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關心那個時候她的狀況
姜若嫤聽見丫鬟的話語, 愣了愣。衛臨麒又不在靖南侯府，洛明玖這個時候來以麒院做什麽？
丫鬟見姜若嫤遲遲沒有吩咐，恭敬說道：“世子夫人, 要請洛大小姐進來嗎？”
姜若嫤沖丫鬟說道：“你去請洛大小姐進來。”
之前她以才回京, 沒有精力招待她拒絕過一次。此時她若是再拒絕洛明玖，靖南侯府裏怕是又會像前世一樣傳些有的沒的流言, 興許還會說她這個世子夫人小肚雞腸，嫉妒洛明玖。
而且她也想知道，她素來和洛明玖不親近, 洛明玖這會兒來以麒院做什麽？
丫鬟聽見姜若嫤的話語，恭敬地應了一聲, 出去了。
很快洛明玖就被丫鬟給帶了進來，今日的洛明玖仍然打扮得十分素雅, 一身淺綠色包裹着她的身軀, 頭上挽了一個大方的驚鴻髻, 肩頭有部分烏發垂下, 頭上的白玉簪子端莊又得體。
讓人想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清純又溫婉。
姜若嫤看着走進來的洛明玖, 不禁就想到了從前衛二夫人做主給她添置的那些首飾和衣裳。不知道衛二夫人是不是故意的, 以她的容貌，明明更适合明豔一些的打扮, 衛二夫人當初給她挑選的卻基本上都是偏素淨的。
同樣的衣裳和首飾穿在洛明玖的身上，相得益彰, 穿在她的身上卻只顯得寡淡, 還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和諧。
洛明玖走進來後, 沖姜若嫤笑說道：“明玖不請自來, 表嫂不會怪罪吧？”
洛明玖已經來了, 哪怕姜若嫤的心裏不悅，難道姜若嫤還能夠将她給趕出去？
姜若嫤笑說道：“明玖表妹突然到訪，我确實感到挺詫異的。明玖表妹下次再來，最好提前通知我一聲。”
姜若嫤說這個話語，顯然是對洛明玖的到來不怎麽歡迎了。
洛明玖略訝異地看着姜若嫤。在她的眼裏，姜若嫤小門小戶出身，當初僥幸和衛臨麒在邊境相識，命好才嫁給了衛臨麒。
但是山雞變不了鳳凰，魚目無法成為鳳凰。哪怕姜若嫤嫁給了衛臨麒，行為舉止仍然上不了臺面，更別說是和她相比較了。
但是眼前的姜若嫤明顯變得不一樣了。準确得說上次她在衛老夫人的院子看見姜若嫤時，便發現了姜若嫤的改變。
再聯想到衛常瑤說衛臨麒這段時間對姜若嫤很好的話語，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今日特意來以麒院見姜若嫤。
洛明玖對她的打量，姜若嫤自然察覺到了。從前她是很不願意和洛明玖出現在同一個場景裏的，甚至別人提起洛明玖，她也擔心別人會将她和洛明玖比較，她來到京城後，基本上都生活在洛明玖的陰影下。
在別人的眼裏，她不僅各方面都不如姜若嫤，洛明玖這樣出色的人也才是值得衛臨麒喜歡的。
但是現在她不在意這些了，洛明玖的出身和從小就學習的琴棋書畫是比她好，但是她不認為她就比洛明玖差勁了。洛明玖有她擅長的地方，她也有她擅長的地方，比如她和洛明玖若是比試賽馬，洛明玖還不如她呢。
姜若嫤見洛明玖長久地未說話，她語氣略不耐說道：“洛大小姐特意來以麒院，是有事情和我說？”
雖然她已經對從前活在洛明玖的陰影下，洛明玖和衛臨麒的事情釋然了，但是她不認為她和洛明玖的關系好到能夠親昵地一起說話。
洛明玖蹙眉說道：“表嫂是因為你當初剛來京城不久，我們一起玩投壺，表嫂卻差點兒傷了我的事情，心中還是不快嗎？”
從前姜若嫤剛來京城的時候，在姜若嫤玩投壺的時候，洛明玖不知道怎麽的站到了姜若嫤的對面。當時姜若嫤手上的箭已經擲了出去，姜若嫤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已經被她擲出去的箭。
當時雖然沒讓洛明玖被她的箭傷到，姜若嫤卻為了阻止洛明玖被她擲出去的箭傷到，不僅狼狽地摔在了地上，白嫩的手心也被箭身給弄傷了。
