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柏安操控着小人揮舞只剩下光杆的掃帚,很努力地把室內的枯枝落葉都掃到後院裏。
小人的手腳揮舞成兩個圓圈,一層灰塵霧氣遮住屏幕,等他停下時,髒污破舊的藥堂已經變成了破舊的藥堂。
至少幹淨了些。
任務沒有顯示完成。
柏安操控小人走到後院,比現實中的他家院子還要荒蕪,綠色的爬山虎鋪滿牆面,林蔭掩映間,一小片土地裸露在眼前,雜草叢生,藤蔓橫布。
整個後院都散發着任務提示的淡淡金光,小人變戲法似的從莫名其妙的地方掏出一把鏟子,揮舞了兩下。
【沖呀!】
然後便一往無前地沖進雜草叢中,再次激起一片灰白色的霧氣,大約等了十幾秒,霧氣散去,小人喘着粗氣,扶着鏟子,顫顫巍巍。
柏安伸手戳他,小人頭上有些雜草枯葉,他不耐煩地撓了撓臉頰,圓圓的Q版小臉上也一道黑一道白。
看的他臉上似乎都有些發癢,柏安下意識用小拇指蹭着臉頰。
任務完成,柏安點擊提示,屏幕熒光一閃,一個綻放着五顏六色的盒子“砰”地打開。
在煙花綻放的音效中,三團金光出現在面前。
一一點開,第一個光團是藥物圖鑒,裏面都是灰色問號。
第二個光團是【診療助手x1】,剛一點開,就化作一個圖标出現在屏幕左上角。
第三個光團是【診療幫手x1】:能夠幫你渡過前期的經驗積累,或許,你可以叫它官方外挂。僅限前十天可用哦!(ps:游戲時間)
除了第三個光團還勉強算是獎勵,其他兩個不應該是游戲的基本功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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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他還默默地期待了一下會是什麽新手大禮包,搞半天,就這?
柏安默默問候了一下游戲,便淡定地接受了事實。
再次觀察小院,雜草已經被清理幹淨,露出一方被清理的幹淨的田地,一點上去,便會出現一個9x9大小的纖維方格。
這裏應該就是種藥材的地方。
院子裏還放着一口殘缺一角的水缸,裏面放着一個木瓢,一根竹管懸在上方,向後院延伸過去,時不時“啪嗒”落下,竹筒裏的水便傾瀉落下。
水缸裏的水滿了,便從殘缺的缸角流出,滑過一層一層布滿青苔的階梯,落到一方淺水池中,池子裏種着碗蓮,有魚兒在其中游來游去。
小院清靜雅致,別具風格,至少單論畫面,确實很适合柏安這種不宜激動的人士消磨時間。
柏安點開左上角的人物頭像,便跳出一個簡單的參數界面。
【姓名:柏安】
【生命值:60/100】
【體力值:60/100】
【江湖恩義值:】
【金錢:】
【人物好感度:】
數值顯示的下面,是Q版小人的3D模型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似乎對藥園很是好奇。
“居然直接用了我的名字,是剛才收集了我的個人信息嗎?生命值和體力值一樣,應該是互相影響的,是不是和人設患有頑疾相符合呢?”
柏安略感奇怪地嘀咕着,對游戲的精致度很滿意沒錯,可還是覺得自己個人信息被采集有些被冒犯到。
數據下面便是背包格子,裏面放了一些基礎工具。
【藥鋤】【锉刀】【乳缽】【沖筒】等。
基本都是種草藥和炮制藥材能用到的工具。
除此之外,還有一包種子:【三七】x12
【三七】:《本草綱目》記載,止血散血定痛,金刃箭傷、跌撲杖瘡、血出不止者,嚼爛塗,或為末摻之,其血即止。
成熟期:七天。
售價:五十文錢。
柏安心下一動,退出人物參數,操控人物走到藥田前,想要把三七種子種下去,可種子撒不下去。
他想了想,讓小人拿出鋤頭在黃褐色的土地上刨了幾下,果然出現了一個小坑,果然如此。
柏安在1x1大小的格子裏挖出九個坑,三七種子便能撒下去,埋土。再點擊田地時,便會顯示【狀态:缺水】
他從善如流地操控小人去缸裏舀水,澆水,反複九次,才把1x1大小土地裏的種子全部澆完水。
小人累的臉色鐵青,柏安卻很滿意,他想要讓小人再試着開一塊地出來,可小人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柏安不明情況,掃了一眼界面,頓時被吓了一跳,他的體力值一欄散發着血一樣的顏色,就連生命值也掉了一點,現在只有59點了。
柏安:“???”
一言不合就扣生命值嗎?
