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對他似乎有極大的怨氣?
莫名其妙重生到了幾年前,姜若嫤本來就還沒有習慣和衛臨麒相處,昨日她還失态地将衛臨麒踹下了床榻。聽見下人的話語,她讓下人将早膳端進來。
衛臨麒用膳時向來講究食不言寝不語,下人将早膳端進來,姜若嫤和衛臨麒安靜地開始早膳。
從前她和衛臨麒用膳的時候,她還會殷勤地給衛臨麒布菜,不放過一絲一毫和衛臨麒相處的機會,仿佛她是衛臨麒的丫鬟。
今天她自然沒有精力伺候衛臨麒了。
昨天晚上她莫名其妙重生到了幾年前,雖然現在她勉強自己接受了她重生回到幾年前這件事情,但是時光倒流這種事情太讓人感到匪夷所思,姜若嫤自然需要時間适應這件事情。
為了不讓自己暴露太多,用膳的時候,姜若嫤基本上都沒有将視線落在衛臨麒的身上。
不過就算是不為了暴露她重生的事情,她也不想像從前般伺候衛臨麒了。她畢竟不是真的是他的丫鬟。
從前她願意為衛臨麒做這些,是因為喜歡他。
可是全心全意追逐一個永遠不會喜歡她的人太累了。
等用完早膳,衛臨麒便要離府上朝了。
走前,衛臨麒的眼眸掃過姜若嫤精致的眉眼,多說了一句,“我才任職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卿最近都歇在府衙,我自然更不可懈怠。”
姜若嫤不知道衛臨麒為什麽要對她說這樣的話語,她聽見衛臨麒的話語,輕輕點了點頭。
衛臨麒定定的凝視着姜若嫤。
姜若嫤的異常,他豈會察覺不出來?
姜若嫤喜歡他,他是知道的。從前姜若嫤充滿愛意的的眼神總會明裏暗裏的落在他的身上,哪怕周圍有下人伺候,他不需要別人幫他布菜,姜若嫤也會根據他的喜歡欣喜地給他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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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将他的喜好記下,讓廚房下次做他喜愛的菜肴。
先前他要碰姜若嫤,姜若嫤居然還躲開了。
姜若嫤似乎一下子對他莫名的冷淡了下來。
準确的說姜若嫤是從昨晚對他轉變态度的,從前姜若嫤總會充滿愛意地看着他,還會仔細地迎合他的喜好,對他柔順又溫柔,不會對他說一句重話,更別說是像昨夜般将他踹下床榻了。
她對他似乎有極大的怨氣?
上朝的時間快到了,衛臨麒不敢再在府中耽擱,他将視線從姜若嫤的身上收回來,擡腳朝外走去。
衛臨麒離府後,姜若嫤便也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角落裏的香爐散發着雲霧般的薰煙,帶着幾分缥缈和神秘。姜若嫤昨日重生到幾年前,心事重重,睡得不太好,這會兒聞着屋內的香薰,心中更加覺得不舒服。
姜若嫤看向一旁的秋扇,說道:“我出嫁時父親給我的那幾塊香料可還在庫房裏?你将香爐拿出去換上。”
秋扇聽見姜若嫤的話語,微微一怔,詫異地看着姜若嫤。
姜若嫤将秋扇的疑惑看在眼裏,卻沒有解釋。現在屋內的香薰是衛臨麒喜愛的,她卻向來不喜歡這種香薰。
她的家世雖然比不上衛臨麒,但是出嫁前也是被父兄精心呵護的,可遇到衛臨麒後,她處處以衛臨麒的喜歡為主,以為這樣便能夠讓衛臨麒喜歡上她,哪怕她不喜歡現在屋內的這種香薰,她聞了會不舒服,她也不敢提議将屋內的香薰換掉,害怕會引來衛臨麒對她的不喜。
現在她不想再做這樣傻的自己了。
她這般委屈自己,小心翼翼地讨好衛臨麒,衛臨麒還不是要娶洛明玖做平妻?哪怕她成為了衛臨麒的妻子,也無法改變衛臨麒不會喜歡她這件事情。既然是這樣,她為何還要委屈自己去迎合衛臨麒?