當時毫發無損的洛明玖端莊優雅地走到她的面前，語氣歉意說道：“抱歉，我剛才沒注意到我站的不是地方。”
那個時候洛明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光鮮亮麗，她狼狽地摔在地上，窘迫又難堪。
當時姜若嫤剛來京城，本來就有許多人看不起她，那個時候周圍的貴女和夫人都面露嘲諷地看着她，明明是洛明玖站錯了地方，她是為了阻攔洛明玖才會如此狼狽。可是在別人看來，他們只看見了她差點兒傷了洛明玖。
姜若嫤淡淡說道：“我聽不懂洛大小姐在說什麽，當年的事情，我都快忘記了。”
她想不明白今日衛臨麒又不在靖南侯府，洛明玖屈尊來到以麒院，和她說這些無意義的話語做什麽。
洛明玖遲遲不說她來以麒院的目的，姜若嫤索性偏頭繼續陪菀姐兒玩她手上的夜明珠。
菀姐兒手上的夜明珠比她的小拳頭還要大，散發着溫潤的光芒，一看就特別值錢，此時卻被菀姐兒随意地把玩。
洛明玖被姜若嫤如此輕慢，她的漂亮的眼眸裏也有了幾分惱意。她的視線落在菀姐兒的身上，說道：“如此昂貴的夜明珠，菀姐兒畢竟年紀小，容易不小心摔壞。表嫂将夜明珠随意地給菀姐兒，不太合适吧？”
洛明玖以為姜若嫤從前沒見過什麽好東西，現在她嫁給了衛臨麒，便随意地揮霍衛臨麒的錢財。
姜若嫤笑說道：“有勞洛大小姐操心了，只是這夜明珠是世子給菀姐兒的，洛大小姐若是覺得不适合，去對世子說。”
洛明玖聽見姜若嫤的話語，愣了一下，說道：“如此昂貴的夜明珠，是表哥給菀姐兒的？”
她記得衛臨麒面對衛老夫人這個祖母時，臉上都很少露出笑容，原來衛臨麒對他和姜若嫤的女兒，居然如此寵愛嗎？
姜若嫤故意點了點頭，笑說道：“是啊，世子見菀姐兒喜歡夜明珠，便将庫房內的夜明珠都給菀姐兒找出來了。”
“洛大小姐從小見慣了好東西，應該也不會将一個夜明珠放在眼裏吧？”
衛臨麒既然說對洛明玖無意，從前的事情，她也懶得再去想。但是洛明玖故意提起從前的事情，又話中帶刺，她不會慣着洛明玖，或者像從前默默忍受。
洛明玖對上姜若嫤随意和灑脫的眸光，仿佛面前的人不是從前那個被人看不起，會自卑的姜若嫤。甚至她才是被姜若嫤高高在上地俯視的那一個。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洛明玖的心中一震。她想她一定是被她和鄭安鴻定下婚期的事情煩心，才會出現如此的幻覺。
洛明玖笑說道：“看不出來，表哥居然如此喜歡小孩子。話說，表嫂怎麽沒再給菀姐兒生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衛老夫人如此喜歡洛明玖這個侄孫女，洛明玖豈會不知道衛老夫人對姜若嫤生下菀姐兒後，遲遲未再有身孕的事情耿耿于懷，甚至因此一直看不慣姜若嫤。
洛明玖此時說這個話語，明顯是故意往姜若嫤的心窩裏紮。
姜若嫤笑說道：“洛大小姐對別人家的事情如此感興趣，何不等嫁給鄭公子後，自己和鄭公子孕育一個子嗣？”
前世洛明玖嫁給鄭安鴻後，沒有孩子。聯想到衛臨麒之前調查到的消息，鄭安鴻的身體明顯是有問題的。
洛明玖提起自己的婚事時，表現得郁郁寡歡。姜若嫤猜測，洛明玖很可能已經知道了鄭安鴻的身體情況。
只是不知道為何洛明玖在知道了鄭安鴻的身體的情況後，前世還會嫁給鄭安鴻？
互相傷害，誰不會？
果然洛明玖聽見姜若嫤的話語，眉頭蹙起，臉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
“世子回來了。”
這時，外面響起了下人的禀告聲。
聞言，姜若嫤朝洛明玖的方向看了一眼。難不成洛明玖今日特意來以麒院，是因為知道衛臨麒今日會回府？
姜若嫤顯然冤枉了洛明玖，她都不知道衛臨麒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洛明玖又怎麽會知道衛臨麒今天會回府？
沒多久，一身墨色的錦衣，長身玉立的衛臨麒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表哥。”洛明玖已經整理好情緒，見衛臨麒走進來，她沖衛臨麒笑說道。
