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是喜歡你的
姜若嫤剛剛走到衛老夫人的院子, 便看見衛常瑤和衛榕榕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
衛榕榕站在衛常瑤的身後，乖巧地喚了一聲“大嫂”。
衛常瑤看着姜若嫤的方向，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大嫂和大哥從邊境回來了？”
姜若嫤笑着點了點頭, 說道：“嗯, 瑤妹妹和榕妹妹這是知道表伯母和明玖表妹來了，特意過來的？”
衛常瑤見姜若嫤坦然地提起洛母和洛明玖今日來靖南侯府的事情, 神情落落大方。她不禁仔細打量姜若嫤臉上的神色。姜若嫤便一點兒不介意衛臨麒和洛明玖青梅竹馬的事情？
還是，衛臨麒真的向姜若嫤解釋過，其實他不喜歡洛明玖？
衛常瑤一直覺得比起從邊境來的姜若嫤, 衛臨麒肯定會喜歡才情和樣貌皆出衆的洛明玖，有了出衆的洛明玖做對比, 衛臨麒哪裏會看得上上不得臺面的姜若嫤？
但是性子清冷的衛臨麒怎麽可能去向姜若嫤解釋洛明玖的事情？
衛常瑤看着淡定和從容的姜若嫤，覺得她一直以來的認知有一些動搖。
姜若嫤懶得去猜想衛常瑤在想什麽, 她見衛常瑤不再說什麽, 待衛老夫人的院子裏的下人通禀後, 她擡腳走進了衛老夫人的院子。
姜若嫤款步走進屋子, 便看見衛老夫人坐在上方。不知道是不是見到了疼愛的洛明玖, 衛老夫人的精神看起來不錯, 笑容滿面。
洛母和洛明玖坐在衛老夫人的下首, 洛明玖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碧綠色衣裙，舉止端莊得體, 她生得貌美，坐在那兒就是一副美好的仕女圖。
讓人感嘆洛明玖不愧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 才貌雙全, 難怪能引得無數貴公子傾慕。
只是若是細瞧, 便能夠發現洛明玖眉眼間似乎有些憔悴。
姜若嫤想到上次洛母來靖南侯府時, 說洛明玖身體不舒服的話語。她的視線淡淡從洛明玖的身上掃過, 很快收回了視線。
這時衛常瑤和衛榕榕也走了進來。幾人走上前，給衛老夫人請安，然後又給洛母行了晚輩禮。
洛母的視線落在姜若嫤的身上，笑說道：“聽說前段時間世子夫人随世子去了瓦城，世子夫人是今日回來的？”
姜若嫤含笑說道：“回表伯母，我和世子今日才回到京城。世子有事情向皇上禀告，還沒有回府，此時不能夠來給表伯母請安了。”
聞言，洛母含笑說了一句“無礙，世子的正事要緊。”。
姜若嫤擡眸的時候，眸光無意間與洛母身旁的洛明玖對上。洛明玖眸光矜持又澄澈，仿佛讓人看一眼，便覺得亵渎了她。
姜若嫤此時若是快速地将視線從洛明玖的身上移開，倒是顯得她心虛或者畏懼什麽似的。
姜若嫤從容地看着洛明玖，關懷說道：“之前聽表伯母說，明玖表妹身體不舒服。如今明玖表妹的身體可是無恙了？”
姜若嫤的語氣自然無比，仿佛真心實意關心洛明玖，屋內的其他人卻詫異地看着姜若嫤的方向。衛常瑤想不明白，她之前還對姜若嫤說過衛臨麒實際上想娶的女人是洛明玖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姜若嫤對洛明玖便一點兒不介懷嗎？
洛明玖沖姜若嫤笑了笑，笑說道：“多謝世子夫人關心，明玖的身體已經無恙了。”
姜若嫤笑說道：“明玖表妹的身體無恙了就好。”
說完，姜若嫤神态自若地在屋內的空椅上坐下，端起下人新沏的茶水。