姜若嫤将窗戶打開,看着院子裏開得正好的花草。
如此美好的景象,她這些年卻死心眼地一心一意撲在衛臨麒的身上,太傻了。
……
秋扇聽見姜若嫤的話語,将角落裏的香爐拿了出去。
秋扇出去沒有多久,衛老夫人派人過來請姜若嫤過去一趟。
姜若嫤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重生到幾年前,但是也逐漸接受了她重生這件事情。既然她已經重生回了幾年前,她現在又在靖南侯府,靖南侯府的那些人她還是要打交道的。
待秋扇回來,姜若嫤在秋扇的伺候下換了一件衣裳,擡腳朝外走去。
還沒有走到衛老夫人的院子,姜若嫤遠遠便看見三房的嫡女衛心婉從另一條道路朝她這邊走來。
衛老夫人共生下了三個兒子,靖南侯是衛老夫人的大兒子,三兄弟感情要好,衛老夫人又尚在,靖南侯的兩個弟弟及其家眷都居住在靖南侯府。
姜若嫤頓住腳步,特意等候衛心婉走過來。
她笑說道:“婉妹妹。”
衛心婉模樣清秀,氣質端莊出塵,她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笑說道:“大嫂可是也要去祖母哪兒?”
姜若嫤含笑颔首,二人順其自然的一同朝衛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衛心婉稍微落後姜若嫤半步,既尊重了姜若嫤這個大嫂,又不會顯得太疏離或親近。
一切都做的恰到好處。
衛心婉是靖南侯府幾個小姐中最和善和好說話的,容貌雖然不算最拔尖的,言行舉止卻無不符合大家閨秀。
從前姜若嫤喜歡上衛臨麒後,姜父還特意請了從皇宮裏出來的嬷嬷教導她各種世家禮儀。
可是無論她如何跟着嬷嬷學習,将嬷嬷教導的內容爛熟于心,在那些世家大族眼裏,她還是那個從邊境來的粗俗女子。
久而久之,姜若嫤在面對像衛心婉這樣的貴女時,不由自主會産生自卑心理。
她嫁給衛臨麒後,也會不自覺地将自己的言行舉止和衛心婉等人做對比,生怕自己做錯了讓衛臨麒丢了臉和被人嘲笑,時時刻刻像有一根線縛在她的周圍似的。
靖南侯府的下人私下都嘲笑她,哪怕姜若嫤穿上了最華麗的衣裳,姜若嫤的儀容氣度也不及像衛心婉這樣的貴女的萬分之一。
衛心婉雖然從來沒有對姜若嫤表現出敵意,更不會像衛臨麒的另一位堂妹般将對姜若嫤的不喜挂在臉上。
但是衛心婉和姜若嫤也談不上親近。
正确的說,姜若嫤曾經想讨好衛心婉這個小姑子,衛心婉對她卻始終客氣有禮,保持在一個适當的距離。
更別提讓衛心婉幫她在衛臨麒的面前說好話了。
現在姜若嫤都不想一心撲在衛臨麒的身上了,自然不會再想着去讨好衛心婉。
這會兒姜若嫤和衛心婉款步朝衛老夫人的院子走去,秋扇和衛心婉的丫鬟走在二人的身後。
離衛老夫人的院子還有一段距離要走,以衛心婉的教養,也做不到冷落姜若嫤,遂主動說道:“剛才祖母派人讓我過去,也沒有說用意。大嫂可猜得到祖母找我們前去的用意?”
因為靖南侯和兩個弟弟的感情十分要好,又都居住在靖南侯府,衛臨麒和衛心婉幾個堂妹堂弟的感情也十分不錯,和同胞兄妹兄弟沒什麽兩樣。
姜若嫤一邊欣賞路旁開得正好的芍藥,笑說道:“祖母的用意,我哪裏能夠猜測得到。等會兒我們到了,不就知道了?”