衛臨麒見洛明玖在以麒院，他朝姜若嫤看了一眼，擰眉說道：“你來以麒院，有事情和你表嫂說？”
衛臨麒對洛明玖說話時，用‘你表嫂’稱呼得姜若嫤，表明他只将她當作尋常表妹。
洛明玖聽着衛臨麒冷淡的話語，不禁想到剛才姜若嫤也是用同樣冷淡和略不耐煩的語氣詢問她，來以麒院是為了何事。
姜若嫤已經有了以麒院女主子的風範，比起從前，衛臨麒面對她時似乎更清冷了幾分。
洛明玖的心裏是裝着事情，卻不是要對姜若嫤說，她甚至不知道該對誰說。
洛明玖的唇瓣張了張，欲說什麽，原本在姜若嫤的身邊玩夜明珠的菀姐兒突然将手上的夜明珠朝洛明玖扔來。
菀姐兒的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洛明玖，聲音稚氣道：“壞人……”
誰也沒有想到菀姐兒會有這樣的舉動，洛明玖被菀姐兒的舉動吓到，躲避間碰倒了屋內的圓凳，她也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頭上的株釵掉落，好不難堪。
見狀，洛明玖的丫鬟連忙走過去攙扶她，沖衛臨麒和姜若嫤說道：“小小姐突然用夜明珠砸我家小姐，太吓人了，世子和世子夫人可得給我家小姐做主。”
姜若嫤看見菀姐兒的動作，也是怔了一下，她見衛臨麒正擰眉看着菀姐兒的方向，顯然是不贊同剛才菀姐兒的舉動。她将菀姐兒攬入她的懷裏，沖衛臨麒說道：“剛才洛大小姐說我們将昂貴的夜明珠随意地給菀姐兒玩，不合适。菀姐兒可能是因此有點兒不高興。”
她将剛才洛明玖和菀姐兒有關的話語簡單對衛臨麒複述了一遍。
菀姐兒對自己的東西的守護和記仇，衛臨麒是深有體會的。
聞言，洛明玖的丫鬟不甘心說道：“我家小姐不過是對世子夫人提一點兒小建議，小小姐也不能夠因此砸我家小姐呀。”
扶着丫鬟的手，洛明玖從地上站了起來，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她清純的臉蛋微微泛紅。
衛臨麒見姜若嫤攬着菀姐兒，顯然是要護着菀姐兒了。他看向洛明玖，說道：“菀姐兒剛才用夜明珠砸你，我代她向你道歉，我讓人送你去祖母的院子，如果有需要，我讓人請大夫給你看看。”
衛臨麒的話語說得客氣，卻是強勢地要她離開以麒院。洛明玖看了被姜若嫤攬着的菀姐兒一眼，說道：“表哥，不管我剛才和世子夫人說了什麽，菀姐兒小小年紀就随意地用東西砸人也是不對的，表哥确定要如此維護菀姐兒嗎？”
明明是菀姐兒無緣無故用夜明珠砸她，衛臨麒卻要趕她離開以麒院。
衛臨麒說道：“菀姐兒做錯了事情，我自會罰她。但是這和我代她向你道歉沒有沖突，菀姐兒年紀尚小，不知事，她造成的事情自然要我這個做父親的幫她承擔。”
姜若嫤看着衛臨麒挺拔的身影。她沒有想到衛臨麒此時會無條件地維護菀姐兒。
見狀，洛明玖讓丫鬟幫她整理好衣裙和頭上的株釵，只好不甘心地帶着她的丫鬟離開了。
等洛明玖及其丫鬟離開後，衛臨麒讓屋內的下人也退下了。
衛臨麒看着姜若嫤懷裏的菀姐兒，說道：“說，你剛才為什麽要砸你表姑母？”
興許是感覺到衛臨麒的身上的冷意，菀姐兒将腦袋埋在姜若嫤的懷裏，不願意出來。
姜若嫤看向衛臨麒，說道：“世子真的準備責罰菀姐兒？”
雖然剛才菀姐兒用夜明珠砸洛明玖的舉動是不對，但是剛剛夜明珠都沒有碰到洛明玖，菀姐兒人小，力氣也小，夜明珠距離洛明玖還有一段距離便掉落到了地上，如果不是洛明玖太慌亂，根本不會受傷和摔倒。
衛臨麒挨着姜若嫤坐下，将姜若嫤懷裏的菀姐兒給拉了出來，他說道：“剛才明玖表妹說的對，不管因為什麽原因，菀姐兒随意地用東西砸人的舉動都是不對的。菀姐兒今日敢用夜明珠砸明玖表妹，日後若是不順心，也随意地用手上的東西砸祖母或者母親，祖母和母親如何受得住？”
姜若嫤見衛臨麒這樣說，只好不再說什麽。她只是覺得菀姐兒年紀太小，沒有必要對菀姐兒太嚴苛。
