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扳指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秋扇拿着請帖走進來, 恭敬說道：“世子夫人，明安公主派人送了請帖過來，邀請世子夫人出府一聚。”
姜若嫤想到她随衛臨麒從馬場離開時, 明安公主依依不舍的神情, 她的臉上不禁露出笑容。她沒有想到明安公主這麽快就給她送了請帖過來。
姜若嫤想到她離開馬場時，明安公主的那一句“這可是你說的, 本公主邀請你出來，你可不許不出府。”，她看向秋扇, 說道：“你将請帖收好，去告訴明安公主的人, 我會去見明安公主。”
說完，姜若嫤又看向身旁的魯嬷嬷, 說道：“魯嬷嬷, 這賬本可否明日再看？”
魯嬷嬷畢竟是永樂長公主賜給她的, 她的心中很尊重魯嬷嬷。
通過剛才和姜若嫤的相處, 魯嬷嬷發現姜若嫤這位世子夫人和她想象中不一樣。她本來以為姜若嫤從前沒有接手過管家之事, 永樂長公主讓她來幫助姜若嫤管家, 對她來說會是一個十分艱難的任務。
剛才她和姜若嫤翻閱賬本, 了解和熟悉靖南侯府的情況時，姜若嫤卻十分有自己的主見, 不需要她幫助姜若嫤做什麽。
魯嬷嬷認為哪怕沒有她，姜若嫤應該也能夠很順利地接手靖南侯府的管家之事。
姜若嫤的能力出乎她的意料, 魯嬷嬷原本只是礙于永樂長公主的命令才來輔助姜若嫤, 這會兒對姜若嫤也有了幾分從心底的恭敬。她說道：“世子夫人有事情要忙, 奴婢明日再和世子夫人繼續查看這賬本。”
等魯嬷嬷退下後, 姜若嫤去東廂房看了看菀姐兒, 見菀姐兒還在熟睡，她讓下人照顧好菀姐兒，菀姐兒若是醒了，可以帶菀姐兒去找永樂長公主。
然後姜若嫤才回了她和衛臨麒的屋子，換了一身石榴紅色的衣裙。
明安公主邀約姜若嫤相見的地方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天香樓。
天香樓門口，明安公主一襲姜黃色的衣裙，嬌俏又不失公主的身份。她看見姜若嫤從馬車上下來，走過去笑盈盈地摟住姜若嫤的胳膊，說道：“算你守信用，沒有推脫本公主的邀請。今天你若是敢不出來，本公主便去靖南侯府找你。”
說完，明安公主還故意做了一個超兇的表情。
姜若嫤笑說道：“我答應了明安公主的，自然會赴明安公主的邀請。明安公主邀約，我豈敢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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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公主見姜若嫤如此上道，臉上故意做出來的兇狠也維持不下去了。姜若嫤不再像從前般推三阻四，從容地和她相處，她看姜若嫤是越來越順眼了。
明安公主說道：“天香樓的酒菜特別好吃，你從前很少出府走動，怕是沒有吃過，我今天便帶你去吃天香樓的特色菜……”
姜若嫤笑看着明安公主。她從前确實很少出府走動，也沒有吃過天香樓的酒菜。明安公主倒是有心了，居然注意到了這點，還特意帶她來吃天香樓的特色菜。
頓了頓，明安公主說道：“我差點兒忘了表哥了，表哥這幾天不是有空閑時間嗎？我找你出來，表哥不會生氣吧？”
現在明安公主的心中已經認可了姜若嫤這個‘表嫂’，她自然不想因為她影響姜若嫤和衛臨麒的夫妻感情。
姜若嫤笑說道：“明安公主派人去靖南侯府時，世子有事情出府了。”
明安公主聞言，便也不再提起衛臨麒了。
姜若嫤和明安公主相攜朝天香樓的方向走去，一邊走，明安公主一邊給姜若嫤介紹天香樓的特色菜。
姜若嫤垂眸看了看明安公主落在她的胳膊上的手，心中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此時她和明安公主相處的場景，仿佛她和明安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姜若嫤和明安公主說着話，這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在姜若嫤的耳邊響起。
“姜小姐？”
……
天香樓的一間廂房內
衛臨麒一身玄青色錦袍，面容俊美，身上帶着難以言喻的尊貴的氣度，給人一種淡淡的疏離之感。
坐在衛臨麒對面的是承恩伯府的大公子，夏丹柯。