姜若嫤的語氣随和淡然,仿佛她和衛心婉是世間尋常的姑嫂,在聊家常。
因為不再想着讨好衛心婉,姜若嫤聲音裏也沒有了從前害怕出錯的不安和隐隐的自卑。
衛心婉詫異地視線落姜若嫤的身上。
這會兒姜若嫤頭上挽了一個符合她身份的婦人髻,發髻上的步搖熠熠生輝,但是卻不敵她的芙蓉面吸引人的目光,此時她的臉上帶着從容的笑意,美得恰到好處,豔麗的妃色長裙恰到好處的包裹着她窈窕的身段,婀娜多姿。
讓人想到了破繭而出的蝴蝶,獲得了新生。
她一直知道姜若嫤的容貌生的不錯,單看容貌,還以為姜若嫤是哪個高門嬌養的小姐。
但是從前的姜若嫤即使生得再美,總是抱着目的和人接近,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還不如旁邊落落大方,容貌遠不及姜若嫤的她吸引人。
此時的姜若嫤仿佛除掉表面灰塵的明珠,終于綻放出了原本屬于她的迷人的光芒,讓人移不開眼睛。
旁邊的衛心婉都不禁看呆了。
姜若嫤注意到衛心婉的視線,偏頭沖衛心婉宛然一笑,眸光澄澈如水,明亮又令人心動。
衛心婉回神,斂下心中異樣,也沖姜若嫤揚唇笑了笑。
衛心婉和姜若嫤來到衛老夫人的院子時,二房的幾個小輩已經到了。
站得離衛老夫人最近的二房嫡女衛常瑤和衛心婉年齡相仿,身形相似,打扮卻比衛心婉要明豔許多。
衛常瑤見姜若嫤和衛心婉一起進來,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年齡尚小的衛宜意緊緊抓着姐姐衛常瑤的手。
衛宜意年齡尚小,還不用在意男女大防,聽說了衛老夫人邀請衛常瑤過來的事情,衛宜意便随衛常瑤一同前來了。
站在衛常瑤和衛宜意身後的是二房的庶女衛榕榕。姜若嫤和衛心婉進來後,她怯怯地沖衛心婉和姜若嫤笑了笑。
衛心婉和姜若嫤給衛老夫人請安後,自然而然地站在衛常瑤等人的對面。
衛老夫人雖然已經有了衆多子孫,這些年身體還算是不錯,頭上甚至沒有太多的白發。
人到齊後,衛老夫人便對姜若嫤述說了将她們找來的目的。
皇帝最疼愛的明安公主要出嫁了,明安公主向來活潑好動,喜好騎射,遂想在出嫁前邀約京城适齡的夫人和小姐去京郊的馬場一起玩樂。
衛常瑤聽見衛老夫人的話語,立刻歡喜的看着衛老夫人。
像她這個年紀的閨閣女子能夠出府的機會不多,而且明安公主不僅得皇帝寵愛,她的生母還出身高貴,如果能夠和明安公主交好,或許還能夠對她以後的婚事有益。
衛心婉和衛榕榕聽完衛老夫人的話語,眸光也是亮了亮。
姜若嫤聽完衛老夫人的話語,心中倒是毫無波瀾。
前世衛老夫人也在這個時候說了明安公主邀請她們去馬車的事情。
衛老夫人說完,卻是着重看了姜若嫤一眼,說道:“明安公主能夠邀請你們,是靖南侯府的榮幸,不可推辭。”
話語明顯是對着将姜若嫤說的。
姜若嫤曾經被傾慕衛臨麒的貴女打暈扔到湖裏,再加上京城的貴女和夫人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她這個從邊境來的粗俗女子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融入到她們的圈子裏,久而久之,姜若嫤便很排斥類似的聚會。
對這樣的聚會她也是能推便推,或者去了她也是當木樁子幹巴巴的杵着。
姜若嫤好歹是衛臨麒的妻子,靖南侯府的世子夫人,卻如此上不得臺面,衛老夫人自然看不順眼她。
衛老夫人此時說這個話語,明顯是不許姜若嫤推辭。
姜若嫤上前一步,從容說道:“孫媳知道。”
衛老夫人看了姜若嫤一眼,淡淡從姜若嫤身上移開視線。
衛常瑤看了看上方神情肅穆的衛老夫人,又看了看今天看上去好像特別好看的姜若嫤,眼珠轉了轉,笑盈盈說道:“祖母,大嫂才不會拒絕明安公主的邀請,不然她最近如何避開大哥?”