她上輩子介懷了洛明玖一輩子，這輩子她若是繼續介懷洛明玖，她不累嗎？
接下來基本上是洛母在和衛老夫人說話，衛老夫人時不時關懷一下洛母身邊的洛明玖。
姜若嫤含笑坐在屋內，基本上沒怎麽插話。
衛老夫人之前聽說洛明玖生病了，心中一直挂懷洛明玖，此時她見洛明玖的白淨的臉蛋确實比從前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心中自然是心疼洛明玖。
衛老夫人招手讓洛明玖走到她的身邊，拍了拍洛明玖的手，慈愛說道：“聽你母親說，你和鄭家的婚期定下了，你快要出嫁了？”
聽見衛老夫人提起她的婚事，洛明玖垂下眼眸，輕輕“嗯。”了一聲。
衛老夫人見她提起洛明玖的婚事，洛明玖的臉上沒什麽喜色，她想到洛明玖向來孝順，舍不得離開親人嫁去南州也正常。
衛老夫人的唇瓣張了張，正要再說些什麽，一個下人走進來，恭敬說道：“世子從皇宮回來了。”
衛老夫人聽見下人的話語，朝屋內的姜若嫤和身旁的洛明玖看了一眼。洛明玖未能嫁給衛臨麒，她的心中一直挺遺憾的。甚至她不止一次想過，或者說過當初衛臨若是娶的那個人是洛明玖就好了。
但是想歸想，說歸說，她也知道衛臨麒如今已經娶了姜若嫤，還有了菀姐兒，衛臨麒和洛明玖是不可能了。
衛臨麒娶了姜若嫤後，和洛明玖的接觸也是越來越少了。
很快一身玄色錦衣的衛臨麒便走了進來。因為衛臨麒回京後便直接去了皇宮，他聽說洛母和洛明玖今日來了靖南侯府，姜若嫤也在衛老夫人的院子，他沒換衣裳便來了衛老夫人的院子，這會兒身上難掩風塵仆仆。
姜若嫤看着衛臨麒走進來的模樣，瞧衛臨麒的模樣，還以為他是得知洛明玖來了，迫不及待趕回來的。
衛臨麒走進屋後，先對上方的衛老夫人請安，然後又沖洛母行禮。
洛明玖這會兒正站在衛老夫人的身邊，除了衛老夫人，她是距離衛臨麒最近的。待衛臨麒給衛老夫人和洛母請安後，她的視線落在衛臨麒的身上，紅唇微啓，“表哥……”
興許是因為最近洛明玖精神不好，精致的眉眼間帶着幾分平時眉眼的破碎感，此時她這一聲‘表哥’似乎帶着些許哽咽，讓人憐惜。
姜若嫤看着衛老夫人面前的洛明玖和衛臨麒，心說洛明玖此時的模樣若是讓那些愛慕她的男子看見，只怕是恨不得将心掏給洛明玖。
衛臨麒聽見洛明玖的聲音，神色不變地朝洛明玖颔首，然後他朝姜若嫤的方向走去，沒再朝洛明玖的方向看一眼。
衛老夫人将衛臨麒對洛明玖的冷淡看在眼裏，心中不禁嘆息。哪怕她再想讓洛明玖嫁給衛臨麒，衛臨麒對洛明玖無意也無濟于事。
思及此，衛老夫人的視線不禁又落到姜若嫤的身上。姜若嫤的父親雖然僥幸立了幾次功，到底是小門小戶，她一直從心底裏看不上姜若嫤，甚至不認可姜若嫤這個孫媳。
但是最近幾個月姜若嫤似乎變了許多，還得到了明安公主等人的賞識，甚至将靖南侯府管理得比她想象中要好。曾經她本來以為姜若嫤接手靖南侯府的中饋後，出乎意料的将靖南侯府管理得井井有條，是因為有衛二夫人協助。
但是最近姜若嫤去邊境後，衛三夫人和衛二夫人暫時合作管理靖南侯府的中饋，衛三夫人難得還在她的耳邊誇贊了姜若嫤。
衛三夫人是什麽人，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她知道衛三夫人不可能故意吹捧姜若嫤。
也就是是說，這幾個月姜若嫤能夠将靖南侯府管理得如此好，完全是憑得她自己的本事。
興許是察覺姜若嫤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無用，甚至比她預料中要有能力得多，衛老夫人這會兒看姜若嫤也客觀了許多。
