不到了。
“為什麽,因為我肚子裏有小怪物嗎?”良姜不是不明白柏安千裏迢迢來找他的原因,他還沒自戀到認為自己在這個無恥的中原大夫心中地位高到無可替代。
更何況這幾日柏安對他身體的關注,遠超過他。
“你吃醋了?”
良姜沒有說話。
“綠眼鬼會縮骨功,到時候先讓他回西京城裏查看情況,若是西京城中情況緊急,我們直接南下去中原,”柏安分析着當前的情況,斟酌道:“當務之急,還是你的身體最重要。”
“你覺得怎麽樣?”
“哼。”
“嗯?”
“哦。”
柏安輕笑,面上雲淡風輕,羊皮下的手卻在作怪。
良姜愠怒,淩厲眉宇間夾雜着羞意,像是冰天雪地裏綻放的紅梅,冷,卻很美。
柏安以唇欺他,末了,舔了舔嘴角。
“我們之間有沒有它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良姜輕哼一聲,沒再說什麽,任由柏安的手與他肌膚相貼,往他腹中輸入內力。
這幾日有柏安內力相送,腹中的小怪物減緩吞噬他內力的速度,也乖巧了不少。
耳邊響起柏安輕輕哼唱的童謠,每天晚上的都不一樣,卻很催眠。
良姜閉上眼睛,在他懷中找個舒服的姿勢,很快便睡了過去。
柏安撫摸着他的小腹,良姜越來越接受他的親密動作了,唇角上揚,在他臉頰落下一個吻:“良姜,晚安。”
“小怪物,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腹中胎兒:是誰還沒出生就預備挨打啊?原來是我。
給娃衆籌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