原來種地澆水都要扣除體力值啊,體力值扣空了并不會停止,而是繼續透支他的生命值。
如此算來,他這條命最多活六十天。
勉強操控着小人歪歪扭扭地朝着房間走去,推開門,裏面露出同樣簡陋的裝修,一個桌子,一張床,其餘地方空蕩蕩的,別無他物。
小人爬上床,沒一會兒功夫嘴邊就冒出一連串的“zzz”。
無論柏安怎麽戳他,他也只是翻身,繼續睡。
陽光透過窗戶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柏安放下游戲機,伸了個懶腰,情不自禁跟着打了個哈欠。
他好像也困了。
柏安拿着游戲機到樓上,又看了眼游戲,确認小人還在睡之後,拉上窗簾,躺到床上,雙手交叉放到腹上。
“午安。”
等他醒來時,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他的臉上,金燦燦的光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他擡手擋在臉上,安靜的室內只有他平靜的呼吸聲。
這一覺睡得太過漫長,他好像錯過了吃飯的時間,游戲裏的小人好像也沒有吃飯。
他坐起身,打開游戲機,發現裏面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發紅的體力條正在緩緩回升,已經回到了13點,原來睡覺可以回體力,還挺科學。
游戲裏的時間是淩晨兩點,他沒有吵醒小人,起身穿好衣服,出門。
沿着青石板鋪成的下坡路走幾分鐘,走進“王記海鮮面”,這會過了飯點,客人不多,只有一個穿着白色汗衫的老頭噙着煙,坐在桌前玩手機。
柏安擡手推門,門後風鈴響動,老頭看了過來。
“王爺爺,一碗海鮮面。”
“多加香菜,不要蔥蒜是吧?”王老頭笑着朝後廚走去,“今天怎麽這麽晚才用飯吶?”
一只長毛貓翹着尾巴,喵嗚叫着從飲水機後面跳出來,邁着優雅的貓步走到柏安面前的桌上,柏安便順它意思,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撓它下巴。
一邊回答道:“不餓,就睡了會。”
裏面傳來開火煮面的聲音,估計是沒有聽見。
“喵喵,”他逗弄着貓咪,直到王老頭把一碗份量十足的海鮮面端到他面前。
“吃吧。”
柏安從筷筒裏拿出一雙一次性筷子,拆開,放在手心裏搓動。
“阿花,過來。”王老頭把貓咪叫走了。
柏安便開始吃起面來,王記海鮮面館開了幾十年,他爺爺還活着時便經常帶他到這裏吃面,島上海鮮飯館很多,可只有王老頭自己做的沙蟹醬最好吃。
柏安會做飯,有時候不想開火,便來這裏吃海鮮面。
一碗面下肚,心裏好像也踏實不少,他拿出手機掃碼,卻被人叫住,“哎小安吶,別掃了,我這腰最近又有點疼,你給我拿幾貼膏藥來就行。”
王老頭笑眯眯地看着他,柏安點頭,收回手機,“我知道了,一會兒給你送來。”
島上的老人就是他家藥堂的忠實顧客,年輕時出海打魚,回到岸上才發現落了一身病根,關節炎風濕病腰肌勞損,柏安的爺爺是島上最早的赤腳大夫,一手特制的膏藥專治這些毛病。
一貼膏藥二十塊錢,估計接下來幾天他吃飯都不用花錢了。
柏安推開門,風鈴再次響動。
他在島上的生活算得上清貧,他只有做膏藥的手藝還算精通,島上有正規醫院,生其他的病誰會來他這種偏門攤子上看啊。
是以這些年也沒攢下能夠看病的錢。
不過他孑然一身,連只貓都沒養,自己一個人也算過的下去。
柏安回家拿了七貼膏藥給王老頭送過去,再回家時院外站了一個中年男人,也是老客戶了。
不等他開口,柏安便進屋拿自己的醫藥箱。
中年男人的爹是個老漁民,打了一輩子漁也落了一身的毛病,本該養老的年紀非要繼續出海打漁。
“他真是個驢脾氣,我怎麽說都不聽,昨天又鬧着出海,結果就犯病了,我又花錢找人去海上把船拖回來,花了五千他打一個月的魚也賺不回來啊!”
“柏大夫,我爸愛聽你說話,一會兒你給他紮完針,跟他好好唠唠,勸勸他。”
男人開車,柏安坐在副駕駛,空調的冷氣激起車內燥熱的皮革氣息,他有些惡心。
打開車窗看向一望無垠的金色海面,無數小船歸岸或是離港,海風裹挾着漁船上腥鹹的氣息,倒是沖淡了不少惡感。
男人就是個唠叨的性子,柏安時不時應他一句,他自己就能說一路。
到了漁船,柏安輕車熟路地爬上船,進了屋,床上躺着一個捂着腰哀叫的老人家。
柏安俯身檢查,身後純棉衣物上脊骨凸出很是明顯。
平日裏他總穿着寬松的衣服,倒是看不出有這麽消瘦。
像是一陣海風吹來就會倒下的衣架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三七】注釋來自于百度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