夏丹柯的身邊還坐着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女子正是夏丹柯的夫人，莊環柔。
衛臨麒看着進廂房後便一直在給莊環柔噓寒問暖，這會兒又在給莊環柔夾菜的夏丹柯，他說道：“我只邀請了你出來，你怎麽将你夫人也帶來了？”
莊環柔畢竟是女子，她在這兒，他和夏丹柯說話語時有些不方便。
夏丹柯理直氣壯說道：“環柔如今身懷有孕，讓她留在府中，我如何放心？”
衛臨麒感受到了韋澤義面對夏丹柯時的無語。像他和夏丹柯這樣的身份，從小身邊便有許多下人伺候，莊環柔身為夏丹柯的夫人，如今又懷有身孕，身邊自然不缺伺候的下人。哪裏需要夏丹柯時時刻刻對莊環柔如此呵護備至？
在他看來，女子懷孕不是特別大的事情，京城其她的夫人懷孕和生産時，她們的夫君沒有像夏丹般呵護備至，她們還不是生下了孩子？
姜若嫤當初懷菀姐兒時，他沒有在姜若嫤的身邊，姜若嫤還不是生下了菀姐兒？
想到姜若嫤，衛臨麒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姜若嫤這段日子的轉變，他的眉頭輕輕擰起。
衛臨麒看向對面的夏丹柯，說道：“我問你，如果一個人突然反常地換掉了從前一直在用的香料，還改變了穿衣風格，突然說不喜歡從前常用的首飾之類的。她還突然對你十分冷淡，這是為什麽？”
夏丹柯說道：“衛大人之前不是便反常地突然換掉了常用的香料，難道衛大人口中的人便是衛大人自己？”
頓了頓，夏丹柯又說道：“不對，衛大人又不會用女子才會用的首飾，衛大人口中的人難道是世子夫人？”
“難道世子夫人最近對衛大人十分冷淡，衛大人在世子夫人那兒受了冷落，今天才邀請我出來？”
衛臨麒面色清冷，冷聲說道：“你只需回答我的話語即可。”
夏丹柯感受到衛臨麒話語裏的冷意，撇了撇嘴。衛臨麒跟他咨詢問題，就這态度？
夏丹柯心說，難怪衛臨麒會在世子夫人那兒受冷落，活該。
衛臨麒的母親是身份尊貴的永樂長公主，父親是位高權重的靖南侯，偏偏衛臨麒自己還争氣，向來是被無數富家公子拿來比較的對象。夏丹柯從前也被家中長輩說過不如年紀比他小的衛臨麒。
這會兒他瞥見衛臨麒一本正經的臉，夏丹柯有心看衛臨麒的笑話，說出口的話語故意誇大其詞，他說道：“我之前不是對衛大人說過，這人顯然是移情別戀了。衛大人你想啊，一個人突然對另一個人冷淡，還喜歡上了從前不喜歡的東西，不是變了心，還能夠做何解釋？”
“她現在的轉變，很大可能與她新喜歡上的人有關。”
一旁的莊環柔見夏丹柯看熱鬧不嫌事大，想到她和夏丹柯今日還要活着走出天香樓，她伸手拉了拉夏丹柯的衣袖。
感受到莊環柔的暗示，夏丹柯看了一眼面色清冷的衛臨麒，眼珠轉了轉，笑說道：“其實我也只是随便說說，衛大人如此優秀，世子夫人怎麽可能移情別戀？”
衛臨麒漠然說道：“與若嫤無關，你莫随便猜測。”
夏丹柯笑說道：“衛大人說與世子夫人無關，便與世子夫人無關。”
他是有心看衛臨麒的笑話，但是他也沒真想衛臨麒和姜若嫤的感情出現問題。
夏丹柯走過去将廂房內的窗戶打開，透透氣。
忽然夏丹柯的眸光一頓，視線落在樓下的幾道身影上，說道：“這不是鈞表弟嗎？鈞表弟今日也來天香樓吃飯？好像還有明安公主……”
夏丹柯和姜若嫤沒怎麽打過交道，只遙遙見過姜若嫤幾次，因此他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姜若嫤。
衛臨麒順着夏丹柯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姜若嫤和芝蘭玉樹的範玄鈞相對而站，範玄鈞不知道說了什麽話語，姜若嫤的臉上露出一個極溫柔的笑容。
這段日子姜若嫤對他冷淡和疏離，姜若嫤哪怕是對他笑，也多是客套和沒有什麽真實笑意的笑容，他好長時間未看見姜若嫤對他露出如此溫柔的笑容了。
衛臨麒的耳邊響起夏丹柯偶然聞到他身上的蘇合香時說過的話語，以及剛才夏丹柯分析姜若嫤這段日子的轉變時說過的話語。
“衛大人何時和鈞表弟一樣，喜歡上了這種甜膩的香料？”
“她現在的轉變，很大可能與她新喜歡上的人有關。”
衛臨麒的手指撫過大拇指上的扳指，一時沒有控制好力道，玉色的扳指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夏丹柯沒有留意到衛臨麒的異樣，他看着樓下的姜若嫤等人，說道：“鈞表弟在外游學，一個月前才回來。鈞表弟回來後，甚少出府，今日倒是難得見他出來。”
