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喂,北辰,它還是不安穩啊。」
北辰無苦笑一聲,斜斜望向鐵牢中掙紮的蘇千葉,「你不覺得若看平日的他這樣會很有意思。」
「啊?」博文宣皺眉,想到那位處變不驚的珈藍城主,別說如此大的動作,就是對表情也是異常吝啬的,再一想也是噗嗤一聲笑出。「你也真會苦中作樂,都傷成這樣還逗趣呢。」
北辰倒是不置可否繼續望向不遠處的蘇千葉,見它像是累了般趴在地上,安安穩穩的。估計是鬧的累了。「文宣...」本意是想叫博文宣先回去,不料那處蘇千葉前腿離地,仰首向天,北辰是見過這姿勢的,立馬坐起身來。可由于動作過大牽動傷處一陣疼痛。博文宣自然也發現蘇千葉的不同,還未來得及問便聽見嚎聲。
狼嚎...與之前不一樣的嚎聲。
嚎的山林震動。
「北辰,你怎麽樣。」
「這種聲音會引來那些東西的。」
什麽!?博文宣定睛一看,林中居然突兀多起幾雙眼睛,散發幽幽光芒。手中握劍,腳底是草木間悉悉索索的聲響,而山雀鳥獸也全部被引了出來,圍集在八根巨木之外。
「他們想破壞機關!」博文宣一聲大吼縱身躍起,招式上手是北辰山莊的上善若水劍訣,劍氣所致,鳥獸無一生還。只是,如今北辰已然負傷,文宣又只得一人,如何與這群獸相抵。
而當北辰與文宣苦戰之時,北辰山莊蘇千葉床榻上的裟羅卻不住的流汗掙紮,蘇千葉離開前為她穩心的狐火也從身體內幽幽竄出将人全部包裹住。
山莊內人心惶惶,從未聽過這樣的狼嚎,也從不知道後山有狼啊。幾個弟子正待上後山卻被泗水攔住,「博文宣說過,他自會處理。」
話少頓,便見一抹火紅從身側竄離,泗水心疑,「你們不準上山,我去看看!」說完縱身而起,追着那抹火紅而去。
待他追上山見到的情形便是百獸将博文宣與北辰無圍在中間的景象,而他跟着上來的紅影居然是裟羅?
「裟羅,你醒了?」
「你是誰!?是來救主人的?」
泗水心下疑惑卻來不及多問,「是,現在待如何。」
「破壞這些破木頭。」
「泗水!不可以!」博文宣聲嘶力竭,「你要是壞巨木,蘇千葉心緒不穩造出事情,便不可收拾了。」
泗水朝那巨木中間看去,染血的狼獸仍然在嚎叫。它...它就是主人!?心中有異,看向裟羅,但見裟羅右手中伸出利器,縱身躍起便要和眼前巨木相拼,泗水毫不猶豫,擋劍向前。
「裟羅,主人有異。」
「讓開!妨礙我救主人,殺!」
裟羅的狠勁上來居然與泗水搏鬥起來,博文宣退了幾步,心中轉念想起舊時看過書有記載道術,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但見博文宣咬破手指,滴血在劍身之上,亦不知他畫了什麽,幾招見也未曾見過的招式,但聽一聲「誅!」字,劍氣打入裟羅眉心。
「成功了!」博文宣心下一喜,「裟羅,蘇城主情緒異變你沒感覺出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主人!」
「那你就見他入魔道!」
一句話吼的裟羅不敢動彈,博文宣心下一松,旁邊的黑蛇向他撲來。
「小心!」只聽泗水一聲叫,飛劍斬殺黑蛇。