姜若嫤若是真能夠幫衛臨麒管理好靖南侯府，還能夠從容地應付各家族間的人情往來，日後衛臨麒襲爵，姜若嫤也不會拖衛臨麒的後退。
而且觀姜若嫤剛才和洛母，以及洛明玖交談的場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姜若嫤的身上再無之前的小家子氣，和她看重的洛明玖比，竟是也不差了。
衛臨麒這次和姜若嫤去了瓦城，衛老夫人還沒來得及詢問衛臨麒這次去瓦城的情況。如今衛臨麒從皇宮回來了，衛老夫人自然是要關心衛臨麒這段日子離京的情況的。
見狀，洛母主動提出告辭，将空間留給衛老夫人和衛臨麒。
洛明玖看了屋內的姜若嫤等人一眼，沖洛母說道：“母親，我好久沒見瑤妹妹她們了，我能不能夠在靖南侯府多待一會兒？”
洛母聽見洛明玖的話語，略遲疑。
衛常瑤走到洛明玖的身邊，笑嘻嘻說道：“表伯母，常瑤也想和明玖表姐多待一會兒。”
見狀，洛母面露無奈，她沖洛明玖說道：“我先回洛府了。”
等洛母離開後，洛明玖看向姜若嫤，主動開口道：“世子夫人和表哥成婚後，我還沒去過世子夫人和表哥的院子，我能夠去世子夫人和表哥的院子坐一會兒嗎？正好我也和瑤妹妹她們說說話。”
這時，原本站在衛老夫人面前的衛臨麒突然朝洛明玖和姜若嫤這邊看了過來，他神情清冷道：“明玖表妹既然喚我一聲‘表哥’，你應該喚若嫤一聲‘表嫂’。”
洛明玖聽見衛臨麒的話語，愣了一下，很快她沖姜若嫤笑了笑，笑說道：“是我疏忽了，世子夫人已經和表哥成婚，我是應該喚世子夫人一聲表嫂。”
頓了頓，洛明玖将剛才的話語重複了一遍，她說道：“表嫂，我能夠去你和表哥的院子坐坐嗎？”
姜若嫤看着洛明玖幾乎無懈可擊的笑臉，笑說道：“抱歉，怕是只能夠拒絕明玖表妹了。我和夫君今日才回到靖南侯府，實在是沒有精力招待明玖表妹。”
“明玖表妹若是真想和瑤妹妹她們說話，何不去瑤妹妹的院子？我相信瑤妹妹一定能夠招待好明玖表妹。”
說完，姜若嫤不再看洛明玖，她沖衛老夫人福了福身，離開了。
見狀，洛明玖沖衛老夫人福了福身，也随衛常瑤離開了衛老夫人的院子。
衛常瑤見洛明玖眉心微蹙，似乎不太高興的模樣，她說道：“明玖表姐是在因為大嫂剛才的拒絕生氣嗎？”
聞言，洛明玖看向衛常瑤，含蓄說道：“你似乎對你大嫂的态度好了許多。”
她記得從前衛常瑤在她的面前提起姜若嫤時，會對姜若嫤直呼其名，根本不願意稱呼姜若嫤一聲‘大嫂’。
衛常瑤不好意思告訴洛明玖，她這段日子因為姜若嫤先後被永樂長公主，衛老夫人和衛臨麒責罰和責罵。她現在面對姜若嫤，自然不敢像從前那般嚣張。
衛常瑤含糊說道：“這不是大哥最近對她挺好的，她畢竟是我的大嫂，我對她的态度也不能夠太差了。”
“你大哥最近對你大嫂很好？”洛明玖重複了一遍衛常瑤的話語。
衛常瑤想到最近衛臨麒對姜若嫤态度的改變，興許是終于找到了能夠聽她抱怨的人，她不太高興說道：“對啊，明玖表姐，大哥最近對大嫂體貼得都不像大哥了，大哥還多次陪大嫂回姜府，這次又陪大嫂回瓦城……”
趙衡奕身中蠱毒的事情，還不能夠宣揚出來。因此這次衛臨麒和姜若嫤前往瓦城，在衛常瑤等人看來，衛臨麒是陪姜若嫤前往的瓦城。
洛明玖攪着手上的帕子，精致的眉眼間染上幾分煩躁。
……
洛明玖和衛常瑤之間的對話，姜若嫤自然不知道。她回到以麒院後，便去了東廂房看望菀姐兒，順便将她和衛臨麒這次前往瓦城給菀姐兒帶的禮物送給菀姐兒。
衛臨麒從衛老夫人的院子回來時，姜若嫤正在陪菀姐兒玩她之前在瓦城購買的不倒翁。
菀姐兒推了推桌上的不倒翁，不倒翁朝旁邊晃了晃，很快又穩穩地立在了桌面上。