衛臨麒回想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姜若嫤的轉變，便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的。
夏丹柯終于認出來站在範玄鈞面前的女子是衛臨麒的妻子，姜若嫤。他說道：“我想起來了，鈞表弟和世子夫人是舊相識，從前鈞表弟非要學衛大人去邊境歷練，結果誤入獵人的陷阱，當初還是世子夫人救了鈞表弟。”
他的母親和範玄鈞的母親是姐妹，他和範玄鈞自然熟識，對範玄鈞的事情也基本上都知曉。
“嘭”地一聲，衛臨麒将手上的酒杯放在桌面上，起身推開屋門，朝樓下走去。
夏丹柯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腦袋，衛臨麒看見了樓下的姜若嫤，用不着這麽迫不及待去見樓下的姜若嫤吧……
……
樓下
姜若嫤回頭看去，便看見範玄鈞站在她的面前，一身靛藍色錦服，面容清俊無雙，一看便是飽讀詩書的世家公子。
姜若嫤在腦海裏尋找關于範玄鈞的記憶，說道：“範公子？”
她還沒有随姜父來京城時，偶然碰見範玄鈞掉落到了獵人的陷阱裏，是她找到了繩子，将範玄鈞救了上來。
範玄鈞說道：“範某現在應該你為世子夫人了。”
姜若嫤和衛臨麒大婚時，他還在外游學，沒有參加姜若嫤和衛臨麒的大婚。
姜若嫤嫁給衛臨麒的事情，也是他這次游學回來，父親和母親告訴給他的。
範玄鈞說道：“當初範某在邊境遇到危險，是世子夫人救了範某。範某一直感恩在心，沒有想到今日會在這兒碰見世子夫人。”
姜若嫤笑說道：“當年之事，範公子已經感謝過我了，範公子不用記在心上。”
範玄鈞腼腆地笑了笑，說道：“其實前兩日我去拜訪過姜大人，還跟姜大人提起了世子夫人，姜大人說十分挂念世子夫人在靖南侯府的情況。”
他久未回京，消息不靈通。他去拜訪姜父時，尚不知道姜若嫤已經嫁人，差點兒鬧了笑話。
姜若嫤聽見範玄鈞提起姜父，想到姜父從前對她的疼愛，她的臉上的笑容也不禁變得溫柔起來。
她雖然是女兒，姜父卻最疼愛她。從前姜父還沒有發達時，姜父需要打獵為生，都舍不得讓她這個女兒吃一點苦，受一點兒委屈。
可是她這個女兒卻對不住他。她嫁入靖南侯府後，在別人看來是她高攀了衛臨麒和靖南侯府，每次她回姜府見姜父，衛老夫人還會說一句“小戶之女就是上不了臺面，你父親立再多的功，也改不了從前的粗俗和野蠻。”
久而久之，她便逐漸少回去了，似乎這樣便能夠讓父親少被人議論，不會讓人認為是他們高攀了衛臨麒和靖南侯府。
現在思來，她這個女兒是真不孝，居然還要上了年紀的姜父牽挂她在靖南侯府的情況。
姜若嫤和範玄鈞正說着話，一旁的明安公主忽然看向姜若嫤的身後，詫異說道：“表哥……”
姜若嫤順着明安公主的視線看去，來人一身玄青色錦袍，一等一的好相貌，俊美的面容看上去卻有些不好接近，不是衛臨麒又是誰？
衛臨麒的視線掃過站得比較近的姜若嫤和範玄鈞。面容美豔的姜若嫤和長相清潤的範玄鈞站在一起，看上去倒是有幾分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感覺。
衛臨麒沖明安公主颔首，看向姜若嫤說道：“你怎麽在這兒？”
姜若嫤聽出衛臨麒話語裏的冷意，心說他能夠在這兒，她難得便不能夠出現在這兒？她是他的夫人，又不是他的下人。
心中這樣想着，姜若嫤口中卻說道：“明安公主說天香樓的酒菜特別好吃，特意帶我來嘗嘗。”
頓了頓，姜若嫤又補充了一句，她說道：“我出來時，請示過祖母和母親了，祖母和母親同意了的。”
言外之意，她今天出府是經過衛老夫人和永樂長公主同意了的，非私自出府。
衛臨麒察覺姜若嫤隐隐的不服氣，眸光在姜若嫤的臉上頓了一下。她和範玄鈞相談甚歡，他突然出現，她的心中不爽也正常。
他說道：“回府。”
明安公主摟住姜若嫤的胳膊，說道：“表哥，我和表嫂還沒有品嘗天香樓的飯菜呢，表哥幹嘛讓表嫂現在就回府？”
姜若嫤眨了眨眼。衛臨麒不知道在何處受了氣，沖她發作什麽？
這時，又一陣腳步聲響起，追随衛臨麒下樓的夏丹柯出現在姜若嫤等人的視野中。
夏丹柯說道：“明安公主說得對，衛大人怎麽能這時候讓世子夫人回府呢？明安公主，世子夫人，鈞表弟，相逢是緣，不如一起去我和衛大人在天香樓的廂房坐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