衛老夫人雖然不喜姜若嫤這個孫媳,卻非常看重衛臨麒這個孫子。她聽見衛常瑤的話語,立刻問道:“她做錯了何事,需要避開你大哥?”
話語間,已經認定了姜若嫤是那個做錯事,惹怒了衛臨麒的人。
“祖母怕是還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嫂不知道為何對大哥發起了脾氣,還将大哥給踹下床榻了。”
說完,衛常瑤假模假樣地看向屋內的姜若嫤,說道:“我将此事對祖母說了出來,大嫂不會覺得我是在向祖母告大嫂的狀吧?”
姜若嫤昨天晚上将衛臨麒踹下床榻是事實,即使姜若嫤追究衛常瑤告狀的行為又有何意義。
衛常瑤說完,屋內的衛心婉等人皆是詫異的看着姜若嫤。
衛臨麒年少有為,氣勢又強,她們這些堂妹對衛臨麒皆是含着幾分懼意的。姜若嫤昨天晚上居,居然将衛臨麒踹下了床榻?
上方的衛老夫人已經臉色陰沉如水,眼刀子仿佛要在姜若嫤的身上戳一個窟窿。
如果是從前,這會兒姜若嫤肯定誠惶誠恐,擔心會影響衛老夫人和靖南侯府等人對她的看法,恨不得立刻跪下請罪。
此時姜若嫤卻不過是佯裝詫異的看了衛常瑤一眼,說道:“瑤妹妹尚未婚嫁,對我和夫君的房中之事如此感興趣?”
“我和夫君昨天晚上玩鬧,值得瑤妹妹如此大張旗鼓?”
說完時,姜若嫤的臉上升起羞澀的嫣紅,引入遐想。
姜若嫤輕輕松松便将昨天晚上她踹衛臨麒下床榻的事情定義為她和衛臨麒的閨閣之事,讓衛常瑤和衛老夫人不好再問下去。
她知道衛臨麒不會主動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難道衛常瑤和衛老夫人還好意思跑到衛臨麒的面前去詢問?
衛常瑤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頓時臊得滿面通紅。她剛才故意當着衆人的面将姜若嫤将衛臨麒踹下床榻的事情說出來,想看姜若嫤的笑話的目的也沒有達成。
衛常瑤看見上方衛老夫人威嚴的臉色,到底不敢再說下去,恨恨地小聲說道:“窮苦地區來的小戶之女就是粗俗野蠻,現在姜若嫤就敢趁大哥不備将大哥踹下床榻,改日她還不得仗着一身蠻力将大哥打趴下,在大哥的頭上作威作福?讓大哥都聽她的?”
衛常瑤的聲音放得特別輕,離衛常瑤較遠的姜若嫤和衛老夫人等人雖然聽不見衛常瑤說了什麽。
離衛常瑤非常近的衛宜意卻是聽見了衛常瑤的話語了的。
衛宜意仰頭看着衛常瑤,聲音稚嫩說道:“我也要有蠻力,将大哥打趴下,讓大哥都聽我的。”
衛常瑤臉色一變,狠狠地瞪了衛宜意一眼。
然而衛宜意平日裏被二老爺和衛二夫人溺愛,被衛常瑤警告後,不僅沒有收斂,口中還在說着‘要将大哥打趴下,在大哥的頭上作威作福’的話語。
在衛宜意的眼裏,衛臨麒是非常厲害的人,如果他将衛臨麒打趴下了,他便是比衛臨麒還要厲害的人了。
感受着上方傳來的如芒在背的目光,衛常瑤臉色一白,額頭上滴了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