姜若嫤對菀姐兒的過分寵愛，衛臨麒自然也察覺到了。興許是因為她有另一世的記憶，她對菀姐兒帶着彌補的疼愛。
他的視線落在姜若嫤的腹部，如果他們上一世的另一個孩子也回到了他們的身邊，姜若嫤是不是面對菀姐兒時就不會總含着愧疚，忍不住去彌補她？
菀姐兒見自家娘親也不維護她了，小臉委屈巴巴的，一副要哭的模樣。
姜若嫤看着菀姐兒，溫柔說道：“菀姐兒，告訴我們，你剛才為什麽要用夜明珠砸你表姑母？”
興許是感覺到姜若嫤的語氣還是像從前一樣溫柔，菀姐兒看着姜若嫤，說道：“她是壞人，想欺負娘親，娘親不喜歡她，我也不喜歡她。”
菀姐兒口中的‘她’明顯是指的洛明玖。姜若嫤想到剛才菀姐兒用夜明珠砸洛明玖時，也沖洛明玖說了一句‘壞人’。
姜若嫤沒有想到菀姐兒剛才用夜明珠砸洛明玖的原因竟然是這個。她的心裏仿佛有溫泉流過，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剛剛菀姐兒是因為她，才差點兒傷了洛明玖啊。
衛臨麒聽見菀姐兒的話語，臉色更冷了幾分，她說道：“剛才你表姑母如何欺負你娘親了？”
衛臨麒的話語，菀姐兒顯然無法回答他。姜若嫤說道：“剛才洛大小姐沒做什麽欺負我的舉動，菀姐兒應該是感覺到我不喜歡洛大小姐了。”
剛剛洛明玖只是對她說了許多令她不喜的話語罷了。菀姐兒雖然年紀小，不一定能夠聽懂她和洛明玖的對話，但是小孩子的感覺是最準的。菀姐兒能夠感覺到她對洛明玖的不喜也正常。
姜若嫤這樣說，衛臨麒卻不太相信，他沖姜若嫤說道：“将你剛才和明玖表妹的對話對我再說一遍。”
姜若嫤既然說洛明玖沒有做欺負她的舉動，便只能夠是洛明玖的話語讓她不喜了。
姜若嫤愣了愣，說道：“世子讓我将我和洛大小姐剛才的話語複述一遍？”
衛臨麒看出姜若嫤的抗拒，說道：“你如果不願意，我去詢問剛才在屋內伺候的丫鬟。”
見狀，姜若嫤只好無奈說道：“剛才洛大小姐提到了我當初差點兒傷了她的事情，還說我是不是還在因此對她不快。洛大小姐建議我不要将昂貴的夜明珠給菀姐兒玩的事情，我剛才已經對世子說過了……”
姜若嫤将剛才她和洛明玖的對話大概對衛臨麒說了一遍。
洛明玖故意提起子嗣的話題，想戳她的痛處的話語，她沒說。反正她知道她和衛臨麒曾經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衛臨麒擰眉說道：“你當初為了救明玖表妹，還傷了手？”
當時姜若嫤還沒有嫁給他，他又向來對女眷間的事情不感興趣，他不知道當初姜若嫤和洛明玖之間發生的事情。
姜若嫤見衛臨麒說得是當初她救洛明玖，而不是像別人那樣，只認為是她當初差點兒傷了洛明玖。她眸光微露訝異。
姜若嫤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當初沒想到洛大小姐會在那個時候走到我的對面。當時我還摔倒了，可疼了。”
姜若嫤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後面的兩句話語帶着一點兒撒嬌的味道。
興許是過去許久，除了姜寒松和姜南易，終于又有人會關心那個時候她的狀況。
衛臨麒下意識地擡手拉過姜若嫤當初受傷的手，看着她平滑的掌心。掌心的肌膚泛着粉，幸好當初的傷沒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
姜若嫤的一只手被衛臨麒的大手給握住，菀姐兒還在旁邊看着，她難免有點兒難為情。她掙脫開衛臨麒的手，将手給收了回來。
姜若嫤想到她和衛臨麒本來是在問責菀姐兒剛才差點兒砸傷洛明玖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話題為何都轉到了她的身上。
姜若嫤正想繼續說菀姐兒剛才差點兒砸傷了洛明玖的事情，菀姐兒突然幫姜若嫤補充道：“弟弟，妹妹，娘親要再給我生一個弟弟，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