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徐葉軒退一步,兩人都得償所願,陸希晨也比以往更殷勤,卻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兩人的關系在很長一段時間疏離的就像剛認識不久的情侶。
這實在怨不得徐葉軒拿喬作勢,他心裏梗着一條刺,總要等它軟化了不覺得痛了,才能複原。
陸希晨自知理虧,也不敢輕易提什麽要求,起碼徐葉軒面對他的時候并不比過去差很多,這樣的待遇已經不可多求。
時間從深秋跨到冬日,徐葉軒的新片即将上映,他忙着各地做宣傳,兩人多日見不到一次面,而他也輕易不會主動打電話致問,他心裏還有膽怯,生怕聽到什麽會讓他全部僥幸落空的聲音。
陸希晨在陸家衆子弟中無論哪一方面都勝出一籌,手裏掌握着陸氏資産最大的一部分,公事繁忙,也沒有太多花花心思,偶爾和徐葉軒出現在同城,兩人也只有一頓飯的時間相處。
最近一兩年,徐葉軒拍了太多賺錢的商業片,雖然屢次也有獎項提名,但是卻只是當綠葉,而獲得的那些獎項,與其說是頒給電影的,不如說是給個人的,言天只要出現,必定是當季最佳男主角,而對一個導演肯定最大的獎項,他自第一部影片拿過,之後這幾年連提名都不多。
于是看着票房日漸高漲,他下定決定,一定要傾盡心血拍一部以他目前能力所能做到的最好的電影。
又近年關,徐葉軒終日在家看老片,忽然瞥見沒收起來的舊日歷,想起去年這時,由于要分開半月之久,臨別前一天陸希晨拉着他滾了半夜的床,第二天給他臉上貼了便利條。
那時候的濃情蜜意和體貼入微,着實讓他感覺到愛情的美好,但現在,真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
現在的電影市場呈現一種病态,靠當紅明星堆砌的影片賺大錢,卻令人看過就忘,不得好評;而想沖擊獎項,就只能拍那些冷門題材,甚至靠批判歷史批判人性來詢求尖銳突破。
徐葉軒不想走這樣的極端。
賺錢的片子一樣要有好口碑,而好題材就應該讓更多的人欣賞。
現在手裏的本子都太流俗,完全達不到他的心理需求,無奈他自己也通過各種途徑找了許多劇作,都沒有什麽合心意的。
時間一捱,就到了除夕,徐葉軒無聊的跟着拜神,又聽徐洛羨和母親老生常談,正昏昏欲睡,被一巴掌拍醒。
“啊!”他驚叫一聲。
徐洛羨搖搖頭:“算了,快讓他走,看着就心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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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葉軒獲得特赦馬上告退,一溜煙跑回房間睡覺。
屋外炮聲連勝,他居然也睡得着。還做了一個好夢,醒來讓他渾身發熱,亢奮的等不及打開電腦,找出紙筆記錄。
他做了一個劇情連貫的夢。
劇情講位于魔術界頂峰的大魔術師,遇見了拜師學藝的女學生,兩人互相傾慕,為了讨美人歡心,魔術師創作了很多新奇的魔術,每一場表演都是示愛。随着兩人感情漸深,魔術師的創作才華更上一層樓,每一次新秀都令整個魔術界震撼,他所表演的靈魂魔術令人震驚而充滿極度神秘感。但他自己卻迷失在這個新奇的魔術裏,分不清現實和魔術,直到有一天,他在練習中,他在幻象中将自己逼進了死亡的絕境。而他的愛人,為了破解這個謎案,用盡心力也無法掌握魔術的核心。幾年之後,魔術界忽然出現一個新秀魔術師,表演的和之前的魔術師幾乎一樣的靈魂魔術,女學生上門拜訪,請求對方幫她解密,在一張舊照片中發現新魔術師竟是自己同批學藝的師兄,在進一步的解密中,她驚訝的發現,大魔術師之所以走不出心魔,是因為他竊取了新魔術師的創作,最終被驚恐逼死。
故事還不夠完善,他趴在床上,咬着筆頭想,有那個編劇能幫他把劇情豐滿的更好。
本家親戚走動完,徐洛羨抽着煙,問坐在旁邊翻報紙的兒子:“又長一歲,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徐葉軒手一頓,皺皺眉:“能不提這個嗎?”
大過年的,徐洛羨死死瞪着不肖子,真是要懷疑自己早晚要被他氣死,握拳用指關節反過來扣桌面:“不提這個提什麽?提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電影?”