「你們不讓主人停下來,它們是不會死的!」博文宣轉頭骈指打出兩股氣流。「我信你。」
裟羅咬牙,翻掌向上釋放狐火,鳥獸浴火居然化作灰燼。之後裟羅跑到蘇千葉面前,「主人,裟羅醒了!裟羅再也不任性了,主人!」
或許是裟羅的叫聲起了作用,也或許是因為月亮真的西斜的厲害,蘇千葉總算安靜下來,力竭倒在籠中,似乎暈了過去。
北辰拖着一身的傷走過去扶起裟羅,裟羅一見北辰,眼睛注水倒在他身上哭了起來。林外突然傳來人聲,聽腳步錯綜複雜有會武功的,也有不會的。博文宣料想定是蘇千葉驚動了城中百姓。不過也幸得自己布了陣法,暫且先困住他們吧。
博文宣轉頭看向泗水,「方才謝謝你。」
泗水只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博文宣無奈笑開,月亮漸漸隐下去了。
收了鐵籠,北辰觸手的皮毛漸漸化作光滑的皮膚,只是,之前的衣衫毀盡,現下...北辰懊惱正要拖了自己上衣,卻被另一件大褂蓋住。「快些回莊裏,我得撤了陣法。」
北辰應了一聲,裹住滿身傷痕的蘇千葉攬入懷中,「那,我先回去了。文宣晚些來看看他,一身的傷,沒一塊好肉了。」北辰低頭,那人雙目緊閉,眉首微蹙,臉上一左一右一深一淺兩道傷痕還在谌血,見到他如此,嘆了一聲,快速離開了。
博文宣在他身後細細看着這一切,心底說不出的感覺,好似好多年前的事情又重新演了一遍。莫非蘇千葉會是第二個韓落澪?
北辰無抱着蘇千葉從後門進去,躲過門人直接進房,把人安穩放在床上讓裟羅立馬打水取藥來,又是清理又是包紮好一會兒才弄好。
要真是個人傷成這樣,怕是沒有活路了。想起劍氣破體還有那千鈞一發的一劍北辰只覺得眼睛紮的難受。深深呼出一口氣等着博文宣來。
「沒什麽大礙,脈象平穩,就是體力透支加上流血過多,開些房子調養就好,倒是你,我怕你是會廢了自己!」博文宣一嘆,寫了方子給門口的丫頭讓他去藥房煎了藥來,然後按着北辰坐下再度細細號脈。「你啊,憋着一口氣,不累麽。傷了心肺,都不知道要怎麽調養!」博文宣罵,「這就烙下病根了,怕是再練不得外功了。你啊!」
話剛說完,北辰一笑,忍不住猛咳幾聲,居然咳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愣着幹什麽!快扶他回去啊!」
急急急!!!
為了蘇千葉,傷功體至此,用不得內功,北辰你等同廢人了啊。至于麽,值得麽?博文宣眼眶一熱居然落下淚來。立馬跟着回去北辰的房間,剛出門恰巧碰上南宮靖,他見博文宣神情不對,伸手一擋忙問遇到什麽事,博文宣側身不想解釋,他就鎖眉抓了博文宣的雙肩:「文宣!」
「你別問了,北辰受傷,我真沒心情與你多話。」
南宮一愣,博文宣便擺脫他急急走了,待他反應過來便追着博文宣而去,只聽他嚷着,「文宣,北辰怎麽會受傷,你等等我啊!」
泗水斜眼那對走遠的人,停了一刻才轉身朝蘇千葉房內去。裟羅和幾個丫鬟還在照顧,泗水不便上前。他記得方才裟羅撲進北辰懷中哭泣,依照他對裟羅的了解斷不會如此。暫且不說裟羅個性如何,就是三年前珈藍一戰發生的事情也不該發生這樣的一幕。泗水皺眉,握手的劍又緊了幾分,而後又想到裟羅問他是誰,莫不然她已經全然忘了?