衛臨麒走到姜若嫤和菀姐兒的身邊，挨着姜若嫤坐下。
菀姐兒見到衛臨麒，甜甜地喊了一聲“父親”。
衛臨麒微微勾了勾唇角，擡手摸了摸菀姐兒的腦袋。
姜若嫤見衛臨麒還穿着之前那身衣裳，沖衛臨麒說道：“夫君不去沐浴，換身衣裳嗎？”
衛臨麒聽出了姜若嫤的話語裏的嫌棄，他站起身，說道：“我去讓人準備熱水。”
姜若嫤看了一眼衛臨麒離開的身影，又繼續陪菀姐兒從桌面上的不倒翁。
小孩子正是覺多的時候，等衛臨麒從浴室出來，姜若嫤已經回屋了。
和剛才面對菀姐兒時的笑臉相比，這會兒姜若嫤臉上的笑容明顯少了許多。
衛臨麒以為姜若嫤是今日見到了洛明玖，又想起了從前的事情，他走過去擁住姜若嫤，溫聲說道：“從前是我沒有及時澄清明玖表妹的事情，讓你和許多人都有了誤會，但是我曾經對你說過，我之前沒有迎娶明玖表妹，以後也不會有迎娶明玖表妹的想法。”
“哪怕鄭安鴻不是明玖表妹的良婿，明玖表妹的以後也和我無關。”
姜若嫤剛才并沒有在想洛明玖的事情，但是衛臨麒主動提起，她輕輕推開衛臨麒，說道：“世子老實告訴我，曾經世子真的沒有過迎娶洛大小姐的想法嗎？”
衛臨麒敏銳地察覺到姜若嫤将對他的稱呼從‘夫君’又換成了‘世子’，默了默，他如實說道：“當初祖母表達出想撮合我和明玖表妹，我确實思考過迎娶明玖表妹。在世人眼裏，我和明玖表妹門當戶對，兩家又本來就親近，若是我迎娶明玖表妹，可以親上加親。”
姜若嫤幫衛臨麒補充道：“世子和洛大小姐還是從小相識，青梅竹馬。誰不知道洛大小姐才貌雙全，洛大小姐若是嫁給了世子，輕而易舉地便能夠做一個讓所有人都稱贊的世子夫人。”
衛臨麒微微蹙眉，說道：“可是我最後沒有迎娶明玖表妹。”
姜若嫤用一種極冷靜的語氣說道：“哦。當初世子為何又沒有迎娶洛大小姐？”
衛臨麒說道：“我知道祖母之所以想讓我迎娶明玖表妹，是喜歡明玖表妹這個晚輩。可是我的心中清楚，我對明玖表妹沒有男女之情，在我的心裏，明玖表妹和心婉，常瑤差不多。”
“我之所以考慮迎娶明玖表妹，僅僅是因為明玖表妹的身份适合當我的世子夫人。但是我若是因為這個迎娶明玖表妹，我不認為明玖表妹嫁我後會開心。”
姜若嫤聽着衛臨麒努力為洛明玖着想的話語，她說道：“世子曾經說過，皇上在賜婚前曾經詢問過世子的意見。世子覺得洛大小姐嫁給世子後會不開心，世子沒想過我嫁給世子後，也會不開心嗎？”
難道因為當時她喜歡衛臨麒，衛臨麒便不用顧忌她嫁給他後，會不會過得開心？
衛臨麒聽見姜若嫤的話語，默了默，說道：“我覺得我應該，也許是喜歡你的。”
姜若嫤面無表情的看着衛臨麒。何為他應該，也許是喜歡她的？
衛臨麒觸及姜若嫤澄澈的眸光，他認真說道：“我是喜歡你的。”
“你當初向我表白心意時，我驚奇于你的大膽，當時我自認為只是覺得你有些特別，但是我本身性子冷淡慣了，面對你的種種示好，我保持了一貫的冷淡，冷靜地選擇了和你保持應有的距離。後來我救你落水的事情對你造成了不好的事情，我本來想等父親回府後，再讓父親和母親去你府上提親，但是你父親卻先向皇上求了賜婚的聖旨。”
“皇上私下詢問我的意思的時候，我當時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當初祖母撮合我和明玖表妹時，我認真思考後卻是拒絕了祖母的提議。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會那般毫無猶豫地答應皇上的賜婚，甚至我還有點兒慶幸，當時皇上給你賜婚的對象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