徐葉軒把報紙一合:“怎麽亂七八糟了!我還不想和你說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意呢!”說完起身扭頭就走。
穿上外套,打算開車出去轉轉,傭人忽然跑來跟他說有客拜訪。
他奇怪的站到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進大門,完全不熟悉的車牌號,他納悶的轉身跟着看,車門推開,下的來人讓他更加以外。
“阿軒。”陸希晨笑着揮揮手。
“你怎麽來了?”
陸希晨走到臺階下,仰着臉,一本正經道:“拜訪舅舅。”
徐葉軒瞬間笑噴,伸手拉着他,快步上樓,陸希晨低聲說:“我還沒拜訪老人。”
“他們都歇午覺了!”
陸希晨挑眉,但對這樣的熱情樂得享受。
一進房間,徐葉軒就松開手,擡下巴示意那邊有椅子,随便坐,陸希晨卻喲呵一聲跳到床上躺下,蹬了鞋子,兩臂交卧枕在腦後,笑眯眯看着他。
徐葉軒抱臂冷眼,然後搬來一把椅子倒着坐下,說:“年後我要正經拍一部好電影,你有沒興趣?”
“當然了,只要你拍,我都投資。”
徐葉軒正色道:“這次我只想你和我兩份投資,你需要的錢不少。”
陸希晨撐身坐起:“剔除其他投資人,他們會肯嗎?”
“那我自有辦法,你只要備好錢,年後我會全心投入新片籌拍,我的目标不僅是賺錢,明年是我入行第十年,要給自己交一份答卷。”
陸希晨終于看出他的決心,用一年的時間磨一部影片,在這個快餐消費的時代,稱得上是費時了。
愛人的事業心自然要支持,但這也意味着,明年又是聚少離多的一年。
節後徐葉軒便開始他的新片籌備,只編劇就見了十幾位,仍沒有尋到共鳴人,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先挑演員,這次的故事由他來編,演員該是什麽樣,他心裏最清楚。
也許不是大明星,但必須演技過硬,也許沒有花容月貌,但必須氣質過人,幾位主要演員同樣讓他挑的頭痛。
相較于去年的活躍,媒體紛紛猜測徐葉軒最近的動向,連他的朋友們也紛紛打電話問詢,邵廷便是其中一個。
“最近是隐居了還是買了船票要逃亡?”
徐葉軒便把自己的近況彙報一番,問:“你有沒有什麽合适的人推薦?”
“侯修離啊,他可以,出演那個新秀魔術師。”
徐葉軒想了想,侯修離的表演還不錯,有靈氣,可以駕馭那種隐忍多年的情态,也能不動聲色的表達恨意,用磨滅光輝的手段來埋藏報複,他的确是個不錯的角色。
“劇本啊,這才是最愁人的。”徐葉軒又說,“我前前後後約見了二十多個編劇了,對故事走向幾乎都一樣的看法,細節上探讨不到一處,我不想拍別人都能猜到的結局。”
“我知道法國有個鬼才編劇,你或許值得一見。”邵廷說着,翻了翻自己的行程,“我過幾天正好要去波爾多,但他在尼斯,我們或許可以通行。”
徐葉軒翻日歷,最近幾天沒有特別重要的事,便與他約下。
自從開始為新片籌備,徐葉軒壓力與日俱增,終于得了片刻悠閑,他随便開網頁看看新聞,不料頭條卻是陶臻,內容卻不是多好。
算起來他入行幾年了早已不算新人,各種獎項都領過,站在走紅的山峰領略風光,按說應該很懂得進退有度,而且他一向很會适應圈內規則,簡直就像個游刃多年的藝人。
去年又是拍電影又是做演唱會嘉賓,今年開自己的演唱會,也是場場爆滿,人氣急速暴漲,怎麽會出這種三流的新聞。
雖然說炒緋聞是萬年不換的梗,而且非常好使,但陸希晨做事不會這麽欠水準,鬧一臺明眼人一看就是造假的緋聞,偏偏主角還僵硬的眉來眼去,屢次出街給人拍。
忽然想起言天,不知道他看到這則緋聞會有什麽想法。
電話撥過去,良久才有人接,氣喘籲籲像是在做運動。
“喂!”言天語氣不善,“幹什麽!”
徐葉軒問道:“陶臻的事……”
“跟我沒關系。”
“呃,我知道跟你沒關系,我是覺得你一向都很關注他,所以……”
言天嗤笑:“所以什麽,以為我會介意?”
“不是嗎?我以為你喜歡他。”徐葉軒幹脆大膽扔出猜測炸他。
言天卻平靜而坦然:“我喜歡的不是陶臻。”
徐葉軒聽着挂斷的盲音幹瞪眼,算了,他愛喜歡誰是他自己的事。