忘了,依然能得到主人庇佑,讓人欣羨。
泗水咬牙,在外圍盯着裟羅的背影看了又看,最後把目光鎖定在蘇千葉身上。主人,原來是妖物。
不管是不是妖物,他都是主人。
「喂,你在想什麽!?」不知道裟羅什麽時候走到面前的,泗水一驚,他居然沒聽見她的腳步聲。「你是主人的什麽人,剛剛你也想救主人是不是?」
「是。」
「我怎麽不記得你!」
「我是主人的仆人。」
裟羅不相信,圍着泗水轉了一圈,然後狐疑道,「你身上的味道我好想記得。」
泗水苦笑一下,「主人怎麽樣。」
「博文宣說沒大礙。不過身上傷可多了。北辰大哥也真是,怎麽都是下手的。」
泗水不語,其實他也搞不懂北辰無,而且依他所見,好似博文宣也不怎麽清楚。剛才,聽博文宣的口氣,北辰無應該是傷的很嚴重。
「我去看看北辰無。」
泗水對裟羅颔首離去。待他到北辰無房內,博文宣正靠在床邊,一旁站着南宮靖,一旁躺着北辰無。北辰的臉色很不好,雙眼緊閉明顯是暈厥未醒。相對于北辰無,博文宣的面色更是難看。只見他微微垂目,好似了無生趣,「我可該怎麽辦。」
泗水從未見過這樣的博文宣,心下吃驚不小,只見南宮靖皺眉含笑捋了博文宣的兩鬓青絲,道:「總會好的,北辰兄一向福大命大。」
「這不同。」博文宣擡頭,「你可知他是被自己的殺招震傷,心肺受損。」
「怎會如此?!」南宮心驚,朝床上看了幾眼,「他被自己所傷?為了保護誰?」
這般一問,博文宣便不說話了。南宮知道自己說錯也閉嘴不言,只安撫博文宣讓他休息就算這般看着也是于事無補。博文宣心下一嘆,也就起身出門。泗水這在外面看了半晌的人也被撞個正着。
「泗水?你怎會來?不是蘇城主出了什麽事?」
「沒有,我只是來看看北辰莊主。」
博文宣一笑,「他沒事,需要休養,我們出去吧。」
三人走出,泗水辭別二人又回去蘇千葉處,博文宣望他遠去背影又仰首看一眼南宮靖,苦笑一聲。南宮靖跟在他旁邊,心下思索半天方才問道,「文宣剛才是說的蘇城主是在莊裏的那個人?」他語氣上揚,有些說不出的神秘,博文宣點頭稱是,于是南宮又才問道,「莫不是三年前珈藍城的蘇千葉?」
「是啊。早知瞞不過你。」早知就應該趕眼前這人出去。
南宮靖哦了一聲,「落澪之死與這人有關,怎麽北辰兄還會保護他到這個地步?」
「我哪知道,待北辰醒了你自問他去。」
博文宣擺手回了南宮靖,自個兒走了,獨留下南宮一人在長廊裏傻愣無聊。低喃道:「北辰兄啊北辰兄,蘇千葉雖有幾分落澪的味道,卻是危險的不得了的人物,你可不要弄錯才好啊。哈哈哈...」
北辰無究竟弄沒弄錯,這問題就深了,怕是當事人也說不清道不明。
北辰的傷是好的快,就是需要後期的調養。現在雖然是開春了卻也冷的可以,北辰山莊後院的幾株梅樹開了花,北辰說是想去看看,博文宣便給他裏外多加了幾層衣服,生怕被冷着似的,北辰只得無奈的任他搗騰,最後說,「文宣啊,你再這樣我可真認為自己是廢人了。」
博文宣一笑,冷哼一聲走了。北辰知道他的脾氣也不追自個兒往後院去。
過了長廊,天居然漸漸落下雪來。這已經開春近一個月居然還會下雪?北辰伸手出去,雪花觸手便化,涼的很。
這雪下的,讓人想到北尼若山巅。
雪越下越大,很快的便結起薄薄一層。北辰站在長廊看的入迷絲毫沒注意對面有人步入了雪中,當他發現那抹身影的時候那人已經矗立了許久,身上也如同周遭一樣覆蓋了一層白色。北辰驚了,那人披散發絲,仰首看着前方的紅梅,手中是一杆白玉簫。北辰突然間想聽他的簫聲了,他不擾他,只偷偷的看。看的久了,風起了,吹亂了那人額前的劉海,藍色的晶體顯現出來,晶體旁邊尚還存有那記劍走偏鋒的傷痕。北辰心不由一緊,提了傘出去在那人頭頂撐起,為人擋去一些風雪。
「你身體剛好,穿成這樣出來,也不怕受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